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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白氏把老太爷的爱好——唱曲子洒银子都当成对安书兰的教导，出自她对老太爷的感激太深。</p>
而事实上，安书兰因和老太爷等贵人同行一年出去，确实大有进益。</p>
这一天应付到晚没有出差错，亲戚们也好，安三爷夫妻也好，都有安心。</p>
第二天，安书兰就正式投入小媳妇行列。因住在袁宅，小媳妇虽没过门，也承担起来。香姐儿和加福要帮忙，陈留郡王妃这姑母最心疼小弟的孩子，让她们只歇息。郡王妃陪着安书兰会客人，和提点她。瑞庆长公主这姑太太也有靠谱的时候，客人来的多，垂下帘子，这位姑太太于帘后帮忙。</p>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这位姑太太玩她自己的居多。</p>
转眼就到新年，请年酒的贴子雪片般飞来。全去的话，一个正月里从早饭吃到宵夜也完不成。安白氏把贴子送给陈留郡王妃，由她筛捡。最后定下，一些人家不去，一些人家在一顿饭里走三家。</p>
宴席初起时前往，三杯酒就离开。换一家，是宴席中间，三杯酒就离开。安书兰八岁不可能吃酒，不过是算个粗略的钟点。最后一家，吃到终席。</p>
安白氏平生从没有这样吃过宴席，但也知道这是身份高出主人才能这样处置。而主人认为能露个脸儿就给脸面，也心满意足。</p>
在新年里勉强可算九周岁的书兰忽然身份高成这模样，安白氏过上一会儿，就装着出门办什么去，无人处拭一回泪水。</p>
再回来，拭泪水也来不及。香姐儿、加福都在这里，摆出她们私人的首饰，大同袁宅本就留存的首饰，各式的衣料，为安书兰筹划每天的穿戴。</p>
半点儿玩笑也开不得，这可是乖宝的小媳妇。</p>
安三爷听到风声时，正由龙家招待。到晚上回房，很想向妻子打听女儿从年三十开始，每天穿什么。安白氏搅和一天的心思，只说上一声：“好多。”就睡着了。</p>
安三爷没有办法，又不忍心问女儿。安书兰每早天不亮起，办全家人和客人们饮食，最后上夜的人回过话再睡，三爷更不愿意让女儿晚睡哪怕一刻，只能作罢。</p>
只在年二十九的那天，家家都要过年，往来的客人少了好些，安书兰有了空闲。陈留郡王妃怜惜她：“还是个孩子，看这几天脚不沾地劲儿，去玩吧，他们都在后园子里堆雪。”</p>
厚门帘外，探出一个黑面容。白大帅出现的及时：“乖宝舅母，我问过门上客人不多，请姑祖母帮忙照看，咱们堆雪球去吧。”</p>
白大帅对于自己人总是体贴，她虽看似没有每天要乖宝舅母，但却每天往门上问好几回。客人多，她就不来说话。客人极少，她来了。对陈留郡王妃撒娇：“明儿就大年三十，可以玩会儿吗？”</p>
“去吧。”陈留郡王妃含笑。</p>
白大帅不白跑一趟，又讨要热汤水及热点心若干，和安书兰跑着去后园。</p>
不用说，雪地滑倒好几跤。穿的像个皮球，摔也不痛，只有哈哈大笑声传开。</p>
“闪开，”不太陡的坡上，萧镇萧银推着个大雪球下来。</p>
“轰隆隆，”滚出好远。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p>
又去看一回陈留郡王带着萧烨萧炫习武，雪地里大刀舞如雪光疾，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p>
“咦，十祖父去了哪里？”安书兰见少了龙家祖父和侄子们。</p>
小十这个时候由哥哥嫂嫂带着，往龙七的生母姜姨娘处。不是所有人都如老国公意气风发，估计这个年和以前一样，正和胖队长商议怎么吃酒。姜姨娘缠绵病榻有两年，京里给她送了好些药品，但小十亲身到来，是可以代表老国公夫妻的人。</p>
“姨娘请放宽心，要用什么药，这里没有，快马往京里取去。寿姐儿当家，只要太医院有的，就弄得来。”小十这话虽有夸口嫌疑，但怀的是安慰病人之心，不是跟谁比炫耀。</p>
姜姨娘病的久，血色早无，面如淡金。自己的病自己最能知道，她道：“不用送了，麻烦京里侯爷，也麻烦寿姐儿，就是有一件事情，”</p>
小十道：“请说。”</p>
姜姨娘扶着儿子半坐起：“我跟着国公这些年，原以为会葬在他眼前。病这两年，我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幸好，十公子回来。实说了吧，你能住多久？这个正月我拖得过去，要是你还在，相当于国公在啊。”</p>
龙七滴下泪水，小十也哭了。劝她道：“好生保养，咱们不是用不起药的人家，您还不老，说不到那百年的话。”</p>
姜姨娘固执的只要问小十哪天离开，小十知道的日子，出了正月他还在这里，但哪能这样回病人，跟催着人作古似的。他就说问问镇南王，亲自出来交待跟的人，叮咛了几句。</p>
重回姜姨娘床前安慰，劝她多进饮食。问话的人回来，按小十说的当众回道：“梁山王说了，难得来一回，他恋着孙子，总得住上几年再走。”</p>
这话听上去十分的假，但姜姨娘不住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算在国公眼前离开。”</p>
姨娘们都在这里，听到这话都落泪，但大过年的不能哭太久，劝上一回，收泪回房。</p>
小十出来的时候，心情难免为病人的话郁郁。北风一吹，雪打在头上，从郁郁中清醒。去太上皇面前奉陪，见到巧了，梁山王正在说几时离开的话。</p>
梁山王左手揽着已经很想离开的萧镇，萧镇张牙舞爪模样，看上去好生挣扎。</p>
右手揪紧白大帅。</p>
白大帅对左扮个鬼脸儿，对右扮个鬼脸儿，用这动作表示她很不情愿多陪祖父。因长辈在说话，安书兰无声地捧腹大笑着。</p>
萧银是个乖孩子，祖父要他坐在身边，他没怎么拒绝，正在慢条斯理吃东西。</p>
“回老太爷，冬天冷，您哪里会怕？北风寒，也不在您话下。我请您三月里再离开大同，与天暖天冷没有关系。您信我一回，三月里您就知道了。”</p>
太上皇好奇心大作：“你卖的是什么关子？”往陈留郡王面上也瞄一瞄。</p>
陈留郡王难得和王爷一个口径，回道：“赏花弄景的关子。”</p>
太上皇觉得抓搔到一些缘由，悠然道：“这边城的春想来有迷人之处，也罢，就听你的。三月春暖以前，我们把这大同附近的好景致看上一看。”</p>
想了起来：“你不说三月这话，我也早走不了。”算给梁山王和陈留郡王听：“十五以前，去看过太后住处，再就按你们说的，天寒地冻，我不出门儿，喝尽大同的好酒，吃完名菜。十五以后，我要去袁家小镇，住到二月里，雪应该融化，周边逛着，也就三月。”</p>
“如此最好。”梁山王喜不自胜。</p>
太上皇看出他说的三月与自己想的不同，晚上人都散去，独问瑞庆长公主：“你最会乱猜，你说说看，他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p>
长公主装模作样想想：“哥哥，这不是药，装的是酒。他酿了好酒，不到三月不能开。”太上皇笑上一通放下来。</p>
龙二今年管上夜，夜深的时候回房。见妻子迎上来：“看过姜姨娘回来，姨娘就一直哭，这会儿还在哭呢。”</p>
龙二就到宫姨娘面前问她：“十弟回来，送您的孙子回来，这是大喜事情，为什么哭？”</p>
宫姨娘捧着个帕子拭泪不肯丢：“呜呜呜，你得先答应我……”</p>
龙二和妻子对望一眼，都有些警惕上来。龙二陪着小心道：“姨娘别又说那话了，您不进京的更好，显邦在京里代我尽孝，也权当代您服侍父亲……”</p>
龙显邦是龙二的长子，自从进京赶考就留在京中。把长子留给袁训极不合适，袁训又是皇帝的宠臣，会有人指指点点说龙二巴结过了头。</p>
但本来呢，龙显邦是准备回来。比他先进京的龙大之子龙显贵、龙五之子龙显兆已回来，和他同进京的龙三的儿子龙显昌，龙四的儿子龙显达，龙七的儿子龙显山按袁训的吩咐，往外省历练，后又回到山西军中子承父业。</p>
显邦当时留在兵部，在袁训的眼前历练。</p>
后来老国公就进了京，后来龙氏兄弟分批往京里和父亲过年，龙二见到儿子越来越出息。在军中可以见到很多的将军，在京里却是结交很多的贵人。</p>
居移气养移体，龙显邦比小十叔叔更早的凸显出京中贵公子气势。龙二心疼儿子，又应该留个孙子在老国公身边，龙显邦在袁家跑前跑后样样熟悉，就索性把龙显邦继续留下来。</p>
面对宫姨娘的眼泪，怀疑她又想去和父亲相聚，龙二就把显邦能代全家人服侍的话说出来。他不是不想送生母去，而是原因不是都知道。</p>
宫姨娘见他误会，泣道：“我实告诉你吧，自从那年你们说过，我也好，别的姨娘也好，都打消进京的想头。”</p>
“那哭什么？”</p>
“姜姨娘眼看不行了，她是个有福气的，操办时，小十公子在这里。我就想到我的身后事，不如出了正月我也走了吧，趁着小十公子还在，就好似国公还在……。”</p>
龙二魂飞魄散：“哪有这种话！我一直对您说，父亲母亲看着身子康健，您应该也康健。虽在两地上，但有名份，您应该相陪。不能这样想，”</p>
宫姨娘固执地道：“可小十公子不会长呆，”</p>
“想想您的孙子吧，孩子们回来了，您说这话多不好。”</p>
龙二这样讲，宫姨娘才不再说陪着姜姨娘的话，削减为一句：“我不提，你为我办件事去。”</p>
“您说。”</p>
“你去对国公说，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小十公子能不能回来露个面儿？”</p>
龙二想想这条倒也有理，走出房门，真的对龙怀城院中走去。</p>
龙怀城听过满口答应，送走龙二，国公夫人田氏哭笑不得：“十弟回来是喜事，却办成这样。”</p>
龙怀城可没有龙二的伤感，也没有妻子的啼笑皆非，他甚至是开心的：“三哥来说过，七哥来说过，二哥也来说过，现在只有六哥没说。”往大门外张望。</p>
国公夫人啐了他一口：“过年的日子，姨娘们不应该有的想头，你怎么也薰染上。多想想整个山西怎么羡慕咱们家吧。”她又笑得合不拢嘴：“独咱们家已接驾两回。”</p>
“寿姐儿生在太原，姐丈家里也会接驾两回，太子殿下不可能不去看加寿落地的地方。这件你别说嘴了。还说刚才那件吧，姨娘们眼里有十弟，我当然喜欢。”龙八说着，还是对院子外面看。</p>
这一看，还真的又看到一个。唯一没有来说的龙六也进了来。国公夫人无奈的听着龙六表达同样的心思，姨娘们约好似的，都是这种心思。龙怀城答应，送龙六出去。</p>
不回院中，辅国公乐颠颠的去寻小十。</p>
小十虽回家里，也继续尽责的护卫，正和柳云若查他们住处附近的上夜。龙怀城走来，喜不自胜叫一声十弟，柳云若知道兄弟有话说，留下小十在这里。</p>
“十弟，呵呵，你越长越好。”龙怀城对着这个证实父母恩爱的弟弟，满面堆上阿谀。</p>
小十早习惯，没觉得看不惯，也不觉得受不得，道：“八哥还没有睡？”</p>
龙怀城不会在此时说出哥哥们所请，到底不算过年吉利话，小十走的时候再说不迟。他是让哥哥们的话再一次提醒，他的十弟有多重要，特地跑来说上几句，看看他“贵气”的脸儿——当兄长的就这心思——壮大他的喜悦。</p>
“你要什么不要？要，只管对我说。”</p>
“我听到王爷请老太爷三月开花再离开大同，十弟，咱们想个法子吧，横竖老太爷没政事，在这里住上几年？八哥好和你多多见面。”</p>
小十吐一吐舌头：“白大帅玩不成下面的，会恨你的。老太爷在这里住腻歪，会恨你的。八哥，我们能回来住这么久，还气派的回来，我知足，孙子们知足，您也知足吧。”</p>
“知足知足。”龙怀城应声虫般的附合。</p>
又说上几句，他才离开。但不时的雪地里回一回头，满心喜滋滋儿，这小子，在京里养得就是好，老九在他身上没少花功夫，伴驾出来的呢。</p>
了不得。</p>
辅国公回房，还是个不睡，坐下来给袁训写了一封情挚意切的感谢信。</p>
……</p>
风雪从早上就迅急，但与出城的人行程不相干。余伯南起了个五更出了衙门，余夫人起身时难免又恨上他。还不知道是太上皇出行的余夫人悄骂：“凡是袁家的事儿，看把他忙活的。”</p>
丫头回话：“夫人请快些吧，常走动的夫人们传话，她们已到城门。”余夫人着了忙：“赶紧赶紧，晚了让人笑话。”今天，是太子殿下前往袁太后旧居祭拜。</p>
到了地方，见草屋数间，周围早无人居住。以前是真没有人住，后来是太后旧居，谁能在旁边起房屋。</p>
袁夫人后来修缮，起了一处院子。</p>
也因此，方便太上皇和太子同时祭拜。</p>
从京里来的这批人，理当拜在本地官员前面。梁山王也退后，别的人更只有第二批第三批的份儿。</p>
黑压压的蒙面护卫，把院中围的水泄不通。都知道这是直属皇帝管辖的铁甲军。</p>
别的人进不来，老太爷在院中就由太子和袁乖宝搀扶。一个是袁国舅长女加寿的长子，一个是袁训的幼子，不管怎么想也有最前的资格。三个人进了草屋，见到漆黑几看不清炕和旧桌子，不由得伤心大作，一起放声大哭。</p>
今天镇南王和长公主、陈留郡王夫妻都退后，由袁家最小的孙媳安书兰紧跟小夫婿。</p>
她还小，安三爷夫妻陪着，也落泪，但面上从没有过的荣耀。</p>
能把王爷、郡王和国公都闪到院门外喝风，独他们先祭拜，不荣耀还等什么。</p>
一家人也放声大哭。</p>
院子里哭声起来，院外陪哭。</p>
哭声中，赵淳在面具下只盯着白大帅。见她小脸儿抽动着，应当哄的模样，但脑袋上“梁山王孙女”的字样还在，赵淳顿时没了心情。</p>
他十一岁，怎么能来当值呢？铁甲军中要的是能人，个头儿倒不一定。赵大人偏心孙子，把他充当小个头的人带来。</p>
太子一行退出去，梁山王率领郡王们祭拜，陈留郡王是太后的晚辈，因此早王爷一步。</p>
再就龙怀城为首，率领国公和官员们祭拜。</p>
萧瞻峻赶到，公主在太子一行里，萧二爷率领余下的官员祭拜，不管是不是他萧二治下的人，没有人敢争，谁叫他萧二爷有个哥哥是太后的晚辈。</p>
萧瞻峻走出来，见风雪苍茫中应该凄凉，但在他眼中只看到一片昌盛。</p>
这一片光彩的天和地是袁太后带来，临上路以前，萧瞻峻又在雪地里对着旧居叩了几个头。有没有人说他奉承他不管，他真心的感谢袁太后。</p>
马车驶动，安书兰请母亲帮忙收好贵重首饰，特别是太后给的那件：“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家，收好，下车时再佩上，免得我睡着撞到。”</p>
她满身的光闪闪，除去袁训转交的太后首饰，还有二位姑奶奶香姐儿和加福出的首饰，辅国公府给的首饰。</p>
安白氏也很小心，收的时候屏住气。全摆到小匣子里，才敢说话：“这里一件抵得上一个大房子，书兰，你是哪里来的福气。”</p>
安书兰很会说话：“嗯，太后给我的，老太太给我的。”</p>
“是啊。”安白氏在女儿话里也想了想安老太太：“多慈祥的人啊。”</p>
劝女儿睡会儿。</p>
到了城里，安书兰重佩好首饰，忙碌起来。家里有早就备下的酒宴，请同去的人入席，把小媳妇又忙了个玩不成。</p>
白大帅几回从窗户缝里看她，见不是叫的好时候，只得自己寻别人玩耍。</p>
来山西，往太后旧居是头一等大事。当晚，太上皇和长公主睡得很安心，第二天开始，放心的吃酒玩乐。闲时，又看太子会不完的人取个乐子。</p>
出了正月，姜姨娘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龙家兄弟一致认为小十带来好运道，又把龙怀城絮叨一回，让他想法子多留小十住几天。</p>
不用问了，龙怀城为这个亲弟弟又乐到天上去。</p>
这个时候的京里，开始为永乐公主、萧智、韩彻准备行装。</p>
……</p>
“智哥，上学去，去不去？”袁执璞逗着萧智。萧智晃动胖脑袋，拖长奶腔：“不……去，”拿起手边的大布偶，雪白面庞上笑出几个小豁牙：“在这里玩。”</p>
执璞又问韩彻：“彻哥，你应该随父亲好学啊。”韩彻也不乐意去，低头拨弄他的东西。</p>
袁训走进来，执瑜笑道：“父亲，这两个都不是爱上学的好孩子，直到今天在学堂里没坐住过一刻钟。”</p>
袁训不担心：“等回来就成了。”</p>
宝珠在榻上坐着理针指，侯爷向妻子身边坐下：“准备的怎么样？”</p>
“明儿就要动身，今天会准备好的。”宝珠对他嫣然：“我只担心你我都不上路，孩子们在路上会不会哭闹。”</p>
萧智听到，忙道：“智哥不哭，彻哥哭。”</p>
“彻哥不哭，智哥哭。”韩彻不服输。</p>
争上几句，变成：“铁哥哭，钧哥哭。”</p>
宝珠因此道：“老王还是不舍得让铁哥和钧哥今年去吗？”</p>
“他上了年纪，身边没有孙子一天也过不下去，只看咱们接一回外孙，老王从早到晚在咱们家就知道。”袁训取笑几句过，说说侯爷的心里话：“我也想留下他们，也解解咱们的寂寞不是吗？”</p>
万大同走进来：“我的行装已理好，明儿可以动身。”</p>
袁训打趣他：“你的儿子不带去？”那孩子还小，万大同知道开玩笑，笑回道：“等到胖队长那年纪，再去不迟。”</p>
太上皇将从山西经过诸边城，去看侯爷没看全的三大圣湖，走云南，最后到执瑜的地方。今年四岁的萧智还可以赶上这半程。</p>
韩彻小一岁，过了年还没过生日，按三周岁勉强算得。</p>
永乐小公主五周岁。</p>
为什么不是公主四周岁，在去年前往。加寿心爱表弟胖队长，心爱及萧智。智哥和父亲一样的年纪前去。而他的这个年纪上，永乐五岁不算大，韩彻也到了三岁。去年起程的话，彻哥只有两周岁，不算硬实。</p>
也有心爱正经表弟之意。</p>
万掌柜的是可靠人，万掌柜的送去。另外，胖队长亲自去，韩正经也去。</p>
胖瘦孩子到了还要回来，这就胖队长不用选陪智哥的人，祖父母本就在。韩家却还定不下来。</p>
不是选不出来人，是都想去。</p>
长辈里，文章侯上了年纪，如学张大学士，也行。但眼前有二老爷的儿子、三老爷的儿子、四老爷的儿子堆笑：“大伯父，让我们去吧。”老侯退让：“你们商议。”</p>
韩世拓有些沮丧：“我想告老。”他也想去。</p>
韩二老爷是走过的人，哪怕走陌生的路也比家里的别人能应付些，又比老侯小，他已告老，是陪伴的人。他不忧心。见另外的人选你争我抢的，不由得呵呵而笑。</p>
最后定下来，三老爷也告老，他一直羡慕出游，算他一个。还得带几个家人，由两个侄子承当。先声明：“路上什么杂活都得做。因为没带家人。”</p>
这个时候，柳太后在宫里万分舍不得。她刚和永乐熟悉，就要离开她，很想不答应。但太子上路后，跟英敏一样，给她写的信趣味颇多，寄回来的东西常见心意。太后又很愿意永乐前往。</p>
她一个人左右为难。</p>
最不为难的，是孩子们。</p>
按说离开父母应该难过，但永乐小公主正翘着小鼻子对父母亲绘声绘色：“等永乐去了，比坏蛋舅舅玩的好。”归功于小坏蛋舅舅常炫耀他的古记儿。</p>
要离开女儿几年，英敏有难过。但回想他那三年，他笑容灿烂。</p>
第二天，胖瘦孩子带着一行人上路，船比马车颠簸小，由水路而行。</p>
……</p>
十里桃花人人称道，如果是百里呢，数百里呢？柔红丝锦绿叶织滑，绵延仿佛自远方起，又自远方来，把草地映出荣华。</p>
这里本来没有明显道路，但花林和后面的防护林形成林荫大道。空气也因此洁净的如水洗过，配上边城独有的高空蓝天，让贵人出身的太上皇加之青眼。</p>
天暖，他在马上，这就不住摇着马鞭子：“好好，这些树栽得好，”</p>
他没有问多少钱，梁山王主动提出来：“这些，还不怎么花钱呢。”</p>
太上皇不是假政事，闻言道：“别对我说你洒下种子长成这样，我不信。”</p>
“当然不是，这些树是二姑娘和沐麟往附近山里挖来。经他们挖过的地方，算修整过，那叫一个漂亮。已备下好几处地方，请您慢慢的赏玩。”</p>
梁山王夸了一堆话，最后是他常说的那句：“忠毅侯这个姑娘，简直是为我生的，为这边城生的。”</p>
太上皇爆发出一阵大笑。</p>
在他们的前面，孩子们骑在小马上比先后，听到笑声，疑惑的回回身子，虽不明白，也咧开小嘴儿，陪着笑起来。</p>
葛通父子陪在太上皇身侧，宝倌又要不服气，对父亲低声道：“看把他美的，这是想把二姐姐长期霸占。”</p>
萧战照顾孩子们，恰好到了附近。见素来不服自己的人——那不止一个姓的宝倌嘴巴动，料想他不说自己，就说老爹，狠瞪一眼过来。</p>
宝倌狠瞪一眼回去。</p>
战哥几时会没有招数，叫道：“大帅，长子，银哥，慢些儿跑。哈哈，我倒有这些孩子。”</p>
葛通忍俊不禁，也低声道：“看把你美的。”</p>
宝倌气白了脸：“父亲，他是说我没有他孩子多！”</p>
“是啊，他是这意思，不过呢，你和加福有什么可比的。看着加福，也就不气他。”葛通慢条斯理。</p>
梁山王隐约听到这句，怒一声：“你们爷俩说我什么呢？”</p>
“说你霸占小袁两个姑娘。”葛通回他。</p>
“哈哈，那是那是。”梁山王乐不可支，这句搔到他的痒处。</p>
陈留郡王和镇南王在京中一见如故，此时由郡王陪着王爷跑马，遇到猎物就打只回来，见识对方技艺，更觉倾心。</p>
说说笑笑中路上过去，到了头一座新城。报往京里的公文都说早有规模，太上皇让梁山王奉着太子先进城，他们扮做远游的商人，在后面自在的进城。</p>
新城本为的是扩大疆土、给军队多一个给养点、给路过商人保护的地方。这些年发展下来，又多一条交换物品。</p>
有些商人就在这里把物品出售或换售，外邦来的可以返程，中原来的返回中原赚钱。</p>
太上皇兴致勃勃的走了走，甚至在店里吃饭。孩子们不能例外的买了东西。</p>
晚上，太上皇独留梁山王陪着说话：“怎么隔几家的店，就有人残疾在身。”</p>
梁山王跪了下来。</p>
太上皇皱眉：“我猜测着也有缘由，你起来慢慢说。”</p>
“直到今天为止，新城也不敢迁来许多的百姓。”</p>
“这是为什么？你有军队驻扎在这里，我看这里水草也肥美，可以从内地迁些愿开荒的人来。”太上皇想到他前年帮的那几个村子，勤劳肯干的人却没有好水土，虽在内地安乐处，也一样受苦。</p>
梁山王道：“现在还不敢大肆的迁人。新城里，要防奸细，种地要防虎狼，一年里有几回小仗打，怕一般的百姓住不下去。”</p>
太上皇大约有了数儿：“这么说，这里开店铺的，大多还是老兵们？”</p>
“是啊，当兵的不怕这里苦寒，也不怕打仗，也呆得住。因此，恳请您给他们配亲事吧。”梁山王大黑脸儿的哀求，怎么看怎么怪异。</p>
太上皇纳闷：“忠毅侯说成亲的公文我看过抄本，皇帝不是已答应。”</p>
梁山王叫苦连天：“有句俗话说的半点不假，天高皇上远。这话堵上好些人的升官路，他们弄不完的鬼呢。”</p>
太上皇认真的端详下，梁山王不像装模作样，但知道他是表弟的亲家，说不好有附合之举。先把警惕升起来，再道：“说来我听听。”</p>
“自从兵部许亲的公文下来，我虽没打听过别处有没有死人，但边城已死了近二十个姑娘。死的我真心疼，配过老兵生下孩子再死，那该多好。”</p>
太上皇斜睨着他：“怎么死的？”</p>
梁山王坐直身子，凛然道：“让家里人害死的。”</p>
“为什么！”太上皇大吃一惊。</p>
“为了和兵部这许亲的公文打官司，已经有人明码开价，死一个姑娘给五十两银子。”</p>
“五十两一条人命？”太上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五十两？”他听个曲子的赏钱也比五十两多。</p>
梁山王严肃的点头：“这里穷的地方还是多，五十两银子，姑娘虽不肯寻死，架不住家里愿意收钱。”</p>
“你有证据？”太上皇坐不住了。</p>
他听到这种公文以后，一眼看穿表弟用意。当然，他为老兵想的周到，但是赤裸裸的为加寿，也明晃晃在眼前。</p>
太上皇要还是皇帝，断然不能容忍，说不好，尚书又得撸一回。但当皇帝的现是英敏，他同意这种公文，太上皇玩的正好，没心思和儿子置这种偏袒过了的闲气。</p>
随他们闹去吧，横竖太子在自己身边，自己好好教导就是。</p>
太上皇说的教导，不是把太子教成三妻四妾，针对这种闲气的心思，就是这样。</p>
但梁山王这一番话，分明是说有人借此谋害人命。太上皇震怒：“把证据拿来给我看。”</p>
梁山王还真不含糊，应声是出去，回来时，分批带进一些姑娘，让她们回话。</p>
太上皇在他出去时，把太子叫来。沉声道：“结合咱们看的新城，梁山王把遣散的老兵安置在这里是对的。忠毅侯给老兵们许亲的上谏，也是对的。朝廷不作主，这些人中有钱的买个媳妇，没有钱的人，可怜为打仗才伤残，只能继续伤残。但民间可恨，不愿意成亲，可以另许亲事。害人是为什么！”</p>
让太子留神的听：“等你回到京里，想听都粉饰过。”</p>
祖孙在这里，把话细细听完。</p>
姑娘们都哭诉：“张二花，吴大姐，是逃出来的。有人要传这闲话，说不愿意嫁人愿意死。天知道，家里出不起嫁妆，我们愿意听衙门的指派嫁人。”</p>
“不得不逃，晚逃出来一步，就让家里害了，就为了现银……”</p>
太上皇气的手脚冰凉，在房里骂了起来。</p>
骂声传到外面，萧战凑近父亲：“老爹，上了年纪，别气坏了。”</p>
“不妨事，我备下好些安神药。”梁山王难掩得瑟：“这把柄抓到手里，不好好用一回还行。以后见你岳父，让他夸我声好的。”</p>
又有两个人走近，是梁山王的心腹，为保护上得力，知道太上皇身份。</p>
“王爷，明儿可以挑姑娘了？”</p>
“别急！把你的人先分出三六九等。”</p>
“三、六、九等？”将军们犯糊涂。</p>
梁山王低骂一声：“你就是个笨蛋，还得我细细解释。”萧战说出来：“容貌好的姑娘，配容貌好、有功劳的将军。一般容貌的姑娘，配一般功劳的将军和士兵。老兵们，配老姑娘，配寡妇。别弄到咱们这儿来，也死人就不好。”</p>
梁山王低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小倌儿欠我一个大人情，寿姐儿也得见我的情不是。老兵们生下孩子，开出更多的荒地，京里是不是添上我一笔好，”</p>
想想那些要对小倌儿磨刀的人，梁山王一阵冷笑，这下子他们无计可施，无路可逃。</p>
皇帝答应，在梁山王意料之中。</p>
再说动太上皇——梁山王知道太上皇说话的份量，不愁小倌儿这一回不满意。</p>
谁才是亲戚？</p>
房间里那正生气的那位，是王爷亲戚。</p>
京里那坐兵部为女儿上心的，是王爷亲戚。</p>
亲戚能不帮亲戚吗？</p>
“大倌能不帮小倌吗？”梁山王不自觉的把这句也说出声，先把自己一惊，再往左右看。见浓黑夜色里没有褚大身影，梁山王抚胸前，魁梧大个子好生虚弱模样：“这大个儿，吓到老子。”</p>
大个儿并不在这里，王爷倒不理论这件。横竖，是让褚大吓到。</p>
房里叫进，王爷和战哥进去，太上皇命他们带着太子和齐王世子私访这件。这事本是真的，梁山王毫无顾虑的应是。</p>
回房路上，梁山王可就越想越多。福姐儿也要见公公的情吧？二姑娘这讨喜孩子不好意思提出来回家吧？镇哥会不会夸祖父能耐……有一件遗憾，镇哥还小，不能和祖父畅谈大实话。</p>
但不妨碍梁山王推开房门，见到他的两个孙子在床上玩耍，乖乖等祖父般，面上乐开了花。</p>
“镇哥，银哥，你们还要吃还要喝，只管对祖父说，我的大孙子哟，哈哈，谁家的比得上。”</p>
－－－－－－题外话－－－－－－</p>
胆囊炎多发，精力和时间不足，不能驾驭两个文。侯门后面情节还多，因为多，仔不愿辜负宝珠和袁训，加寿、香姐儿、加福战哥，一只鱼和一只兔子等等，不愿意辜负元皓和老太爷，一笔带过。</p>
2017年在仔的回忆里，急诊、急诊、急诊……。仔看过好些回凌晨滴滴快车，坐上它回家或去医院输液</p>
不能辜负三爷和无忧</p>
不能辜负给仔的推荐</p>
辜负以上，方辜负读者</p>
侯门这承载作者心血，和众多读者喜爱的书，暂停。</p>
过年前也许会有一章，也许不会。仔慢慢的写，没更新预告。还要看的不下架，但请勿催</p>
800万字已不少，有些亲到此结束也罢。</p>
仔心思放在新书上面。</p>
为表歉意——说实话莫明得这病，打破仔原本所想，老天应给仔一个道歉。</p>
昨天只写侯门，</p>
名门推迟。</p>
见谅</p>
请见谅</p>
</p>
安白氏把老太爷的爱好——唱曲子洒银子都当成对安书兰的教导，出自她对老太爷的感激太深。</p>
而事实上，安书兰因和老太爷等贵人同行一年出去，确实大有进益。</p>
这一天应付到晚没有出差错，亲戚们也好，安三爷夫妻也好，都有安心。</p>
第二天，安书兰就正式投入小媳妇行列。因住在袁宅，小媳妇虽没过门，也承担起来。香姐儿和加福要帮忙，陈留郡王妃这姑母最心疼小弟的孩子，让她们只歇息。郡王妃陪着安书兰会客人，和提点她。瑞庆长公主这姑太太也有靠谱的时候，客人来的多，垂下帘子，这位姑太太于帘后帮忙。</p>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这位姑太太玩她自己的居多。</p>
转眼就到新年，请年酒的贴子雪片般飞来。全去的话，一个正月里从早饭吃到宵夜也完不成。安白氏把贴子送给陈留郡王妃，由她筛捡。最后定下，一些人家不去，一些人家在一顿饭里走三家。</p>
宴席初起时前往，三杯酒就离开。换一家，是宴席中间，三杯酒就离开。安书兰八岁不可能吃酒，不过是算个粗略的钟点。最后一家，吃到终席。</p>
安白氏平生从没有这样吃过宴席，但也知道这是身份高出主人才能这样处置。而主人认为能露个脸儿就给脸面，也心满意足。</p>
在新年里勉强可算九周岁的书兰忽然身份高成这模样，安白氏过上一会儿，就装着出门办什么去，无人处拭一回泪水。</p>
再回来，拭泪水也来不及。香姐儿、加福都在这里，摆出她们私人的首饰，大同袁宅本就留存的首饰，各式的衣料，为安书兰筹划每天的穿戴。</p>
半点儿玩笑也开不得，这可是乖宝的小媳妇。</p>
安三爷听到风声时，正由龙家招待。到晚上回房，很想向妻子打听女儿从年三十开始，每天穿什么。安白氏搅和一天的心思，只说上一声：“好多。”就睡着了。</p>
安三爷没有办法，又不忍心问女儿。安书兰每早天不亮起，办全家人和客人们饮食，最后上夜的人回过话再睡，三爷更不愿意让女儿晚睡哪怕一刻，只能作罢。</p>
只在年二十九的那天，家家都要过年，往来的客人少了好些，安书兰有了空闲。陈留郡王妃怜惜她：“还是个孩子，看这几天脚不沾地劲儿，去玩吧，他们都在后园子里堆雪。”</p>
厚门帘外，探出一个黑面容。白大帅出现的及时：“乖宝舅母，我问过门上客人不多，请姑祖母帮忙照看，咱们堆雪球去吧。”</p>
白大帅对于自己人总是体贴，她虽看似没有每天要乖宝舅母，但却每天往门上问好几回。客人多，她就不来说话。客人极少，她来了。对陈留郡王妃撒娇：“明儿就大年三十，可以玩会儿吗？”</p>
“去吧。”陈留郡王妃含笑。</p>
白大帅不白跑一趟，又讨要热汤水及热点心若干，和安书兰跑着去后园。</p>
不用说，雪地滑倒好几跤。穿的像个皮球，摔也不痛，只有哈哈大笑声传开。</p>
“闪开，”不太陡的坡上，萧镇萧银推着个大雪球下来。</p>
“轰隆隆，”滚出好远。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p>
又去看一回陈留郡王带着萧烨萧炫习武，雪地里大刀舞如雪光疾，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p>
“咦，十祖父去了哪里？”安书兰见少了龙家祖父和侄子们。</p>
小十这个时候由哥哥嫂嫂带着，往龙七的生母姜姨娘处。不是所有人都如老国公意气风发，估计这个年和以前一样，正和胖队长商议怎么吃酒。姜姨娘缠绵病榻有两年，京里给她送了好些药品，但小十亲身到来，是可以代表老国公夫妻的人。</p>
“姨娘请放宽心，要用什么药，这里没有，快马往京里取去。寿姐儿当家，只要太医院有的，就弄得来。”小十这话虽有夸口嫌疑，但怀的是安慰病人之心，不是跟谁比炫耀。</p>
姜姨娘病的久，血色早无，面如淡金。自己的病自己最能知道，她道：“不用送了，麻烦京里侯爷，也麻烦寿姐儿，就是有一件事情，”</p>
小十道：“请说。”</p>
姜姨娘扶着儿子半坐起：“我跟着国公这些年，原以为会葬在他眼前。病这两年，我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幸好，十公子回来。实说了吧，你能住多久？这个正月我拖得过去，要是你还在，相当于国公在啊。”</p>
龙七滴下泪水，小十也哭了。劝她道：“好生保养，咱们不是用不起药的人家，您还不老，说不到那百年的话。”</p>
姜姨娘固执的只要问小十哪天离开，小十知道的日子，出了正月他还在这里，但哪能这样回病人，跟催着人作古似的。他就说问问镇南王，亲自出来交待跟的人，叮咛了几句。</p>
重回姜姨娘床前安慰，劝她多进饮食。问话的人回来，按小十说的当众回道：“梁山王说了，难得来一回，他恋着孙子，总得住上几年再走。”</p>
这话听上去十分的假，但姜姨娘不住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算在国公眼前离开。”</p>
姨娘们都在这里，听到这话都落泪，但大过年的不能哭太久，劝上一回，收泪回房。</p>
小十出来的时候，心情难免为病人的话郁郁。北风一吹，雪打在头上，从郁郁中清醒。去太上皇面前奉陪，见到巧了，梁山王正在说几时离开的话。</p>
梁山王左手揽着已经很想离开的萧镇，萧镇张牙舞爪模样，看上去好生挣扎。</p>
右手揪紧白大帅。</p>
白大帅对左扮个鬼脸儿，对右扮个鬼脸儿，用这动作表示她很不情愿多陪祖父。因长辈在说话，安书兰无声地捧腹大笑着。</p>
萧银是个乖孩子，祖父要他坐在身边，他没怎么拒绝，正在慢条斯理吃东西。</p>
“回老太爷，冬天冷，您哪里会怕？北风寒，也不在您话下。我请您三月里再离开大同，与天暖天冷没有关系。您信我一回，三月里您就知道了。”</p>
太上皇好奇心大作：“你卖的是什么关子？”往陈留郡王面上也瞄一瞄。</p>
陈留郡王难得和王爷一个口径，回道：“赏花弄景的关子。”</p>
太上皇觉得抓搔到一些缘由，悠然道：“这边城的春想来有迷人之处，也罢，就听你的。三月春暖以前，我们把这大同附近的好景致看上一看。”</p>
想了起来：“你不说三月这话，我也早走不了。”算给梁山王和陈留郡王听：“十五以前，去看过太后住处，再就按你们说的，天寒地冻，我不出门儿，喝尽大同的好酒，吃完名菜。十五以后，我要去袁家小镇，住到二月里，雪应该融化，周边逛着，也就三月。”</p>
“如此最好。”梁山王喜不自胜。</p>
太上皇看出他说的三月与自己想的不同，晚上人都散去，独问瑞庆长公主：“你最会乱猜，你说说看，他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p>
长公主装模作样想想：“哥哥，这不是药，装的是酒。他酿了好酒，不到三月不能开。”太上皇笑上一通放下来。</p>
龙二今年管上夜，夜深的时候回房。见妻子迎上来：“看过姜姨娘回来，姨娘就一直哭，这会儿还在哭呢。”</p>
龙二就到宫姨娘面前问她：“十弟回来，送您的孙子回来，这是大喜事情，为什么哭？”</p>
宫姨娘捧着个帕子拭泪不肯丢：“呜呜呜，你得先答应我……”</p>
龙二和妻子对望一眼，都有些警惕上来。龙二陪着小心道：“姨娘别又说那话了，您不进京的更好，显邦在京里代我尽孝，也权当代您服侍父亲……”</p>
龙显邦是龙二的长子，自从进京赶考就留在京中。把长子留给袁训极不合适，袁训又是皇帝的宠臣，会有人指指点点说龙二巴结过了头。</p>
但本来呢，龙显邦是准备回来。比他先进京的龙大之子龙显贵、龙五之子龙显兆已回来，和他同进京的龙三的儿子龙显昌，龙四的儿子龙显达，龙七的儿子龙显山按袁训的吩咐，往外省历练，后又回到山西军中子承父业。</p>
显邦当时留在兵部，在袁训的眼前历练。</p>
后来老国公就进了京，后来龙氏兄弟分批往京里和父亲过年，龙二见到儿子越来越出息。在军中可以见到很多的将军，在京里却是结交很多的贵人。</p>
居移气养移体，龙显邦比小十叔叔更早的凸显出京中贵公子气势。龙二心疼儿子，又应该留个孙子在老国公身边，龙显邦在袁家跑前跑后样样熟悉，就索性把龙显邦继续留下来。</p>
面对宫姨娘的眼泪，怀疑她又想去和父亲相聚，龙二就把显邦能代全家人服侍的话说出来。他不是不想送生母去，而是原因不是都知道。</p>
宫姨娘见他误会，泣道：“我实告诉你吧，自从那年你们说过，我也好，别的姨娘也好，都打消进京的想头。”</p>
“那哭什么？”</p>
“姜姨娘眼看不行了，她是个有福气的，操办时，小十公子在这里。我就想到我的身后事，不如出了正月我也走了吧，趁着小十公子还在，就好似国公还在……。”</p>
龙二魂飞魄散：“哪有这种话！我一直对您说，父亲母亲看着身子康健，您应该也康健。虽在两地上，但有名份，您应该相陪。不能这样想，”</p>
宫姨娘固执地道：“可小十公子不会长呆，”</p>
“想想您的孙子吧，孩子们回来了，您说这话多不好。”</p>
龙二这样讲，宫姨娘才不再说陪着姜姨娘的话，削减为一句：“我不提，你为我办件事去。”</p>
“您说。”</p>
“你去对国公说，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小十公子能不能回来露个面儿？”</p>
龙二想想这条倒也有理，走出房门，真的对龙怀城院中走去。</p>
龙怀城听过满口答应，送走龙二，国公夫人田氏哭笑不得：“十弟回来是喜事，却办成这样。”</p>
龙怀城可没有龙二的伤感，也没有妻子的啼笑皆非，他甚至是开心的：“三哥来说过，七哥来说过，二哥也来说过，现在只有六哥没说。”往大门外张望。</p>
国公夫人啐了他一口：“过年的日子，姨娘们不应该有的想头，你怎么也薰染上。多想想整个山西怎么羡慕咱们家吧。”她又笑得合不拢嘴：“独咱们家已接驾两回。”</p>
“寿姐儿生在太原，姐丈家里也会接驾两回，太子殿下不可能不去看加寿落地的地方。这件你别说嘴了。还说刚才那件吧，姨娘们眼里有十弟，我当然喜欢。”龙八说着，还是对院子外面看。</p>
这一看，还真的又看到一个。唯一没有来说的龙六也进了来。国公夫人无奈的听着龙六表达同样的心思，姨娘们约好似的，都是这种心思。龙怀城答应，送龙六出去。</p>
不回院中，辅国公乐颠颠的去寻小十。</p>
小十虽回家里，也继续尽责的护卫，正和柳云若查他们住处附近的上夜。龙怀城走来，喜不自胜叫一声十弟，柳云若知道兄弟有话说，留下小十在这里。</p>
“十弟，呵呵，你越长越好。”龙怀城对着这个证实父母恩爱的弟弟，满面堆上阿谀。</p>
小十早习惯，没觉得看不惯，也不觉得受不得，道：“八哥还没有睡？”</p>
龙怀城不会在此时说出哥哥们所请，到底不算过年吉利话，小十走的时候再说不迟。他是让哥哥们的话再一次提醒，他的十弟有多重要，特地跑来说上几句，看看他“贵气”的脸儿——当兄长的就这心思——壮大他的喜悦。</p>
“你要什么不要？要，只管对我说。”</p>
“我听到王爷请老太爷三月开花再离开大同，十弟，咱们想个法子吧，横竖老太爷没政事，在这里住上几年？八哥好和你多多见面。”</p>
小十吐一吐舌头：“白大帅玩不成下面的，会恨你的。老太爷在这里住腻歪，会恨你的。八哥，我们能回来住这么久，还气派的回来，我知足，孙子们知足，您也知足吧。”</p>
“知足知足。”龙怀城应声虫般的附合。</p>
又说上几句，他才离开。但不时的雪地里回一回头，满心喜滋滋儿，这小子，在京里养得就是好，老九在他身上没少花功夫，伴驾出来的呢。</p>
了不得。</p>
辅国公回房，还是个不睡，坐下来给袁训写了一封情挚意切的感谢信。</p>
……</p>
风雪从早上就迅急，但与出城的人行程不相干。余伯南起了个五更出了衙门，余夫人起身时难免又恨上他。还不知道是太上皇出行的余夫人悄骂：“凡是袁家的事儿，看把他忙活的。”</p>
丫头回话：“夫人请快些吧，常走动的夫人们传话，她们已到城门。”余夫人着了忙：“赶紧赶紧，晚了让人笑话。”今天，是太子殿下前往袁太后旧居祭拜。</p>
到了地方，见草屋数间，周围早无人居住。以前是真没有人住，后来是太后旧居，谁能在旁边起房屋。</p>
袁夫人后来修缮，起了一处院子。</p>
也因此，方便太上皇和太子同时祭拜。</p>
从京里来的这批人，理当拜在本地官员前面。梁山王也退后，别的人更只有第二批第三批的份儿。</p>
黑压压的蒙面护卫，把院中围的水泄不通。都知道这是直属皇帝管辖的铁甲军。</p>
别的人进不来，老太爷在院中就由太子和袁乖宝搀扶。一个是袁国舅长女加寿的长子，一个是袁训的幼子，不管怎么想也有最前的资格。三个人进了草屋，见到漆黑几看不清炕和旧桌子，不由得伤心大作，一起放声大哭。</p>
今天镇南王和长公主、陈留郡王夫妻都退后，由袁家最小的孙媳安书兰紧跟小夫婿。</p>
她还小，安三爷夫妻陪着，也落泪，但面上从没有过的荣耀。</p>
能把王爷、郡王和国公都闪到院门外喝风，独他们先祭拜，不荣耀还等什么。</p>
一家人也放声大哭。</p>
院子里哭声起来，院外陪哭。</p>
哭声中，赵淳在面具下只盯着白大帅。见她小脸儿抽动着，应当哄的模样，但脑袋上“梁山王孙女”的字样还在，赵淳顿时没了心情。</p>
他十一岁，怎么能来当值呢？铁甲军中要的是能人，个头儿倒不一定。赵大人偏心孙子，把他充当小个头的人带来。</p>
太子一行退出去，梁山王率领郡王们祭拜，陈留郡王是太后的晚辈，因此早王爷一步。</p>
再就龙怀城为首，率领国公和官员们祭拜。</p>
萧瞻峻赶到，公主在太子一行里，萧二爷率领余下的官员祭拜，不管是不是他萧二治下的人，没有人敢争，谁叫他萧二爷有个哥哥是太后的晚辈。</p>
萧瞻峻走出来，见风雪苍茫中应该凄凉，但在他眼中只看到一片昌盛。</p>
这一片光彩的天和地是袁太后带来，临上路以前，萧瞻峻又在雪地里对着旧居叩了几个头。有没有人说他奉承他不管，他真心的感谢袁太后。</p>
马车驶动，安书兰请母亲帮忙收好贵重首饰，特别是太后给的那件：“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家，收好，下车时再佩上，免得我睡着撞到。”</p>
她满身的光闪闪，除去袁训转交的太后首饰，还有二位姑奶奶香姐儿和加福出的首饰，辅国公府给的首饰。</p>
安白氏也很小心，收的时候屏住气。全摆到小匣子里，才敢说话：“这里一件抵得上一个大房子，书兰，你是哪里来的福气。”</p>
安书兰很会说话：“嗯，太后给我的，老太太给我的。”</p>
“是啊。”安白氏在女儿话里也想了想安老太太：“多慈祥的人啊。”</p>
劝女儿睡会儿。</p>
到了城里，安书兰重佩好首饰，忙碌起来。家里有早就备下的酒宴，请同去的人入席，把小媳妇又忙了个玩不成。</p>
白大帅几回从窗户缝里看她，见不是叫的好时候，只得自己寻别人玩耍。</p>
来山西，往太后旧居是头一等大事。当晚，太上皇和长公主睡得很安心，第二天开始，放心的吃酒玩乐。闲时，又看太子会不完的人取个乐子。</p>
出了正月，姜姨娘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龙家兄弟一致认为小十带来好运道，又把龙怀城絮叨一回，让他想法子多留小十住几天。</p>
不用问了，龙怀城为这个亲弟弟又乐到天上去。</p>
这个时候的京里，开始为永乐公主、萧智、韩彻准备行装。</p>
……</p>
“智哥，上学去，去不去？”袁执璞逗着萧智。萧智晃动胖脑袋，拖长奶腔：“不……去，”拿起手边的大布偶，雪白面庞上笑出几个小豁牙：“在这里玩。”</p>
执璞又问韩彻：“彻哥，你应该随父亲好学啊。”韩彻也不乐意去，低头拨弄他的东西。</p>
袁训走进来，执瑜笑道：“父亲，这两个都不是爱上学的好孩子，直到今天在学堂里没坐住过一刻钟。”</p>
袁训不担心：“等回来就成了。”</p>
宝珠在榻上坐着理针指，侯爷向妻子身边坐下：“准备的怎么样？”</p>
“明儿就要动身，今天会准备好的。”宝珠对他嫣然：“我只担心你我都不上路，孩子们在路上会不会哭闹。”</p>
萧智听到，忙道：“智哥不哭，彻哥哭。”</p>
“彻哥不哭，智哥哭。”韩彻不服输。</p>
争上几句，变成：“铁哥哭，钧哥哭。”</p>
宝珠因此道：“老王还是不舍得让铁哥和钧哥今年去吗？”</p>
“他上了年纪，身边没有孙子一天也过不下去，只看咱们接一回外孙，老王从早到晚在咱们家就知道。”袁训取笑几句过，说说侯爷的心里话：“我也想留下他们，也解解咱们的寂寞不是吗？”</p>
万大同走进来：“我的行装已理好，明儿可以动身。”</p>
袁训打趣他：“你的儿子不带去？”那孩子还小，万大同知道开玩笑，笑回道：“等到胖队长那年纪，再去不迟。”</p>
太上皇将从山西经过诸边城，去看侯爷没看全的三大圣湖，走云南，最后到执瑜的地方。今年四岁的萧智还可以赶上这半程。</p>
韩彻小一岁，过了年还没过生日，按三周岁勉强算得。</p>
永乐小公主五周岁。</p>
为什么不是公主四周岁，在去年前往。加寿心爱表弟胖队长，心爱及萧智。智哥和父亲一样的年纪前去。而他的这个年纪上，永乐五岁不算大，韩彻也到了三岁。去年起程的话，彻哥只有两周岁，不算硬实。</p>
也有心爱正经表弟之意。</p>
万掌柜的是可靠人，万掌柜的送去。另外，胖队长亲自去，韩正经也去。</p>
胖瘦孩子到了还要回来，这就胖队长不用选陪智哥的人，祖父母本就在。韩家却还定不下来。</p>
不是选不出来人，是都想去。</p>
长辈里，文章侯上了年纪，如学张大学士，也行。但眼前有二老爷的儿子、三老爷的儿子、四老爷的儿子堆笑：“大伯父，让我们去吧。”老侯退让：“你们商议。”</p>
韩世拓有些沮丧：“我想告老。”他也想去。</p>
韩二老爷是走过的人，哪怕走陌生的路也比家里的别人能应付些，又比老侯小，他已告老，是陪伴的人。他不忧心。见另外的人选你争我抢的，不由得呵呵而笑。</p>
最后定下来，三老爷也告老，他一直羡慕出游，算他一个。还得带几个家人，由两个侄子承当。先声明：“路上什么杂活都得做。因为没带家人。”</p>
这个时候，柳太后在宫里万分舍不得。她刚和永乐熟悉，就要离开她，很想不答应。但太子上路后，跟英敏一样，给她写的信趣味颇多，寄回来的东西常见心意。太后又很愿意永乐前往。</p>
她一个人左右为难。</p>
最不为难的，是孩子们。</p>
按说离开父母应该难过，但永乐小公主正翘着小鼻子对父母亲绘声绘色：“等永乐去了，比坏蛋舅舅玩的好。”归功于小坏蛋舅舅常炫耀他的古记儿。</p>
要离开女儿几年，英敏有难过。但回想他那三年，他笑容灿烂。</p>
第二天，胖瘦孩子带着一行人上路，船比马车颠簸小，由水路而行。</p>
……</p>
十里桃花人人称道，如果是百里呢，数百里呢？柔红丝锦绿叶织滑，绵延仿佛自远方起，又自远方来，把草地映出荣华。</p>
这里本来没有明显道路，但花林和后面的防护林形成林荫大道。空气也因此洁净的如水洗过，配上边城独有的高空蓝天，让贵人出身的太上皇加之青眼。</p>
天暖，他在马上，这就不住摇着马鞭子：“好好，这些树栽得好，”</p>
他没有问多少钱，梁山王主动提出来：“这些，还不怎么花钱呢。”</p>
太上皇不是假政事，闻言道：“别对我说你洒下种子长成这样，我不信。”</p>
“当然不是，这些树是二姑娘和沐麟往附近山里挖来。经他们挖过的地方，算修整过，那叫一个漂亮。已备下好几处地方，请您慢慢的赏玩。”</p>
梁山王夸了一堆话，最后是他常说的那句：“忠毅侯这个姑娘，简直是为我生的，为这边城生的。”</p>
太上皇爆发出一阵大笑。</p>
在他们的前面，孩子们骑在小马上比先后，听到笑声，疑惑的回回身子，虽不明白，也咧开小嘴儿，陪着笑起来。</p>
葛通父子陪在太上皇身侧，宝倌又要不服气，对父亲低声道：“看把他美的，这是想把二姐姐长期霸占。”</p>
萧战照顾孩子们，恰好到了附近。见素来不服自己的人——那不止一个姓的宝倌嘴巴动，料想他不说自己，就说老爹，狠瞪一眼过来。</p>
宝倌狠瞪一眼回去。</p>
战哥几时会没有招数，叫道：“大帅，长子，银哥，慢些儿跑。哈哈，我倒有这些孩子。”</p>
葛通忍俊不禁，也低声道：“看把你美的。”</p>
宝倌气白了脸：“父亲，他是说我没有他孩子多！”</p>
“是啊，他是这意思，不过呢，你和加福有什么可比的。看着加福，也就不气他。”葛通慢条斯理。</p>
梁山王隐约听到这句，怒一声：“你们爷俩说我什么呢？”</p>
“说你霸占小袁两个姑娘。”葛通回他。</p>
“哈哈，那是那是。”梁山王乐不可支，这句搔到他的痒处。</p>
陈留郡王和镇南王在京中一见如故，此时由郡王陪着王爷跑马，遇到猎物就打只回来，见识对方技艺，更觉倾心。</p>
说说笑笑中路上过去，到了头一座新城。报往京里的公文都说早有规模，太上皇让梁山王奉着太子先进城，他们扮做远游的商人，在后面自在的进城。</p>
新城本为的是扩大疆土、给军队多一个给养点、给路过商人保护的地方。这些年发展下来，又多一条交换物品。</p>
有些商人就在这里把物品出售或换售，外邦来的可以返程，中原来的返回中原赚钱。</p>
太上皇兴致勃勃的走了走，甚至在店里吃饭。孩子们不能例外的买了东西。</p>
晚上，太上皇独留梁山王陪着说话：“怎么隔几家的店，就有人残疾在身。”</p>
梁山王跪了下来。</p>
太上皇皱眉：“我猜测着也有缘由，你起来慢慢说。”</p>
“直到今天为止，新城也不敢迁来许多的百姓。”</p>
“这是为什么？你有军队驻扎在这里，我看这里水草也肥美，可以从内地迁些愿开荒的人来。”太上皇想到他前年帮的那几个村子，勤劳肯干的人却没有好水土，虽在内地安乐处，也一样受苦。</p>
梁山王道：“现在还不敢大肆的迁人。新城里，要防奸细，种地要防虎狼，一年里有几回小仗打，怕一般的百姓住不下去。”</p>
太上皇大约有了数儿：“这么说，这里开店铺的，大多还是老兵们？”</p>
“是啊，当兵的不怕这里苦寒，也不怕打仗，也呆得住。因此，恳请您给他们配亲事吧。”梁山王大黑脸儿的哀求，怎么看怎么怪异。</p>
太上皇纳闷：“忠毅侯说成亲的公文我看过抄本，皇帝不是已答应。”</p>
梁山王叫苦连天：“有句俗话说的半点不假，天高皇上远。这话堵上好些人的升官路，他们弄不完的鬼呢。”</p>
太上皇认真的端详下，梁山王不像装模作样，但知道他是表弟的亲家，说不好有附合之举。先把警惕升起来，再道：“说来我听听。”</p>
“自从兵部许亲的公文下来，我虽没打听过别处有没有死人，但边城已死了近二十个姑娘。死的我真心疼，配过老兵生下孩子再死，那该多好。”</p>
太上皇斜睨着他：“怎么死的？”</p>
梁山王坐直身子，凛然道：“让家里人害死的。”</p>
“为什么！”太上皇大吃一惊。</p>
“为了和兵部这许亲的公文打官司，已经有人明码开价，死一个姑娘给五十两银子。”</p>
“五十两一条人命？”太上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五十两？”他听个曲子的赏钱也比五十两多。</p>
梁山王严肃的点头：“这里穷的地方还是多，五十两银子，姑娘虽不肯寻死，架不住家里愿意收钱。”</p>
“你有证据？”太上皇坐不住了。</p>
他听到这种公文以后，一眼看穿表弟用意。当然，他为老兵想的周到，但是赤裸裸的为加寿，也明晃晃在眼前。</p>
太上皇要还是皇帝，断然不能容忍，说不好，尚书又得撸一回。但当皇帝的现是英敏，他同意这种公文，太上皇玩的正好，没心思和儿子置这种偏袒过了的闲气。</p>
随他们闹去吧，横竖太子在自己身边，自己好好教导就是。</p>
太上皇说的教导，不是把太子教成三妻四妾，针对这种闲气的心思，就是这样。</p>
但梁山王这一番话，分明是说有人借此谋害人命。太上皇震怒：“把证据拿来给我看。”</p>
梁山王还真不含糊，应声是出去，回来时，分批带进一些姑娘，让她们回话。</p>
太上皇在他出去时，把太子叫来。沉声道：“结合咱们看的新城，梁山王把遣散的老兵安置在这里是对的。忠毅侯给老兵们许亲的上谏，也是对的。朝廷不作主，这些人中有钱的买个媳妇，没有钱的人，可怜为打仗才伤残，只能继续伤残。但民间可恨，不愿意成亲，可以另许亲事。害人是为什么！”</p>
让太子留神的听：“等你回到京里，想听都粉饰过。”</p>
祖孙在这里，把话细细听完。</p>
姑娘们都哭诉：“张二花，吴大姐，是逃出来的。有人要传这闲话，说不愿意嫁人愿意死。天知道，家里出不起嫁妆，我们愿意听衙门的指派嫁人。”</p>
“不得不逃，晚逃出来一步，就让家里害了，就为了现银……”</p>
太上皇气的手脚冰凉，在房里骂了起来。</p>
骂声传到外面，萧战凑近父亲：“老爹，上了年纪，别气坏了。”</p>
“不妨事，我备下好些安神药。”梁山王难掩得瑟：“这把柄抓到手里，不好好用一回还行。以后见你岳父，让他夸我声好的。”</p>
又有两个人走近，是梁山王的心腹，为保护上得力，知道太上皇身份。</p>
“王爷，明儿可以挑姑娘了？”</p>
“别急！把你的人先分出三六九等。”</p>
“三、六、九等？”将军们犯糊涂。</p>
梁山王低骂一声：“你就是个笨蛋，还得我细细解释。”萧战说出来：“容貌好的姑娘，配容貌好、有功劳的将军。一般容貌的姑娘，配一般功劳的将军和士兵。老兵们，配老姑娘，配寡妇。别弄到咱们这儿来，也死人就不好。”</p>
梁山王低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小倌儿欠我一个大人情，寿姐儿也得见我的情不是。老兵们生下孩子，开出更多的荒地，京里是不是添上我一笔好，”</p>
想想那些要对小倌儿磨刀的人，梁山王一阵冷笑，这下子他们无计可施，无路可逃。</p>
皇帝答应，在梁山王意料之中。</p>
再说动太上皇——梁山王知道太上皇说话的份量，不愁小倌儿这一回不满意。</p>
谁才是亲戚？</p>
房间里那正生气的那位，是王爷亲戚。</p>
京里那坐兵部为女儿上心的，是王爷亲戚。</p>
亲戚能不帮亲戚吗？</p>
“大倌能不帮小倌吗？”梁山王不自觉的把这句也说出声，先把自己一惊，再往左右看。见浓黑夜色里没有褚大身影，梁山王抚胸前，魁梧大个子好生虚弱模样：“这大个儿，吓到老子。”</p>
大个儿并不在这里，王爷倒不理论这件。横竖，是让褚大吓到。</p>
房里叫进，王爷和战哥进去，太上皇命他们带着太子和齐王世子私访这件。这事本是真的，梁山王毫无顾虑的应是。</p>
回房路上，梁山王可就越想越多。福姐儿也要见公公的情吧？二姑娘这讨喜孩子不好意思提出来回家吧？镇哥会不会夸祖父能耐……有一件遗憾，镇哥还小，不能和祖父畅谈大实话。</p>
但不妨碍梁山王推开房门，见到他的两个孙子在床上玩耍，乖乖等祖父般，面上乐开了花。</p>
“镇哥，银哥，你们还要吃还要喝，只管对祖父说，我的大孙子哟，哈哈，谁家的比得上。”</p>
－－－－－－题外话－－－－－－</p>
胆囊炎多发，精力和时间不足，不能驾驭两个文。侯门后面情节还多，因为多，仔不愿辜负宝珠和袁训，加寿、香姐儿、加福战哥，一只鱼和一只兔子等等，不愿意辜负元皓和老太爷，一笔带过。</p>
2017年在仔的回忆里，急诊、急诊、急诊……。仔看过好些回凌晨滴滴快车，坐上它回家或去医院输液</p>
不能辜负三爷和无忧</p>
不能辜负给仔的推荐</p>
辜负以上，方辜负读者</p>
侯门这承载作者心血，和众多读者喜爱的书，暂停。</p>
过年前也许会有一章，也许不会。仔慢慢的写，没更新预告。还要看的不下架，但请勿催</p>
800万字已不少，有些亲到此结束也罢。</p>
仔心思放在新书上面。</p>
为表歉意——说实话莫明得这病，打破仔原本所想，老天应给仔一个道歉。</p>
昨天只写侯门，</p>
名门推迟。</p>
见谅</p>
请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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