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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牌河岸一战,根据淮右水军和抵达汝阴的成德军反馈回来的消息,蔡州五千骑军精锐竟然惨遭横扫,起码伤亡一半以上,这在梁赞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但是却是事实。

    他部下从成德军士卒那里听到了不少消息,大多都是描述淮右水军军船上犀利无比的远程打击武器,或者说是术法器械,描述中诸如火魔释放,强弩无坚不摧,这一类的夸张词语让人瞠目结舌,或许有夸张之处,但是梁赞相信绝对有其原因。

    毫无疑问寿州水军升级为淮右水军之后,其战斗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梁赞对寿州水军的实力还是有些了解的,虽说在水上强横,但是若要说寿州水军能对步军骑军有多大威胁,梁赞从未想过,但这一次的界牌河岸之战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蔡州的骑兵梁赞也是有所知晓的,实力纵然赶不上大梁和沙陀铁骑,甚至比起河朔三镇的精锐铁骑也要略逊,但绝不亚于淮北精骑,而成德军那点力量根本不足以对蔡州五千精骑造成多大的伤害,梁赞甚至觉得成德军那点力量被蔡州军横扫剿灭才符合情理,但是却没想到在淮右水军介入之后结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梅况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人,小天位高手又如何,术法一道已经有了制约抗衡天位高手的手段,淮右水军不过区区一军,就能力挫蔡州五千精骑,这只能是淮右水军具备了打破战局平衡的手段了。

    结合着那些成德军士卒的描述,梁赞心里才有了这份定计。

    “瓒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此事我却无法做主。”梅况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瞒你说,某的水军船上的确装备了一些术法器械,威力不俗,但是个头太大,不便移动,所以只能配备于船上,而且这也涉及到我们淮右道藏所的一些军事秘密,所以未得主君之令,我不敢擅自做主。”

    梅况知道江烽对术法器械十分看重,无闻堂为此也专门出台了一些防范术法秘密外泄的要求,不过目前军中对泄露秘密这一理念还不太明白,所以效果如何还不好说。

    好在这术法一道的秘密本身就很深奥,如非术法一道内行人士,寻常人就是让术法师们来当面讲解,他们也难以明白。

    而像兵船上的操作士兵他们也一样对其中原理一无所知,完全是按照道藏所制定的操作规范来进行,也就是说哪怕你把这些术法器械偷走,也只能拿到这一具,要想复制根本不可能,除非有淮右道藏所内部人士指导。

    虽然知晓这一点,但是未得江烽允许,梅况也不可能去突破这个界限。

    “那子钰可否马上向贵上禀明情况,尽快落实此事?”梁赞忍不住搓搓手,若是真能敲定此事,那汝阴城防实力顿时要平增三成,“某相信贵上也绝不希望汝阴城落入蔡州军手中,若是贵上不放心安全,亦可请贵军来负责守卫和操作,如何?”

    梅况笑了起来,这家伙是深怕淮右牵扯得不够深啊,也不想想,界牌河岸一战,淮右军还能脱得了身?只是现在淮右的主要精力无法放在淮北,首要目的是解决吴地罢了。

    一旦吴地事了,这淮北争夺就会纳入淮右视线了,届时梁赞想不要淮右插手都不行了。

    梅况也是越来越感受到江烽胸中的野心和抱负,从寿州到舒州,从吴地到淮北,每一步走得极稳,但是却又预留了下一步的伏笔,可以说每走出一步时,后续两三步便已经在规划中,甚至准备中。

    江烽从来没有真正或者完整的阐述过他内心的想法,在梅况看来,这种局面不会太长久了。

    之前是因为淮右势力还不够强,但一旦淮右能在吴地争夺战中有所斩获,比如拿下了庐濠二州,那么淮右就真的具备了称雄一方的实力了,到时候江烽要想让诸将归心,要想吸引招揽更多的武将文臣来归附投效,要想获得更多的人支持,那么他就必须要阐明自己的心胸抱负,勾画未来的愿景,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追随他的文臣武将以及既得利益阶层为之卖命。

    梅况是个很理性的人,他从来不相信个人感情能够替代什么,一个大家族的存亡利益远胜于个人私交感情,所以梅田两家哪怕之前对江烽再是抵触敌视反感,但是在家族存亡和利益得失面前,梅田两家仍然要义无反顾的追随其共进退。

    同样他希望梁赞也能看明白这一点,淮北已经没落了,时家事实上已经无力捍卫这块土地了,或许现在说这些条件还不太成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况相信梁赞能够看得清楚形势,日后何去何从还很值得期待。

    所以他希望通过这一次梁赞的合作来建立起一份更为结实的情谊,也让梁赞对淮右的实力有一个更直观的了解,这有助于日后的更进一步合作。

    “瓒之,我会马上飞鸽传书给主君大人,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结果,不过瓒之,你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上边,徐州军即将赶到,你需要和徐州军方面协调好如何一战,我们淮右军居于从属地位,但请放心,打仗,我们不会后人!”梅况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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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五年一月廿九,徐知诰正式更名为李昪,并宣布讨伐杨溥和徐知询。

    东海左厢军随即从丹徒渡江,原本徐知询控制下的两军吴国水军倒戈投降了李昪,东海军声势大盛,加上镇海左厢军,李昪大军水陆并进,势如破竹。

    二月初七,李昪下令将在楚州驻扎的三万楚州军正式更名为海陵军,由其子李璟出任海陵军节度使,负责楚州和扬州防务。

    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东海左厢军、镇海左厢军以及水军五军,在勾骊山一线击溃徐知询率领的镇海右厢军大部,乘势发起猛攻,一路偏师攻克延陵,主力大军于二月十三攻克句容。

    二月十五,杨溥逃回合肥,向全吴发布命令,下令讨逆,同时召集忠正军和德胜军,命令仍然听从于他命令的庐濠和滁四周乡绅组建州军,同力剿逆。

    二月廿一,李昪亲率东海军主力攻入江宁,徐知询狼狈逃窜,逃往宣州,他控制下的镇海右军哗变倒向李昪,润州这一要地落入李昪手中。

    二月廿二,越王钱元瓘发布命令,召集诸军,进行战争准备。

    二月廿八,意气风发的李昪命令南北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同时攻入和滁二州。

    南线大军在韩熙载的率领下江宁渡过江水,在乌江一举击溃德胜军,攻占州治历阳,并于三月初五,占领含山与和州战略要地栖隐山,威胁庐州。

    不过冯延巳和冯延鲁两兄弟率领的北线大军在滁州却遭遇了杨溥大军的顽强阻击,双方在永阳鏖战三日,战局僵持不下。

    后东海军一部在冯延鲁的率领下从侧翼攻占全椒,对滁州州治清流进行包抄,忠正军和德胜军被迫后撤至,冯延巳大军趁势掩杀,忠正军主将杨澈率先逃命,导致忠正军脱离战场一泻千里,全靠德胜军勉力抵抗,击退了镇海军的追击,方才避免了全线崩溃。

    与此同时驻扎在楚州的李璟也发现了蚁贼在山阳东西两端的涟水和淮阴一线开始大规模渡淮,一方面开始命令海陵军全面戒备,另一方面也向正在气势如虹向宣州与和州两个方向全面推进的李昪报警。

    面色阴沉的李昪狠狠的将案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数推了下去,笔墨纸砚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帐内的众将噤若寒蝉。

    “怎么一回事?蚁贼那边怎么回事?”李昪阴冷的目光在众将身上扫射,最后落在了徐玠脸上,“蕴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玠心中一阵叫苦,这个时候却来问自己,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他早就向李昪建议过,不要急于求成,杨溥不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放任他去也做不了什么,现在杨行密的影响力尚存,越拖下去,只会对己方更有利,甚至可以实现水到渠成的禅让。

    现在并不是兴刀兵的好时候。

    而且如果真要兴刀兵之事,那也一定要把徐知询拉住,这样一来徐氏兄弟联手,最不济也能避免徐知询投入杨溥怀中,哪怕徐知询控制力的兵力再少,徐知询再是无用,那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孤立杨溥,团结所有人。

    可李昪一意孤行,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发动,或许他也担心蚁贼一旦南渡对楚扬二州这两处根本之地带来毁灭性打击,使得他日后与杨溥的争斗陷入劣势吧。

    要这么想也没错,只是对蚁贼的拉拢和劝说就显得有些轻率了,越是这么示好,说明己方也是惧怕对方,更增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越是想要对楚扬二州垂涎。

    承诺给他们的东西哪里能比得上他们跨马渡淮来自己拿来得方便呢?而且一旦得手,那就是任取任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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