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 作者:允

    微博发过,来补一则历史上的婉曌/婉平粮:

    其实婉儿的墓志铭基本是按照官方格式套路写作而已,不足以脑补,真正值得脑补的是张说为她写的文集序,节选如下:

    古者有女史记功书过,复有女尚书决事宫阁,昭容两朝专美,一日万机,顾问不遗,应接如响。虽汉称班媛,晋誉左嫔,文章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迹秘九天之上,身没重泉之下,嘉猷令范,代罕得闻,庶几后学,呜呼何仰!然则大君据四海之图,悬百灵之命,喜则九围挟纩,怒则千里流血,静则黔黎乂安,动则苍甿罢弊。入耳之语,谅其难乎?贵而势大者疑,贱而礼绝者隔,近而言轻者忽,远而意忠者忤。惟窈窕柔曼,诱掖善心,忘味九德之衢,倾情六艺之圃,故登昆巡海之意寝,翦胡刈越之威息,璿台珍服之态消,从禽嗜乐之端废。独使温柔之教,渐于生人,风雅之声,流于来叶。非夫玄黄毓粹,贞明助思,众妙扶识,群灵挟志,诞异人之资,授兴王之瑞,其孰能臻斯懿乎?

    镇国太平公主,道高帝妹。才重天人,昔尝共游东壁,同宴北渚,倏来忽往,物在人亡。悯凋琯之残言,悲素扇之空曲,上闻天子,求椒掖之故事;有命史臣,叙兰台之新集。凡若干卷,列之如左。

    ——《全唐文》卷二百二十

    某允的无节操无正确率翻译节选:

    …前文不断赞颂婉儿的德行,同时用班婕妤和左贵嫔这样的贤良后妃作比,后面具体说到她的贤德如下:

    伟大的君主她占据四海,安生的时候可太平了,不安生的时候太不安生了,一发火就千里流血呀,劝她的我们容易么我,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我们这位老皇帝太平安生。

    老皇帝疑心病超重的,势大的贵人就怀疑,低贱的人不稀得理,亲近的人说的话她总无视,疏远却忠心的人她看了就烦,唯有我们温柔婉约窈窕柔曼的婉儿哟,循循善诱!婉儿她废寝忘食,倾尽全力,君子六艺玩了个遍,把老皇帝哄好了,不翻江倒海地折腾不学秦始皇登昆仑巡东海了,不随便打仗了,雷霆之怒也熄了,皇帝的威严也拉倒了,建楼台收珍玩的心也没了,乐舞游戏之类的耽迷也没了(全在婉儿身上了嘛),温柔滴(□□了老皇帝)教化惠及所有人,风雅的做派流传至今。可惜她不幸英年早逝。

    太平公主出身高贵,和婉儿她关系hin好呀,想当年如湘君湘夫人游北渚,同在皇家图书馆(也可以理解为共同经历丧礼所以是七不出的妻妻【大雾】)两小无猜的感情啊,物是人非,悲伤难以自抑,于是上疏收集昔人文集,合成了若干卷,名列如右。

    (于是用笔宰执六合的上官昆仑(字北渚),用鞭子鞭笞天下的武东海(字昆仑奴),用金钥匙(咦)的李海生的洪荒修仙故事就这么设定好了...)

    第383章 军情

    契丹自去年十一月便开始作乱, 酋首孙万荣与松漠都督李尽忠聚族起兵,杀营州都督, 据城自立, 朝廷发兵讨之, 因天寒难以行军,暂只征发屯驻, 并未成行,到二月间方至边塞,契丹人绐营州牢中数百唐俘,说自己只是因天寒无粮,饥寒交迫,不得已才起兵造反,将牢中俘虏尽数释放, 俘虏到了征讨的军中一说,诸军将士皆蠢蠢欲动,到了黄麞谷中, 见到契丹所派,皆是老幼病残, 还有老牛瘦马遗弃于道,更对前所说城中情况深信不疑,于是轻骑前进, 争抢战功,结果中了契丹之计,前军大败, 其后契丹又取前军军印,诈言前军大胜,传令后军急速前行,后军唯恐抢不到功劳,昼夜兼行,兵马疲敝,中了埋伏,全军皆没。吐蕃则不知是不是听到风声,自去岁起便屡举兵寇我安西,初时我军防御得当,未使得逞,吐蕃转寇凉州,大败我守军于大斗拔谷,至凉州城外虏掠士民而去。

    我已久未听过这样的军报。自独孤绍献安边之策、安西四镇复设以来,边疆已安定了好些时候,军情司亦设立了有些年数,此司虽由千乘郡王武攸暨主持、司员由夏官检选,然而因是我所首倡、许多新奇的规定都出自于我的缘故,也颇有几位与我交好的士人——郑博之族子郑元一便是其中之一——可自他们那里得到的大多是太平消息,这两次败绩之所来,着实突然。

    事已至此,必是有一场廷议的,我于母亲之先,假借赏春的名义,请独孤绍、崔明德、骆逢春、崔秀、郑元一至府商议,约在今日午后,他们尚未来时,门上却先报说,柳厚德来见。

    柳郎中从前便不大像世家子,现在就更像是个彻底的商人了,不但穿戴甚为富贵,走路仪态,也早没了士人傲慢气度,未开口时已带了三分之笑,一说话便更是笑意满颊。不过旁的人,如冯永昌之类,一笑起来,总觉有些谄媚,他的笑却十分自然得体,徐徐俯身,轻轻行礼,不卑不亢,与我闲扯几句,略尽礼节,便直奔正题:“往年诸夷、胡作乱,多在二、三月,冰雪消融、存粮荡尽之时,或在夏秋,我生民收割已毕,粮足草丰之月,此次契丹却在十一月间作乱,天时不利,部民饥寒,仆等以为此中必有蹊跷,故与东司掌柜书信,托他们打听探问,昨日已得回书。”说话间便袖出一封书信,呈到我手中——这时他面上的笑意方彻底消了,惹得我不自觉地加快动作,打开书信,迅速浏览。

    信中遣词造句甚是简单,还有许多错别字,一看便知是胡人书写,内容也不多,总共两件事:营州都督勒逼契丹百姓,视酋长如奴仆,诸酋长不满已久,今岁恰逢荒年,士民饥馑,官府却还大肆捐派,又为了讨好上司,请以人参、熊胆等物为常贡,勒逼部民入山采集,索求无度,孙万荣与妹婿李尽忠,有不臣之心已久,归附多年,熟知城中情形,李尽忠为松漠都督,威望最高,于是煽动契丹八部,共相为乱;往来的商人曾向面见的官员提过此事,不知该官是不是军情司之人,不过此事在东边市集上传播甚广,若是军情司东司使者巡查至州,应当轻易便能打探到这些消息。

    我将书信反复看了两遍,才抬头看柳厚德:“此事在东边市集上传播甚广,胡人商贩都知道这些消息,则边将欺辱部民,是为常事?”

    柳厚德轻轻点头:“一则非我族类,又与我军征战多年,士人之心,总是有所提防,二则朝廷重军功,边将未必没有养寇自重、逼反邀功之意,三嘛…官民本自有别,胡人更多奴婢、贱类,本也不堪教化。”

    他说得很隐晦,我却知他的意思。时下风气,官民之间,天差地别,士人权贵,视黔首如无物者众,而胡人又比中原百姓更低一等,边疆荒远之地,发生这些事很正常——只是这一次逼出了兵变,而朝廷很不巧地没能镇压下去。

    柳厚德是个精明的人,特地上门来说这件事,必有所求,我镇定地思考了片刻,决心自己不要多说,先把球踢给他:“柳君以为,此事是谁之过?”

    柳厚德这时却又谨慎起来:“孙万荣、李尽忠起兵造反,自然是首恶。若书信中所言是实,营州都督自也有为政不当之责——不过他已死了,此事也不好说。”住口看我,似在探究我的态度,我则含笑看他,端起茶杯,细品阿欢着人新调的桃花奶茶,不发一语。

    柳厚德一笑:“军情司虽说是为军情、探报而设,然而设立不过数年,使费又不充裕,天下一总的堪舆之图都尚未完工,公主所说的‘天下情报驿路’还未全铺设而成,且朝廷一向多留意西、北两端,东边一时疏忽,未曾顾及,亦在情理之中。此事要怪军情司罢,有些不大合理,只是若是军情司对边疆军情能收集得更及时,筛查时更敏锐些就好了。”

    他说的是实话,别看朝臣们个个清高傲慢,不屑于言商贾之事,但朝中实际上的每处开销,都是要用钱来支撑的:母亲所编制的农、古今图书集成,新增之边军、新设之边镇,还有我所提倡的这些,军学、军情司,以及堪舆图。

    现在的朝廷虽还没有预算和决算的观念,行事间却已颇遵循了许多类似的概念,除去重要衙署之外,所有的部司,行何职,办何务,能带来何等益处,花费几何,全在宰相们的考虑之中。军情司虽算是大有裨益,可毕竟是未可立见效益的衙司,算是既紧要,却又非立竿见影的紧要——所以母亲才会以武攸暨主持——因此获得的支持并不多,一切大体还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不过我倒没想到柳厚德会意在于此,毕竟奉天局已是我囊中之物,而军情司却未必能落到我手里,略一沉吟,向他道:“奉天局现下只涉服饰、织造、饮馔三司,然而日后绝非限于此三样,军情司的职司已然框定,虽大有可为之处,掣肘却也极多。”

    柳厚德笑道:“非是图谋军情司,只是觉得,军情司乃是朝廷正途,监察四边,上报宰臣,其中牵涉颇多,未免耽误传递,且易有疏漏、渎瞒之处,何如在军情司之外,再设一司,以陛下亲信任之,风闻六合之人情地理,不经执政,直达天听?如此两司互为监察,还可补左右肃政之缺漏。”

    我捏杯的手微微一紧,忍住了一口答应他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了,明天双更。

    第384章 长史

    午后邀约, 独孤绍不出所料地到得最早,崔明德只比她晚不到数息。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着了保守合宜的绯色衣衫, 独孤绍还穿着四品常服, 冠带俱全, 一见面时,独孤绍便自然地笑弯了眉眼, 我故意道:“十六娘笑什么?”她却笑得更开,脸对着我,眼在崔明德身上溜达了一圈,又转回来:“我们穿了一样的衣裳。”

    我也着了绯色男装,不过颜色比她们二人更深,上以明暗金线刺满大大小小的牡丹、星辰、飞鱼,藉以暗喻地、海、天, 这是母亲新赐近支亲王、郡王的衣裳,我也特地讨了一件,母亲不但没怪我与诸王争大小, 反倒加我封户一百,使我之实封超出了李旦, 其后又叫人做了一件更花哨的紫袍,只赐给了李旦、武承嗣、武三思和我——无论从款式还是颜色而言,我与独孤绍的衣裳都无任何相似之处, 反倒是她和崔明德两个,虽一着男装一着女装,颜色花纹, 却颇多相近。

    我笑眯眯地看崔明德,她竟难得地红了脸,虽只是极快极薄地一下,稍不留神还以为是天热所致,独孤绍也瞥见了这一下,忽地也红了脸,她回都已有些时候,多做文职,肌肤已白回去一大半,这一下便甚醒目,自额至颐,都变作晶莹的粉,粉中还透出一股小小的油色,我才注意到这厮竟搽了脂粉,再回头看崔明德时,她也淡淡地化了妆,不过化了与不化几乎没什么差别,出过汗的地方甚而比未出汗的地方更白。

    我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笑向独孤绍道:“看来上回蹴鞠,十六娘和二娘都甚尽兴。”

    独孤绍不解道:“你不是也在么?”崔明德将她手一搭,她便明白过来,露出些耐人寻味的笑:“尽兴,尽兴,下回还要蹴鞠,或是打球,只管叫我,我一定去。”

    崔明德抿嘴道:“先谈正事罢——独孤祭酒久在西疆,于吐蕃之事想必十分熟稔,不知于契丹又如何?”

    独孤绍说正事时便正经了:“我虽在西疆,诸胡、夷之部,却也多有留心。契丹本是东胡族人,其祖先被匈奴所破,退保鲜卑山,在今之营州附近居处。内有部族,大小不一,并无极严的尊卑长上之分,每一定期,部族间公推强有力者为尊,领导诸部,曰大贺氏。先唐太宗时大贺窟哥内附,是为李尽忠之祖父,孙万荣之祖孙敖曹亦为一部酋长,受朝廷封赐。万荣以祖荫累授右玉钤卫将军、归诚州刺史,爵永乐县公。”

    今日前来的人,于军事多少都有涉猎,这解释其实纯是说给我听的,我亦知此理,正色凝神,见独孤绍又随手取了一张纸来,随手便画出了边疆地形:“部族其大者有八部,居峭落、弹汗等九州,营州、辽州等地亦有内附之民。此次举兵之李尽忠,主要督此八部军事,然前往归附之民,远胜此八部,军报中号为十万,以我观之,当在五、六万间,能力战之兵,恐怕又未及此数——不过我军一败,只恐贼酋声势益大,归附之人益多。”

    说话间崔秀等人亦依次前来,崔秀与骆逢春已是相熟,见我们在此商讨,略一招呼,便自然而然围在独孤绍所画之图侧,郑元一年纪其实比我还大几岁,只因辈分低,所以略有些拘束,他本是郑博再从祖父之曾孙,郑休远之再从侄,郑博丧礼时,诸族人要么避而不至、至则讳莫如深,要么虚情假意、攀缘未已,唯有他不但依礼前来,且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因此入了宋佛佑的眼,次后筑造坟茔等事,我意在属托郑氏族人,宋佛佑便向我举荐了他,我见他办事一板一眼、绝有条理,常以府中细务委之,待他制科出来,又荐给母亲,先做到了考功郎,现今迁入春官,选了一部郎中,与柳厚德同僚——崔秀和骆逢春因崔明德和独孤绍之故,已有些相熟,郑元一与他们并无来往,崔明德提议商榷时并未提到他,是我将他加在里面的,此刻亦格外和蔼:“这两位是鸾台崔玉甫,是崔尚宫之族叔,夏官骆新恩,独孤祭酒之妹婿。”又向他们道:“这是郑三十七郎元一。”

    彼此介绍一番,再议起此事时便自在许多,因只有独孤绍和骆逢春曾上过沙场,尤其独孤绍独领过一军,便以她为主:“吐蕃历次入寇,多掠数州,甚而攻城克镇,此次却只至凉州城外,未攻城而走,我观其中,必有隐情。”

    崔秀与崔明德对视一眼,同时道:“突厥。”

    独孤绍点头:“朝廷在西、北经营多年,边贸既盛,又有常备精兵,突厥止息,吐蕃蛰伏,突然入寇,且又在契丹作乱之时,若是出于偶然倒还罢了,若是这些胡夷之间各有联络…”

    崔秀眯了眼道:“东有契丹,西有吐蕃,东西之间,乃是…突厥。”

    骆逢春悚然道:“突厥自先帝之后,十数年间一蹶不振,若是复起,再与吐蕃、契丹联合,必成大患。”

    崔明德道:“然则正如十六娘所说,朝廷在西北已经营多年,吐蕃亦未曾大举攻城,首要之患,还在契丹。”

    独孤绍颦蹙颔首:“此次败于契丹,虽是因诸将贪功冒进,朝廷委任也有所失,区区数万部民,据一州之地,若专任一将,将数万人马,趁契丹兵疲马乏,或剿或围,轻而易举。然而朝廷却派出了二十八员将领,彼此品级仿佛,资历相近,还涉右金吾卫、左鹰扬卫、左威卫等数卫之兵…此将不相统属,令不出一心,如何能不明争暗斗、贪功冒进?”

    我不自觉地与崔明德对视一眼,我们二人自然知道为何会派出这么多将领——朝中派系争斗日烈,如剿平契丹这样“唾手可得”的军功,当然人人争夺,而母亲两面都不放心,自然也要安排自己信重之人,一场单纯的行军变成了复杂的平衡游戏,结果导致了此次大败。若果如柳厚德所言,恐怕这行军的后果也足以成为一项政治筹码,我很怀疑朝臣们到底关心疆土、域民更多一些,还是派系荣辱更多一些——崔明德垂下眼,淡淡道:“事已至此,我们当思来日之应对,以免陛下问起时对答不及,至于往日之功罪,自有陛下圣断。”

    独孤绍蹙眉道:“来日之应对,无非是再举兵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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