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事[GL] 作者:宁远

    刘可纵火烧伤的是她和游炘念共同的好友,也是刘可最强的竞争对手姜琴,导致她浑身大面积烧伤,自然难逃毁容厄运。

    对于这件事,对游炘念而言发生的时间也就是一个月前,种种细节还历历在目。

    刘可和她自小一起练习花剑。小时候游炘念身体不太好,两人实力一直不相伯仲,姜琴和她们差了一个等级。待成年之后在卢漫的悉心照顾下游炘念健康状况一路高唱凯歌,大运会上完败刘可之后,击剑就成了她的业余活动,而姜琴迅速成长,不到两年的时间又把刘可挑落马下。

    可以说刘可一直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中。她对游炘念一句挑剔埋怨都没有,还时常约她逛街、吃饭、看电影……俨然好姐妹的姿态。但对于姜琴却颇有微词。

    自从游炘念开始进入m酒店实习开始,她的生活非常忙碌,和刘可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刘可和姜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到纵火这地步,游炘念根本不知道,而发现此事说来也极其巧合。

    刘可纵火那晚游炘念正好和一位酒店前辈约好,替爸爸去前辈家拜访。那位前辈家就在姜琴住的老小区对面。前辈经验丰富又是个话唠,酒店管理的事儿连带着案例一说起来滔滔不绝,止都止不住,一聊聊到了半夜。前辈想要游炘念留宿,游炘念飞也似地道别,跑了。

    坐入车中,见手机有好几条短信,都是来自卢漫。

    给卢漫打了电话过去,卢漫很快接了起来。

    “你还没睡?”

    卢漫“嗯”了一声道:“你出来了?我等你回家再睡。”

    游炘念心里甜滋滋,从这儿回家不近,就算半夜路况良好也得半个多小时。她没开车,想哄卢漫先睡后再走。正说着电话,黑暗中有人从小巷子里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那不是刘可么?

    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就算她躲在黑暗里,凭借走路的姿势她也能一眼认出十多年的对手。

    这气氛本就不对,刘可家又不在这儿,大半夜的匆匆忙忙难道出了什么事?游炘念第一念头就是她遇到了麻烦事,赶紧和卢漫说:“我不和你聊了啊,一会儿再说。”

    没等卢漫说话她就挂了电话,开车跟上去。

    “着火了——!”

    才刚刚掉转车头忽然身后升起一片明亮,游炘念惊诧地回望,就在刘可刚才来的方向似乎着火了。

    游炘念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再转回去看刘可,见刘可突然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游炘念开车靠近现场,着火的就是姜琴家那栋楼。

    她迅速打电话给消防,再打给姜琴,一开始无人接听,后来成了暂时无法接通。游炘念觉得这事儿不妙,消防车很快抵达现场,她没走,就一直在这儿待着,最后卢漫也来了。现场一团混乱,索性火起得并不快,人群疏散及时,只有姜琴家被烧毁。

    火被扑灭,卢漫胳膊还被烫伤了。游炘念去药店给她买了药涂上,两个人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后卢漫问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游炘念把她看见刘可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觉得是她纵火?”

    “刚才那个王警官我认识,他跟我说有人泼了汽油,汽油喷溅从门口到屋里,很明显泼汽油时是开着门泼的,还泼了一点到姜琴身上。姜琴逃得快,没致命伤,但我刚才我看见她了……估计够呛。”

    卢漫说:“开着门泼的,就是有人敲门。大晚上的有人敲门谁都会从猫眼看一下,是熟人才会开门吧。”

    “对。”

    “那就是刘可没跑了。”

    “她们俩出什么事了吗?刘可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卢漫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道:“所有事都有因才有果。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着你自己的心做就好。”

    姜琴被烧伤的脸和痛苦的呻吟还在游炘念脑子里回荡:“我不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我希望还姜琴一个公道。”

    卢漫:“嗯,去吧。”

    游炘念打电话给刘可,说看见她在现场:“我希望你去自首,不然我会将我知道的告诉王警官。”

    刘可立即挂了电话。

    第二天,便是游炘念的生日,也是她被杀的日子。

    第29章

    “所以你那发小对于你要向警方揭发她这件事耿耿于怀,为了不坐牢,跑到你家纵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啊。”玉卮思索了一下,“不,应该是非常可能。你说你这张嘴!你要报警你偷偷报啊!还跟她说什么!被人盯上了吧!”

    游炘念不以为意:“我的目的并不在于她坐不坐牢,让她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才是头等大事。而且奇怪的是,我在网上看见有篇报道被采访人用了化名,以姜琴的口吻居然说纵火的人是我,是我害怕她在击剑上超过我,心生嫉妒才向她下毒手。她有可能成为我的对手时我都已经退役了,就算没退役我也不会把她当做竞争对手,根本不会在乎她。”游炘念当时看到这篇报道时就觉得十分古怪,“按理来说她被人当面泼了汽油,会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吗?就算泼汽油的时间太短,在猫眼里也该看见了吧。”

    玉卮说:“可能是泼汽油的人蒙着脸呢?”

    “如果泼汽油的人蒙着脸,简直是在额头上写上‘歹徒’二字,借她仨胆她也不会开门。”

    “对哦……”玉卮一副颇为认真却又无解的眼神,“那……是怎么回事?”

    游炘念皱着眉头沉默着,昏暗的灯光下她忽然转过头,神情古怪地盯着玉卮。

    “干嘛这样看着我?”玉卮被她的样子吓着了。

    “除非她们达成了协议。”游炘念像是在跟玉卮说话,又像是和自己辩驳。

    “……你说就好好说,能不吓人吗?”玉卮抗议,“你说她们达成协议?什么协议?”

    游炘念没回答,关了阳台门进屋,玉卮跟了进来。还以为她有什么秘密的事儿得进屋说,谁知游炘念迅速穿衣,拿了手机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玉卮问道。

    游炘念依旧没理会她,冲下楼,拦车了车就走:“师傅,去体育学院家属楼。”

    “好咧。”

    玉卮好不容易跟上她的步伐挤进了车里,跟着她一起到了体育学院家属楼。游炘念付钱下车,脚步匆忙往家属楼里走,玉卮继续紧跟。

    这姑奶奶做事通常一言不发,根本不知道她那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带着她重返人间时玉卮觉得自己还是占着主导地位,可这一个多月溜下来倒成了小跟班……

    必须得看紧她,一转眼都能和姓傅的搭上线,再不管管指不定得水漫金山了。

    ……

    国泰金典18至19层ry工作室。

    入夜后的走廊灯光安静又硬冷地照在米黄色的地毯上,空无一人。

    工作室大门紧闭,从外面一点儿都瞧不见里面的动静。

    屋里没开灯,在黑暗中隐约能瞧见两个人影。

    屋子里的四角点上了又粗又长的白色蜡烛。火光忽明忽暗,明明光着门窗,却想有一阵阵的阴风摇晃着烛光。

    林泽皛把蜡烛点好之后就退了出去,只剩傅渊颐坐在屋子正中古怪的符文里。

    临邛从她的肩膀上幽幽地升起,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硬要从冥府拽来五年多前的恶鬼……你风寒未好,正是最虚弱最容易被趁虚而入的时候,万一有个闪失,你可得受大罪。”

    傅渊颐并未犹豫:“我心里有数。拜托了。”

    临邛翻了个白眼,叹息道:“好吧。开始吧。”

    傅渊颐双指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另一只手的手指,用血在符纸上写下符文,凭空往上一抛,竟燃起暗暗蓝火。符纸被蓝火燃烧殆尽之时,临邛一口吞下那蓝火,周身白光渐渐变蓝,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她的鬼气。那鬼气迅速往洗面八方蔓延,她白色的头发铺了满地,而鬼气则将整个g城覆盖。

    鬼气从地面慢慢往地下渗透,整个大地为之微缠。城中的所有鬼都停住了脚步,往鬼气的中心方向望去。

    林泽皛一介凡人,平时帮老板理财跑腿不在话下,对于人界的事儿她是顶梁柱万事通。可一旦傅渊颐和临邛开始招小鬼,她就得躲得远远的,以免被鬼气误伤。但她天生好奇,越是害怕的事儿她越是想看个明白。捧着昨天晚餐吃剩打包的饭团蹲在二楼书柜后面提心吊胆地往下看,见屋内蓝雾弥漫,陡然间多了好多人。

    那些人垂着头,衣衫褴褛,似真似幻,仿佛行尸走肉。

    这不是人,定是被招来的鬼魂。林泽皛喉头滚了一滚,后背汗津津。

    临邛嘴里念念有声,却听不太真切到底说了什么。每次才说了几句之后临邛便不耐烦地一挥手,那些鬼魂立即化作烟雾飘渺而去。傅渊颐燃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纸,手指伤痕累累。临邛愈发不耐烦,将野鬼全打发了,似乎格外不满意。

    屋内四角的蜡烛全数燃尽,傅渊颐长舒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将手指贴上创可贴,戴上手套道:“算了。”

    临邛觉得这事儿非常古怪:“怎么可能会没有小鬼能看见?这些野鬼无孔不入,案件越凶它们便越被凶气吸引。何况还是纵火焚尸,一案三命的特大凶案,它们怎么可能不一涌而去瓜分凶气?”

    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以凶气和恶念为食。战乱时期世道险恶,每天都有杀戮,最是恶鬼昌盛之时。身处和平年代,这些鬼魂基本吃不饱,成日在人界晃悠,一旦有凶杀案就是他们享受大餐之时,凶案现场最是多鬼,怎么可能一只都找不到?

    傅渊颐咳嗽了几声道:“的确很古怪……除非被你驱逐,连r都没有本事将凶案现场看热闹的野鬼一扫而空。”

    傅渊颐和临邛对视着,似乎都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林泽皛被她们俩凝重的气氛弄得心慌慌,正要开口,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她。

    这屋子里除了眼前那一人一鬼外,没别人。

    林泽皛浑身僵硬,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要回头。哆哆嗦嗦地往后看,只见一只血淋淋的长舌挂在一只女鬼的下巴上,长舌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披头散发间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妈啊——!”林泽皛几乎是顺着楼梯翻下来的,一路滚到傅渊颐脚边,摔得七荤八素还能顺势抱住傅渊颐的腿,喊道,“有、有有有鬼!”

    傅渊颐无奈道:“可不有鬼,今晚招的就是鬼。你说说你在这儿干嘛?不是让你到屋里待着吗?符纸都给你贴好了你还自己跑出来练胆。”

    那长舌鬼还浮在二楼不敢靠近,临邛真看不上林泽皛这副胆小模样,手臂一抬凭空多了一节白骨长鞭,“啪”地一声向长舌鬼挥去。长舌鬼被抽个正着,尖叫一声立即消失了。

    “起来。”临邛撇一眼还抱着傅渊颐泪眼汪汪的林泽皛,“到外面别说我认识你。”

    林泽皛抹了抹眼泪想站起来,发现双腿还是软的:“我就想看看啊!我就好奇啊!每次你们都把我关起来不让我看,我去外面接业务别人问我你们是怎么工作的我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这是在熟练业务啊!我这样冒死围观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温馨的小家庭!我被吓着了你们不安慰我,还嫌我!我饭团都给吓掉了……啊!我的饭团!”林泽皛想起她还没吃完的饭团双腿立即注满能量,飞奔上楼,终于在楼梯口找到被她自己踩扁的饭团。

    林泽皛这痛心疾首,傅渊颐和临邛无言以对。

    外面风刮得更烈,傅渊颐却穿上她的大衣准备出门。

    “这么晚你还出去?”临邛问道。

    “我听见铃铛声了。”傅渊颐戴上手套,拎起黑伞,“我的那只小猫又不安分,我得去看看。”

    ……

    体育学院家属楼有个小门禁,值班室里没人。游炘念推了一下,门禁是坏的,顺利进入。

    她记得姜琴家在哪栋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着火的楼还残留着一片焦黑,外墙没人粉刷,看上去有那么点凄惨。

    她上楼,姜琴家因为被烧过很好辨认。

    敲门许久才有人在门里闷闷地问了声:“谁啊?”

    “阿姨,我是姜琴的队友。”游炘念声音甜美道,“刚回国,来看看姜琴。”

    屋里沉默了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一张苍老的脸带着警惕望出来:“小琴的队友?”

    屋里很暗,这张脸就像凭空悬浮在黑暗中似的。

    “是啊阿姨。”游炘念尽可能笑得人畜无害,“当年击剑队的队友,您不认识我啦?也是,我胖了好多。”

    姜琴妈妈当然不认识王芳这张脸,但她的确没怎么留意过姜琴击剑队的队友,看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她放松了警惕,将门打开得更大一些:“没印象了……你来找小琴?”

    “对啊。”游炘念暗自往屋里看,屋内只开了一盏夜灯,茶几上堆满了锅碗瓢盆,地上乱七八糟的纸箱摞着,十分颓败。

    “听说姜琴受伤了……”她压低声音道,“我一回国就想说来看看她。”

    姜琴妈妈打开门,步伐蹒跚往里走,背对着游炘念道:“看她……看她啊,看不着了……”

    游炘念将门关上,疑惑地和玉卮对视一眼,道:“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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