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两讫 作者:叔九寒添

    第 3 章

    “过来。”小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大脑却准确无误的做出正确反应,身体先行的一下子蹦起来,几步跑到床前,低了头去看鹿钦原手里的书名。鹿钦原翻过来给他看,是龙应台的《目送》,鹿钦原问:“想看?”朝里让出一点位置,小七立刻爬上床抱膝坐着,小心翼翼避开碰到鹿钦原,伸着脑袋看书上的文字。

    鹿钦原合上书,慵懒的往后一靠,淡淡瞟了小七一眼,勾唇一笑:“你的眼睛很漂亮,也很会说话,但是我更喜欢语言的表达,有话可以说,不要拿眼睛勾人,知道了?”

    小七不满的瞪过来,鹿钦原拿书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我刚说的话没听到?喜欢看书?”

    “喜欢。”小七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尽量缩得不占空间,他身量纤细,骨架瘦小,不胖,这么一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团在床上,可怜巴巴受了多大压迫似的。鹿钦原忍不住戳小七后腰一下,小七身子一抖,往前挪了挪,忍了忍没忍住,回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鹿钦原把书扔给小七,双手往脑后一枕,笑着吩咐:“劳烦君子动动口,读一段。”

    小七把扔在脚边的书拾起来,随便翻了一页,轻声念了起来:“我看见诗人周梦蝶的脸,在我挥手送他的时候,刚好嵌在一扇开动的公交车的小窗格里,好像一整辆车,无比隆重地,在为他作相框。我看见停在凤凰树枝上的蓝鹊,它身体的重量压低了缀满凤凰花的枝丫。我看见一只鞋般大小的渔船,不声不响出现在我左边的窗户……”

    雌雄莫辩的音色轻缓低柔,淡淡然无情无欲,飘飘然浮沉不定,如泉水叮咚,幽谷回响,明明不悲伤的文字,听来却像字字绝唱,复杂的难耐的情绪引着人追逐着这道声音,欲罢不能。想听,难过,舍弃,却不甘。

    “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鹿钦原微微闭目,耳边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直到腿上压下一道重量,小七捧着书直直歪在鹿钦原身上,浅浅的呼吸声微弱的传来。鹿钦原想抽走小七手中的书,抽不动,便放了手,自己朝里挪了挪,给他盖上被子。

    即使给了他空间,小七仍旧将自己蜷成紧紧的一团,脸埋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呼吸,无意识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用自己柔弱的外壳包裹着自己,寻求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鹿钦原从懂事时便自己一个人睡觉,他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小七的存在,却意外睡得很安稳,半夜里却被一声低低的哀鸣惊醒,鹿钦原借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仔细听那声音哀哀的祈求:“不吃行吗?就一次,求你……”低低的饮泣,哀伤凝噎。

    小七更加缩紧自己,努力把自己缩小,像是要把梦中的哀伤挤出自己的梦境。鹿钦原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无声的安抚,小七缩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像一只刺猬慢慢收敛怒张的尖刺。

    鹿钦原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一只手去分开小七紧紧交握在胸前的手,堪堪触碰到,鹿钦原指尖猛地一缩,继而缓缓覆上。这双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是一双配得上小七这张脸蛋的手,却也冰冷的没有一点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存稿,今天有事发晚了,所以两更

    第3章 第03章 散心

    起居室设计着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十分开阔,窗外正对着带水池的花园,梅枝嶙峋,桃枝错落,两相呼应,兰花掩映其间,爬满花架的蔷薇撑出怡人的清凉,一株碗口粗的石榴树顶着满树的火光霞焰,灼灼燃在枝头。池中荷叶才出水面,岸上栀子绿叶新发,丹桂倚腊梅靠,菊隐芙蓉俏水仙,小七细细的数了一遍,恰恰好月月花开月月芬芳。

    小七穿着宽大的拖鞋,身上套着昨天那件能容他两个身板的肥硕睡衣在花园里散步,闻着花香听着鸟鸣,清晨露水清凉,阳光和煦,让人舒心不已。

    鹿钦原下楼比较晚,透过落地窗一眼看见在花园里穿梭的小七,过于肥大的睡衣让他看起来像只随时飞走的小飞鼠。

    白泽尽职尽责的前来询问:“需要把简少爷叫回来吗?”说完悄悄看鹿钦原的反应,不知道自己对小七的这个称呼鹿钦原接不接受。

    “让他再玩会儿。”索性鹿钦原并没在意,皱着眉打了个哈欠:“叫齐岳来。”他没有晚起的习惯,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他不管多么劳累晚睡都不会改变,除非是用了药,敢给他私下用药而不告知的只有他的私人医生,齐大医师有这个胆子。

    白泽握着电话面无表情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和谐之音,心里把齐岳骂了一遍,忙着就别接电话,接了电话不说话还让人听春宫算怎么回事。

    挂掉通话,白泽一本正经的向鹿钦原汇报:“齐医生忙着呢。”鹿钦原眼神冷冷的扫过来,白泽笑笑继续锲而不舍的打电话传人。

    沙棠摘下围裙过来请鹿钦原用早餐,鹿钦原嗯了声,吩咐:“叫小七进来。”

    小七顶着满头露水满身的凉气跑进来,乖乖坐在鹿钦原右手位置。鹿钦原拿着餐具凉凉的说:“处理完事情,带你去买衣服。”喊还在拨号的白泽:“小白先来吃饭。”

    “哦,来了。”白泽拨着号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

    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催命一般。

    “赶紧滚去接电话,吵死了。”

    “嘭”一声巨响,齐大医师又被自家那口子给踹下了床,齐岳揉着屁股坐起来,望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心上人嘿嘿傻笑:“加加,你这个样子更有味道了。”

    “滚!”闵加怒目一瞪,可惜看在齐大医师眼里那就是赤(茄子)裸(茄子)裸的引诱,顿时齐岳十分不争气的咽了口吐沫。

    “还不快接电话,皮又痒了是吧。”闵加眼底水汽氤氲,微勾着唇角提醒,懒洋洋的嗓音低哑撩人。

    齐岳腆着脸爬上床,捉住闵加的手摁在胸口,羞答答的说:“我就知道,加加你是心疼我。”说着上下其手,缠着闵加又来了一回。

    齐岳怀抱着心上人接通电话,话里话外尽是餍足的慵懒:“小白啊,知道坏我好事是什么下场么?”

    白泽举起电话对着鹿钦原,鹿钦原知道是电话通了,冷哼一声:“立刻滚过来。”白泽收回手机贴在耳朵上,对着电话里说:“听到了吧,赶紧的。”

    吃完饭,鹿钦原坐在沙发上看书打发时间,小七凑在旁边借光,不时拨弄一下鹿钦原挡住字的手。齐岳赶到的时候,已经看完了一章,正在往下一章过渡。白泽怕被波及躲得远远的,顺带着把守在四周的佣人清走。

    “鹿哥。”齐岳笑的满面春光,一眼瞥见偎在鹿钦原怀里的软玉,殷勤的挨着小七坐下,翘着二郎腿抱着肩膀盯着小七良久,捏着下巴说:“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口若朱樱,眉似细柳,这小白脸长得不赖,就是那俩眼睛跟白捡了两颗大琉璃珠子塞进眼洞里去似的,也忒大了点,有点渗人。”

    小七往鹿钦原身边靠靠,不客气的踹齐岳一脚:“离我远点。”

    齐岳被踹开一点距离还想往前凑,鹿钦原叫了声他的名字,嗓音慢而缓,却压不住语气里的威严:“齐岳,你给我下药。”

    “冤枉,鹿哥!”齐岳哀嚎一声,猴子似的蹦出去很远,讨好的解释:“我没下药,只是药里有安眠成分,您不喜欢,我立刻给您换。”

    “换,下次再自作主张,我请闵加来喝茶。”鹿钦原把书塞小七手里,抬眼看到束秀进门来,朝齐岳挥了挥手,齐岳逃也似的拔腿就跑,匆匆跟进门的束秀打了个招呼,旋风似的卷没了影。

    “猴似的,可惜了闵加,怎么就给他吃得死死的了?”束秀非常看不上齐岳,活脱脱一衣冠禽兽。他在鹿钦原对面坐下,瞄了眼低头看书的小七,正色道:“事情查出来了,哥您猜的没错,是鹿青霜下的手,鹿纯钧也没能幸免,最近好几个场子被人砸净了,前几天双方交了手,不过没有死伤。咱们还是按兵不动?”

    “不着急,先让他们玩吧。”鹿钦原侧头看了眼小七,伸手扶着他发顶往上抬了抬:“别低头太近,伤眼睛。”小七微微挺直腰背,抬高头,往一边躲了躲。鹿钦原搁在小七发顶的手顺势用力揉了一下,对束秀说:“我要出门,你安排一下。”

    束秀顿时如临大敌:“干嘛?”

    “散心,顺便给小七买两件衣服。”鹿钦原别有深意的望着束秀:“你紧张什么,怕我跑了你跟着就是。”

    束秀本是回来休息的,这下哪敢休息。亏鹿钦原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怕他跑了,也不知是谁,几年前圣诞节心血来潮想看圣诞老人,临出门说出去散散心,转眼就散到美国去了,电话也不接,把一干手下人急的差点集体引颈自杀。

    鹿钦原盯着束秀眼底的黑影,很体恤的说:“让朱厌跟着,你在家休息。”

    “别,我不累。”束秀连忙拒绝,上次就是朱厌跟着出去,结果呢,挨了一枪子回来。

    上一次鹿钦原受伤朱厌非常自责,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朱厌是个大块头,虎背熊腰,巍峨如山,横眉立目,十分凶恶的样子。鹿钦原不愿意带他,朱厌甚是苦恼,忍不住向束秀求救,见他食指悄悄的指向一边,顺着束秀手指的方向,只见一道羸弱瘦小的身影正在踮着脚尖够挂在墙上的一把木制长剑,及腰长发用黑色发带束在身后,衬得一把细腰如柳,左摇右摆,颤颤巍巍大有不拿到手不罢休的韧劲。

    这个小少年朱厌早晨见过一面,他回来找白泽商量事情,经过花园时恰巧看见小少年在赏花,金色晨光照在小少年身上,明亮却不夺目,不自觉便被吸引了视线,忘却了行走,小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便望过来,微微一笑,那笑虽轻虽淡,却耀眼得灼目,纵然是他也忍不住心底微微一漾。

    似乎是察觉到朱厌的视线,小七转过头来喊他:“大叔,快来。”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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