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欺负毛绒玩具 作者:朝游夕宿

    在住院,该不会得了什么重病吧?”

    杜医生摇摇头:“倒也不是这样。不过我急着和您说小小少爷的事情,倒是和这个有点关系。我遇到他以后看他住在308病房,也有点担心小小少爷是不是生病了,就问他是不是生病,小小少爷就和我说了他的情况。我怕他年纪小,知道得不清楚,又和负责那里的护士学妹打听了一下,总之这真是件大事情。我听着小小少爷,还有护士的话,再想想先前我知道的事情,整个事情就清楚了。说起来,那次我遇到您以后,小报杂志就刊登了不少黑许家的内容,后来霍先生不想完全把双方弄僵,在小小少爷的事情上没有开过多的条件,很爽快地就把小小少爷还给了许家。许陌齐就撺掇着您父亲,把他送到福利院去了,快半年了都不闻不问的。这家福利院和其他组织有些幕后关系,当时入院的时候,小小少爷的血液信息被采集过,把孤儿的信息提供给了基因库。两个月前,搜库的工作人员查到我们这家医院的一个白血病人的血样和小小少爷的居然高度配上了。那个白血病人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病人的父亲也有点小权势,又肯花钱疏通,就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自然是高兴坏了,直接自己和福利院联系了。”

    “听到福利院说,当初血样入库并不是小小少爷自己的意愿。那个病人家里就十分担忧供者不肯捐献,想直接领养小小少爷。一来聊作补偿,二来这样便于控制他。小小少爷说,他也知道那家人是想让他捐献才要收养他的,但是那家人表示愿意签下合约,承诺供他读书直到读完大学。所以小小少爷就同意了收养和捐献的事情。病人家里这几天一直急着办手续,只求能尽快手术。听说那位白血病人好容易最近各项指标都控制稳定,适合尽快手术,于是小小少爷便也被安排住进了医院做准备。您要是真的还想要小小少爷,这件事情就不能再耽搁了。”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病房的门又开了,阿柏和霍应一起进来了。霍应一边进门,一边还在打电话,不停地嗯一声。阿柏笑道:“我签完医疗单,刚好在门口遇到霍少爷。”霍应讲了几句电话,收了手机,挑了挑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听说你手术挺顺利的。让我看看。”我顺从地张大了嘴巴,只是我现在明明套了舌套,他什么也看不到。霍应却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说:“这样就好多了。”

    他眼神瞟到了旁边岳岳的画本,随手翻看了几页,有点疑惑地问道:“你画的?”

    我摇摇头。阿柏一边从霍应带进来的保温桶里舀粥,一边在旁边小心地插嘴:“不是杜先生画的。这是一个小孩掉在地上的。杜先生看画本上面有病房号,就想过一会儿去大厅里交给值班护士送还给原来的主人。”

    霍应接过阿柏递给他的小碗,里面是细细的稀粥:“现在外面是下班高峰,走得早了也是被堵在路上。不如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再坐车回去。”他朝碗里吹了口气,细心地一勺勺喂我吃东西。我看着他的动作,心想着杜医生刚才的话。霍应精明又不失温柔,如果有一天当了爸爸,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只是他想要孩子,想必不是太难的事情,试管代孕技术现在比较发达,比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大多数人肯定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吧。

    喝完粥,霍应看着空空的碗嘟囔了一句:“其实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喝的。”这么说是怪我吃多了?我刚想回他几句,他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他接起来:“他要是负得起合同失败的后果,他可以不去。”我看他挂上了手机,跟他写字说:“你有事的话就去处理,不要管我。”

    霍应说:“公司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上次颅内手术的时候,不是有个老王部长给我签字担保吗?”他见我愣愣的,忙又说道:“我记错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总之,我家有个老部员,他有个儿子在我公司上班。在一个合同谈到关键时期的时候,居然一意孤行地申请休假,原先看他还挺听话能干的。我会安排好的,你别管了,快点穿件衣服,再有几分钟车子就到楼下了。”

    去霍应家车子开了很长一段路,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但是整个建筑群都灯火通明,迎接主人的归来,规模宏大,一望可知。除了主建筑之外,两边还分别伸展出三叠侧翼,向外还有一些散落的单独建筑,宛如工程浩大的城堡。庭园里的地上镶嵌有地灯,可以从地灯的排列看出庭园是采用了典雅又不失情趣的巴洛克风格。人走在那样空旷的空间里,觉得自己分外渺小。有好多人在大门口列队迎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礼貌地引导我下车,另一个人从车后备箱替我拿了行李包,一行人列在庭园长长的中轴道上。我见场面如此隆重,心里也有点紧张,赶紧挺直腰抬起头来,跟着霍应走,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让人笑话。

    进了宅子,跟随的人员才少了些。我们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微微鞠了一躬:“杜先生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霍应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就在我的房间对门,你看看喜不喜欢。”我应了,跟着他们往二楼去。我的大挎包已经提前送到了房间里,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卧房套间,满屋子的红木家具,外厅空间很宽大,还装饰着两个一人高的珐琅花瓶。博古架和玻璃柜上展示着各种精致的收藏。卧室的风格比较简洁,地上铺了厚厚软软的羊毛毡子,清一色的淡系印花床单。里间的卫生间里镶了三块大大的玻璃,转角处是月亮女神的一组瓷雕,大理石台子上有至少五六种洗手液。小茶桌上还特意为我准备了便笺和圆珠笔。

    等管家退了出去,霍应才过来牵住我的手凑过来轻轻问道:“你有点紧张,不喜欢这里吗?”

    我低下头,写了一页便笺纸:“这里好多人。房间太大。我以为,我们是两个人住。没想到……没想到你家里那么正规,我不懂规矩,觉得不太适合这里。”

    他皱了皱眉:“这可不行。咱们以后天天住在这里,你适应这样的生活才好。我以前太惯着你了,反倒害了你。”

    “啊?”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小凡以后就是家里的另一个男主人,得学学怎么管家才行。”

    “嗯。”我模糊地应答了一声。我们不是说好就住上三五天过中秋节吗?哪里轮得到我来学习管家了,说得好像我要在这里常住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前夕

    晚上我们依旧躺在一起,只是床宽阔了很多,一点也不挤了。在这样陌生的环境,我本能地有点睡不着觉,又不能和他谈天,觉得十分沉闷。霍应笑道:“你睡不着的话,干脆来试试衣服吧。”他已经给我买了一套西装,我不想让他更加破费。霍应却拉着我说:“不是新的衣服,都是以前穿过的旧衣服。合适的话,就送给你穿。”我拗不过他,只能站到了试衣镜前面,看着衣帽间里挂着二十来件衣服,从夏天到冬天的都有,全部半新不旧的。看衣服的风格,怎么也跟霍应本人不太匹配,也不知道是谁的衣服。

    他递给我一套橄榄绿的运动衣,我套在了秋衣外面,大小真的非常合适。我在镜子里前面照照后面照照,觉得样式和我非常匹配,就是前面稍微有点紧绷。霍应拍拍我的肚子:“小凡,你以后还是每天去跑两圈吧。太懒了终归不太好,你整个人都瘦着,肚子倒先凸出来了,以后中年一发福,肯定就成杜医生那个体型了。”提到杜医生,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如果变成了那种大腹便便的样子,霍应哪里还会对我有什么兴趣啊。我赶紧点头,表示愿意去跑步。

    霍应笑眯眯地拿出一条什么东西来,戴在了我的手腕上,我一看,是个金属的绑带。霍应满意地看看我的手腕:“这个产品有利于我监督你每天的健康锻炼状况。这是国外的新产品,戴在手腕处可以测试记录脉搏数,每天统计出你的活动量。此外它还有自动检测脂肪比的功能,你变胖了在我的手机应用上就会显示红色警报。你每天的活动量要是达不到平均水准,我就按照你不运动的程度减掉下一个月给你的生活费。”他托起我的手,学着吻手礼恶心巴拉地亲了一下。

    我赶紧缩回手,他又拿出几套其他的衣服让我换。我都试了,件件都好看。直到夜深了,我们试过了衣帽间里所有的衣服,他才尽兴地拉着我出来。他先去洗了澡,然后轮到我,我淋了半天凉水,琢磨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墙上的那些按钮是怎么按的。其实如果我今天没有来霍应家里,我还真是不觉得霍应和我有什么差距。我一直认为我们都是人,霍应只不过是有钱一点而已。但是今天突然把我放到了这个霍应存在的世界里,我简直觉得我像一条淡水金鱼一下子被扔进了太平洋,无所适从,简直不能呼吸。好容易擦干净自己,我到外间换衣服,才发现霍应已经给我拿了两套睡衣放在衣物架上。但是这两套睡衣都不是我带来的,一套是很正常的深蓝色棉质睡衣,还有一套十分新的薄薄的淡紫色绸制睡衣。我咽了咽口水,还是穿上了棉质睡衣走出去了。

    霍应已经躺在床上看一本php的技术书了,听到声响问道:“洗完了?”我嗯了一声,翻身上床,躺在他的旁边。霍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在床灯下看了一会儿书才睡。其实他刚才干干地看着我,似乎我没有穿衣服一样。就算背过身去,我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快把他自己眼睛里的湿润都快被烧干了。我有点恨我自己,明明很想和他能够进一步结合,但是今天却死活都提不起兴致向他有所表示。一来是杜医生说的那个养子岳岳的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二来是我着实不适应他跟我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环境。

    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霍应正在摸我的眼眶。我动了一下,他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眼睛下边黑得跟熊猫一样?”我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霍应有点心疼样地抱着我:“你别太勉强了。不想去跑步就算了。”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眨眨眼睛,什么跑步?!他也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天开始要锻炼身体的。”他捏住我的手腕晃晃,“这个脉搏器你自己看着,什么时候这边的按钮颜色变成绿色了,你再回来吃早饭。”

    我立刻流露出可怜的眼神: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去跑步就算了。

    “是可以不去,但是没有早饭。”

    我操起枕头,砸了他的肩膀一下,还是爬了起来去洗漱了。不过对于跑步,我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一个人溜达出了主宅的大门,这才发现整个庭园比昨天看到的黑漆漆的夜景时的样子美丽多了。我散了一圈步,腕上的指示灯一直是红色的。我在霍应面前从来没有显过疼,但是腹中的绞痛时不时地折磨我一下,我根本就不在运动的状态。我正考虑着怎么向霍应求情免掉跑步的事情,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朝我兴奋地扑过来。这不是笙克吗?它怎么会在这里?笙克一整天没有见到我,又是飞速地打转,又是跃跃欲试地想舔我的脸,嘴里不停地呼哧作响。我拍了它几下,心想正好。我解下了腕上的健康带,绑在了笙克的脖子上,然后捡了根树枝投了出去。笙克立刻冲了过去,晃着尾巴把树枝叼了回来。来回几次以后,健康带上的指灯终于变成绿色了。

    我高高兴兴地把腕带系到自己的手上,拿着笙克的成果回到主宅的餐厅。餐桌上放了很多美味的东西:火腿葡萄干三明治、煎蛋卷、水晶饺子、蒸糕,还有包子。霍应系着餐巾,正在看电脑屏幕,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心跳每分钟一百六十次,你怎么还没死?”

    我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写了一句:说不定你的那个产品已经坏掉了。

    霍应没有跟我再计较,喊道:“恒姐,给小凡拿一杯鲜榨的葡萄汁。”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今天和我一起出去转转吧,过中秋节总要买点东西的。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c市了,看看外面的变化也好。”我点头应了,可其实我根本不记得c市长什么样,我也就是住在杜医生家的时候在c市,而且那段时间我几乎足不出户。

    我们在cbd逛了长街,这里是有名的名品街,一路上推了不少东西。路过清月斋特店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前面排队买月饼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这家店的甜品是c市最有名的一家,中秋节时发行的限量四黄素五仁月饼简直是一只都难得。清月斋偏偏还自持身份,无论哪种甜品,每天只发售一百盒,所以即便每盒是天价也照样抢破头。我以前似乎也去排过长队抢月饼抢特价期的糕点,所以这些内容记得特别清楚,只是不知道那时是给谁买的。霍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道:“这家甜品店是市里最好的吧?要不要买几盒月饼?”

    霍应把手插进口袋,他的目光有些悠远深长:“小凡,我以前做过一些很傻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摇摇头,他歪下头:“其实清月斋每年中秋节的时候,都上赶着孝敬我两盒不同口味的月饼的。但是我每次都在公司里送给别人了,从来都没有拿回家过。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排队给我买。”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霍应却马上换上了愉悦的表情,:“清月斋今年已经送过我月饼了,五仁、豆沙、莲蓉、椰蓉的各种都有,我们就别去人挤人了,挤多了危险。另外清月斋的月饼虽然是市里独一无二的,可是你也太打击我了。好歹我也开了西式甜品店,怎么就不见你支持一下呢?”我有点吃惊,霍应还开了食品店啊?

    他得意地笑笑:“我家的产业本来没有食品或者餐饮服务业的。我会开这家店也是无心插柳。本来我只是开了一家智能家居的旗舰店,用厨区自己生产西式甜点免费提供给旗舰店的顾客试吃。但是谁知道厨区的人气在旗舰店里是最高的。所以后来我找了一些西式点心界的高手,把所有的配方和制作过程都精确自动化,开发了多种甜品菜单。同时还增进了顾客的自主选配方功能,年轻人里很受欢迎。我干脆就把那家店独立出来注册了,取名叫做‘梦痕’,既对外营业也对旗舰店的会员提供免费的点心。两家店相得益彰,很多大型商家看了觉得好,还邀请了‘梦痕’加盟他们的商场购物城。”

    作为清月斋的忠实拥护者,我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一家捆绑销售的暴发户西式甜品店吗?就是理念新颖一点,哪能和人家老字号清月斋比啊?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向我宣传他的那个甜品店:“反正我家的旗舰店就在前面,不如一起去尝尝看‘梦痕’的点心?现在已经不对普通顾客赠送了,只有会员才能享用,你下次一个人来是吃不到的。”

    我摆摆手,我才不去支持清月斋的竞争者呢。我倒是看到附近有一家文具用品商店,我拉着他推车走进去,直扑绘画用品区。霍应四处张望了几下:“你想买画图的用品啊?不要挑那么便宜的,买这种吧,佛罗伦萨生产的进口品。我正想把顶楼楼梯口的小书房给你改成画室,我听人家说画室得要用天光采光。”

    我给他写纸条:“不是说好了这次是住到过完中秋节吗?”

    他点点头:“是啊。那是‘这次’。以后你难道不再来看我了?”

    我望向他笑了,依旧低下头挑画具,有一个三百来块的综合画具箱看上去很不错,里面有全套的彩铅、素铅、油画棒、炭笔、水彩颜料和画笔,还有附带的三套不同质地的画纸册。我暗暗记下商品号,打算过一会儿发个短信给杜医生,让他帮忙买下来。我是想着后天去医院复检去舌套的时候,顺便看望一下岳岳,送个礼物给他,虽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岳岳的关系,但是送一下礼物表示关心总还是应该的。尤其是中秋节快到了,我和霍应一起高高兴兴地过节,岳岳却一个人在医院里无亲无故的。

    霍应倒是兴致勃勃地给我选了两套上等的颜料和几种描线笔,他虽然不太明白画画的事情,但是看看标价牌也能大体知道哪个好那个坏。在美术用品上,好的材料用具和差的材料用具相差的有时不止一个零。

    我去医院复诊那天,霍应只说让我中午早些回去吃饭,也没跟着。时近中秋,就连阿柏也得了长假回家过节去了,只有一个司机和霍应家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送我去医院。我的舌头康复得很不错,当场就拆了线,医生叮嘱我要多多动动舌头练习说话,又新开了药膏。然后我便去了岳岳的308病房。杜医生已经把我挑的画具送给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喜欢这礼物。

    我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群小孩子的声音。一个小姑娘尖叫道:“你打我干什么,不就是拿你一支粉笔吗?你有那么多,给我一支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一个男的打女的,臭不要脸。”

    “这是油画棒。你不懂就别乱说话。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礼物,一支也不许你们拿。你想要让你妈妈给你买。”这是岳岳的声音。我心中有些惭愧,我这个“爸爸”四天来才来看了他第一次,他却那么宝贝我送给他的东西。

    另一个小姑娘却喊道:“你别乱说了。你哪有爸爸了?你住在这里的吃喝开销,还不是王素家给的?我听我妈妈说,你还想过继给王素家里,攀他们家呢。”

    又一个小姑娘大声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许念岳只对王素的爸爸妈妈有礼貌了。”

    病房里传来另一个男孩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是我父母想收养岳岳。你们打翻他的油画棒,不道歉还胡说八道……”

    岳岳又生气地斥责起那个说话的男孩来:“要你管呢。”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男孩子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油画棒,三个女孩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最不可思议的是还有一个妇女也和那三个女孩坐在一起,不知道是哪一个女孩的家长。小孩子吵架嘴巴厉害些还可以说是没个分寸,大人在场也不说不教不管,我看了也不免有了些脾气。岳岳一看见我,愣了几秒,随后就扑到了我的腿上,只是泪汪汪地看着我,什么话也不说。我蹲下来擦了擦他的小脸,而旁边那个正在帮忙捡油画棒的男孩已经把油画棒全部捡起来了,正在盒子里一支一支地排放。我抱着岳岳,四周看了看,不知道哪个床是他的。

    捡油画棒的男孩指了指靠窗的床:“岳岳的床在那里呢。我的床就在他的对面。”我冲他感谢地微笑了一下,把岳岳抱到了那边的病床上,端详起另一个男孩来。听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个大男孩就是得白血病需要岳岳捐髓的那个孩子了。我自然不好意思让生病的孩子帮岳岳排油画棒,赶紧接了过去,按照颜色卡一支支排列。这个男孩虽说应该十一岁了,但是长得有些单薄,只比五岁的岳岳高出了两个头。他有些惊惶地看着我:“请问您是岳岳的爸爸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想必这个孩子并不想见到我的出现,因为如果岳岳有父亲,那自然轮不到他们家收养岳岳,用他来做手术。果然他的眼睛中浮现了一些失落,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坐下。几个女孩子听了这边的对话,也都不说话了,毕竟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对方的家长听到,她们不好再开口了。倒是那个妇女清了清嗓子,说叨起来了:“哎呀,原来你真是岳岳的爸爸啊。我来这里那么久了,都从来没有见过你。孩子住院,你也不来看看?还有,让那么小的孩子捐髓,你也真狠得下心。”

    她顿了顿又说道:“最近闹流感,住医院的孩子可多了,医院非说其他地方没有儿童床位了,把我们给搬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换一换床位啊?我们这边几个女孩子都是生病了才住院的,但是你家岳岳没有生病啊,为什么要占着靠窗的床位呢?”

    听了半天,原来她是想要岳岳的靠窗床位。我还没想到怎么和这位家长沟通,王素就说话了:“岳岳睡我对面,当时医生护士就是这么安排的。赵丽的妈妈,我们是先来的。”

    赵丽的妈妈立刻反驳了回去:“这哪能这么算?你一个男孩子都十一岁了,我们家的女孩本来就不适合和你同一个病房,何况你一个手术,占着两张靠窗的床,说得过去吗?你是病患,我不多说什么,可是那个没病的孩子不应该让让生病的女孩子,把靠窗的床位空出来吗?”

    我总算听明白了。这些个女孩子本来就不愿意和两个男孩分在一间病房里,更加上这两个男孩还占了两个靠窗的位置,女孩的家长们自然更加不高兴了。王素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撑腰,其他人不好说什么,于是岳岳就成了整个病房的攻击目标。

    王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他毕竟年纪小,说不过中年的大婶,况且现在我在这病房里,他自觉没有太多代为发言的立场。岳岳软软的小手一直缠在我的后颈,小小的脑袋靠在我的胸口,此刻他清了清有点沙哑的嗓子说:“换床的事,你们那么有道理找医生说去。”然后他清亮亮的眼睛看着我,小声说道:“岳岳有话和你说呢。我们到外面去好不好?”我心想,他年纪虽然小倒是挺清楚事情的,当即也不理会那个赵丽的妈妈,抱了岳岳往外走。王素的眼睛一直盯在我们身上看,有种说不明的悲伤之感。医院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哪里都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就干脆抱着孩子到了室外的草地上,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岳岳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他说:“我好想你。你到哪里去了?现在身体好不好?那些坏人还有欺负你吗?”我一想到他真正的爸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只能叹了口气,对他笑着摇头,比划着告诉他我很好。

    岳岳看着我,低下眼睛,又说道:“我听那个坏人医生说,你现在找了别人在一起生活了。”他有点犹豫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我不是他的那个爸爸,本来就谈不上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哪来的要不要呢?我这几天一直想着每月给孩子一些钱贴补贴补,保证孩子的吃穿读书,报答原主的恩惠,其他的我没有多想过。但是理智上怎么想是一回事情,现在看到孩子期待的样子,心里又涌上了一些冲动,不如干脆先把孩子要下来再说。

    见我沉默,岳岳的眼睛里光芒黯了下去,他抢着说道:“有人肯对你好,这是好事情。爸爸和别人在一起也是好事。爸爸一定不要放弃好的机会,赶紧去吧。我不要紧的,刚才她们不是说了我也找到收养我的人家了。王素家还是挺富裕的,绝对养得起我,以后我长大了再来找爸爸。”

    他想了想又说:“那你给我留个电话行吗?我以后有机会的话,偶尔发一个短信,可不可以?”我还是点了点头,满足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表弟出没的中秋宴

    中秋节前一天,霍应说是家里有客人来一起吃中饭,早早地就打发我整理服装,特意拿出了他上次给我的买的西装,帮我穿戴。我看他围绕着我前前后后地扯平皱褶,十分用心。最后打领带的时候,他站在我面前怎么也打不好,只能站到我身后去环着我的脖子打,方才顺手了。我看到镜子里的样子,就像他温柔地抱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一样。我问:“我,我好看吗?”

    他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无限欣喜。自从我开始试着说话以后,他开心地抱着我转了好几圈,有事没事地总是逗我说话,鼓励我多开口说话。他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穿戴过,穿起来还是挺好看的。”那是自然,我在打印室上班,穿上西装干什么,那是糟蹋。

    快到吃饭的点了,因为有客人来,主人家自然不能自己直奔餐厅,我和他一起往玄关的方向走。玄关那里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特别扎眼,外貌清秀漂亮,面皮白皙,五官英挺,鼻子长得特别像霍应。另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短腿短脚的小胖女孩,只有顶多三四岁的样子,好奇地吸着手指看周围的东西。这个男的似乎对我有点警惕,走在那个漂亮男人的后面。霍应揽着我的肩膀,给我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弟樊清致。中秋节一起吃个饭。”

    我一听这个漂亮的男人是他的表弟,一向就站正了。樊清致眯着狭长的桃花眼盯着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温和地伸出手来。那么正式,还要握手啊?“哦。”我习惯性地在侧腰上擦了擦右手,伸过去和他轻轻握了握:“你,你好。我是霍的……的……”我刚想说“朋友”,霍应在身后掐了我一把,我测过目光,他有点凶狠地瞪了我一下,仿佛在警告我说:你要是敢说是朋友或者客人的话,我晚上掐死你!

    我吱了半天也说不下去,还是霍应把话接过去了:“我的恋人,许陌襄。”我看了他一眼,毕竟霍应以前在人前人后都是叫我的化名杜凡的。

    那个樊清致微笑着问道:“不知掉应哥你什么时候认识陌襄哥的?”说完不等霍应回答,又说道:“我真是记性不好,上次不是在舞会上见过一次面了吗?”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肯定又是身体原主的破事了。

    “那件事情我替陌襄给你们赔礼道歉了。他那时候神志不太清楚。”听霍应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这身体的原主不知道对别人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虽然说不是我干的,但是毕竟我借了别人的身体,自然要担着原主的责任的。我老老实实地向他们鞠了一躬:“以,以前,我不好,有错的事情,请多原谅。”

    樊清致嘴角含笑,倒是没说什么,他后面的那个男人打圆场说:“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什么大事的。你现在和霍应在一起挺好的。”霍应指着他再次给我介绍:“我的朋友周文诚。”说完轻轻在我耳边补了一句:“和我表弟是一对的。”我恍然大悟,原来霍应的表弟也找了一个男人啊。那个小女孩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好像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养?

    “应哥,什么时候开饭啊?”樊清致熟门熟路地在客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伸伸懒腰,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我。霍应还偏推着我坐到他的面前:“你就想着吃饭,和陌襄一个德性。一见吃的就两眼放光。”他居然又嫌我吃得多,还对他的表弟这样说!我瞧着他表弟的样子,有点清高矜持,但感觉他倒也不至于难以相处。

    樊清致又看了我一会儿:“陌襄哥长得真是细瘦苗条啊。我吃东西就总担心长赘肉呢。有没有什么包养和锻炼的秘诀分享一下啊?还是应哥刚才说谎了,根本没请过人家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哪有啊?我倒是想把自己吃得胖一点呢。我试着连贯地说话:“最近,近几个月,都是他给我,每个月买菜的钱,很多。烧了很多肉,但是不长肉……”我说话仍然不太灵便,有点结结巴巴的,也讲不快。

    樊清致脸上有些惊诧:“最近几个月?”

    “嗯。”我应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地方说错了。

    周文诚抱着女儿在旁边打岔了:“吃东西很多却不太增加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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