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好坏[出书版] 作者:万语

    他送予他人,还敢装蒜?!」龙颜大怒,皇上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

    「一个会因为私情影响公事的人,不是一个理想的君王,一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更不配当我沐毅琛的儿子,你太叫朕失望,若非你是朕的独子,朕甚至可以废了你!」

    「父皇……」沐宗英一脸震惊,双目睁得老大。

    从他出生以来,父皇还不曾对他大声说话,更遑论说出如此重话,如今竟为了叶秀全……

    「还不滚回去面壁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踏出东宫一步!」

    被五名御前侍卫押回东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太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要软禁他。

    「殿下,风侍卫求见。」沐英宗刚在桌前坐下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侍卫的通报和骚动的声音。

    「你们都闪开,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他,我就不姓风!」侍卫的话音刚落,一名白衣男子便冲了进来,一拳往他的胸口击去。

    虽然沐宗英也练过武,但他哪是当了三届武林盟主,武功高超的风挽秋对手,加上事发突然,猝不及防的他被风挽秋一拳当胸击中,摔倒在地。

    「全儿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如此狠心地伤害他,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吗?」风挽秋大声的责问他。

    「自从母妃死后,本宫就没有了心,都是你害死了母妃,否则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他。」胸口痛得他直皱眉,但沐宗英仍然不甘心地大吼着。

    「你说我害死了你的母妃?」

    「不是你还有谁,你霸着父皇,令母妃郁郁寡欢,最后才会心碎而亡。」想着早逝的母妃,他强忍着巨痛没有倒下,忿忿地瞪着风挽秋。

    「枉你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做事竟如此不经脑子,连你母妃都已看破了的事,你竟然拿它来当做伤害别人的理由。」风挽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看在这人是太子,是他爱人的儿子,他肯定用拳头好好痛揍这个不明是非的浑小子。

    「你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沐宗英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真是胡涂,道听途说就定了我的罪,你知不知道全儿有多喜欢你,你这样伤害他,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你在说自己吗?你现在知道心痛的滋味了吧。」听到叶秀全的名字,沐宗英浑身一震,似乎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变回冷酷无情的模样。

    「沐宗英,到底你是听谁说,我害死你的母妃?」风挽秋抓着他的衣襟,大声吼道。

    从琛的口中得知一切之后,他便立刻冲到东宫来向伤害全儿的这个负心人讨公道。但话听到这里,他却觉得事有蹊跷。

    他当年曾见过淑妃,也和她谈过几次话。那时他就知道她是个识大体又开明的女性,自嫁入皇宫为妃之后,她一直谨守本份,甚至对皇上的期望向来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护她陆家子孙一世荣华、让她的儿子能继承大统,在深宫之中,她最爱的其实并非皇帝,而是她的儿子沐宗英。

    这些都是淑妃在几次与他的谈话中透露的。可惜的是自从一场大病之后,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不到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风挽秋怎么也不信,这样的淑妃会灌输儿子,她的死是自己的错、要沐宗英为她报仇的想法。

    「本宫凭什么要告诉你。」沐宗英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你要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风挽秋怒极,高高举起拳头,就要以武力逼供。

    「住手,是我告诉太子的。」甄嬷嬷及时出现在门口,阻止了即将落下的拳头。

    「是何人,为何要诬陷我?」

    「你身为男子,竟不知羞耻,和淑妃娘娘争夺皇上的宠爱,害得淑妃娘娘无心照顾太子,最后抑郁而终,这些事都是事实,岂能说我诬陷你。」甄嬷嬷一脸理直气壮。

    「是淑妃的身边人,我不信不知道淑妃当年有意出家,是她顾念太子年幼,需要她在身边照顾,才打消这个念头,她的死则是因大病之后体虚所致,将这些事情怪罪到我头上,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明知道淑妃娘娘的心里只有皇上,却成天勾引皇上,不让皇上来后宫,若非如此,淑妃娘娘怎会想要皈依佛门。」

    「住嘴,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勾引过皇上,我和皇上是两情相悦,这些事淑妃也全部知道,她本来就是个心胸宽大的女人,不喜争宠,尤其在发生了当年太后逼宫的政变之后,她更向皇上坦言她已厌倦这宫中的勾心斗角,一度萌生削发长伴青灯的念头,只是舍不得年幼的太子,因此才留下。」风挽秋强忍怒气将一切说了出来。

    他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颠倒是非,把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捏造成这个模样。若不是眼前的人是个女的,还已经是个老妪,他早就一掌劈了过去。

    「嬷嬷,他说的是真的吗?」狼狈的坐在地上,沐宗英神情愕然。

    如果风挽秋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年来,他真的恨错了人……

    「殿下,休要听他狡辩。」甄嬷嬷恶狠狠的瞪着风挽秋,仍然坚持自己的说辞。

    「我狡辩什么,不信的话,我去将皇上请来当面对质,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风挽秋忿忿道。他真不知道为何这个老妇要害他,他们明明互不相识。

    「不用请,朕来了。」话音刚落,皇上便阔步而入,屋里屋外的所有人全都跪倒,高呼万岁。

    「甄嬷嬷,方才说的话朕全都听到了,真是一派胡言,说,究竟为何要诬陷挽秋?」他抬抬手示意其他人平身,独独没有让甄嬷嬷起来。

    「奴婢没有。」她仍然矢口否认,不愿承认自己诬陷他人。

    「还说没有,若非告诉太子,是挽秋害死淑妃,太子岂会如此怨恨挽秋?」

    「奴婢说的都是事实。」甄嬷嬷依然嘴硬的不肯承认,但神情已有些慌乱。

    「来人啊,将甄嬷嬷拖下去杖责,直到她坦承为止。」皇上铁青着脸,毫不留情的下了旨意。

    「不要,父皇。」沐宗英见状大叫,将甄嬷嬷护在身后。

    「走开,这般恶奴不狠狠教训,她永远不会说实话。」但皇上却将他拉了起来,推到风挽秋身边。

    几名侍卫立刻进来,将甄嬷嬷拖到门外,接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响起,沐宗英三番两次要冲出去,全都被皇上拦了下来,杖责一直持续到甄嬷嬷开口讨饶才停止。

    被拖进来的时候,甄嬷嬷已经奄奄一息,背上的衣衫全被鲜血浸湿。

    「为何要诬陷挽秋?」皇上又问。

    「皇上可记得冯良娣?」披头散发的甄嬷嬷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脸上的神情却阴冷无比。

    「当然记得,认识冯良娣?」

    「她是我亲妹妹,就是他害死了她!」甄嬷嬷满怀恨意的瞪着风挽秋。

    甄嬷嬷原是冯家长女,冯良娣是她唯一的妹妹,姊妹俩年纪相差不小,甄嬷嬷一直很疼爱这个小妹。

    冯良娣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便进了宫,当时她年方十五,但进宫之后并不受宠,直到太子登基为帝,她都未受临幸,于是被撤了良娣称号,降为普通宫女。

    一日雨后,她经过荷花池边,一时不慎跌入池中,是风挽秋经过救了她,自此她便芳心暗许,喜欢上了风挽秋。

    之后,她四处打听,才知道风挽秋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而这一切都落在甄嬷嬷眼中。

    虽然甄嬷嬷早已出嫁,但由于丈夫战死沙场,她便在妹妹的推荐下进宫当差,见妹妹为情所苦,她忍不住自作主张,写信约风挽秋一叙,风挽秋也如约与冯良娣见了面,但却当面拒绝了她,冯良娣又羞又气,就在两人相遇的荷花池投水自尽。

    得知妹妹病逝的消息,甄嬷嬷大悲,认为是风挽秋害死了妹妹,自此视风挽秋为眼中钉。

    后来,她被淑妃相中做了太子的奶娘,她便偷偷留了心,淑妃因病辞世后,她便藉此机会,向年幼的太子灌输是风挽秋害死了淑妃,想借刀杀人。

    「嬷嬷,这不是真的……」抱着越来越虚弱的甄嬷嬷,沐宗英心头一片慌乱。

    「殿下,奴婢错了……不应该利用你报仇……奴婢要走了,你还是去把叶秀全找回来,奴婢知道你喜欢他……」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沐宗英的脸,甄嬷嬷连咳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在沐宗英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殿下,请节哀。」风挽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恨她吗?」沐宗英抬头望着他,双眼红通通的。

    不仅嬷嬷错了,他也错了,他听信了嬷嬷的一面之词,恨了风挽秋这么多年,又伤害了自己所爱之人,真是胡涂至极!

    摇摇头,风挽秋叹道:「不,我不恨她,若是我当年思虑可以更周全,措辞再宛转一些,冯良娣说不定不会死,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风波。」

    「对不起。」沉默了半晌,沐宗英站了起来,真诚的向他道歉,「我不应该听信嬷嬷的话,没查清楚真相,便一味的仇恨你,不仅错怪你,也伤害了全哥哥。」

    仇恨消失了,他的心头豁然开朗,现在他终于知道之前盘据在心中的痛苦是什么。

    他是喜欢叶秀全的,不,应该说爱。从初遇那时起,他的心中就一直留着那个人的身影,只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心!

    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全哥哥,他那么残忍的践踏全哥哥的一片真心,真不知道全哥哥是否愿意原谅他?

    「我要去找全哥哥,求他原谅我。」错全在他,是他亲手伤害了全哥哥。如果全哥哥心中还有他,愿意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他会百倍、千倍的对他好。

    「你是真心喜欢全儿吗?」

    「绝对是真心真意,我发誓从今而后,不再欺瞒他,一心一意待他好,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见他这模样,风挽秋决定帮他一把,「全儿回医谷了,你快去找他吧。」

    「多谢义父,我这就去求全哥哥回来。」

    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沐宗英二话不说就冲出殿门,大嚷着要人备马。

    「你这儿子倒是个性情中人。」望着沐宗英远去的身影,风挽秋朝情人挑起眉头。

    「那还不是像我,这么多年了,我的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说着甜言蜜语,给人冷峻印象的皇帝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将风挽秋搂入怀中便要亲。

    「你还是让老天爷保佑你儿子一路顺风吧。」一掌将他推开,风挽秋往殿外看去,叹了口气,「全儿虽然心地善良,脾气却硬得很,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九章

    八天后。

    连夜赶路的沐宗英翻身下马,停在医谷入口。

    「记得冯侍卫说过,医谷里有迷阵,若是贸然进去,很可能出不来。」但是,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进不去就见不到全哥哥,见不到全哥哥,又要如何求得他的原谅?

    都怪他太心急,忘了先问风挽秋或冯侍卫这谷中迷阵的破法,又坚持不要侍卫跟随,才会如此犯难。

    犹豫再三,眼看天都快黑了,他决定不管这迷阵如何凶险,都要入谷一探。

    刚刚入谷时并未遇到阻碍,很快就进到山腰的竹林里,哪知越往前走,越不对劲,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还是没有走出这片竹林。

    他干脆停下来,在身边的竹子上做了记号,才又继续前进,不到一盏茶工夫,竟发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这下他肯定自己已入了迷阵。

    虽然沐宗英允文允武,但对奇门遁甲却一窍不通,根本不可能破解迷阵。

    「全哥哥、全哥哥。」无奈之下,他扯开嗓门大喊,希望叶秀全就在附近,能听到他的声音。

    可惜的是连叫了数声都没人回应,他只好暂时放弃,另图他法。

    在阵中一待便是三天,沐宗英数度尝试走出迷阵,全告失败,身上带的干粮也早在第二天便吃光了。

    「全哥哥,你真的不愿意见我吗?」饿得没有力气说话,沐宗英仰躺在竹林中,想到被他伤透心的爱人,胸口不由得一阵酸楚。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医谷?」突然,竹林外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令他又惊又喜。

    「本……我找叶秀全,阁下方便为我通报一声吗?」沐宗英赶紧坐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听得很清楚,这不是全哥哥的声音。

    「师兄不见客,你走吧。」那声音又说。

    「劳烦阁下转达,就说沐宗英想见他。」不放弃,沐宗英恳切地试图说服对方。

    「你这人真是的,师兄说过,不见就是不见。」

    「无论如何,若见不到他,我就不会离开。」

    「你爱待不待,就算死了,师兄也不会见你。」对方只丢下这一句,便再无动静。

    沐宗英贵为太子,何曾受到这种对待,心中怒气骤起,大吼了几句没人回应,无处发泄,又想到如今受到这般对待,也是咎由自取,便沉默的坐了下来。

    他又在阵中待了两天,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又饿又倦的他已经连坐着都觉得费力,只能躺在地上,虚弱地[着双眼。

    「全哥哥,你真不想见见宗英吗……」干裂的嘴角已经渗出血,神智也有些涣散,但沐宗英仍一直叫着叶秀全的名字。

    「沐宗英,你怎么躺在这里?」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眨了眨,却觉得看不真切,直到那熟悉的脸庞凑上前来,他才看清了来人。

    「我是在作梦吗?居然能梦到全哥哥……」他伸出手,想去摸摸这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却扑了个空。

    「你来这里干什么。」机敏的往后退去,不让他碰到自己,叶秀全的脸色差到极点。

    他本打算下山采买,哪知走到这里,就见一个人躺在竹林里一动也不动,他赶忙跑过来查看,见人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但也发现此人竟是他不愿再见的沐宗英。

    「全哥哥,原谅我好吗?都是我的错,听信一面之词,将义父当成仇人,还伤害了你!」沐宗英断断续续地道着歉,他神情迷茫,眼神呆滞,显然仍将眼前的叶秀全当成幻觉。

    「别说了,我送你出去。」心头一阵绞痛,叶秀全要自己不可以心软。

    一句道歉就能化解对他造成的伤害吗?

    刚回到医谷时,他镇日魂不守舍,有时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脑海里尽是沐宗英的面貌,有他幼时天真可爱的模样,也有他长大后俊美无俦的样貌,但每想到他一次,他的心就像刀剜般疼痛……

    夜里时常作恶梦,梦中的沐宗英一次又一次的将他送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些深深刺伤他的话。

    若不是斐师弟这一个月来总是想法子逗他开心、逼他吃饭说话,让他振作起来,他真不知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如今沐宗英再度出现,又让他平静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但他分不清是恨还是仍对此人念念不忘,只觉得心上一阵窒息。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全哥哥……」沐宗英不死心的挣扎着,不让他扶。

    「不回去不行,待在这里你会死的。」叶秀全皱眉。就算沐宗英伤他极深,他也不愿亲眼见这人受此折磨,毕竟他曾深深爱过他。

    「全哥哥不原谅我,我就不回去。」但沐宗英却像孩童般耍着赖,紧紧抓着他的袍袖嘟囔道。

    「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了。」叶秀全试图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却怎么也扯不动又气又恼的他用力一推,竟令沐宗英的头撞到一旁粗壮的竹子上。

    遭到重击的沐宗英当即闭着双眼晕了过去。

    「沐……宗英,你别吓我。」叶秀全慌了,赶紧伸手探向沐宗英的鼻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看他这模样,八成是饿昏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无法见死不救。无奈之下,叶秀全只好用割药草的短刀削断几根竹子,再用绳子绑起,做个简易的担架,最后将人翻到担架上,缓慢的拖着向竹屋走去,自然没有发现背后的人眼皮颤动了几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黠笑意。

    回到竹屋,费力将沐宗英移到床上,叶秀全立刻打开药柜,取出几味药,端着药要出去煎药。

    「师兄,他是谁啊?」从屋外跑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沐宗英躺在叶秀全床上,好奇的嚷了起来。

    「他是当朝太子。」叶秀全忙碌着,头也不抬的回道。

    「太子不待在皇宫里,跑到咱们医谷来干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就是他被困在阵中,我要他走,他却死赖着不走。」莫斐一拍脑门,大叫一声。

    糟糕,他竟然忘了迷阵中还有人!

    「前几日他就入阵了?」眉头一拧,叶秀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阵中被困了那么久,既没水又没有食物,难怪沐宗英会昏倒。

    「师兄说不见客,所以我才没告诉你。」莫斐知道自己闯了祸,紧张的挠着脑袋,又有些委屈地辩解着。

    「师兄不怪你,但下次可不能这样,迷阵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但长久滴米未进是会死的,尤其他还是当朝太子,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是的,师兄。」

    这话落在假装昏倒的沐宗英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原以为全哥哥心中还有他,放心不下才救他回来,没想到却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讨厌自己的身份,他倒宁愿自己是个平民百姓,这样就算全哥哥不和他回去,自己也可以留在医谷,一辈子陪着他。

    一个时辰后,叶秀全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坐到床沿扶起沐宗英,想将碗中的药灌进他嘴里。

    但心中有气的沐宗英始终牙关紧咬,不肯喝药,药洒了一小半在外面,并没有喂进去几口。

    「这可如何是好?」托着药碗,叶秀全一脸为难。

    「师兄,让我来吧。」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的莫斐,伸手便要去接药碗。

    「好,我还有些事要下山去办,他要是醒了,你便送他下山去。」叶秀全犹豫一下,还是将药碗递了出去。

    但沐宗英听他要走,哪肯放人,立刻呻吟几声,翻身将叶秀全的衣o压在身下,「全哥哥,不要走……」

    「师兄,他在叫你呢。」

    「算了,还是我来吧。」这下子根本无法起身,无奈之下,叶秀全只好再次端起药碗。

    这次喂药非常顺利,刚喝下药不久,沐宗英便醒了过来,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直盯着他,眨也不眨,好像在向他倾诉着连日来的思念。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叶秀全怔忡之下,也有些心跳加速。然而被深深伤害的痛楚又再次提醒了他这人曾经如何对他。

    难道这人又想骗他,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引诱他再上一回当?

    「殿下既然醒了,就请回吧。」把持住心神,他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全哥哥,我饿了。」沐宗英却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只是嘟囔一句。

    「师弟,去拿几颗馒头过来。」叶秀全面无表情的转头吩咐。

    「师兄,这……」听到他要用昨天吃剩的冷馒头招待太子,莫斐有些为难,但还是在师兄的眼神催促下转身出去。

    看莫斐拿着两颗馒头进来,沐宗英的脸立刻垮下,「这是什么?」

    他在宫里向来是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等粗食。不过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叶秀全拿这样的东西来就是为了气他,要他知难而退。

    「谷中只有这个,吃不吃随你。」将他犯难的表情尽收眼底,叶秀全突然觉得很解气。

    「吃,全哥哥能吃,我没道理不能吃。」沐宗英牙一咬从莫斐手中拿过馒头,就往嘴里塞去。

    没想到他真的吃了,叶秀全赶紧从他的手中夺下馒头,「别吃了,你饿了几天,不能这么快就吃馒头。」

    可惜沐宗英已经吃了几口进去,呛得他咳嗽不止。

    「师兄,水。」莫斐眼捷手快的递了一碗清水过来。

    一碗清水下肚,沐宗英才止住咳嗽,却还是喘个不停,抬眼见到叶秀全冷漠的表情,心头一阵痛楚。看来全哥哥是当真恨极他了。

    但他不愿放弃。既然如此,他就要留在这里,用行动打动全哥哥。

    「全哥哥,让我留下来好吗?」

    「留下来做什么,我们这地方破旧,留不起尊贵的太子殿下。」

    「呃……」沐宗英一时辞穷。他留下,当然是要挽回全哥哥的心。但这话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他没忘记旁边还有个小师弟在。

    「师兄,你昨天不是说还缺个捣药的吗?」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莫斐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捣药是吧,我来做就是了。」听见有机会,沐宗英喜上眉梢地自告奋勇。

    「随你。」实在拿沐宗英没办法,再说对方好歹也是太子,他总不能真的拿棒子赶人。

    叶秀全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

    转眼间,沐宗英在医谷待了大半个月,除了捣药就是捣药,又因为不熟练,手都快磨出水泡来。

    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死心,天天跟在叶秀全身边,不断试图与他说话,但叶秀全却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甚至还常当做没看见他。

    十几日下来,就算他再有耐心,也都快被磨空了。

    「宗英哥,你发什么呆啊?」突然,在他身旁晒着药草的莫斐用手肘拐了他一记。

    莫斐年纪还轻,又生性爱玩闹,虽说知道沐宗英是太子,但对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而言,太子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并不那么确切了解,在他眼里,沐宗英只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人,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随性起来。

    早已习惯别人恭恭敬敬对待自己的沐宗英,一开始还会为莫斐的态度感到不满,但想到若不是他,自己说不定没有办法留下来,再加上他是全哥哥的师弟,也只得忍下这口气。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我没事……」狼狈的将思绪收了回来,沐宗英继续手上的工作。

    原本他拥有着美好的一切,却被他亲手毁去,他来之前已有了心理准备,想要让全哥哥回心转意是件难事。

    这时,叶秀全从屋里走了出来。

    穿着一身淡绿长衫的他看起来温文儒雅,只可惜长发已剪,无法像从前那样挽起,只能用丝带松松在脑后扎起。

    看着心上人那头及肩的短发,沐宗英想起当日割发断义之景,不由得心如刀割,这才明白何谓悔不当初……

    「师弟,过来一下。」叶秀全朝莫斐招了招手。

    待莫斐走近,他拿了张单子叮嘱了对方几句。

    莫斐点点头,进屋拿了工具后,就朝医庐后的药草园走去。

    「全哥哥。」见叶秀全又要转身进屋,沐宗英赶紧丢下手上的活,冲到他的身边。

    「要走了吗?」叶秀全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将他正要脱口而出的情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全哥哥不原谅我,我就不走。」赌气的噘起嘴,沐宗英跟在叶秀全身后想进屋,谁料却被猛地阖起的门给阻挡在外。

    吃了结结实实的一记闭门羹,沐宗英更加沮丧,他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也没有心思再捣药,便走到远处的大石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哀叹。

    「这不是太子吗?」这时,一声惊呼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有两位男子正沿着山道走来,其中一位竟是熟人。

    「皇叔!」

    「好久不见,你怎么跑到医谷来了?」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眉目俊朗,与沐宗英的面貌有几分相似,正是沐宗英的皇叔,当今圣上的堂弟沐显阳。

    「这位是……」望着皇叔身边的陌生男子,沐宗英忖度着对方的身份。

    「别见外,他便是这医谷的主人秋离尘。」

    「原来是秋神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一听是叶秀全的师父,他马上起身行礼。

    「见过太子。」秋离尘一脸淡漠地回礼,并未因为他是太子而改变态度。

    「英儿,你不是应该在京中,怎么会待在这里?」沐显阳好奇地追问起他出现在此的原因。

    「此事说来话长……」叹了一口气,沐宗英将一切缓缓道来。

    第十章

    用了大半个时辰,沐宗英才把过去的恩怨讲清楚。

    「什么,你居然用这种手段骗了全儿!」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徒儿,向来性子平淡的秋离尘不禁怒火中烧,声音也大了起来。

    「离尘,冷静些,太子知错了。」沐显阳见状,赶紧安抚他。

    「秋神医,我知道错了,我是真心想向全哥哥赔罪,但如今,全哥哥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沐宗英言语诚挚,神态悔恨。

    「哼,你一句知错了就能弥补对全儿造成的伤害吗?」

    「这事怪不得太子,太子也是被人蒙蔽,再说他都已经来医谷,可见其诚意。」沐显阳拚命的为侄子说话。

    「他是你们沐家的人,你当然护着他。」

    「这……」被这么一说,沐显阳脸一红,再说不出话来。

    「秋神医,请不要为难皇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会承担。」沐宗英只差没下来负荆请罪。

    「你能承担什么,心里的伤是最难愈合的,万一全儿因为你的伤害自此封闭心灵,不再爱人,那又该如何?」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心病还需心药医,那神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不把全哥哥求回去,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他早就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好小子,果然有我们沐家人的气魄,想当初我……」沐显阳说着,就要搬出自己当年的丰功伟业来自吹自擂一下,却被秋离尘拧了下手臂。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在秋离尘的瞪视下,沐显阳识趣的闭上了嘴。

    「离尘,你不是说想念全儿,还不快去见他。」知道恋人正在气头上,沐显阳小心地陪着笑脸。

    「我这就去,回头再来找你算账。」秋离尘怒气未平,狠狠的瞪了沐宗英一眼,方才离去。

    秋离尘一走,沐宗英立刻厚着脸皮挨到沐显阳身边,「皇叔,你可要帮帮我。」

    「帮你?怎么帮,祸是你自己闯下的,难道还要皇叔替你擦屁股吗?」沐显阳翻了个白眼,对侄子的所作所为也很不满。

    若非他是自己的侄子,刚才他又怎么会在恋人面前为他说话?要换做是别人,不用恋人出声,他就先教训对方一顿,毕竟全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皇叔,我是真心喜欢全哥哥,求你帮我这一次吧。」他刚才话说得满,其实已经无计可施了,据说皇叔当年可是京里无人不知的风流王爷,这类手段想必很多,说不定能给他一些建议。

    「你这是当局则迷,全儿要是心中没你,会让你进谷?」望着这为爱犯愁的侄儿,沐显阳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

    「我知道他心中有我,但每当我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他便不给我好脸色看。」沐宗英很无奈。

    「你不知道用苦肉计啊,装装病,他保证会心软。」

    「早用过了,当初就是用这招,他才让我进谷的。」全哥哥还没那么傻,会上同样的当两次。

    「那是你用的计不够苦,你过来,皇叔告诉你一个办法。」说着,沐显阳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

    耳语一阵之后,沐宗英犹不放心的问了句,「要是全哥哥不管我怎么办?」

    「要是全儿不管你,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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