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A[起初相厌梗] 作者:笑言之末

    银巧心中对燕北城还是有怨恨的,原先燕北城说要离开可现在还没有走,只怕是贪图荣华富贵,乐不思蜀了。银巧恨魏公子,可如今她却更很燕北城,恨他明明是个小人却还装出一副君子的样子不仅骗了自己,还骗了琏王妃。

    见燕北城走进地牢,她稍稍收敛了一些恨意。

    燕北城一看她心中吃了一惊,好好的一个人如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银巧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银巧听完这话以为燕北城是在嘲讽于她,心中更是不喜可也只能强忍住说道:

    “今日我叫你来,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要将解药的下落告诉你。”

    燕北城点了点头,心想着若是银巧说出了解药的下落自己也好为她求情。

    银巧对这些是一概不知的,只以为燕北城是急于去琏王爷面前邀功,毕竟琏王爷最为在意魏公子,拿去了解药少不了恩赏。她心中冷笑了一声。等燕北城将自以为是解药的毒药拿去,便是他的死期。银巧微微笑笑,说了个地方让燕北城去取。

    燕北城牢牢记下,一边向外走一边想着如何帮银巧脱罪。

    一出了地牢见楚贺还在门口他便将银巧说的地方告诉了他,楚贺见他还想说什么也知道燕北城要为银巧求情,还没等燕北城说话,楚贺就打断了他,让下人带他先回去休息。燕北城有些着急。“王爷,既然银巧已经说出了解药的下落……”

    “此事以后再议。”

    “王爷……”

    “我让你们带燕公子去休息,你们都聋了不成!”

    楚贺这几日心烦意乱,连带着脾气也不好了,见他发火下人们赶紧劝着燕北城退下,燕北城看向了楚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自己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楚贺见燕北城这幅垂下眼睑、微微笑了笑似乎是有些自嘲的样子,心中后悔可却又是极不想放过银巧的。

    等燕北城走远楚贺招招手,叫来一个下人让他去取解药。

    这几日魏公子精神稍稍好了一些,琏王爷带着“解药”来看他。魏公子刚刚想要喝下,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了问琏王爷银巧是如何将解药叫出来的,楚贺挑眉道。

    “莫非你信不过我?”

    “并非是信不过王爷,而是信不过这个银巧。”

    楚贺耐着性子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魏公子咳了几声,随后笑道。

    “这药我不喝。”

    “你不要命了!”

    “喝了才是真的不要命了,这个小丫鬟不是什么善类。此毒极为刁钻,就连御医也看不出端倪来,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怀了这样的心思,她又怎会老老实实将解药交出来。”

    “我再派人去问她。”

    魏公子看向了楚贺不置可否,楚贺叫来下人吩咐了几句,下人刚刚要走魏公子就叫住了他。“你记住了,就说这药我已经喝下了,听到了?”

    下人有些迟疑地看一眼楚贺,楚贺点了点头示意按着魏公子的意思说。

    两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下人来回话,楚贺有些心急就再派人去催,人回来是回来却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作答,楚贺皱了皱眉。“她如何说的你便如何回话便是,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她说,她没提过什么解药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解药是哪里来的。”

    魏公子听罢笑了笑。

    “荒谬,若是她不知道,那桌上这药是如何来的?”

    “她说是燕北城要毒死魏公子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应当将燕北城也、也处死才是。”

    楚贺怒极反笑。

    “不必再说了,这个银巧满口的胡言乱语,你再去审她。”

    “王爷,你可曾想过若是这个银巧说的是实话那该如何?”

    “羡之,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魏公子笑着看了看楚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既然银巧这么说了,也要审一审这个燕北城才算是守中持正了。”

    “不必审,此事与他没有关系。”

    “这个燕北城还真是有本事”魏公子笑出了声,“竟然让王爷什么都不顾了,可我却还是要当这个恶人的,此事事关生死,解药我一定要拿到,若是王爷觉得心疼,那你便想想这江山社稷,看看用一个燕北城来换到底值不值得。”

    “你也开始胡言乱语了。”

    “王爷,我知道的可不止那封信。”

    “就算是审了、他也毫不知情,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魏公子见楚贺一副怒极的样子,心中却是丝毫也不怕的。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王爷也不要怪我。银巧为何迁怒燕北城王爷心里不是不清楚,无非就是知晓了你同他的关系。只有他沦为阶下之囚银巧心里才会出了这口恶气,到时候她再想起往日情分,有了些许恻隐之心,才会将解药透露给燕北城。”

    楚贺哼笑了一声。

    “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爷当初如何对王妃今日便如何对我,只是你同燕北城也未必能天长地久,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倒不如权势地位来的长久,王爷好好想想吧。小连,送客。”

    侍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请王爷离开。

    楚贺看着魏公子,心中恨极,他原先便知道此人无情无义极了,哪里知道他竟是半分情面都不讲的,一切都是贪图自己享乐,昨日可以出卖自己,今日又可为了活命出卖徐、赵两家,毫无忠义可讲。

    今日一事之后,楚贺对魏公子再无半点好感,以往种种倒也都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里只有两个字:完结!

    ☆、【三十一】越鸟巢南枝

    楚贺还不能让魏公子死。

    可若他不死就势必会牵连燕北城,原先为了取信于魏公子自己无缘无故处置了他,这次再如此对燕北城可不仅仅是几板子的事了。

    楚贺心烦意乱,连晚膳都没有用。

    他披上了衣服推开了房门,门外有了些许春意可他心中没有半点儿开阔只有郁结。不自觉又走到了燕北城门前,这次他没有进去,其实楚贺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就算是再喜欢燕北城那又能怎样。

    若是他的在意对燕北城只是拖累,他又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

    楚贺盯着房门看了许久最终黯然离去。半夜里听闻魏公子又开始咳血,他明白事情不宜再拖下去,可他总是盼着能再迟一些动手,毕竟若是自己走出了这一步,燕北城今后同他便真的是没有半分可能了。

    楚贺一夜没有睡,书房内点着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他手头放着几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天一亮他就要派人去抓燕北城,戏要做足才能让银巧相信。虽是他做了这个决定,可他心中更恨这个始作俑者,只想着等银巧交出解药的一日便是她的死期。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身心俱疲、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一晚全是煎熬。同燕北城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不论苦乐他都是不舍放开的。正想着门外突然又人敲门,他回过神来,应答一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那人进来瞥见楚贺有些青白的脸色,迟疑地问了一句。

    “王爷,这个燕公子还……抓不抓?”

    楚贺许久没有应答那人以为他改变了心意。

    “王爷,小人再带人去府内搜搜。”

    “还按原先说的做。”

    “可……”

    “不必再说了,你去抓人吧。”

    楚贺从未这般疲惫过,等来人走后他脱掉披着的外衣,躺在床上眼中酸痛却没有半分的睡意。他不敢去见燕北城,若是看见燕北城眼中一丝一毫的恨意他都是受不住的。明知道马上就是失去这个人,他心中反而越发地想念。

    楚贺享尽了富贵,可心中之事太多,多的要将他压垮。

    他若是个平头百姓知道了此等谋逆之事只需远远避开。而他却不能,哪怕丝毫放纵他便成了千古罪人。楚贺喉咙有些酸痛,他也是想一走了之的,想同燕北城一起游历山水。可他一走,新帝年幼,处处皆是豺狼虎豹,江山社稷又当如何。

    已经这般岁数的琏王爷像孩童一般委屈了起来。

    心中叨念:他的燕北城,他的燕北城,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这个人了。

    燕北城刚刚睡醒就被人压着关在了牢狱之中,他张了张口想要见楚贺,可最终还是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事事都靠着琏王爷。等押着他的这些家丁走后,燕北城心中叹了口气,只怕这次凶多吉少。

    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竟招至牢狱之灾。再想想应当是和琏王妃有关,怕是有人将下毒之事猜忌到自己身上了。可前些日子楚贺还对他一切如常,不像是怀疑自己的样子,应当是其中又生了什么波折。

    这下他不仅帮不了银巧姑娘,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莫不是王爷嫌他总是想帮银巧开罪而对自己厌烦了?

    燕北城猜不透楚贺的心思。他将头靠在了墙上,燕北城受了些风寒头有些痛,困倦极了却如何也睡不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银巧醒了过来,看到燕北城也在牢中心里大呼痛快,她早已经必死无疑,能惩戒燕北城这个小人也算是意外之喜,魏公子估计活不了几日,到时她在九泉之下对她们家小姐也算是有了交代。银巧哼笑一声,强撑着爬了起来。

    “这不是燕公子吗。”

    燕北城听罢对她笑笑。

    “是,我也被关进来了。本还想着替你求情,如今怕也是力不能及了。”

    “燕公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两人说完这话一时有些沉默。可这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楚贺的到来打破了,楚贺脸上没什么表情,燕北城见他这样心中是有些害怕的,他失神片刻随后反映过来跪在了地上给楚贺行礼。楚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下人给他搬来一把椅子来。

    这样的情形燕北城又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相见。他的膝盖不能跪久,刚刚触地便开始疼痛了起来。楚贺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于是他只能一直跪着,眼看着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出了不少的汗。

    “不知、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过,还请王爷明示。”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来问我?”

    “小人愚钝。”

    “你既知道解药的下落,为何又要将其换为毒//药要毒害魏公子!”

    燕北城心脏都缓跳了半拍,他下意识摇了摇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小人没有毒害魏公子!王爷……”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什么!你若是交出解药些许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王爷、王爷也觉得是小人做的?”

    楚贺见他眼眶有些发红、脸色惨白的样子心中难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余光瞥见正在盯着他看的银巧方才想起来自己应当如何去说。过了许久,楚贺心中长叹一声,面色却冷峻极了,缓声道:

    “你对魏公子心怀妒忌,做出此等错事,念你是初犯交出解药我便饶了你,若你不肯开口到时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燕北城的心凉透了,他说不出半句求饶的话来,也不想为自己分辩,于是只是笑笑,轻声说了一句。“小人确是不知解药的下落,王爷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魏公子的病不能久拖,王爷赶紧另寻他法吧。”

    他心中清楚在自己这里无论如何也是得不到解药的下落的,若他身死,他也不想拖累着魏公子和他一起命归九泉。燕北城不知他的话王爷还能不能听进去,楚贺将他当做下毒之人,只怕他如何说楚贺都不会相信他是好意。

    言已至此,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燕北城的腿疼极了,他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想说。等琏王爷走后他倒在了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他以为自己在偃秀才死后就再也不会哭,可他实在是高看了自己,他也不过是个凡人,有些事情总归是逃不过去的。

    燕北城难过得几乎要死去。

    几个家丁将他绑了起来询问解药的下落。他半个字都没有说,随后家丁就对他用了刑,燕北城低着头,浑浑噩噩,思绪也不大清晰了。他好像烧得更严重了些,小时候的事情都从记忆之中翻涌了出来。

    偃秀才对他很好,他自小不爱读圣贤书。偃秀才就找些志怪小说来给他读,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他学到了偃秀才的不慕权贵,可却没学来他的铁骨铮铮。他性格太温和了,也不喜欢和别人争,只是想着自己时运不济、大抵是命途不好。

    他被鞭子抽的浑身都是淤青,见他如何也不肯说话,家丁便将他扔回了牢房之中。银巧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见燕北城这幅样子她心中快意极了。本以为燕北城会哭闹,可是整整一天燕北城什么话都没有说,躺在地上若不是偶尔咳几声,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

    银巧微微有了些恻隐之心,可马上就骂醒了自己,对燕北城她又怎可有半点儿同情。这个伪君子,指不定自己下毒之事也是他说出去的。这样想罢,银巧心安理得了一些,晚上家丁送来的牢饭都多吃了几口。

    燕北城却什么都没吃,滴水未进。

    他没有力气爬起来,入狱的第一日就如此,后面不知道还能不能挨过去。

    燕北城自然是不想死,求生乃人之常情,他此时却觉得自己真的是挺不下去了。他开始思索后事,他不想告诉常玉一家自己的死讯,免得让他们伤心,若是可以给他们捎个口信,就说自己去西域做生意,怕是一年半载得也回不去。

    有一口薄棺也好,没有也罢,他也不太在意死后之事。

    这些都想清楚之后,他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无端想到那日他在船上见到楚贺的情形。依稀记得是在星河之下,楚贺提着一盏灯,一豆的烛光,墨发,肤色温润莹白。有没有流星划过他不记得了,好像是有的。他那时候没有看真切,如今在回想起来那时楚贺的神情之中是透着一些厌烦的。

    燕北城一直没想过楚贺那晚是要去见什么人。

    大概是要去见魏公子。

    燕北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即使这样他还是喜欢楚贺的。他的眼角有些湿润,骂自己作践了自己,骂自己居然喜欢上一个让他这么难过的人。

    要是楚贺不清楚自己这样喜欢他该有多好。相思无解,所以最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便是相思,藏着掖着,怕有一日戳破了被旁人笑话,如今在楚贺心中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不想去深究,知道后心里恐怕只会更加难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儿哭一边儿写的,明明没有什么虐点呀。可能是人老了越来越心软了。(哭哭~)

    不过毒//药这两个字为什么会被和谐呀,苦笑

    ☆、【三十二】道路阻且长

    整整一晚上燕北城都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有些烧糊涂了。

    半夜时分他腹中饥饿极了,只是饭菜已经撤走,他也没有力气去叫人,一会儿做梦一会儿清醒,等天微微发亮燕北城连自己是不是饿了都分辨不出了。他一下子疑心这一切都是假的,一下子又伤心极了,来来回回,到了天亮透了他总算是睡了过去。

    燕北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期间他一直在做恶梦,梦中从年少之时到如今,纷纷扰扰、是是非非似乎也是了无乐趣。等他再醒过来之时喉咙干涩极了,见一家丁走过燕北城便伸手拉住了他,他张了张嘴,嗓子疼得几乎出不出话。

    “水……”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用尽全力才勉强发出一个音来。

    家丁甩开了他的手,故作没听见笑了出来问了一遍。

    “我没听清,你大声些。”

    燕北城仰起头看着那个家丁,其实他们也算是相识,只是如今他落难旁人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帮他,燕北城只能咽了咽口水勉强又说了一遍。家丁见他这幅样子哈哈大笑,他没想到自己竟遇上这种落井下石的了,等看清楚了此人的心胸燕北城反而平静了下来。

    于是他冲着家丁笑了笑,半个字都不肯说了。

    那家丁又讽刺了几句见燕北城不理他转身离开。过了一会竟提了一桶水过来全泼在了燕北城身上。燕北城被凉水冰得打了个冷颤,他一下子有些懵,不知自己同那个家丁有什么样的过节。“你不是渴了?我这就给你送水来了。”

    说完之后家丁转身离开,留下受了凉浑身都开始发抖的燕北城。

    他自认并未开罪过这个家丁。

    燕北城渴极了,他舔了舔嘴边的水,心中苦笑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到了这种地步。若说是恨到没有,并非是他不在意,只是他如今再去在意也没有半分作用,大吵大闹也只是让他更加难堪罢了。

    他被凉水一泼清醒了许多,可没过多久那种迟钝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半个时辰后家丁来提审他,他被绑着一直低着头,脑中浑浑噩噩。这次比上次打得更狠了些,连问都不问,鞭子抽在上身肿起了一大片,还有人见他一直不说话掌了他几嘴,嘴角渗出了血。

    平日里和这些家丁相处融洽,因为他们都是下人。燕北城猛地被琏王爷看上于是这些家丁就觉得他平白高了他们每一头,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了阶下囚,往日那些毕恭毕敬就成了怨气。下人成了主子让人生妒,等他又成了下人甚至比下人还不如的时候便是泄愤之时了。

    况且他们承了魏公子的旨意不得有半点的手软,这下心中少许罪恶便可推到魏公子身上,总之他们是下人,按旨意办事,并非是他们心中有恶。

    他身上新伤叠着旧伤,发着烧,膝盖也疼得很。

    燕北城一直在发抖。

    再被拖回牢房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昏死过去,银巧在旁边看着,见燕北城一动不动,连呼吸胸口都没了起伏。她心想这个燕北城莫不是要死了,虽说她一直想将燕北城置于死地,可真等到了这一天见燕北城这样气息微弱地躺在了她面前,往日那些燕北城对她的好处她竟是全部一股脑地想起来了。

    只想着两人曾经那样要好,在琏王妃落难之时也只有燕北城一人肯帮他们。

    银巧知道自己恩将仇报,可再想到郁郁而死的徐慕她又硬起了心肠。徐慕对燕北城的爱慕银巧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恨燕北城和楚贺搅在了一起。既然他同楚贺不清不楚,那又为什么要来假惺惺地帮琏王妃。

    无非是两边的好处都想占着。

    帮琏王妃让自己良心得以安宁,却享着楚贺给他的荣华富贵。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燕北城咳了几声,燕北城支气身子用手捂着嘴。很快咳声便撕心裂肺起来,再一摊开手、手心里都是血。银巧吓了一跳刚想叫人却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她看见燕北城笑了笑,仰躺在了地上,他不知在看些什么神情恍惚极了。

    远处传来牢门打开的声响,来的是同燕北城交好的一个家丁,这个家丁姓许,叫许临。他是偷偷来的,还带了些饭菜。到了燕北城跟前叫了好几声燕北城都没有应答。许临瞥见了燕北城手心里的血心中着急起来。

    “你怎么样了!”

    燕北城看着他半天才认出来,他没有力气说话,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半天才挤出了一个“水”的口型。许临反应过来,赶紧给他喂了些水。燕北城渴极了,也顾不上其他喝得很急,有半碗都撒了出去。

    “别急,慢慢喝还有。”

    燕北城点了点头,一边喝一边冲着许临笑笑。其实他脑子已经很不清楚了,昨天想好的那些事情,今日也忘了一半,许临见他这个样子,心中难过极。暗道琏王爷也真是翻脸不认人,看来除了那个魏公子王爷是谁也不管的。

    昨日还关怀备至,今日就将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饿了吗?我还带了饭菜来。”

    燕北城赶紧点了点头,许临叹了口气,将食盒打开,燕北城伸手去拿碗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差点儿将一碗米饭扣在地上。许临只好喂他,等吃完之后把食盒收拾好,他迟疑了很久才问了一句。

    “上次就想问你了,你同王爷是如何认识的?”

    燕北城皱着眉思绪都有些迟钝了,想了好久才说:

    “那次在映月湖遇到了。”

    “我不该同你换的。”

    燕北城将头靠在了墙上,微微仰着头笑了出来仍是眉眼弯弯的样子,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力气,还带着沙哑。

    “怎么能怪你。”

    “王爷他……他是人中龙凤,你也不要太执迷。”

    “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完这话之后沉默半晌,燕北城突然想到昨日想好的事情连忙说道:

    “对了,我还有些事要劳烦你,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

    “我本是要走的,包袱都收拾好了就在屋中,你拆开包袱有一个藕荷色的荷包,里面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两,你去帮我给泉州的常玉一家寄一封信,就说我去西域做生意去了。”

    许临愣了一下。

    “可……”

    “等过些年他们忘了我这个人,再知道也不会伤心。”

    “还有其他事要我办吗?”

    “琏王爷恨我入骨,我也只能自己准备后事。待我死后帮我准备一口薄棺,随便葬了便好。”

    许临听完这话心中难过,只能挤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是一口薄棺,那剩下的银子不就便宜我了。”

    “你净想这些好事了,我只怕你还要倒贴银子。我没办过一件让王爷顺心之事,自然是半点儿赏赐都没有的,荷包里的都是我自己的积蓄,还要分出一部分给青姑娘做贺礼,怎会还有什么余下的银子?”

    “你那个青姑娘都要嫁人了,不如将银子留下丧事也风光些。”

    “死都死了后事又有什么可风光的,这银子若能让活人过得安稳才是正经用途。你看我如今这样,这些事只能托付给你了。”

    许临点了点头,他也不宜久留,跟燕北城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燕北城躺在了地上,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银巧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愿相信燕北城说的这些,定是燕北城在诓那个许临,可为什么要骗许临她想不出理由。燕北城都要死了,不将积蓄交给许临自己留着也只能带进棺材。

    于是过了这么久银巧总算是又跟燕北城说了句话。

    “既然琏王爷半分好处都没有许给你,你又为何要跟他不清不楚的。”

    “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燕北城勉强起身坐了起来。

    “纵使他以为是我要毒害魏公子将我关进牢中。想起先前的那些日子也还是欢喜的。”

    “你不会还以为他对你有半分的垂怜吧。”

    “自然不会,虽这样说可先前的欢喜却还是在的,曾经如此亲近,等到一拍两散之日若是互相怪罪才是不应当。”

    银巧盯着他似乎在分辨这话的真假。

    “性命都保不住了,也难为燕公子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我自是不想死,可既然躲不过不如一笑置之而已。”

    这话说完两人都有些沉默,燕北城又咳了几声,嘴里都是铁腥味。这些银巧看在眼中,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燕北城脑中清醒了一些可头疼得厉害,他心想这样难受还不如再睡一些时候,他闭上了眼睛,靠在墙角似乎是有了几分睡意。

    刚刚要睡着就听见有人打开了牢门,他也不想去管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可没想到他却被人直接拉了起了拉出了牢门,又是一阵严刑拷打。他心中清楚,怕是魏公子身子更加不好了,没有找到解药只能来逼问自己。

    燕北城心中苦笑,他又怎会知道什么解药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一章写了好几天,感觉这里好难写呀qaq(哭哭~)

    今天有两更哟,努力码字g

    ☆、【三十三】会面安可知

    鞭子上沾了盐水,燕北城疼的不行强忍着不想叫出来。也不知打了多久他浑身上下都有些麻木了,那些人见没有什么成效又将他拖了回去。伤口流了不少的血,他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燕北城听着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用力吸了几口气闻到空气中处处都是发霉的气味。

    他有些恶心干呕了几下,燕北城脑中晕眩极了,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他强撑着跪在地上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嘴角渗出了些血沫,银巧叫了他几声他没有力气回答。过了一些时候似乎好了一些,燕北城躺在地上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明明是初春却觉得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牢中只铺了些干草,他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一个家丁走过来让他快些说出解药的下落,不然下次再拷问的时候怕是不能保命。燕北城没力气回话,那人见燕北城没有什么反应冷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这几日没人搭理银巧,像是将全部的工夫都放在了燕北城身上。

    银巧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是她将燕北城害成了这样,可一开始的快意散尽,见他被打成了这样银巧心中竟有了些愧疚。就连怨恨燕北城的理由也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恨。可事到如今她却连半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再这样拖下去燕北城怕真的活不成了。

    她也清楚,唯一能救燕北城性命的便是解药的下落。琏王妃让她埋在一棵梅花树下,说若是燕北城能在灵堂之中为她上几柱香便将此事告诉他。可那时候银巧心中怨恨极了又怎会听徐慕的吩咐,银巧见燕北城上完香她便愤愤离开了,也不知他为徐慕读了一晚上的诗。

    其实当时她若是知道也只会以为燕北城是假仁假义。

    有了偏见,旁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而即使有了悔改之心她也不愿承认自己错怪了别人。

    人之常理。

    燕北城昏死了过去,银巧又叫了他几声,他半点声响都没有。她迟疑了很久,最后叫来家丁说燕北城快死了。家丁也怕,毕竟魏公子吩咐过要留着燕北城的性命,不然他们这些人全都小命不保,这些家丁只以为魏公子是怕燕北城死了问不出解药的下落,哪里知道就他们做的这些事情足够让楚贺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楚贺现在还不知情,他不敢见燕北城便让魏公子去办此事。

    楚贺嘱咐魏公子让他做做样子,不可真的伤了燕北城。可魏公子此人只管自己,旁人如何他可是全不放在心上的。就算是楚贺大发雷霆魏公子也不怕,况且楚贺也不能拿他怎样。但凡楚贺敢作敢当来看燕北城一眼,事情都不会到这一步。

    可偏偏他不敢。

    心中有愧不想着如何弥补只是一味要去逃开,最后大抵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家丁叫来大夫给燕北城诊治,大夫先是灌了些续命的药,随后说不能关在牢中了,牢中阴冷潮湿燕北城受不住。可家丁也不能私自放人,让大夫留个方子意思是要赶人了。大夫没办法就嘱咐让家丁给燕北城身上的伤定期换药。

    家丁才不管这些,人没有死在他手上便好。

    好在药还是去煎了。煎完之后没有放凉,药还很烫,燕北城迷迷糊糊梦见有人让他将烧红的铁块咽下,他惊醒了过来喉咙像被灼烧过一样。他发觉身上盖着被子,伤口有些地方已经结痂和衣服黏在了一起。燕北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缩回被子里,尽量不触碰到伤口。

    他侧躺着,睫毛划到了地上的干草。干草贴在脸上很扎人,燕北城微微抬了抬脸将手垫在了下面,喝过药比先前要好了一些,身上的伤口有些刺痒,膝盖更疼了。他腹中饥饿,咳了几下仍是有血腥味的,好在有了一床被子。

    被子是新的,燕北城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似乎暖和一些了。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喊他起来喝药,燕北城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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