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攻辛 作者:墨玉飞蝗

    医院把孩子流掉了,他跟这个医生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虽然已经是邻居,还一起吃过饭,说了那么多话,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无须挂心的萍水相逢罢了。

    堕胎风波

    想要故意避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即使他们是邻居,却仍然保持了几天不见面的完美记录。庄林多次想敲开隔壁那扇门,却始终没有成行。每晚呆在家里的时候,他总会想隔壁的那个人此刻会做些什么呢?看他一脸正直,似乎没有一点儿情调,除了公事,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放松和娱乐吧。可一旦静下来他也总嘲笑自己:不过是万千病人中的一个,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执着?

    这天庄林正好轮休,刚睡起来,科室的前辈吴医生就打电话给他,说他临时有事请了假,今早预约的一个人流手术想请他帮忙做了。庄林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只是每次给人做流产手术的时候,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一边是幼小生命的消逝,一边是大人的痛苦。

    到了医院看到预约人的资料,他愣了。

    居然是辛仲远,但想想倒也没错,前不久他就说过,这孩子他没打算要。

    准备手术的时候,庄林的心情没由来的低落,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要被流掉了。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等庄林再次确认之后,他背上竟冒出了一股冷意,这难道意味着,他对辛仲远…有那方面的想法吗?不,不会的吧……

    收起自己的心不在焉,准备好一切来到手术前的检查室,辛仲远已经到了,显然,他也无法接受主刀医生是自己的事实。

    “怎么是你?我明明约了吴医生的!”

    庄林示意慌忙站起来的辛仲远坐下,云淡风轻地说:“吴医生临时接到院里的通知,去国外开会,估计得到下个礼拜天才能回来,如果你坚持选择吴医生的话,可以等他。”

    庄林撒了谎,吴医生根本没有去什么国外开什么会,很可能下午就有空,只可惜,庄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看准了辛仲远不想再等的心理,也隐约觉得,如果是自己主刀,情况或者会不一样。

    辛仲远想了一会儿,果然屈服了。这个孩子在他体内呆的太久了,久到让他没办法生活。宋家声曾经给他带来过巨大的幸福,但他带来的痛苦,却比所谓的幸福多多了。只要这个孩子还在,宋家声的阴影就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他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却也要不起这孩子。因此,即使他必须面对庄林这个让他很不痛快的医生,即使要把最隐私的地方给他看,也顾不得了。

    就是现在,哪怕晚一秒他都等不了。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几下,但那昭示着生命存在的敲打,对辛仲远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如果他不快点儿做决定快点儿让它从自己体内脱离,恐怕他会就此妥协。

    检查结果表明辛仲远的身体状况适合做流产手术,然后就是正事了。

    前往手术室的路上经过了妇产科,一个女人弯着腰捂着肚子,疼得走不了路,似乎还在哭,她的男人扶着她,一直在劝着什么。隐隐听见女人好像在说“都怪你”“我想要孩子”之类的话。

    这时,庄林似乎怕他不清楚,故意插嘴:“你看,做人流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怜的。”

    辛仲远把视线收回来,白他一眼,快走两步到他前面。

    “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又不知道在哪儿…”

    庄林嘟囔着,不防一向寡言的辛仲远居然冷哼了一声,“我不会看路标么?”

    庄林在他背后做出一副“你赢了”的表情,只可惜他看不见。

    人流是产科的最低水平手术之一,但庄林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试想一下辛仲远以双腿大开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那对他来说将会是怎样一种挑战?如果手术正在进行中,他们曾经发生那些事突然冒出来的话,难保他不会出现什么医疗事故。

    按理说,庄林自诩是经过过大场面的人,心理素质不该这么差才对的。于是,他努力将自己调为暂时遗忘模式,整理好一切后淡定地走进手术室。呈现在眼前的自然是……

    跟他想的差不多,辛仲远的腿也很修长很好看嘛,他躺在那里,故意闭着眼睛,越是这样,就越昭示着他的紧张,其实,他的手抖得很明显。

    庄林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像以往一样,做一个称职的医生,你要流,我帮你流,简单方便,很快就好。庄林戴着手套,慢慢摸向了辛仲远的大腿根,就在他刚把产钳伸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辛仲远整个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好像说了声“等等”。

    于是他停下来,辛仲远□被固定着,他努力抬起上身,说了一句话。

    庄林以为他要说他想换医生,或者是改天再做。

    可他说的是:“我决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从辛仲远起来穿衣服到他走出手术室,他都没跟庄林说一句话,等庄林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庄林有些后悔自己行动太慢,不过也无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辛仲远拿起电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拨了过去。他把之前准备好的话又默念了一遍,等电话接通,不经脑子就能说出来,似乎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

    “妈,我今天去了医院做人流,但后来我放弃了。”

    电话那边宋夫人满是惊喜,“真的?那太好了…仲远,你能想通实在太好了。”

    “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的生命。”

    淡薄的语气让宋夫人的心冷了下来,“无论如何,你留下孩子,我都要替宋家谢谢你。”

    “不过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孩子的情况不好,有可能撑不到生的时候。”就算能生下来,给不给宋家,还是个问题。

    宋夫人的心更冷了,“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吃些补品,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嗯,谢谢妈。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辛仲远知道,自己这声“妈”估计也叫不了多久了,但无论如何,宋夫人一直对他不错,单为这一点,他都会感激她一辈子。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他开始计划起这个孩子的以后。可想了半天仍是一片空白,然后他又开始想,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那女人这次没了孩子,下次还会有,可是他呢?这次没了,恐怕这辈子也就没了。这件事虽然让他触动很深,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其实是……

    是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看着庄林走进来,他突然想到庄林曾说过的那句话――怀都怀上了,是个男人就别这么没担当!他不是没担当,而是没有立场担当,担当不起。可他不想让这个多事的医生看不起,他讨厌他动不动就对自己流露出的否定和鄙视的目光,他甚至在想,如果孩子没了,这唯一一个教训他关心他的人也会变成陌生人,以后,就真的没有人会为他着想了。

    所以,他留下了孩子,好像把它当做了筹码,至少,让自己不再孤独。

    只是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和本就羸弱的孩子,可以坚持多久?

    脑中一片混乱的他看也没看就接了电话,直到听见那狂傲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对方是谁。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得拖后了。”

    “为什么?你又耍什么花招?”辛仲远气得站了起来,“你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你才安心?”

    “我折磨你?”宋家声讥笑着说,“是你折磨我吧?不是说得好好的打胎吗?怎么突然又把孩子留下来?好,我不管你留着孩子是为了折磨我还是为了我们宋家的财产,我不在乎,但我要说的是,你既然还怀着我宋家声的孩子,现在当然不能离婚,这点儿责任心我还是有的。不过你自己一个人住也规矩一点儿,别到处沾花惹草,万一你大着肚子勾搭男人被媒体曝光,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辛仲远一听,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去你妈的责任心!你去死吧!”

    狠狠将手机一摔,辛仲远倒在沙发里生闷气,看哪儿都不顺眼,又抬脚踹翻了茶几,玻璃茶器哗啦一声摔得粉碎。突然肚子又疼了起来,辛仲远顿时没了力气,拿了个靠垫放在肚子上抱着,窝着身子试图缓解疼痛。没过多久,门铃又响了。

    辛仲远知道肯定是那多事医生,不想开,但没想到对方竟然锲而不舍。无间断的门铃弄得人心烦,他放下抱枕去开门,却发现自己疼得根本直不起身子,努力了半天,才尽量装作没事。

    门刚一打开,庄林就闪了进来。之前一直没人应,他就怕辛仲远有个好歹,现在一看这打过架般的阵势,再看辛仲远面如死灰的脸,吓得他立刻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出了什么事?”

    流产危机

    辛仲远直接无视庄林急切的脸,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继续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他现在根本没体力,也没心情跟庄林说话。总之我不搭理你,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与我无关。

    辛仲远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但庄林不仅不在乎,反而继续充当起清洁工,收拾起被搞的一塌糊涂的地板,且工作态度极佳。辛仲远也有些傻眼,看着他把茶几放回原位,认真地将地面清理的连一颗玻璃碎渣也没有,还捡起自己的手机,试图证明他有没有被摔坏。

    但辛仲远没能把这整个过程看完,就因为腹痛两眼发花头昏目眩,此时的疼痛已经不是一个抱枕能抵挡的了。他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死死按着肚子,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呻吟声就卡在喉咙,他疼得想叫人,可现在庄林正在厨房――这是辛仲远第一次意识到,他不知道这人的名字是多么要命的一件事。

    好在庄林并没有在厨房呆太久,刚一出来就看见辛仲远整个人身体扭曲着趴在沙发上,身为医生的他很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慌张的赶上去问“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之类的傻问题,而是非常专业地半抱起辛仲远,伸手在他大腿处摸了摸,果然有血。再看辛仲远的脸,已经疼得煞白。

    他二话不说抱起人出了门,一边开车一边联系了医院,所以庄林飞车赶到的时候,医院门口已经有担架在等着了。

    辛仲远没有经过任何手续就直接被送进了急症室保胎,庄林也参与了。他之所以没有征求辛仲远的意见就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辛仲远那句“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滑稽的是,早上他信誓旦旦地来堕胎,然后又反悔,可刚到晚上,孩子似乎是要报复,竟然自己不要命了。

    急救总算顺利完成,胎儿暂时保住了,但情况很不稳定,庄林满头大汗,看着昏睡中的辛仲远被推进病房,不知道等他醒来,是会感谢自己,还是会责怪。

    无法联系辛仲远的家属,那么,自己就以邻居的身份假装一次吧。做完了医生的工作,庄林又开始陪床,弄得竟有些好事者开始怀疑辛仲远跟自己真有什么。庄林没空跟那些人开玩笑,只是静静守在辛仲远床边,其实要说他一点儿不担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短短几天的交情,庄林突然发现,好像已经挺深的了。

    两个多小时以后辛仲远醒来了,看着床边陪着他的人,感觉很不真实。

    庄林拿来了医院里专为产夫准备的晚餐喂他,鸡汤混沌。辛仲远似乎真饿了,也没推辞,只是表示自己不用他喂,然后就满满地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后护士来给他输上了营养液,庄林细心地把速度调好,又在他手下放了个热水袋,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便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辛仲远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儿凉,”怕庄林误会,还特别加了句,“我说的不是手。”

    庄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我明白,没关系,慢慢就好了。对了,有句话我很想问你,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孩子快没的那会儿,你是什么感觉?”

    辛仲远怔了怔,没说话,就在庄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看着天花板吐出了两个字:“害怕。”

    他的声音很轻,可这两个字却重重地打在了庄林心头,让庄林都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他的一句害怕,竟让自己也跟着害怕起来,于是他像是在掩饰什么,拍了拍辛仲远的肩膀,说:“别怕,已经没事了。”

    辛仲远点点头,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庄林一愣,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从白大褂口袋上把胸卡拿下来放在他眼前,“那你这次可记清楚了,庄林,是庄林医生救了你的宝宝。”

    “嗯,”听了他的玩笑,辛仲远也笑了,“谢谢你。”

    庄林被这笑弄得一时失神,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辛仲远由衷的笑,还真是难得。

    “庄医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很快,辛仲远便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庄林的表情变得严肃,辛仲远到底还是辛仲远,温情也持续不了多久的。

    “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你现在需要卧床休息,除非必要的时候最好不要下床,而且你的身体很不稳定,作为医生,我建议你住院。只有配合医生,才能保证胎儿健康成长。”

    “可是我还要工作……”

    辛仲远话没说完,庄林就气不打一处来,“工作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工作没了还能重找,孩子没了就彻底没了!你现在要是非工作不可的话,我保证你明天还得进医院,那我们刚才辛辛苦苦救你的孩子都是为了什么?还不如今天早上直接流掉算了,省得麻烦,你也少受罪!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践踏我全心努力的成果,可以说,至今为止,我为这孩子付出的比你这个爸爸要多得多!”

    辛仲远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庄医生,你有朋友吗?”

    庄林一愣,“当然有,你什么意思?”

    “那他们有没有说过,你的话太多了……”

    “你…我…”庄林脸上突然烫烫的,“一个沉默寡言不懂得跟病人交流的医生是不合格的!”

    辛仲远闭上眼睛,疲倦地说:“病人需要安静。”

    然后,庄林手足无措,无地自容,很想夺门而去。可很快,辛仲远又睁开了眼睛。

    “我可不可以不住院?我是说,我受不了医院的味道。”

    庄林想起他曾说过自己有轻微洁癖,明白了,“没问题,我们回家,有我这个专业医生照顾你也是一样的。”

    辛仲远看了看他,很想让他解释一下“我们回家”以及“有我照顾你”这两个在他口中已成定局的事实是怎么得来的,只是他真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庄林自然也不傻,说:“你必须卧床休息,必须有人照顾,有医生帮你,可你一个人住,我既是你的医生,又是你的邻居,这个工作自然由我负责。正好我也想休假,你的名字继续挂在医院里,我就利用你申请在家就医的机会,不上班也可以拿薪水,一举两得,你帮了自己也帮了我,多好?”

    辛仲远想了想,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如果想要孩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我得卧床多久?”

    “至少一个月吧。”

    “这么长?”

    “还是至少,到时候得看你的恢复情况,这不是我乱说,你可以问医院的其他医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公司请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庄林听了,一脸不在意,“你只是你们公司的副总嘛,副总那么多,少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让得意忘形的庄林立刻收起了尾巴,“啊,没有,只是那天翻杂志突然看到了你。”

    辛仲远无奈地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总裁有要求,我才不会接受什么采访。”

    第二天,庄林成功的以自己家设施齐全,医生两头跑很不方便等诸多理由说服了辛仲远住进他家里。他异常兴奋地整理出一间客房,弄得满室温馨,然后乐呵呵地请房客兼病人搬了进来。

    刚把一切收拾妥当,辛仲远就给公司老板打了电话。

    “宁总你好,我想请一个月的假,一些方便的工作,我可以在家里完成。”

    “噢,不是,是因为…”辛仲远想了想,平静地说,“我怀孕了,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旁边的庄林一怔,他没想到,辛仲远居然这么坦白。

    “二十天?”辛仲远露出些失望的神色,“好吧,那就二十天,我明白,宁总放心。不过宁总,这件事…我想请您暂时替我保密好吗?”

    “嗯,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辛仲远用一副“如此这般”的表情看着庄林,说:“没办法,老板只给二十天。”

    其实庄林听他打完这通电话,好像也明白了他的难处,于是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认真地说:“没关系,二十天就二十天,你相信我,我会用这二十天,让你和宝宝好起来。

    金牌保姆和八卦友人

    庄林发现,流产危机以后,辛仲远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以前是不理不睬甚至一脸厌恶,现在很多事都顺着他的意思,有时还主动跟他交谈,像是老朋友。看来,再冷漠的人也有突破口,辛仲远的突破口就是孩子和他人的关心。庄林对这种状况很是满意,但他不知道,辛仲远之所以愿意听他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想再听他废话。

    庄林大概有种恶趣味,将辛仲远的房间收拾的遍布粉色。辛仲远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但也忍了――他不想因为这事儿麻烦,反正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庄林还觉得不够,搜集了大量可爱宝宝的海报,贴满了整个房间。

    在那么多宝宝的包围下,辛仲远实在受不了了,对忙得不亦乐乎的庄林说:“庄医生,你这究竟是干什么?没必要时时刻刻提醒我吧?”

    辛仲远脸色不太好,虽然男人生子已经合法,虽然他是心甘情愿,但多少还觉得别扭。

    “没有啊,”庄林笑得一脸无害,继续贴海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宝宝以后漂亮点儿。这些宝宝粉粉嫩嫩的多可爱,你看了心情也会好的。”

    辛仲远无语,“你是医生,是懂科学的,难道不知道这都是求个心理安慰吗?”

    “我只知道,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整天臭着脸,将来宝宝的样子和脾气肯定不会好。”

    庄林冷声说着,认真贴完最后一张后放心闪人――他很清楚,即使辛仲远不喜欢,也不会有兴致再把它们一张一张撕下来。

    庄林责无旁贷地担起了辛仲远的生活起居。他给自己下了死任务,从早餐开始,制定精良的孕夫食谱,势必要在二十天内把辛仲远和宝宝缺的营养都给补回来。因此,辛仲远每天都能吃到合理搭配营养丰富针对性强且色香味俱全的三餐,饭后一小时还配有水果。午休时挂一瓶营养液,有庄林操心着滴速和时间,他什么都不用管,放心睡觉就好。庄林还准备了很多胎教的书籍,嘱咐辛仲远有精神就多看,还危言耸听说你的胎教已经迟了。

    被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上厕所和洗澡,辛仲远根本不用下床,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验了当米虫的生活。可让他无奈的是,就连上厕所洗澡庄林都要跟着,说这些是危险时刻,怕他一个人出事。辛仲远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大男人站在旁边看自己解决个人问题,经过几次上诉与驳回,两人达成协议,辛仲远上厕所和洗澡时不能锁门,庄林就站在门外,有情况第一时间喊他。

    辛仲远这才明白,原来被人照顾,也是件麻烦事。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担忧,有一次便问庄林:“我这样天天不动,得胖成什么样啊?”

    庄林一脸不屑,“越胖越好,想要身材就别要孩子。”

    “可是…”此路不通,辛仲远又说,“我听说怀孕的人要多运动,到时候才好生。”

    庄林酷酷地留给他一个背影,“你先把孩子保稳了再想生的事儿吧。”

    潇洒地走出屋,想到辛仲远郁卒的脸,庄林一阵窃喜。刚准备做晚饭,陈硕就打电话来了。

    “小林子!做饭没有?我去蹭一顿!”陈硕跟女朋友分手后,没人给他做饭,天天在外面凑活,已经快失去味觉了。

    “你敢这么叫我,那就肯定没有。”庄林脸一黑,他最讨厌的就是大学时不知是谁对他首先发起的这个十分人妖的绰号。

    事关吃饭大事,陈硕立刻赔笑,“哎呦我的庄大哥,您就赏我一顿吧……”

    庄林此刻甚感悲摧,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陈硕怎么叫,他总是摆脱不了金庸小说里那两个让人十分不快的人物。

    “好了好了庄大医生,我说真的呢,我实在不想在外面吃了,你随便下碗面就行!”

    庄林下意识地看看那扇关紧的房门,说:“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陈硕奇怪,庄林曾把他家钥匙交给他好长时间都不管,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你直说嘛!”

    “我家有人。”

    “谁?”想也不想,陈硕直接问道,这下到让庄林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没什么,你来吧,没事儿。”

    挂了电话庄林一边准备饭菜一边想,辛仲远不出屋,陈硕来了也不会遇到,应该没问题。但没想到的是,陈硕进门的时候辛仲远正好穿着睡衣出来上厕所,撞了个正着。

    这下,由不得庄林不解释了。

    “呃…这是我朋友陈硕…”庄林汗涔涔的。

    张牙舞爪状呆住的陈硕机械地冲辛仲远挥了挥手,“嗨,你好啊,我是庄…”

    那句“我是庄林的大学同学兼好友”还没说完,只见辛仲远若有若无的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毅然决然地回房了。

    陈硕立刻觉得自尊心受了打击,庄林摸了摸难兄难弟的头,“他总这样……”

    “那你受得了吗?”

    “什么?”

    “跟个大冰块过日子,你受得了吗?本来我想,能让你摆脱单身主义金屋藏娇的,肯定是个帅得惨绝人寰如春风化雨般温柔的男人,谁知道…哎,长得倒不赖,可一旦到了漫长的冬天,每晚抱着个冰块睡觉,啧啧,想一想都觉得冷,我真替发愁。”

    陈硕一边说一边拽着庄林的围裙做拭泪状,庄林恨铁不成钢地推他开,说:

    “我服了你的想象力,他只是我的病人,住在这里而已。等他好了就走人了。”

    “病人?”陈硕眨眨眼,闪出疑惑的光。

    “是啊,病人。”

    “那就是说…”陈硕神神秘秘地看他一眼,手放在腰间做了个大肚子的手势。

    庄林点点头,把饭碗放在他跟前,意思是“堵住你的嘴”。推了推辛仲远的门,发现上了锁,大概在睡觉,只好把他的那份温着,等他起来再吃。

    突然,满嘴米饭的陈硕大喊一声,“啊!他就是杂志上那个!”说完,用胳膊戳戳庄林,笑得一脸奸诈,“庄林,你不简单呐……”

    “去你的!”庄林给他塞了口饭,“他家就在隔壁,胎儿情况不好,没人照顾,我才帮他的。”

    “没人照顾?单身爸爸…那一定有一段凄苦的爱情史。”

    陈硕信誓旦旦的说,其实庄林也这么认为,但辛仲远不说,他也不会问,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这种地步。“我求你乖乖吃饭吧,让他听见多不好,况且我们也不是很熟。”

    “不熟才有发展潜力嘛,同在一个屋檐下,对方又是脆弱人群,当心日久生情。我说真的,也该有个人来解救你这个天天叫嚣独身主义实则空虚到要死的人了。”

    “你先解救你自己吧!找个不介意你是妇产科医生的女人当老婆是正理!没事儿净瞎操心!”

    庄林一边说一边忧心冲冲地望了一眼辛仲远的房门,心想,不会真生气了吧?又不是未出闺阁的大闺女见不得人,不至于吧……

    其实辛仲远在屋里什么都听见了,然后才发现,这几天在庄林家住惯了,竟有些忘记自己的处境。他们只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等他好些了,还是要走的,他们…也不是很熟。

    当然,庄林能有这样的定位和自觉是最好不过了――在他刚知道庄林是gay的时候,还真有些害怕长久相处下去会纠缠不清。

    真没想到,他还自诩独身主义者,基于他的话唠品质,如果长时间不找个人倾诉的话,应该会憋疯的吧。辛仲远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庄林从来不觉得自己话多了,原来他的朋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自己跟他,大概不是同一条路上的吧。

    辛仲远窝在被子里不想出来,其实见到庄林和陈硕其乐融融的,他有些心酸。他曾经也有过几个很要好的朋友,只是跟宋家声交往以后,大家就分道扬镳,没有再联系。到现在孤家寡人,唯独剩下这个被自己拖累的孩子。宋家声已经夺了他的一切,留下的,也不知是祸是福。

    荒谬的巧合

    经过庄林专业的悉心照顾,辛仲远就算不照镜子,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胖了。孕期即将进入第六个月,肚子终于姗姗来迟地鼓了起来。孕吐还是很严重,每天早上他都要做足心理准备,不只是迎接那撕心裂肺的时刻,还要面对庄林忧心冲冲的眼神。

    辛仲远知道,他为了减轻自己的孕吐费了很大力气,可一直不见效果,倍受打击,最后只能又苦涩又故作豁达地说:“人和人体质不同,可能你正好是孕吐反应特别强的那种,我听说有些人怀孕还吐地胃出血呢,你算是可以了。我还听有些老人家说,孕吐特别厉害的,一般都是男孩……”

    辛仲远立刻打断他,心想我都不在乎,你干嘛要做出一副异常痛苦并努力自我安慰的模样?

    于是,辛仲远每天还得准时吐。不过最近孩子经常动,让他一阵欢喜一阵忧,这才意识到,原来有孩子是件这么奇妙的事,一个活泼的小生命在体内,每天长大一点点,然后变成个软软的小肉球生出来,慢慢的还会甜甜地叫你爸爸,跟屁虫似的整天要你抱……

    辛仲远光是这么想着,心就软了下来。即使这孩子是有一个爸爸,也没什么不好。

    趁着庄林出买东西的空,辛仲远穿上庄林特地准备的防辐射外衣,想多上了一会儿网。

    可这一上,就上出了问题。

    几乎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版都刊登了一则有关宋家声的长篇报道。大意是这位豪门大公子长期以来保持的钻石王老五身份被曝有假,其实,这位宋公子早在三年前就秘密结婚了,对象还是个男人。如此爆料已经让人跌破眼镜,更重要的是,据说最近宋公子的家庭生活非常不和谐,打算要离婚,看来,假钻石王老五有望升级为真钻石王老五。

    有媒体表示,综合宋公子平时结交众位政、商、娱乐界名媛,并桃色新闻不断的经历,可以判断如果他不是在逢场作戏的话,那么就一定是位双性恋者。

    还有媒体称,那位隐藏在地下三年的宋“夫人”,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管理者,姓名首字母正好包括,还真是个神秘的未知数。

    辛仲远的手有些发抖,宋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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