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片放在清荷面前:“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死者的人头,你说说,凶手有着怎样的心态把这里当成弃尸现场的?”

    邹清荷放下资料拿起相片,左看右看半晌才道:“我想,凶手与死者其中必有一个很浪漫的人吧。这个红叉叉标明的地方是死者的人头丢弃在这里……依我看,这株花树花开得最好,弃尸地点经过选择的。”

    “有意思!”柳下溪赞赏地点头:“死者是女性。”

    邹清荷眼睛一亮:“情杀的可能性很高哦。”

    “还不能确定作案动机,死者面目模糊分不清五官。”

    “啊,真奇怪!”邹清荷虽然有听柳下溪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相片。

    “发现了什么?”柳下溪问。

    “这里的草长得真好。”邹清荷指着相片道。

    柳下溪接过相片一看,的确,这里一大片杂草长得郁郁葱葱。印象中北京其他的地方,杂草才冒出青头来,长得好也不过到人的小腿,这里的杂草却超过一米了。

    “可能是这里的气温与土壤适合杂草的成长。”柳下溪解释道,著名的桃花涧自然风景区桃花开得也早,应该是气候比别的地方来得温暖。

    “柳大哥你看,这里是山坡上的植物全是天然野生的,而这片整齐的花树很明显看得出人工种植。我记得老家的杂草想长成这样子也得到五月上旬。这草茂盛得不符合本地的季节……我想应该是植林人铲除了这一大片花树林的杂草堆积在这里形成的,长年累月的草枯死腐烂成了肥沃的泥土。”

    “哦,怎么说?”柳下溪问。

    “堆放杂草的垃圾堆。这让我想起一个现象:城里人习惯把不要的东西放进垃圾桶,然后甩手不理了;乡里的人习惯挖坑堆放废物垃圾然后由着垃圾发酵转变成田地里的肥料。”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柳下溪抚着额头。

    “噫?”邹清荷瞪目砸舌,他并不认为自己说了有价值的话啊?!

    “花肥。”柳下溪喃喃自语:“但是,为什么?”突然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站了起来,拿了外套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望向了邹清荷,笑了笑:“明天你有空么?”

    “有啊。”邹清荷雀跃道。

    “我们去桃花涧看桃花。”柳下溪重新坐回沙发,拍了拍身边的空处示意清荷坐过来:“我相信人头会丢弃在这里不是偶然的。凶手随手这么一甩……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怎样的念头?”

    “难说啊。”邹清荷抓着柳下溪的手掌道:“而且,弃尸的人未必是凶手。”

    “噫?也对,案件没有明朗之前不可以武断地认为凶手就是弃尸人。”柳下溪另一只抚着邹清荷的脖子,用手比了比:“清荷,你瘦了不少哦,脖子细多了。”

    “好痒!”邹清荷扭着肩膀道:“乱讲,哪有瘦。柳大哥说正经的,这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刚接手,还没正式开始调查,现在说什么都算武断。”柳下溪把清荷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吻了吻他的面颊。现在气温转暖,清荷年少正处于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龄,衬衣外加了那件他姐姐寄来的毛线衣,下身套着条牛仔裤,朝气蓬勃啊。

    清荷有些害羞地把头扭到一边去,脸孔色泽泛红。

    柳下溪心一动,舌往他的嘴唇凑去,清荷推开了他:“要做晚饭了,等一下三哥要过来吃饭了。”

    柳下溪抱住了他的腰:“我没跟你说吗?三哥今天跟齐宁去杭州玩去了。”

    “没说啊。我们自己也要吃饭,肚子饿了。”邹清荷力气见长,居然挣扎开柳下溪的铁臂。

    柳下溪看着空空的手笑了起来。“清荷,多做一些吃的,明天好带着出门。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以郊游为掩护,暗中进行查案。”

    “暗中打探?”邹清荷应道。

    “嗯。”

    “柳大哥心里有底了?”

    “你的话提醒了我。”

    “怎么说?”邹清荷转回身子,走到沙发附近把上身伏在沙发背上,却不肯坐在柳下溪旁边了。

    “你提醒了我关注环境因素。目前无法确定死者死亡时间,法医初步估计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为三至四周,也就是二十多天以上。据我所知,白玉兰的花期大约为三月底到四月,二十多天前白玉兰应该是含苞欲放,这个时间段应该有园艺师在玉兰花林出入。而杂草可能只到人的小腿肚……我有一个这样的假设:凶手在桃花涧附近杀了死者,分了尸掩埋了尸体其他的碎块,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单单把人头留了下来。如果假设凶手提着人头经过白玉兰花林的时候遇到了园艺师或者其他什么人。凶手把人头随手一甩丢到了那棵最高大的花树旁,凶手的愿意有可能把那棵树当成坐标,等机会捡回人头吧。我想,凶手必定不希望被人发现死者……奇怪的地方很多,时间隔了这么久凶手为什么没把人头带走?”

    “嗯,我想凶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知道其他的部位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割下人头的手法不熟练,应该不是惯犯,犯罪者是男性的可能性偏高。”柳下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去尸验处看看这颗人头。清荷,帮我查一查,最近下雨是哪几天。”

    “下雨?”

    “嗯,我另有一个凶手没捡走人头的假设:如果凶手在雨后曾经来找过了人头,发觉人头腐烂的程度比他意料中要快得多,影响正常的死亡判断,就算人头被发现也可能把他排除在嫌疑犯之列的话他没必要移动人头了。”

    “柳大哥的假设建立在凶手懂得一定的医学知识与侦察程序哦。”

    “这只是假设而已。一个人存心犯罪有可能研究一下如何逃脱法网的追捕。不能肯定啊,只有在侦查中一步一步寻找真相了。”

    “我支持柳大哥!”邹清荷鼓励道。

    柳下溪一点不意外在尸验处遇到总局一队的江队长。

    对方比他早到,有可能离开南区分局直接来这儿了,柳下溪进门的时候他出门,点头致意一下也没停留直接离开了。算起来江队长呆在这里的时间不短啊,不知道有什么发现没。想必对方也不会与他分享经验。

    南区这边的法医不认识柳下溪,等他掏出证件之后对方才把那颗人头摆在他面前。经过防腐处理后的人头包在保鲜膜里,检查起来有些难度哩。

    “死后隔了很长时间才被分离,断处没有流动的血液。”法医道。

    “用刀砍下来的。”柳下溪说道,断口处有很明显的砍痕,虽然腐烂的进度被抑制住了,皮肉的腐烂很可怕,面部有青绿的霉菌。柳下溪记得现场相片上头发夹有许多杂草,泥土,摆在他面前的没有这些附加物了。“我记得,二十天之内下过几场雨。”

    “嗯,人头腐烂跟日晒雨淋有一定的关系,当地的土壤特别肥沃,这也是无法准确判断死亡时间的环境因素之一。”

    “人头落在现场之后没有被移动过。”柳下溪仔细检查之后道。

    “是的。头发沾有染色剂,死者的眼睑、嘴唇有轻微的化合物,也就是口红与眼影。时间过久,无法分辩出那类牌子。从人头上得到的补充资料只有这么多了。”

    “判断死亡时间是根据人头的腐烂程度加上环境因素得来的吧?”

    “嗯。”

    “……谢谢。请问人头复原的工作谁在做?”

    “我。成品已经交给了罗队。”法医取下眼镜,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柳下溪:“你想看死者面部复原品去找罗队。”

    “有相片吗?”柳下溪取下手套,双手认真在消毒池消毒。

    “有。”法医笑了起来:“你比江队机灵,他直接找罗队去了。”

    生命的重量05

    法医把死者的复原相片递给柳下溪,迟疑了一下说道:“你那句‘人头落在现场之后没有被移动过。’的话我不认同。”

    柳下溪眼睛立即闪亮起来:“你的检验结果是?”

    “人头某些部分腐烂虽然没有面部严重,那是头部的结构不同。”法医拿出现场拍的照片,分别指了指放大的各个侧部:“你看一下这里沾在上面的泥土与皮层头发纠络在一起,头曾经在泥水里滚动过。”

    “没错!这组相片是你自己拍的吧?罗队给我的资料中没有这一组。”

    “呵呵,我自行拍摄的,每一具尸体来到这儿我都会自己拍照留档。”

    柳下溪赞赏地道:“好样的!”

    受到赞赏法医也很高兴:“我不敢大意,任何细微之处都不能忽略啊,万一判断错误造成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啊。”

    “嗯。”柳下溪点头:“谢谢你,这一部分与我推测的假设吻合了,你还有什么发现?”

    “没有证实的话我不敢乱说,怕影响你办案。”

    “私下作为佐证参考。”柳下溪对这组相片爱不释手:“能给我一份么?”

    “行,存档的那一份我再去洗一套。”

    柳下溪看着法医照的死者头部修复后的彩照……死者长相不错。柳眉凤目五官端正,配上波浪的长发,怎么看也是一位美女。

    “我不知道死者面部有没有其他明显特征,比如痣、斑、粉刺、胎痕之类的。死者面部修复按照死者的头骨与五官比例来纠正的。死者肤色偏白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柳下溪点头:“从头骨的造型来看,死者五官比例适中。”面部没有完全腐烂,可以推测出她是一位美女。红颜薄命啊!

    收获不少啊。柳下溪开着车,心情不错。

    突然间电话响了,一看是老崔的号码。

    “柳队,我拿到死者的复原相片了,你在家吗?我给你送过来。”一接听电话,老崔地声音跟倒豆子似的。

    “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经拿到了死者复原相片。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还没这么快呐,刚刚把相片送往各个媒体,跑了好几个地方。需要我过来吗?明天我继续跟进死者身份调查的这一块?”

    “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明天到桃花涧等我。”

    “去现场?好啊,早就应该去了。”

    “我打算以游客的身份去,你别揭穿我的身份。”柳下溪叮嘱道。

    “死了人那地方还有什么游客啊。”老崔不以为然。

    “外地游客并不知道桃花涧死了人。”柳下溪被老崔的固执己见给呛住了。

    “我说柳队,你虽然去外地一段时间,那口纯正的普通话听得出是北京人。”老崔继续固执着。

    “……我弟是标准的外地人,他的普通话带着家乡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外地人。”其实,柳下溪说话并不没有北京常用口语,可以冒充普通话说得很好的外地人。

    “吆喝,你弟也来啊!好好好,有他在肯定行的。”老崔真把柳下溪名义上的弟弟当成福星了。

    “到了桃花涧你先调查一下那片白玉兰林通往哪里。找找负责照看花草的园艺师。”

    “好。”

    柳下溪回到家,清荷在客厅里等他。见他进门,迎了上来:“有什么发现?”

    柳下溪把死者复原的相片递给他看。

    “死者很漂亮。柳大哥,这么看来情杀的可能性很高。对了,下雨的日期我列好了。”献宝似的把最近一段时间天气表列了出来。

    摸了摸他的头:“做得好。从哪里查到的?”

    “我自己回忆了一下,然后打了查询电话核对过一次。”

    清荷办事让人放心啊。

    “春天的野外潮湿的空气,加上雨水与肥沃的土壤等外部环境,加速了人头的腐烂。人头是三月二十九日清晨被人发现的。三月十四至十九日一直是晴天,三月二十下了四小时的小雨,二十一日上午下了一场大雨,接着阴雨绵绵了三天,到二十四月天晴……二十五日又下雨了一直到二十七日……二十八日晴天。”

    “有结论了吗?”邹清荷看着柳下溪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点嘀咕便问道。

    “我把弃尸的时间设在十九、二十到二十一日大雨之前。”

    “我看看日历,二十九号是星期天。柳大哥提到的这三天分别是星期四、五与星期六。这几天学生需要上课,工人在上班哩。”

    “嗯,无法锁定凶手,有点象前进时找不到路的方向相似。不过,人头有可能曾经埋在土里……啊,不想了,等明天看过现场再说。”今天也太晚了些,正常的睡眠时间到了。

    喜欢早起的人对清晨的空气情有独钟哩。

    邹清荷站在小区的花坛面前,花坛的草本春花开始冒出蓓蕾来,很俏皮的样子,落叶乔木们娇嫩的新叶迎着细风微摆,到处都流露出春的味道来,让人的心情变得很愉快啊。

    柳下溪从车库里把三哥那辆红通通的奥迪开了出来,这颜色太晃眼啦。

    邹清荷钻进车里坐在柳下溪身边的副驾上。

    该带的东西柳下溪已经先放在后座上了。

    “开三哥的车他会不会发牢骚啊?”

    “他们两个在我们家白蹭了这么久的饭,借他的车用用有什么好说的。”柳下溪给邹清荷系好安全带,这才满意地发动了车。

    “柳大哥,桃花涧顾名思义有许多桃花和溪涧吧?”

    “我也没去过。”柳下溪耸耸肩:“应该是吧,我问过人了,车程需要三个多小时。听说桃花涧开发成旅游区的时间不长,是近几年大量开发的旅游胜地之一。”

    “说到桃花让人联想桃花源记。”

    “呵呵,世外桃源啊。时代不同,那时代战争太多人命薄如纸,多数百姓只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战争能自给自足就心满意足了。”

    “噫?这个意境很美啊,柳大哥不这么看吗?”

    “世外桃源一直延续下去,社会的各种进步会很缓慢。扩大到一个国家的话那叫做锁国政策,不可能永远安逸地存在于他们所属的时代。比如说明朝未年吧,满清的铁骑眼红他的土地肥沃粮草丰富出兵入侵他。又说满清后期吧,八国联军掠夺咱中国的财物都是一个道理:只经营自己的方寸之地看不到周围的大环境很危险啊。完全封闭的世外桃源只能是文人自己美好的愿望。”

    邹清荷撇了撇嘴,对柳下溪的话不以为然。世外桃源是美丽的地方,这点不可否认。

    “说到桃花……柳大哥你说死者与凶手会不会是一对情侣,一起去桃花涧赏花踏青?”

    “北京的桃花一般在四月初才开,看桃花这几天是好日子。就算是比桃花开得早的白玉兰在三月十九前后开得也不旺。”柳下溪摇头。

    “会不会是南方人,以为这里的桃花也是三月盛开?”邹清荷提出一个可能性。

    柳下溪转头看邹清荷,嘴角弯了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个想法很好。清荷,接着往下说。”

    “柳大哥,死者头部没有其他伤痕吧?”

    “没有。致死的原因不明,头部没有外伤,口、舌、鼻等部位没有毒性反应。”

    “除了无差别杀人之外,一个人被杀总有一些理由。我是假设哦,死者年轻美貌,情杀的可能性很高。凶手与死者有可能是情侣,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男方想摆脱女方,而女方不想中断他们的关系,于是男方一边假意对女方很好,一边动了杀机。女方是南方人的可能性很大,严寒的冬季过去了,春天来了。女方较为浪漫吧,听说了桃花涧这个地方想过来看桃花,男方带她来了。结果是桃花还没开,游人不见踪迹,四处无人显得荒芜,早有杀机的男方乘机下手杀了女方,把尸体分开藏在各处埋进土里。然后有人整土……”

    “停!”柳下溪突然打断邹清荷的话。

    邹清荷看着他,莫非柳大哥从他话里联想到什么?

    “人头丢在花树下会不会是故意让人发觉人头的?”柳下溪问。

    “凶手为什么这么做?”邹清荷反问。

    “还有一个可能,杀人者与分尸者不是同一人。”柳下溪回答道:“据我的观察与法医判断,死者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人分尸,断处没有血迹。有一种可能存在:凶手把尸体埋了,被分尸者无意中发现,分尸者把尸体的头部砍下,然后丢在白玉兰树下。”

    邹清荷拍掌:“这个可能性很高。没有头的尸体有可能还埋在桃花涧的某处。”

    “也不排除尸体埋在别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杀人现场不在桃花涧。”柳下溪补充道。

    “那范围更大了,怎么找啊?还有分尸人既然发现了尸体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反而做这样的事?”

    “这一点想不通啊。”柳下溪沉思。

    “柳大哥,小心!”对面一辆车冲过来,差点儿撞上去了。“开车时请认真看前面。”邹清荷严肃地教训柳下溪。

    “是是是。”柳下溪笑。

    “不能大意。”邹清荷不满他不认真的态度。“我爸他们单位,有司机疲劳开车,压死过行人,后来被判刑了坐了几年牢。人死了不能活过来,开车一点也不能大意。”

    “有没有可能是误杀?”柳下溪认真看着前面的路,一边又把话兜回案子上。

    “误杀?各种可能性都存在。假设凶手误杀了死者非常害怕,找来了第三个人商量,两人合力藏尸埋尸,这第三人掌握了男方惊人的秘密有可能威胁他,对方没答应他的条件。于是,第三人把人头弄了下来抛在树下。”

    生命的重量06

    “这里的风景很好看。”邹清荷的目光被外面的风光给勾住,舍不得眨一下眼睛。这里的风光不是长城周边山陵的雄壮,也不同故乡的江河湖水的秀丽。山的浑重披上了花草的轻艳形成自己的韵味儿让人留恋忘返。

    “是啊。”柳下溪应道。

    “好好的地方却染上了人的鲜血……太可恶了。”邹清荷突然叹了一口气,眉色暗了暗,捏紧了拳头。

    柳下溪无言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唉。柳大哥,我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呢?”他轻叹了一声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保有一颗真挚的心看待事物,这种心态很好啊。清荷,你这样子我喜欢。”

    邹清荷脸红,柳大哥居然说这样甜蜜的话,不怕羞。

    邹清荷把自己龟缩起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车厢里温度有点上升,呼吸急促口水吞咽的动作加大……偷眼瞧了瞧柳下溪,正碰到他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慌忙移开了目光。虽说两人成为情侣已经好几年,有时私下相处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啊,我看到桃花涧了,我们到了啊。”他瞄到窗外,眼睛突然一亮,找到改变气氛的目标了:目的地到了。

    石青色的巨石上用朱红描绘着雕刻出来龙飞凤舞行书体的‘桃花涧’三字,旁边有人工开拓出来的小瀑布流畅奔放地冲洗着下面的卵石。一些清荷叫不出名字的厥类植物漂亮地展示着它们的叶子。再转一个弯到了桃花涧自然风景区的正门。左右两株高大的粉色桃花怒放满枝,夹着一块大大的石匾书写着:欢迎来到桃花涧自然风景区。这正门其他的构造全是仿木塑造,沿袭了北京传统的古香古色的文化韵味。

    邹清荷下了车,从正门就可以窥得见前方的一部分美景,人工的与天然的美景相结合,有一种异样的精彩。

    可是这里太清冷了,门口根本不见游人。“门可罗雀”四个字用在这里刚好。

    售票窗口里坐着一位女人手里拿着本小说在看。见清荷凑到窗口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懒洋洋道:“几个人?”

    邹清荷拿出学生证合着二张十元的钞票一起递进去:“一张成人票一张学生票。这里好清冷哦。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看,居然没什么人来看。”

    售票员叹了一口气:“去年这个时候人多,今年倒霉呗。”

    “怎么了?”邹清荷问。

    售票员熟练地划好票,把票根留下,随口道:“发现了死人头呗。”

    “啊,有这种事?”邹清荷假装吃惊。

    “嘿嘿,票不可以退了啊。”售票员带着一丝狡黠笑道一边看着邹清荷的学生证:“你是大学生啊?北京大学!哇,很难考的。听你的口音是外省人吧?”

    “是啊。放心,不会让你退票的,我们打算今晚住在里面,听说这里有住宿的旅馆,你们这里风景好,可惜离市区有些远,来回一趟不容易。我们老家桃花也开得漂亮,我喜欢看桃花。发现有人死在这里你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呢,头被人割了。噫,提起来就打冷噤,我晚上都不敢留在这里。不过,就算死人变成鬼,人又不是我杀的,要报仇也不会找上我。”售票员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没第三个人,小声八卦道:“来了很多警察,到处挖,已经挖了几天了。前几天还有不少游客来赏花,看到警察们在工作,游客们走光了。”

    “挖?”邹清荷眨眼。

    “听说要找尸体的其他部分,死得真惨啊,人死了还被……”售票员摇头。

    “死的是游客吗?”邹清荷继续问。

    售票员丢给邹清荷一份桃花涧风景介绍的三折宣传单张:“谁知道。来这儿玩的人成群结队的多,很少一个人来的。我也没见到死人头,谁有胆子见那个呀。”

    “今年来的客人不多吧?”

    “来我们这边玩的夏天、秋天人比较多。”

    “近段时间,有没有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人啊,比如说俊男美女之类的。”

    “看你斯斯文文的蛮爱打听的嘛。”

    “呵呵。好奇嘛。”邹清荷傻笑。

    俊秀的男孩傻笑时会产生让人觉得很可爱的电波。

    接受此电波的女售票员笑道:“印象深刻的人嘛经你这么一问……我还真记起来一对儿来。春节期间来这里看梅花的客人不少,过完节游人很少。零星的客人嘛一般是一家人或者是一对对情侣。大约半个月或者更早一些,有一个女人买了两张票。客人太少,很容易就记住她的。跟她一起来的男人坐在车上没下来,一般来说一对情侣出来玩,付钱的多数是男人。何况那女人长得真好,衣着打扮又时髦。当时我觉得意外就多瞧了几眼,那女人的样子很高兴一直问我桃花开得怎样。那时桃花还没开呢,我告诉她桃花开得好得多等半个月,不过腊梅与玉兰花开了。”

    “你还记得她长相吗?”邹清荷微笑地问。

    “记得,长得那么漂亮。说真的,她说话的口音跟你有点儿象。‘桃花’跟你一样念成了‘涛发’。”

    邹清荷一怔,从口袋里掏出死者的相片递到她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她?”

    “噫?”售票员吃惊地抬头盯着邹清荷看:“你是便衣警察?”

    邹清荷摇头:“我不是。我在找人,相片里的女人。”

    “……”女售票员瞄了一眼,把相片推回给他,有点慌张道:“这么久了我记不得了。”

    邹清荷对柳下溪招了招手。

    柳下溪从车上走了下来:“怎么啦?”

    “她可能见过死者。”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售票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拼命地摇动。

    柳下溪把警员证放在她面前:“不用害怕我是警察。”

    “我不记得了,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售票员吓得整个人往后一仰,椅子翻了她倒在地下,半天也不起来。

    “喂,有没有事啊?”邹清荷隔着小窗口问。

    柳下溪收回自己的警员证,眉头微皱,把邹清荷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邹清荷把自己与女售票员的一番对话复述了一篇……

    柳下溪捏着自己的下巴:“看来今早有警察拿着相片问过她了。”

    “怎么说?”邹清荷发现售票室内的女人,悄悄贴近窗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她肯定对问话的警察说了不认识相片里的人。现在如果跟我们说起她提到的女游客就是相片里的人,先前她的口供就是假口供。还有啊,她有可能见到死者的同样,如果那名男子就是杀人凶手的话……她说不定会被人……”柳下溪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割的手势。

    门打开了,女子两条腿直哆嗦,扶着门框努力地说:“我,没,没,没,看到那个男人……是真的,真的……没见。”

    “我相信你,但凶手不一定相信。你仔细回忆一下记得多少都对我们破案有用,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柳下溪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对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我真的不大记得了。”女人四处张望,左右没人:“你们进来吧。”她小声道。

    柳下溪与邹清荷走进小屋。里面只有两张椅子,邹清荷抱着手臂站在角落里,柳下溪与女子坐在椅子上。

    女子手有些哆嗦,端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半晌才懊恼道:“都怪我自己多嘴。”

    邹清荷咧嘴一笑:“我有时也忍不住会跟不认识的人说一些不能说的事。请了替死者讨回公道,请你说出你知道的事来好不好。”

    女子放下茶杯,十指还是有些发抖便相互绞在一起,端正地坐着勾下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把我记得的说出来,先前的假口供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柳下溪轻声道:“你不要紧张,请相信我们。”

    女子飞快地看着温和带有正气的英俊面孔以及旁边清秀的大学生……十指不再抖动了:“相片上的女人跟我见到的女游客有点象。老实说,我记不大清楚了。当时那女人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睛,口红是玫瑰红特别深,看上去象不正经的女人,一头波浪的长发大约到胸部。走起来身子扭动得历害,话还没说完开口就笑。那个男人坐在车里一直没露面,女人买好票上了车,我把门闸打开,车子驶了进去。从玻璃里我只瞄到开车的是男人也戴着墨镜,看不清脸。”

    柳下溪一边速记一边问:“记得车子的颜色么?”

    “白色的。”

    “车牌呢?”

    “没注意。”

    “车型呢?”

    “没注意。”

    “……你后来看到过他们吗?”

    女子摇头:“我不是全天制上班,跟另一个女孩轮班的。”

    “看到他们的日期是?”

    “三月十六还是十七,我记不清了,应该就在那几天。”

    “请你在这里写上你的姓名、性别、年龄、职业、联络地址、电话。看一看这些记录与你的口供相不相符。”

    女售票员叫李风英。

    她签完自己大名之后,看着柳下溪大着胆子道:“我怕,能不能跟你们在一起?”

    “可以,保护证人本来就是警察份内的工作,你不用怕的。”

    “有人恐吓过你吗?”见李风英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柳下溪收起了笔供本一边很随意地问起她。

    李风英垂下头,一对长辫子垂在胸前,半晌她才摇了摇头:“没有。早晨有派出所的人拿着相片过来问我见没见过相片里的人。虽然有点眼熟当时也没想起那名女游客的事,很干脆地告诉他们说不认识。他们告诉我说相片里的人就是死人头的脸,我吓了一跳。他们走了之后慢慢地就想起来了。这位邹同学过来问我,正好那时我想起来了不由得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

    生命的重量07

    “李风英,你别太担心了,犯不着自己吓唬自己。我们会保护你的,放心吧。”邹清荷陪着她继续坐在售票屋内等交班的人来换班,而柳下溪则开着车先进了自然风景区内,说好等她交接班的时间过来接他们。

    邹清荷坐着她旁边,视线的余角发觉她拿着书的手一直在发抖。

    她好象越来越害怕了,难道她看清了与女死者一同前来的男人,害怕被杀人灭口?“你是不是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邹清荷问。

    李风英摇头:“没,真的没。”她魂不守体地道。

    “你到底害怕什么?”

    “我,我也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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