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知道,就是很害怕。”李风英伏在桌子上,声音里带有哭腔:“控制不住的害怕,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想,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我。”

    “怎么会呢。”邹清荷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杀人凶手又不会讲道理的。”李风英接着往下说。

    “……”也是,凶手如果能讲清道理,估计也不会触犯法律来杀人了。

    “我会不会死?”

    “……”只要活着,无论是人或者生物,总有一天会死吧……

    “其实……”李风英抬起头来,眼睛被她揉得红红的了:“你不要告诉那个警察……”

    “我肯定会告诉他的。”邹清荷打断她的话:“他是警察,只有抓住凶手才能消除你心里的害怕。你知道的事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你一定要相信警察的。”

    李风英看着桌上放置的小说封面,看了良久没说话,双手绞在一起显然内心挣扎得历害。邹清荷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着急,这种事为什么还要考虑啊,知道的情报告诉办案的警察才是正确的也是应该做的啊,难不成放任凶手逍遥由着死者冤死?

    真想出声催她,快点把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来吧……不过,柳大哥也说过,对证人不能没有耐心,要让对方发自内心地信任你,才会配合警察办案的。

    “那女人抽烟,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啊?!就因为她抽烟,所以你认为她不正经?”

    李风英摇头分辩:“我才不会那么肤浅!她把没有熄灭的烟蒂弹进花坛里了。”

    “……你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她?”这附近并没有花坛。

    “不是,我听老王说的。”

    “老王?”

    李风英点着头,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红印来了:“老王死了。”

    “啊?!”邹清荷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动翻倒在地:“死了?”

    “死了十几天了,听他家里人说是脑溢血突然死亡。我想,他会不会……”李风英不敢往下说了。

    “脑溢血?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邹清荷飞快地记下李风英说的话。

    “老王是这里的老园丁……”

    原来李风英害怕的症结就在这里!

    “他跟你说过些什么?”

    李风英摇头:“老王不大说话,喜欢花花草草。女游客来过的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碰到了老王跟他打招呼,看他蹲在花坛旁边一个人嘀咕就好奇问他怎么了。他生气地告诉我说了昨天的女游客把烟头弄到花坛里,烫坏了刚育出芽的珍稀花卉。想不到老王过不了几天就死了,我想他被人给杀死的……”李风英哭了起来。

    “噫?柳队的弟弟,你怎么在这里欺负女孩子?”售票窗口冒出一张脸来,嗓门突然一亮,李风英吓得人往后倒,幸好被邹清荷扶住了她。

    “老崔?”邹清荷虽然没跟老崔说过话,面还是见过几次,认得他。

    “柳队呢?”老崔四处张望没看到柳下溪。

    “他进里面去了。李风英,不用怕,他也是警察。”

    “她这是?”老崔伏在窗口打量着李风英。

    “她被吓到了。”

    柳下溪刚把车停好,就有人朝他走来。

    柳下溪放下了车窗,对方出示警员证:“对不起,警方办案中。”

    柳下溪看了看四周,周围零星分散着一些穿制服的警员在挖掘地面,一些地面上的花花草草被掀翻了。

    柳下溪出示了证件:“我是城东的柳下溪,过来协助办案的。”

    对方看了他的证件行了一个礼:“你好。”

    “罗队在吗?”

    “罗队调查死者的身份去了,这里是市局的江队负责。”

    柳下溪下了车,没见江队的身影:“有发现吗?”

    “没有。”

    柳下溪仔细地看着这些人,发现他们的挖掘也有一定的规律性……如果尸体没有埋在这里,这些工作是徒劳的……太浪费人力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站在他旁边的警员问。

    “这里的工作人员在哪里?”

    “江队正在问话。你要过去吗?”

    “算了,带我到两位目击证人住过的房间去。”

    “是。”

    宽阔的草坪后面有几株造型古朴的梅树,再过去是天然岩石与竹林掩入了旅馆的入口。走在不规则的青石铺成的路面进了圆月的洞门,豁然开朗处有着曲式回廊与山溪冲成的小湖泊。房屋的建造很有特色,用的是大块的铁青色土砖,屋顶盖着蒲草,每一幢都是单体圆形,很有原始风味儿,以中间的溪湖为圆心分散开去,数一数共有九间。

    这里的地势相当高,从高处流来的水溢出一定的水位之后从西北处的缺口处往下流形成小小的瀑布,瀑布的水落入一个深潭,便到达了它们的终点。深潭附近种植着叶形漂亮的大春羽、海芋以及一些劂类植物,小瀑布旁边有可供行人踩踏的块石,然后是一片松柏林,再过去就是玉兰花林了。

    往南方望去,看到以青山为背景灿若朝霞的桃花林了。

    东边有着与时共同的新式建筑群:桃花涧大酒店。

    周围的腊梅花正在凋零,香味依旧浓郁。

    “这一间。”警员领着柳下溪进了左边第三间,门没锁。

    那对报案情侣住过的房间可能是在警方的要求下一直保持着游客离开的状态:被子也没叠凌乱地散在床上。桌上的苹果皮已经长霉了,放着的装菜的碟子还有几根青根有股怪味儿……室内没有特别引起柳下溪注意的东西。

    柳下溪进了洗卫间,这里倒出乎意料的干净。

    立在洗手台上的镜子破裂了。

    柳下溪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地瞧着裂缝。

    没看出什么。

    用自己的拳头比了比镜子破裂之处,可以断定这镜子是有人一拳砸破的。

    “我想看看其他房间。”

    “其他房间锁着,我去拿钥匙。”

    “谢谢。”柳下溪走到窗口,窗户外边果然跟证词里一样有黄色的腊梅花……柳下溪离开这间房,围着其他的房间外面转……不少的地方有瓜子壳与其他的垃圾,看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工作不够仔细……柳下溪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地走着……如果李风英看到的女游客就是死者的话,他们来玩时间接近中午,开着自己的车,表明他们的经济能力不差,肯定会选择一间房间来休息一下再出去赏花。比起那边的桃花涧大酒店,浪漫的情侣更喜欢这里的氛围吧……在这里他们会不会留下一点什么呢?

    “柳队有什么发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正蹲在湖边的柳下溪缓缓回过头来,来的人是江队长,去拿钥匙的警察正跟在他后面。

    “捡到了一支口红。”柳下溪展开戴着手套的掌心,上面有一枚口红,上面沾有泥土。

    江队拿过来看了看:“小彭,拿去化验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小彭就是给柳下溪领路来这里的警察。

    “那面被打破的镜子我问过这里的工作人员了,几个月前就破了。”江队长对柳下溪说。

    “哦?”柳下溪想不到姓彭的警察什么都向江队长汇报了:“从裂痕里的灰尘来看,镜子破了一段时间。住宿屋里的镜子破了,爱漂亮的女游客很在可能会对着平如镜面的湖水照照自己的脸。想着会不会有东西落到湖水,结果在这里找到了一枚口红。”

    “我正要检查其他的房间,你一起来吧。”江队皱着眉头说。柳下溪这番话没给他留下好印象:故弄玄虚!这算什么推理?

    “好。”

    江队打开了紧锁的门,这房间格局跟先前那间一样。

    虽然整洁,到处都布满了灰尘,有些角落的垃圾长了霉。洗卫间的马桶盖上贴了一张纸标明着:抽水桶暂不能用……一连看了其他七间都有问题,要不就是电线断了,要不出不了热水……

    “你怎么看?”

    “服务太差了,工作人员责任心偏低。”柳下溪叹道。

    “这些跟案子没关系!”江队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里的几间房只有报案的人住过的那间最好。很有可能凶手与死者也住过那一间。”

    江队长点头:“我也这么想,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洗手间非常干净,不符合这里的服务态度……”

    “你认为有人在这几天内抹除了某些痕迹?”江队长目光闪了闪。

    “不排除这种可能。”柳下溪点头。

    生命的重量08

    江队长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目光落在水面上:“听说你办案很有一套。”

    “哪里。”柳下溪看着花枝上最后一瓣飘落:“江队,游客住宿登记方面的调查是罗队在做么?”

    江队长吸了几口烟,弹了弹烟灰道:“我重新派人核查去了。近一个月来游客很少,正是旅游淡季中,这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在休假。柳队,你说凶手与死者有可能住过那一间房,不过在住宿登记册上一直是空白的,近段时间只有那一对发现人头的情侣住过。”

    “……没有登记也不能证明没人住过。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推测。江队,我打算去看看发现人头的现场。要一起去吗?”

    “嗯。”江队长弄熄香烟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依你的经验来看,死者的尸身被藏在哪里了?”

    柳下溪摇头:“没有头绪。我觉得……”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他们沿着小瀑布旁边的石块往下走,到了白玉兰花林,柳下溪停下了脚步,他一眼看到那株特别艳丽的坡上花树,可惜的是:树下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里被人挖掘过了褐色肥沃的土壤一堆又一堆跟土坟似的,怪碜人。

    柳下溪并没有立即去看人头发现的地点,反而在花林里慢慢地走来走去。

    林子里有碎石铺的路,弯弯曲曲的……柳下溪目测了一下石子路到山坡那棵树的垂直距离大约接近三、四十米……柳下溪继续往前走,过了花林正如罗青珉说的,那边有条山路直接相连。路没有以前一眼望过去路通往深山。

    “江队知道那边是?”

    “翻过山就是娄县(虚构),不属于北京市郊了。风景区的工作人员本打算在这边建一个入口由于经费不够才放弃了。”

    “经费不够?”

    “听他们说了这几年的收入处于亏损中。”

    “北京的旅游景点多,这里偏了一些。”柳下溪若有所思地回答他的话。

    “想不通刻意把人头搁在这里的理由。”江队长把话题更正过来。

    “理由啊……”心理原因隶属犯罪心理学的范畴,犯人的意志、思想、意图及反应……犯罪心理学方面柳下溪虽然涉猎不少,却也不能算是精通。

    死者是美女……很容易让人偏向弗洛伊德的学说:性本能的冲动是犯罪的根本原因。

    柳下溪的电话响了,是老崔的来电:“柳队,有新线索!”

    “什么?”柳下溪一惊一喜:“找到了死者的身份吗?”他身边的江队长正竖着耳朵在听。

    “不是。哪有这么快,我跟你在正门这边,刚才卖票的说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要不,等你来了再说。”

    “我马上来。”柳下溪收了电话,看了一眼江队长:“有新情况。”

    “一起去!”江队长大手一挥,军人的特质在他身上特别显眼。

    “这是我从售票女孩那里得到的证词,没有经过证实,本不想这么快拿给你看的。”柳下溪诚恳地把自己的证词本递了江队长。

    对方颇有些诧异也没多说认真地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这份证词很有价值,罗青珉到底有没有认真询问这里的员工……”

    柳下溪淡淡一笑:“没有经过证实还无法评估它有没有用。”

    “……嗯。”

    离大门还有点距离,柳下溪朝红色的奥迪走去,江队长迟疑了一下,放弃了他自己的警用摩托车跟在柳下溪身后。

    “我完全忽略了讯问门口售票的人。”江队长突然道。

    柳下溪突然发觉,这位江队其实很直爽,跟他说话比起心眼多的齐宁更好沟通,虽然他在刑侦推理上并不强,却不怕暴露自己不足之处,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爽朗人:“大门售票的窗口等于这家自然风景区的眼睛,如果游客多的话他们也许不会留意所有的游客,游客少很容易被他们无意中发现一些什么。当然,我并没有指望会问到有用的证词,只是希望不要错漏任何来自现场的口供。一般来说,任何一桩谋杀案,凶手杀人都会小心谋划着仔细地抹除自己有罪的证据。谋杀案的案例中凶手在尸体处理上很少会分尸,就算分尸也会把尸块每一个部位小心藏起来。这桩案子却不同,尸身不见,独有人头被弃在草丛里,这显得不象是一桩蓄意的谋杀案,透露着古怪的讯息。”

    “古怪的讯息?”

    “丢在草丛里的人头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原因很简单,一到秋末冬初杂草枯黄,人头虽然腐烂了头骨还在,没有杂草掩盖就会暴露在人的眼前。”

    “嗯!”江队长点头,他显然没想通这一点。

    柳下溪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清荷、老崔还有售票的李风英都站在外面。

    “柳大哥。”邹清荷迫不及待地把柳下溪拉到一边小心道:“刚才李风英说了这里的老园丁老王死了。”

    “死了?”柳下溪眉头紧锁。

    邹清荷把李风英的话重复了一遍加了一句结论语:“我看这事很蹊跷。”

    柳下溪点头。

    另一边,李风英紧张地看着走下车的江队长,胆怯地靠近老崔。

    “江队。”老崔有些意外他从柳下溪的车上下来。

    “什么情况?”江队长问。

    老崔呶了呶嘴:“问她。”柳队的弟弟居然不把详细情况告诉他,把他钓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江队长盯着李风英看,这不大不小的姑娘吓得往老崔身后躲。难道他长着一副吓人的外貌么?

    “老崔,我要你查的事怎样了?”柳下溪与邹清荷结束谈话,看到那三个一副很奇怪的构成图,便出声问老崔。

    老崔摊着双手:“我才到没多久。完全没眉目,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园艺师不用找了。”柳下溪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老崔问。

    “人已经死了。”

    “啊?!”老崔、江队长同时吃惊,两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柳下溪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下溪当着李风英的面把她与邹清荷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抽烟?不对,死者的牙齿并没有烟渍。她看到的女游客很可能不是死者。”江队长持不同的意见。

    “抽烟时间不长的人未必有烟渍。”柳下溪保留证人的证词:“我建议去老王家看看,希望能检验他的尸体。李风英,你知道老王的家吗?”

    “我,我知道。”李风英更相信柳下溪与邹清荷,立即站到他们身边来。

    老崔开着摩托车来的,其他的人都上了柳下溪的车。

    江队坐在副驾上,邹清荷只好跟李风英坐在后座上,上了车之后他小声地问她:“售票窗口没人留在这里,行不行啊?”

    李风英飞快地扫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应该没关系,都没有游客。婷婷还要等三个小时来接班。”

    柳下溪把头伸出窗外喊住了准备发动摩托车的老崔:“老崔,你留在这里等接班的人来。”

    “啊?”老崔不满地取下头盔。

    “你过来,我有话要交待你。”

    “什么?”老崔不甘心道。

    柳下溪下了车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希望你能从接班的售票员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证词来。”他快速地把李风英的证词简洁抄了一份给老崔:“别小看这些证词,也许突破点就在这里。”

    “是!”老崔认真严肃地行了一个军礼:“柳队,我一定好好完成您布置的任务。”

    柳下溪耸耸肩,希望他能更靠得住一点。

    回到车上坐下,江队长若有所思道:“你查到了不少情况。”

    “还需要深入调查。”柳下溪回头看李风英“往哪边走?”

    “老王的家在娄县。那边只有山路,没有车道得走路过去。”

    生命的重量09

    山路走的人不多,两边的杂草覆盖了一半的路面。

    柳下溪一直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翻过一座山之后看到一些零星的屋子,坡道上种有农作物有人在劳作。

    “我们家还在另一座山后。”李风英小声道。

    “风景区中的工作人员一般是哪里来的?”柳下溪挂断了电话(他向认识的医生:他的四嫂询问有关脑溢血病症的事)之后问道。

    “大多是我们镇里的人,我们上下班都是走这条路。”李风英回答道。

    “可以骑自行车上班啊。”走路还蛮远的,邹清荷觉得山路蛮难走的,有些佩服李风英走起山路比他还轻快的样子。

    “有时会骑车。”李风英其实有骑自行车,只有一辆,这么多人只好放弃骑车了。

    “有没有陌生人出入?”江队长插嘴问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都在这山里住的,来来往往大家都面熟,过年过节农闲的时候他们进去看看风景区里的花花草草,我们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不会跟他们较真的。”李风英胆子大了一些,说话放开了。看得出她个性蛮外向的,喜欢说话讨厌沉闷的气氛。

    “老王是你的邻居么?”

    “他家新迁来没几年,也算是邻居吧。”李风英答道。

    “他是园林局派来的园艺师什么的。独自一个人培育一些花花草草,风景区里有专门的花室温床的。听人说他是外省人,风景区还没建好的时候给他在镇上弄了一套房子,他把家里人迁过来了。风景区修好后有给他分房子,他拒绝了。听他家里人说他喜欢镇子里的空气。每天来来回回的算是锻炼身体。”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他老婆。他没有儿女。王姨人缘很好,镇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落户到我们镇上之后,自家种了一些蔬菜。大多时都在风景区帮老王照顾花花草草。老王去世之后,她很难过,这几天住在镇里的卫生所里吊着药水。听风景区的领导说,等她挺过这段日子之后让她搬到风景区里住,接手老王的花草培育。”

    “柳下溪,你认为这个老王的死与人头案有关连?”江队长觉得话题跑得太开了,端正着一张脸问柳下溪。

    “难说,等检查老王的尸体之死再做定论吧。”柳下溪目光望着前面的路,突然道:“娄县不属于南区管吧?既然风景区的员工多数是娄县人,那么在规划风景区的时候这里的地界应该算在娄县,出了人头案应该由娄县公安局侦破的……罗青珉队长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你说罗青珉?我认识啊,他老家是我们镇上的,考上警校到北京上班之后就把户口迁到北京了。”李风英开心地接过话题:“他是我们镇里的骄傲呢。死人头被发现之后,领导们在报警时打电话告诉了他,希望由他接手这案子。毕竟风景区的一大半属于北京郊区勉强算是在南区的辖区内。”

    “哦?!”这消息,江队长与柳下溪同样吃惊,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罗青珉知道老王的死吗?”

    “这,我就不知道,应该知道吧。也许不知道,他在北京工作之后很少回来,人也变得历害,一点也不象以前的他。这次他来办案,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人。”李风英郁闷道。

    余下的三人没心思安慰她那颗沉闷的心。

    柳下溪问江队长:“按理来说,这案子一个星期破不了也属正常,怎么捅到市总局去了?”他一直好奇这事呢。

    江队长叹了一口气:“有人写了一份匿名信。”

    “匿名信?”柳下溪、邹清荷甚至连李风英也竖起了耳朵。

    “……”江队长没往下说,显然因为有两名非专业人员在场的原故。

    他们翻过了第二座山之后看到了在比较平坦的坡地上有上百户居民的山镇。

    “这里很少见年青人呀。”邹清荷新奇地看着干活的人,有男有女大多数都上了年纪干着粗重的农活很吃力啊。

    “年青人都到城里工作去了。”李风英回答。

    “接你班的女孩子也是你们镇上的人吗?”邹清荷问。

    李风英摇头:“不是,她叫张婷婷是张家集的人。你们直接找王姨吗?”

    柳下溪看了一眼江队长:“直接找她吧。”

    镇子里只有一家诊所,相当简陋,门口只有一位看护守着。

    病床上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李风英走过去把对方露在外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王姨我过来看你了。”

    “英子啊。”妇人睁着眼睛,那是一双浸泡在泪水里的眸子,眨了小会儿才看清来的人。

    “王姨您好点了没有啊。”她把妇人扶着坐起来:“这几位是警察,他们想了解老王死的事情。”

    “老王……”妇人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邹清荷上前去拿了挂在窗口的毛巾去洗手间清洗了一下回来递给妇人擦了把脸。看着瘦削的老人,清荷心里酸酸的。

    “好孩子,谢谢你。”擦了脸之后妇人的精神恢复了一些。有照顾病人经验的邹清荷给她递上一杯水,等她喝完接了过来放在一边。妇人感激地看着他,这诊所除了医生之外只有一名护理人员,显然没花多少心思在老人身上。

    “您有什么想吃的吗?”邹清荷问。

    妇人摇头:“没胃口。”

    “李风英,你家里有人么?我想给王姨熬点粥。”邹清荷回头跟李风英说话。

    “好。”李风英带着邹清荷出去了。

    妇人目送着他们两离开之后才把疑惑的目光看向柳下溪与江队长:“你们是警察?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老王在生前犯了什么事?不可能啊……”

    柳下溪温和道:“我们听说老王是因为脑溢血死亡,他吸烟喝酒吗?”柳下溪找了一把木椅坐下,打开记录本开门见山地问。

    “不,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妇人摇头,有些木然地盯着柳下溪看,显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高血脂、糖尿病、高血压、血管的老化等病症吗?”柳下溪继续问。

    “……没有。我没听说过,他的身体一向好好的。”

    “你们平常的饮食习惯是?”

    “你是说我们平常吃些什么?吃的都是自家种的蔬菜,老王认为素食对身体好。”

    “……您了解脑溢血这个病症吗?”

    妇人摇头。

    “我打电话问过医生了。脑溢血较为典型的表现是:肢体突然麻木、无力或瘫痪,这时病人常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倒,或手中的物品突然掉地;同时,病人还会口角歪斜、流口水、语言含糊不清或失语,有的还有头痛、呕吐、视觉模糊、意识障碍、大小便失禁等现象。当时老王有这些现象吗?”

    妇人发呆,过了良久才道:“他们把老王抬回来的时候,老王已经死了。”

    柳下溪与江队长对视了一眼,各自带着疑问。

    “脑溢血发病主要原因是长期高血压、动脉硬化。绝大多数患者发病当时血压明显升高,导致血管破裂,引起脑出血。脑出血的原因主要与脑血管的病变、硬化有关。血管的病变与高血脂、糖尿病、高血压、血管的老化、吸烟等密切相关。从您的话里我觉得老王不是死于脑溢血。”

    妇人痉挛着双手抓紧了被子:“警察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想验老王的尸体,需要得到您的同意。”柳下溪温和地直视着妇人的双眼。

    “验老王的尸体?已经送往火葬场去了啊。”妇人瞪着双眼道。

    “火化了?”江队长吃惊地道:“什么时候的事?谁让火化的?”

    “现在到处都提倡火化,我一时拿不定主意,由他们出面把老王送到娄县火化去了。今早送去的。”

    “我去娄县!”江队长立即行动。

    “是谁诊断老王死于脑溢血?”柳下溪希望他这一去能来得及阻止尸体火化。

    “镇里的刘医生。今早是他代替我送老王去火化的。”妇人抓住了柳下溪的手腕:“警察同志,老王的死……”

    “我姓柳,柳下溪。”柳下溪回握了女人冰冷的手:“您叫我小柳吧。老王的死的确有蹊跷。老王死后没几天在玉兰花林子里发现了一颗女性的头,如果老王不是自然死亡的话有可能被人谋杀了。”

    “谋杀?”妇人呆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松开握着柳下溪的手。

    柳下溪掏出女死者复原的面部彩照:“您见过这个女人么?”

    “谋杀老王……”妇人木然地重复着,机械地接过相片,看了半天注意力也没集中上去。

    “老王在三月十九、二十到二十一,这三天有没有跟你提到特别的事情?”

    “三月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天……让我想想……想想……”良久,妇人摇头:“我脑子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请您努力地想一想,我们得把行凶的人绳之以法,不然还有人可能被残忍地杀死。老王在生前培育了什么名花刚萌芽?”柳下溪停顿了一下,继续问下去。

    “垂笑君子兰。”妇人的注意力集中了一些,脸上流露出一股文静的温柔:“垂笑君子兰的成长期非常漫长,从一粒种子,到开花,需要8至10年的时间,甚至更长。垂笑君子兰花朵下垂,含蓄深沉,高雅肃穆,另有一番韵味,在中国很罕见。咱们国家主要的君子兰品种是大花君子兰。说起这个老王心里有气啊,有一天他把刚萌芽的一盆垂笑搬出花房,居然有人坏心肠地用烟头烧垂笑的嫩芽。我们生活了几十年,难得见他生好大的气。”

    “垂笑君子兰?”柳下溪只知道兰花的品种很多,君子兰极名贵,别的就不懂了。

    “垂笑花色多为暗桔色,花瓣尖端为绿色,但也有粉黄色到暗红之间色彩的花。叶非常硬和粗糙,呈条带状。果实需要九个月才成熟。君子兰花季中全世界也只发现了五个品种,垂笑君子兰在中国的空白点是老王填补的。培植它太难了,从种子到开花的生长周期太长。沉不下心来的人等不了十来年。”妇人为自己的丈夫感到骄傲啊。

    生命的重量10

    粥的香味飘进来了。柳下溪打开了病房的门,看到邹清荷手里提着一大锅粥走来,走上前接在手里。好香的粥!清荷在家里不煮粥的,他们俩大男人喝再多的粥填不饱肚子只增加上厕所的次数而已。

    李风英一只手拿着碗筷一只手端着一碟菜正紧张地走在后面,生怕把菜给弄翻了。空出手来的邹清荷接过菜。柳下溪看了一下,清炒的一碗蒜苗。

    “您怎么了?”邹清荷看到王姨上半身靠着枕头上发呆,放下菜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的,谢谢你。”妇人抬起头看到他,目光中有了温暖的情绪。

    “粥好了。”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吃粥吃粥。”

    揭开盖子,粥居然是绿色的,好浓,看不清米粒了。柳下溪看了半天,不知道这粥除了米还加了一些什么……就有有皮蛋吧。

    “王姨,你闻闻这粥真香,我从头看到他做的,原来煲粥也需要不停地搅拌。”李风英给王姨盛上满满的一碗,有点儿烫手哩。

    “把粥煲成这样需要很长的时间哩。”王姨接过来,手有点发抖。柳下溪帮手把粥搁在柜头上。

    “王姨,你要振作起来,要给自己找一个认真振作的理由。”邹清荷盛了一碗给柳下溪一边认真对妇人说道。

    “……”柳下溪微笑地拍着他的头:“你不用担心,王姨有需要她照顾的君子兰。”

    妇人全身一震,端起热呼呼的碗,大口大口喝起粥来:“真好吃,我还要。”

    “有很多啦,王姨,我学会了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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