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二人同时怔了怔,瞬间从似纱似雾的气氛中抽离。

    恩瑾啧了一声,毫无掩饰地拧了下眉。

    他不乐意地想, 等会上去就把碍事的潘彼得扔到无限的太空深处去,总是出现得不及时, 真是碍眼。

    顾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及时插播进来的一条潘彼得,给了他一点思考时间,也缓解了一些尴尬。

    恩瑾却没有立即放过他。

    男人不依不饶,把顾萌怼在柱子上,又抓紧时间地问了声:你整天念着我做什么?

    顾萌想了想,抬起一手拍拍他的脸颊,如往常一般道:念着你现在性格变得这样坏,别整日惹是生非被人记恨上了,做个社会人还是随和一点好。

    像个慈父对儿子谆谆教诲。

    一场冰冷大雨,将恩瑾心中的燎原火势全砸熄了。

    刚刚,他还以为顾萌是在向他

    不劳顾老师费心。恩瑾冷下脸,松开顾萌,轻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没念着我好。

    作为一个傲娇,他是万万不能承认心中是有所期待的。

    他期待能从顾萌口中听到喜欢你三个字。

    *

    哥?潘彼得忍着对静谧广阔的太空的惧意,牢牢撑住洞口,探进去张望,你们在吗?别吓我,上面气氛颗诡异了,你们要是在在的话吱一声好吗?

    顾萌朝那处看去,就见洞口嵌在地基底部,从里面突兀地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场面怪异又滑稽。

    顾萌说:我们上去吧

    话没说完,恩瑾就不耐烦地要转身离开。

    只是他才转了半圈,忽而感到腰上受到了什么牵制,沉沉地被拽了一下。

    不待回头,背后撞上了一个人。

    他们在冲撞力下又漂出去几米远。

    恩瑾没办法,转身抱住身后的人,一手及时攀住上方地基的钢筋,才得以让两人刹住车。

    不是念着我整日惹是生非么?恩瑾忍不住小心眼,面上不悦,却抱着人不撒手,顾老师你怎么还投怀送抱了?

    顾萌:

    滚你爸爸的投怀送抱。

    顾萌脸色微红,指指两人的腰上,表示自己也很无辜:缠住了,你以为我想?

    恩瑾低头一看。

    果不其然,两根藤蔓早不知何时互相缠绕上了,将他们的腰拴在一起。

    所以一人有所动作就会牵制到另一人。

    恩瑾伸手扯了扯,一时间难以分开,没忍住小声抱怨道:真麻烦。

    潘彼得在上方终于看到两人出现,好夸张地松口气。

    他随即注意到洞口绞在一处的两根藤蔓,手张在嘴边当扩音器,朝下方喊道:顾萌恩瑾别动!你们这一对锁死啦!

    顾萌:

    恩瑾:

    这傻逼孩子说话真有趣。

    我直接把你们拉上来吧潘彼得继续牟足劲了喊,你们别乱动了,稍等一下啊啊啊

    顾萌仰起脸看向洞口,朝上方打了个手势。

    潘彼得接收到他的示意,没费什么劲地,拽着粗壮的藤把两个男人弄了上去。

    *

    从111房间出来后,三个人直接上了二楼,准备回去睡觉。

    潘彼得留意了一眼对面回廊墙上的时间,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零点,今晚巡逻的人应该还在休息,大晚上这里没声音的话还怪吓人的。

    顾萌走在最前面,手上把玩着万能卡,道:今天下半夜又是新的小组循环,第一天的那组少了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有替补。

    是重新从1001号开始循环吗?不过1001好像是那个叫哈维的,已经死了经他提醒,潘彼得突然一拍脑袋,惊叫道,那明天岂不是又要轮到我们了?我们几个要守下半夜那一场了?

    顾萌点点头,恰好走到囚室门前,拿着卡刷开门旁边的电子锁。

    一般情况下,晚九点是玩家的门禁时间,出了房间就回不去。

    好在顾萌他们有一张从医院副本带来的门卡,只要有电子锁的地方都能随意进出,不用受时间限制。

    十分方便。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恩瑾这时出声,声音低柔,不带多余的情绪。

    恩瑾的编号是1015,因此下一次巡逻是在第五天,跟顾萌、潘彼得、薄晔和唐止他们错开了一天。

    顾萌还没说什么,潘彼得高兴到拍手:好!多一个恩瑾多一份保障!

    简直可以高枕无忧了。

    恩瑾靠在墙边,掠他一眼。

    潘彼得立即敛了笑脸,缩起脑袋,眼睛四处游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同见了猫的老鼠,遇上狼的羊。

    对于恩瑾,潘彼得一向是又敬又畏。

    但同时心底也明白,在这种大佬身边可以放一百个心。

    恩瑾就像一张护身符,保平安。

    顾萌推开房门,看向恩瑾,知道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只好道:明天晚上会叫醒你。

    恩瑾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别扭,转过脸看着别处,没应声。

    *

    二楼回廊里十分静谧,白炽灯将冰冷的墙和铅灰的门照得惨白,只有四个角落里,摄像头在暗处幽幽地闪着红点。

    顾萌先进入房中,打开灯。

    潘彼得跟着进入,一边挠着后背,一边嘟囔着要睡觉。

    恩瑾正要抬步时,余光里看到了什么。

    顿了一顿,侧头看向右手边不远处的地面。

    隔壁是今天在其中发现人皮的那间囚室,此刻门缝下正在诡异地渗血。

    一滩暗红的血静静地流淌出来,蔓延到了走廊上。

    那滩血越聚越多,爬得很慢,在惨白的环境中异常刺目。

    恩瑾盯着看了两秒,接着视线上移。

    囚室门的上方淅淅沥沥地挂着暗沉的红色,细细的血流一股一股往下蜿蜒。

    那情状,就像是门在流血,有种静谧的血腥感。

    这是今天第几个?

    恩瑾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思考着道。

    什么?走在前面的潘彼得没听清,回头问道,哥?你刚刚说什么?

    却见恩瑾一动不动杵在门外,侧头看着右手边的方向。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吗?潘彼得难掩好奇,打了个呵气,重新走回去,探头看去,哥,你在看什么什么

    恰在这时,隔壁囚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从里面推开了。

    小少年渐渐瞪圆了眼,脸上难以惊惧,像是撞见了极为恐怖的事。

    走廊里,霎时间血腥味弥漫。

    *

    薄晔带唐止回到房间。

    唐止见他脸色依然不好,抬起一手戳了下他的脸颊,小奶音糯糯地道:不生气了。

    薄晔顺势抓住唐止的手,在他的指尖轻咬了下,透着几分恶趣味。

    不生气。他上下打量唐止,淡淡道,就是有些郁闷。

    穿制服的恋人太好看,想私藏,结果都被别人看光了,心里因此有些不痛快。

    薄晔经过桌边时倒了杯水,灌了几口压压火,哪方面的都有。

    那个继续吗?身后的唐止问。

    薄晔迟疑半刻,放下杯子,转过身说:睡吧,太晚了。主要是中途被打断,提不起兴致。

    哦。

    唐止低垂下视线,精致的小脸还红红的,就是难掩失落之情。

    di?薄晔有些好笑,上前挑了挑对方的下巴,逗他道,你那什么表情?寂|寞|少|妇|欲|求|不满吗?

    唐止气他乱说话,像被惹炸毛的猫一样,张口胡乱咬他递来的手指:才没有!

    薄晔揉揉他的脑袋,宠溺地任他胡来。

    唐止换衣服时,薄晔躺靠在下铺的墙边,手上翻转着一张卡牌研究。

    那张卡牌是昨天从魔方里取出来的背面纵横交错的线条间有一个红点,不知何意。

    正在思考,忽然瞥见唐止抬起一脚踩在床边,正撩起裙摆,偏着头解大腿外侧的搭扣。

    黑色丝袜是吊带式的,蕾丝细带微微在腿侧勒紧出一道浅红印记。

    薄晔细细地眯了眯眼,视线不动神色地绕着此时的唐止打转。但男表面仍然是一副正经的样子,装作继续研究卡牌。道貌岸然,斯文败类,形容他十分贴切。

    唐止解开侧面的扣子后,从顶端推着破损的丝袜卷到脚踝。

    他神色如常,只想换了这身衣服,但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一旁男人眼里都有了别样的解读。薄晔看起来些躁。

    或许是来自旁边的那道目光过于有实感,唐止感受到什么似的,侧头时恰好跟薄晔撞上视线。

    他微顿了下。

    薄晔。唐止偏着脸看向另一边,手上忙着解搭扣,轻撇了一下嘴角,不服气,你那什么表情?中年大叔欲行不轨吗?

    知道他在报复,薄晔气笑,手腕一动,卡牌精准地甩到对面桌上。

    他接着坐起身,脱了上衣:你老公还满三十,离中年大叔还远。

    唐止轻轻哼唧两声,不理他。

    唐止刚解了搭扣,就被一只大手扯住了手臂,整个人不设防间被男人拽进了下铺里。

    唐止反应过来后,干脆地推拒,仰起脸矜贵傲气地说:不是说好睡觉的吗?

    薄晔一贯脸皮厚,不惧小少爷的冷脸色,淡笑道:跟谁说好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压着唐止的双手举过头顶,低下头,道:睡什么觉别睡了

    唐止声音同样低了下去,蒙了层纱似的:薄晔,你太坏了

    薄晔闷闷地低笑两声。

    夫夫两人刚滚在一起,走廊里突然响起潘彼得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小少年的声音刺耳,嘹亮,室内电灯都被他叫得闪了两闪。

    薄晔差点被吓萎。

    真是见了鬼。

    他黑着脸抬起头,听到外面陆陆续续响起开门声,走廊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潘彼得的叫声没那么响了,但听着依旧惨。

    唐止眼底泛着水光,朝门口瞥了一眼,虽不愿,但还是小声道:走吧,去看看。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薄晔不耐地啧了一声,撩了把汗湿的额发,强行撑起身下床。

    第76章 木曜日

    出门前, 薄晔随意扯了件迷彩服外套罩上。

    男人领口里空荡荡的,半掩半露的锁骨在白炽灯光下闪过水色,细看上面还有几处牙印。

    顾萌靠在门框边, 回头见到他这幅风流样,心中了然大半。

    刚刚肯定在和唐止鬼混。

    潘彼得乱叫什么?

    薄晔拉高领口拉链遮住脖子, 又一把撸高袖管,走近长廊上的人群问道。

    顾萌朝隔壁囚室一扬下巴,答道:死了。

    什么?薄晔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潘彼得死了?

    顾萌翻个白眼,说,是昨晚一起守夜的小姑娘。

    潘彼得刚才差点吓出失心疯,已经早一步回房间了。

    薄晔这才明白过来地点点头。

    他撸起另一边的袖管, 朝中心位置走,一路抬手挡开人群, 小声地道:借过。

    不少女性玩家在他经过身边时,都不自觉多瞄了两眼,之后神情微妙地低下了头。

    薄晔因为刚从唐止身上滚下来, 脸色仍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再加上憋着火, 浑身上下都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他的额上和颈侧都汗津津的,配上俊朗的长相,那些女性玩家看在眼中只觉得性感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谁看了心脏都得砰砰跳两下。

    薄晔到了囚室门口,看到门上泼得到处都是的血迹, 有些嫌恶地轻轻蹙眉。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此一片漆黑, 但半开的门里切进了一块三角形状的明黄色光亮。

    在光亮里,冷凝的血液铺了一地,血泊中倒了一个人,一动不动。

    想也知道是那个齐刘海的小姑娘。

    尸体在暗处,看不清具体情况。

    薄晔想也没想地伸手推开门。

    *

    屋外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到房间地面上,轮廓高高低低。

    与此同时,玩家们借着走廊上的光亮,终于看清尸体的全貌。

    大家轰得一声朝后方四散开来,人群里骤然响起又惊又惧的议论声。

    其中那个瘦弱的女生最先承受不住,扶着走廊栏杆软倒在地:这什么?这什么啊!这还还能叫人?!

    矮个子男人脸色难看,面对地板上躺着的尸体,想看又不忍看:皮都被刮烂了吧?刮得一条一条的,妈的,死的时候该有多惨。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是招谁惹谁了?另一人捂着口鼻,退得离门口远远的。

    此时的囚室就像一个屠宰场,地面、被单、枕头、墙上,血溅得到处都是。

    尸体横躺在血泊中,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体上,都被刮得血肉模糊。

    细看脸上的伤口,是一条条纵向的纹路,本来还算秀气的一张脸就像被犁过的田地,已经难辨真容。

    手臂上的皮肤整个被梳了下来,混着血肉堆积在手腕处,散成了一圈,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即便对齐刘海妹子没有恶意,但看着这样被掀了一层皮的尸体,众人难免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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