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故,他的这位老同学却丝毫不了解其中内情,也并不知道路雯菲就是事故的唯一受害者。
    这意味着,三年前的那件事,邢珹与他背后的势力掩盖了事情真相,甚至瞒过了经纪公司和公众的眼睛。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路当归觉得这话说的确实有理。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邢珹终于自食其果,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这次又是怎么瞒天过海,在这么严重的精神疾病的影响下全身而退的。
    嗯,我今天来找九烟姐也是因为这个。 路当归稳了稳心神,笑着对白九烟说,邢珹前段时间退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雯菲好像也挺在意的。她让我来问问你,退圈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内部的消息。
    这事啊
    听到路当归的问题,白九烟似乎有些犹豫。
    像是斟酌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机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对路当归说:小路,这事算是我们公司的机密。我也很理解雯菲的心情,喜欢很久的偶像突然退圈,换谁都接受不了。倒是也不止雯菲这样,前段时间还天天有邢珹的粉丝来公司门口闹,就想找我们讨个说法。
    不过我倒是确实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白九烟话顿了顿,继续说,你告诉她,让她也安个心,不过叫她千万不要外传啊!
    她当年和路雯菲关系不错,和路当归更是差点就被朋友们撮合成了一对,对兄妹俩都抱有很大的好感。一些无伤大雅的传闻,告诉路当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当归抿了下嘴角:嗯,九烟姐,我明白。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今天不该顶着妹妹的名号来打探邢珹消息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欺骗了朋友的感觉。
    邢珹退圈,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意思。白九烟说,邢珹是邢家人,这个应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邢氏的背景有点复杂,我目前为止也不方便多讲。
    公司里在传,他父亲好像患上了重病,家里的兄弟姐妹全都在针对他,一个个都想把他拉下水。我猜吧,或许是因为分身乏术,担心演艺事业也会受影响,就只好先退圈去处理家里的事了。
    唉,这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绕,我们也不好擅自猜测的
    路当归皱眉,为什么会被针对?
    他有些不明白,像邢珹这样一个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富二代,一不缺钱而不缺资源,为什么非要放弃处于事业黄金期的演艺事业,去掺合生意场上的浑水。
    另外,白九烟半句没提邢珹患病的事,说明这件事的消息还捂得很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起码他经纪公司的员工并不知情。
    除了看起来和邢珹站在同一阵线的庭田大树。
    还有莫名其妙签了《保密协议》,被迫严守秘密的自己。
    每次想起那份保密协议书,路当归就觉得如鲠在喉,都能活活被自己给气死。
    白九烟叹了口气:倒是有个传闻,不过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啊。
    听说他父亲在确诊后,立下了一份遗嘱。她告诉路当归,遗嘱把邢珹指定为合法继承人,还把他们家所有的资产和股权都留给了邢珹一个人。
    一旦他的父亲去世,他将成为邢氏唯一的掌权者。
    第10章
    路口亮起绿灯,距离医院不到百米,黑色轿车突然掉头转弯,朝着和医院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大少爷,庭田府的人没跟上来。
    轿车离开主城区,驶入沿海市政隧道。盯着后视镜再三确认,邢十对后座上的大少爷汇报。
    邢珹没吭声。
    他抬起右手,缓缓张开五指,正在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背。
    纤细,修长,病态的冷白。
    在昏暗隧道灯下,青色的血管脉络分明可见。
    就是这样一只手,将那个小医生禁锢在方寸之间。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将他的脖颈掐断。
    分明知道自己有病,发作起来会很恐怖。还敢把浴室门反锁起来,配合自己演完那出荒诞的独角戏。
    不知好歹的东西。
    邢珹屏住鼻息,强压下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躁意。
    轿车无声地行驶在隧道中,后车厢内光线昏暗。
    他抬起手腕,朝上翻转掌心,用五指轻扣住颈部,接着狠狠用力收紧。
    指甲凹陷进皮肤,伴随着颈间传来的刺痛,邢珹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他背靠着汽车后座,苍白的脖子微微往上仰起,胸中泛涌起一股难耐的快意。
    受惊的小猎物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怪物张开利齿,将其活活吞噬。
    注定没有结果的反抗,享受猎物在手中挣扎的痛苦,这便是令自己兴奋不已的原因吗?
    不,并不是。
    在小猎物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强烈求生欲。
    因为呼吸困难,他已经渐渐往上翻起眼白,两只手却仍在不断试图扒开他的手掌。那双因窒息而充斥着痛苦的眼睛屡次三番与他的视线交汇,像是在告诉他:
    【邢先生。】
    【你不是怪物,你不想伤害我的。】
    正是那人身体瞬间迸发而出的生机,那种誓与命运抗争到底的眼神,将他从恶的边缘拉了回来。
    日光沿着隧道口斜照进来,邢珹有些不太适应视野从暗变亮,半眯起眼睛,缓缓松开了扣紧自己脖颈的手。
    来之不易的快感稍转即逝,内心深处又变得荡然一空。
    他无法重现昨夜的情绪。
    大少爷,还有两个街区就到了。
    眼看马上就要离开隧道,邢十轻声提醒。
    他并没有留意到邢珹刚才的举动,只觉得或许是刚发过病的原因,今天的大少爷比往常还要沉默。
    给那个医生加一倍赔偿金。 邢珹说,下周办出院手续。
    邢十有些讶异地回头:少爷,您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康复科说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考虑出院。
    邢十此时正在心里叫苦不迭。
    大少爷的双腿还不能行动自如,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现在出院对身体康复不利,这是其一。
    其二,邢董之前专门交代过,让他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尽量让大少爷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要是真让大少爷现在就回本家,邢家这一代的四大魔头齐聚一堂,恐怕能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再次搅个底朝天。
    邢珹脸上面无表情,唇间缓缓吐出一句话:按我说的做。
    是。
    吩咐完邢十,邢珹闭上眼。
    他知道邢十是在为自己着想。
    邢十和他手底下的那帮人,都是母亲留下来的,现在也同样是邢景山的心腹,没人会对他抱有二心。
    可是他注定无法再继续这样下去。
    长久地徜徉在安乐乡,必定会磨断他的爪牙,让他成为一只任人摆布的笼中困兽。
    他是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怪物,寒风暴雪堆砌而成的雪人,稍微见到一点光,都会被炽热的温度所灼伤。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敞,邢十踩下了油门。黑色轿车离开隧道,驶进了光里。
    清晨曙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邢珹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小医生那张气鼓鼓的脸。
    更别说,还要被这种人明晃晃地照耀着。
    刺眼。
    过于渴望站在阳光底下,总有一天会融化成一滩烂泥。
    他想,还是算了。
    黑色轿车驶入海柏船业大楼前的停车场,门口保安看到车头的邢氏标志,赶紧拨通了总机的电话。
    喂,是高秘书吗?
    门口来了一辆湾海集团的车,应该是来找邢总的
    挂断座机,高秘书踩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坐电梯上到最顶层,鞋跟在玻璃地板上哒哒作响。
    刚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她便隔着门听到了几声楚楚可怜的轻喘。
    阿瑀,别,别碰那里.....
    阿瑀也是你能叫的?
    门内传出一道戏谑的男声:我哥这么叫也就算了,就你这张嘴也配?
    紧接着便是一阵皮带抽动的声响,门内的男孩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开始泣不成声地道歉:邢总,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邢总......
    乘坐湾海集团的专车过来,高秘书基本可以确定,来的是邢氏本家人。
    姓邢的一个比一个势大,无论是谁都轻易怠慢不得。可是老板现在兴致正高,哪怕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进去坏了好事。
    给老板手机发了条信息,高秘书赶紧准备先下楼接待,顺便替老板拖延一下时间。
    没等她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已经向两侧徐徐打开。
    一名黑衣保镖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身前推着辆轮椅。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高秘书睁大双眼,险些没站稳。
    呆滞了好几秒,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干巴巴地开口:
    邢,邢大少......
    高秘书心里咯噔了一下。
    哪怕是邢董邢老爷子亲自前来,她也能替老板周旋一二。谁能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邢家大少爷,老板恨得牙痒痒的大哥。
    双手搭在轮椅把上,邢珹漫不经心地开口:
    好久不见,高小姐。
    作为邢瑀的心腹,邢珹的事她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听说这位自打出了车祸,已经成了半个残废。没想到时隔几月再次见面,邢大少身上自带的阴郁气场,还是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办公室门内传出男孩凄厉的哭泣,邢珹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邢十完全无视了呆在一旁的高秘书,听从大少爷的吩咐,走到办公室门口,在智能密码锁前输入了六位数密码。
    两秒钟后,自动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办公室里的景象顷刻间一览无余。
    高秘书瞠目结舌。
    总裁办公室的密码每三天换一次,大少爷和他的保镖为什么会知道?
    还没等她回过神,办公室内便传来了一声愤怒的低吼。
    一尊巨大的玛瑙底座从门内飞了出来,被邢珹偏头避开,重重砸上了轮椅后的玻璃墙。
    半晌后,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孩拎着几件单薄衣物,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男孩清秀的脸上挂满泪痕,胸前青一块紫一块,任谁看都会觉得他刚刚遭受过虐待。
    踉跄着从门口的轮椅旁经过,男孩脚下步履慌乱,不小心绊到了轮椅的把手。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连人带衣服摔倒在地。
    男孩惨白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想要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刚抬起头,却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弯下腰,朝自己伸出了手。
    轮椅上的贵人扬着唇角,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心底感激立刻胜过了一时的委屈,男孩往前爬了几步,忐忑地将手递过去,想要扶着这位好心的先生起身。
    轮椅上的人突然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不该赚的别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收回手,男人接过保镖递来的纸巾,慵懒地擦拭着刚打过人的掌心。他将五根手指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像是生怕粘上什么肮脏的东西。
    明明是在用长辈教训晚辈般的温和语气,下手却比里面那位还要重。
    男孩捂住火辣辣的左脸,气得快要哭了。
    他好歹也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模特,多少人见到不得捧着。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圈子里的人都说,邢家二公子不但出手大方,如果伺候得好了,还能从二少那里得到别人拿不到的资源。
    他陪了邢瑀一个多月,的确捞到了不少实打实的好处。本来以为时间久了,说不定能混到一个邢总枕边人的位置。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滑铁卢,不仅被邢瑀打包扔了出来,还被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打了一巴掌,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他仓促地从地上爬起,想要从男人跟前逃离,忽然发现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不止是和邢二公子长得有些像,就连五官和气质也让人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不是......
    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男孩两眼一黑,晕倒在了邢十的臂弯里。
    看到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邢十及时把人给劈晕了。
    大少爷会亲自出手教训一个不入流的小模特,他其实也有些出乎意料。
    按照往常惯例,这种人从来入不了大少爷的眼,况且大少爷更不会随便介入二少爷的私事。
    没过多久,男孩就被邢十的手下套上衣服,昏迷着抬了下去。
    他今天撞到的秘密不算少,邢家自然有一套封口的办法。等他走出这栋大楼,便再也不敢和任何人提起今天发生的事。
    用纸巾擦去手心残存的温度,邢珹的心跳逐渐放缓下来。
    男孩应该还是个学生,长了一张十分清纯的脸。眼眶里泛着可怜兮兮的泪花,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怜惜。
    这让他又想起了浴室里的那个小医生。
    同样干净,纤尘不染,激发起人无穷无尽的施暴欲望。
    看来邢十说得没错,他的病的确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弯下腰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把男孩扶起来,甚至还能同往日一般,对他几近温柔。
    这样既能让邢瑀丢面子,说不定还能在邢瑀身边多安插一条眼线。
    毕竟,扮演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突然间不想演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是为了压下心中那丝微不足道的情绪波动,他在一位素不相识的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两位主子要谈要事,高秘书和邢十自然不敢多留,带着下属们一起进了电梯。
    众人离开后,顶层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听到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的声响,靠在办公椅上的人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邢瑀的头发有些凌乱,西装领口还在半敞着。原本应该在胸前的领带打了个死结,被随意扔在沙发背上,估计才刚刚拿来绑过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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