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毓没想过冉邱能为一部戏如此上心。
    他确定这个包包子的技能,一定是冉邱这个月新学的,不然以冉邱爱冲他开屏的脾气,定是不会从来没有给他包过包子。
    他想起以前冉邱每回开屏之后,都摇摆着漂亮的羽毛,一脸得意又期待地等着他夸奖的样子,他禁不住脱口而出:这双手包的包子,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温远毓说完自己先愣了愣。
    他这个语气太微妙,片场诡异地静默了瞬间。
    不止是灶台后的冉邱动作一顿,就连旁边的导演,以及早点铺外围着的群众都不约而同地,朝温远毓投来了哥你是不是被魂穿了哥你这样我们很尴尬啊的目光。
    冉邱很快捏起了下一张包子皮,张导哈哈大笑两声,能让远毓这么称赞你,看来你这个包包子是暂且过关了,不过
    张导话锋一转,基本技能虽说有了,但最重要的还是演技,剧里你对柯清一见钟情那一场,台词可以适当发挥,你现在来一遍。
    冉邱当初是另一个导演挑的,现在完全换了一批阵容,张导也没看过他演戏,这个提前审查一番的要求不算过分。
    只不过,冉邱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抽查。
    早知道如此,他早饭该喝小米粥的,不应该吃油腻到容易反胃的糖油饼和小笼包。
    冉邱一手罩住不太听话的胃部,抬眸明朗地冲张导一笑,比划了个OK的手势,我试镜就有这段,您放心,小意思!
    他拧开洗手池的龙头,水流滑进指缝里,冰凉又舒服,让他逐渐摒弃掉一切胃里扑腾的杂念,他是专业演员他对柯清一见钟情。
    操作间外。
    温远毓正要迈向冉邱,张导却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拉住了他,在温远毓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张导道:你干嘛去,你不用跟他搭戏。
    我没关系,我能让他入戏快一些。温远毓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张导不给他回绝的空间,这段戏是他给饥肠辘辘的你送上三屉包子,你的注意力都在包子上,没法关注他的演技,你跟我在一旁看他演,告诉我他能不能接上你的戏。至于冉邱跟谁搭戏,不重要,外面随便找一个就行了。
    温远毓张了张口,却不知还能怎么说,只好淡淡一笑答应下来。
    冉邱洗好手,从操作间出来,张导便让他自己从外面这些人里挑一个,跟他演对手戏。
    冉邱都做好万全准备,就差现场展现出自己艺考第一的演技水平结果现在突然不用担心早上吃的糖油饼了。
    冉邱哪里想得到有这等好事,他扭身的动作无比果断,只见他朝着早点铺外的群众一一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右边数第三位,神采飞扬地明晃晃一挑眉。
    被他挑中的男人十分年轻,一看就绝不超过25岁。
    不仅如此,重要的是还英俊挺拔,剑眉锋利,尤其是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不知是戴了美瞳还是纯天然,显得格外幽深,好似星空里沉浮的一颗行星,给人无限的可能和畅想。
    冉邱以为长成这样的肯定是这部剧里的某个演员,搭戏应该不成问题。
    不料,站在那人身边的女孩儿却颤巍巍地说:不行的冉邱老师,他不是演员,他是编剧的表弟,编剧介绍来的海外发行
    男人抬手打断了女孩儿的话,主动迈了出来,他目光落在冉邱笑的肆意的眉角上,朝他坦荡地伸出手,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来跟你演。
    第13章
    如果说,每个演员都有特别擅长的某个类型的剧,冉邱最擅长的就是爱情剧。
    他眼珠很黑,又透又亮,是明眸皓齿的少年样子,凝视着人的时候仿佛一汪清泉活水,让人能窥见他的天真、肆意和骄傲,完全是爱情剧里男一号的长相,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个导演挑中冉邱的原因之一。
    冉邱抬手相握,微微点头,算是和匡际打了个招呼。
    俩人在一张小木桌上坐下。
    这段戏的大概内容是:男主角宁港,在街边看到想吃包子、又因为钱而犹豫不决的柯清,便主动招呼他来吃包子,最后要他给自己画一幅画,来抵消包子钱。
    冉邱端着三屉包子坐过来的时候,匡际的注意力本该放在包子上,但他却看都没有看那些包子,始终注视着冉邱。
    室内室外都寂静万分,众人的目光像摁快门前的闪光灯,聚集在冉邱身上。
    冉邱的整个世界只有匡际,他的眼里也只能看到匡际,他盯着匡际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突然醒悟般,恍惚地拿起一个小碟子,胳膊撑着桌子问他,你吃醋和辣椒吗?
    都吃。匡际说。
    小木桌本来已经很干净,可冉邱看着匡际,还是拿着毛巾又把桌子擦了一遍,好像只有一尘不染,才能配得上高贵的小画家。
    冉邱眼睛异常明亮,眼神中也充满了期许,可惜就剩这一屉包子了,你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包。
    早点铺里,弥漫着包子肉馅儿的香味。
    冉邱擦桌子这一段是临场发挥,不在剧本里,但这次不是正式拍摄,张导不止没有喊停,还挺满意地轻哼了声。
    冉邱的情绪没有问题,是属于青年的一见钟情目光明亮,不懂收敛,整张脸都洋溢着热情。
    可是,温远毓却微微眯眼,揣在裤兜里捏着烟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食指的指节已经把兜里那盒软玉溪捏皱了,烟也不知断了几根,裤兜里都是烟草屑。
    温远毓的视线,紧紧跟着冉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最终落在冉邱明晃晃的眼睛里。温远毓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绷的有些紧,紧抿的嘴唇也让呼吸不那么顺畅。
    小木桌上。
    匡际摸出几张褶皱的钱币,准备付钱的时候,整段戏也接近尾声。
    冉邱推开匡际捏着零钱的手,一反常态地露出一丝赧意,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给我画一幅画吧,要是你觉得不够,你可以天天到我这里吃包子。
    张导在这里喊了停,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散了。
    可就在这时,匡际却没有收回手里的零钱,而是突然伸手,压在了冉邱的手背上。
    剧本里并没有这段肢体接触,温远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都凝固了,气温也骤降了好几度。
    张导喊停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温远毓,看到他这样,愣了愣,你怎么了?身体不舒
    他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温远毓,仿佛连听也没听见,一个眼神儿也没给他,径直地朝着小木桌上,刚对过戏的冉邱和匡际走过去了。
    温远毓做出了一个他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竟然伸手拧住了匡际的胳膊,强迫他松开了压在冉邱手背上的右手,他面色铁青,似乎是想强忍,但怒意还是从他齿缝里挤了出来,这位先生,剧本里可没有这段,我们这是拍戏现场,不是让你占便宜的地方。
    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片场还剩下的几人瞬间鸦雀无声,却不由在心里腹诽:这场戏好像比刚才那场要精彩多了。
    匡际挑了挑眉,眼神明显是在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偏头对冉邱歉意地笑了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有什么可冒犯的,我又不是18的小姑娘。
    冉邱淡淡地看了眼温远毓,不知道他平时挺有分寸的一个人,到底突然莫名其妙什么。从他开始包包子,到现在匡际入戏,却没及时出戏做出的随便一个动作,温远毓也太参与过度了,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匡际挣脱开了温远毓的手臂,手背上下一翻,摊开掌心,把手里的零钱平放在了冉邱面前。
    冉邱这才看清,这个代替零钱的道具,原来是一张小纸条。
    纸条半遮半露地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字迹也露了出来,是一串电话号码。
    冉邱完全没想到这一出,他眼睛亮了亮,轻笑出声。
    随着冉邱这脱口而出的一声笑意,温远毓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不等他思维作出合理的反应,他的右手已经冲脱了思维的桎梏,朝着这张纸条伸了过去。
    但这只手却扑了个空,冉邱早已先一步抽过纸条,塞进了裤兜里。
    温远毓何尝有过如此失态的行为,他脸颊都有些红,眼睫毛也因为羞耻微微地颤着。
    冉邱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起身朝张导那边走去。
    张导抽查完这场戏,对冉邱的表现相当满意,便放冉邱去领午饭。
    剧组的午饭是两菜一肉一瓶饮料,冉邱没忘了导演让他减肥的事,老老实实地让助理给他订了小米粥。
    等着小米粥送到的时候,冉邱去了趟卫生间,他正拧开水龙头洗脸的时候,余光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他斜后方的温远毓。
    温远毓反手锁住卫生间的门,直接朝他走来,他在距离冉邱不过两拳的距离站定,沉声道:你收了他的号码是什么意思?
    冉邱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两张纸擦干,没有看他。
    温远毓挡在了冉邱面前,不让他朝门的方向过去,他脑门上青筋直冒,同时加重了语气,声色俱厉地问:你想跟他约/炮吗?
    冉邱闻言笑了笑,他低眸平息了一下情绪,再抬头时,他一手压在温远毓的肩膀上,主动倾身逼近,另一只手没有使力气,只用指尖轻点了点温远毓的胸膛,是,我确实想跟他约,他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而且这几年老跟你一个人上/床,实在是腻透了。
    温远毓的神色随着话的尾音,愈发阴沉,他抬眸撞上冉邱嘲弄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眼睛无比干涩。
    冉邱心里莫名的痛快,他肆意地笑道:当然了,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赶着,我也不是不能操/你,不就岁数大点儿吗?闭着眼睛还不是都一样?
    温远毓细密的睫毛扑哧着眨了两下,在深深的不可置信中,他眼睑瞬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
    他怔愣着往后退了两步,无措又愤怒地皱起眉:你是不是还生气我骗过你,我和方蓝,真的只是纯粹的朋友。
    冉邱嗤笑一声,低低的嗓音像在冰窖里冻过,我懒得跟你讨论方蓝,他做这种违/法的事,我现在虽然没有揪出他,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今天还有事,你哪天再来纠缠我,想让我操/你,先去跟我助理预约。
    第14章
    下午,冉邱正好没有事儿,打车去了趟汪福福的治疗中心。
    汪福福病情已经稳定,她的录像后续怎么处理,冉邱一直等到她病情稳定才跟她重提,哪怕这样会错过最佳的曝光时机。
    冉邱给他姐分析利弊后,得到他姐希望回击的答案,便留下了他姐和肖夜的部分聊天记录。这段记录,足以证明肖夜用方蓝先出轨,我们正准备离婚为由,欺骗他姐。同时,他也查到肖夜和方蓝用一大笔钱,投资了一部电影,并参演了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肖夜为此甚至用了几处房产做抵押。这部电影即将上映,如果在这之前曝光,必然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忙碌了两天,剧组正式开拍的前一天晚上,冉邱回到了酒店。
    这两天他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即使再忙,为了保持最佳的状态和精神,他也每天晚上都去健身半个小时。
    冉邱换上新款的运动鞋,正准备去酒店地下一层的健身房运动一会儿,一拉开房门,就跟门外举着胳膊维持着敲门姿势的人,撞了个面面相觑。
    刘乃眨了眨眼睛,哥,你去哪儿啊?
    冉邱和温远毓没分手那会儿,温远毓的助理就经常充当俩人之间的传话筒。
    冉邱直接侧身迈过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刘乃急忙跟上,老师上次从片场回来就病了,急性肠胃炎,吐的人都瘦了,现在还发高烧呢。
    冉邱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哦了声,两天前?温远毓那天倒是看他包包子了,但是又没吃他包的包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什么也没说,充耳不闻地等着电梯上来。
    电梯门一开,他走了进去,刘乃又跟着他迈了进去,您看您过去照顾下老师吧?
    冉邱抬眸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个个变小,睫毛一颤不颤,疏离地道:有病找医生,我一个演员能做什么。
    刘乃讪笑道:哥你这话说的,医生哪儿有你管用呀,过去老师生病的时候,就属哥你照顾的最好了,不出三天,多高的烧都能退。
    冉邱抱着双臂等电梯到地下一层,闻言嘲弄地一笑,温远毓有什么事儿,以后都不要再找我,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刘乃不知如何是好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尴尬,随即又很是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这家酒店是剧组三公里范围内,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剧组好几个主演演员和导演都住在这里,其余人则住在隔壁的三星酒店。
    电梯门一开,冉邱就毫不犹豫地朝着前台走去,他登记的时候,透过健身房的玻璃门,非常巧合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两天前还和这个男人搭过戏。
    哑铃区,匡际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正半躺在瑜伽垫上,一只脚踝搭在另一条腿上做拉伸,他旁边半蹲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女孩儿脸上挂着一抹羞赧的淡粉色,小声地询问着什么。
    上回搭戏,冉邱只见过他穿普通衣服的样子,这回匡际是该露的哪儿都露了,他胸肌饱满健硕但并不夸张,臀/部侧面冲着健身房的大门,随着拉伸的动作微微起落。
    作为一个弯的不是特别彻底的男人,冉邱承认匡际的身材相当好,与他那个一看就很少健身的表哥匡岭不同,冉邱放肆地多看了好几眼,匡际在这些人中如同鹤立鸡群,非常显眼,比推胸器械那边的健身教练身材都好。
    匡际坐起来的时候,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回过了头。
    俩人四目相对,匡际眼睛一亮,目光像海边日落的夕阳,掺进几分余晖火红的暧昧,不余一分地看进冉邱的眼睛里。
    匡际没搭理旁边的女孩儿,主动起身朝冉邱走了过来,他修长的双腿有力地往前迈着步伐,每走一步,他的笑容都加深一分。
    一直走到冉邱身前,他才一把拿过挂在颈项上的毛巾,一手托着毛巾的一角,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我这两天都没看见你,还特意去问了你第一场戏是什么时候拍,我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他声音有些运动后的沙哑,呼吸像是被什么打断了节奏,胸膛微微起伏着发出一声低笑,我们真是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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