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先给他打个电话,江纪封咳嗽了声,蹒跚着步子,转身回屋去拿手机,我要看看他。
    你知道我哥在我们做的时候,是怎么叫的么?
    轰隆一声。
    男人步子猛地一顿。
    不好意思,他昏过去的时候,我已经用他手机把你拉黑了,不过我存的有我们做|爱的录像,沈轻笑问,你要看看他,我现在就能让你看,我哥活儿很好的,你要听听他的声音么?
    混账!男人回头朝他怒喝:你不知羞耻!!
    野种么,沈轻朝他晃了晃手机,凉笑,野种就该有个野种的样子。
    男人浑身颤抖着,气得扶着墙猛咳。
    要看么?沈轻挑眉问,还是去拿钱?
    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关上,里面翻箱倒柜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震天响。
    沈轻冷笑一声,揣回了手机。
    四下扫了几眼,客厅茶几上那串被扯断了貔貅手串,该是昨晚回来发泄怒火拽开的,金貔貅被摔到了沙发脚,黑色莹润的珠子散落一地,有一颗直接崩到了厨房门口,白光下,沾着血。
    沈轻脚跟动了动,步子迈向厨房,经过那珠子时没停,他打开冰箱,从里头拎出一袋冻住的带鱼来。
    主卧门又砰得一声响,江纪封从屋里疾步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挥手将四张银行卡摔到沈轻的脸上!
    十万!拿去!密码是他的生日!要给他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江纪封冲他吼:全部的积蓄都给你!不过你也别自作多情!他只是跟你玩玩!因为他就算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结婚证也准备一下,沈轻蹲在地上,低头捡着卡,我妈明天过来跟你离婚。
    你做梦!江纪封唾了他一口:市区那套房子上的名字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你问问她,她甘心吗?
    怎么不甘心?沈轻蹭了下裤边,抹掉手背上的口水,抬头瞥他一眼,你个穷光蛋,我妈我自己养,才不会继续跟你一块儿还房贷。
    真话最戳心,江纪封被气得要死,抬脚就要踹他:我杀了你!
    沈轻轻巧避过,揣着卡提着鱼,掏手机给楼下打电话,顺便偏头跟江纪封说了句,那被你扯坏了的手串,我哥给你买的。
    江纪封瞪直了眼珠子。
    他送你的新年礼物,沾着他的血,沈轻迈着懒散地步子回屋,语气漫不经心,他所有的东西我一会儿都搬走,那几颗珠子,你不留着做点儿念想?
    心里懊悔的不行,顾不得再跟人斗嘴,江纪封手忙脚乱地满屋子去捡珠子。
    沈轻趁人不注意,脚底下踩住一颗,弯腰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兜。
    两个小卧室,他和他哥都不是爱装饰的人,除了衣服外,也就一个他哥的收藏夹,他的打火机和一口袋烟。江纪封送他那些东西都不打算带走,在这个家发生的,就该在这个家结束。
    他妈的手机在客厅桌上,沈轻揣进兜,进去主卧又给他妈收拾东西,顺带着卷走了床头柜台灯下压的一百现金。
    司机刚一进门,看到满屋一片狼藉,四散的碎玻璃渣,铺着满大桌隔夜的残羹剩饭,踹歪的茶几和沙发,零落的黑珠子,还有蹲地上满屋子找珠子的憔悴男人。
    男人脑后还肿了个血包,从黑白掺染的稀发间看,还怪瘆人的。
    我的妈啊司机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上战场啊,这分明就是逃离战场啊
    就这些东西,沈轻扛着四个拿床单裹成的大包袱和一个拉箱出来,麻烦了,搬吧。
    司机愕然点点头,余光扫了眼那边捡珠子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不会是打劫的吧?
    是,沈轻把行李墩在地上,从袋里掏出一盒扔给他,所以走不走?
    找珠子的男人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没理,继续四下翻腾着找。
    一颗金貔貅,十二颗珠子,他还剩最后一颗没有找到。
    好家伙!接住了烟仔细一瞅,眼珠子差点没闪瞎,司机兴奋得不行,立马手脚利落的帮人扛上东西下楼走人。
    沈轻提着烟和鱼,临走时在门口停了停,回头瞧了一眼。
    跪趴在地上的男人有预感似的,也回了下头。
    一高一低,俯仰相视。
    空气安静。
    我不会回来了。
    随你便。
    他也是。
    让他照顾好自己。
    抽烟么?一千多一条呢。
    他不喜欢我抽烟。
    我原先打算送你的。
    那撂下一盒吧。
    沈轻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没忍住笑了下:诶,你还有钱买烟灰缸么?
    不算年终奖,他也笑了下,语气有些得意,我一个月工资五千呢。
    还完房贷就没了吧?
    反正能活。
    那钱,他顿了下,骗你的。
    我知道。
    空气又是一静。
    两个人对望,苍老的浑浊,和年轻的温软,相视淡淡一笑。
    照顾好自己,沈轻蹲下身,掏出兜里那颗珠子,朝他方向滚了过去,轻声说:爸。
    男人没应他,低头捡起了珠子,攥着两手黏腻的脏腥,蹒跚着步子,朝卫生间走去洗。
    沈轻也没去看他的背影,砰地一声合上了门,关上了里面孤独的背影,和一片脏乱狼藉。
    往昔恩情,不再留恋。
    攥着一盒烟,揣了一张卡,拎着一袋鱼,暗楼中烟头炽红,青白的云雾飘卷弥散,黑色削薄的背影,清冷决绝,一步步,朝下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爱大家~再摸摸大家~
    第九十一章
    中午,黑车停在宋鹜家门口。
    对方发的定位,宋鹜离开医院后,去了趟酒店接沈静,给人说明情况后就带她来了这边,沈轻到时,屋里的两个人一块儿下楼来拿行李。
    包租公家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装修齐全的豪华单人间被江箫征用,另一个双人间,不出租,留着给偶尔回来看他的父母住。
    过年夫妻俩都忙,没人会回来看他,通过视频电话过后,他爸妈各自给他打了点钱,嘱咐了几句,就算是过完年了。
    今年,宋鹜放了一趟鱼回来,又接过司机递给的俩大包袱,颇为感慨道,是我这四年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年!
    沈轻也提着俩大包袱下来,给冷着脸经过他的女人让了让道儿。
    余光瞄了眼那人,她穿着他买的套装,挺好看的,显年轻,不过她没理他,眼神也不给一个,提着箱子就往楼上走。
    宋鹜啧了声。
    俩人跟司机寒暄了几句,等沈静上去了,才结伴慢吞吞地往上走。
    这事儿,宋鹜扛着包袱殿后,仰头瞧了眼上头,问着:挺难办的吧?
    分手了,沈轻俩手分别提着被子,在上头回着,都过去了。
    分手?宋鹜明显不相信,你们现在可不像分手的。
    我们是兄弟,兄弟都是连着一起的。
    去你大爷的兄弟!宋鹜说,我才不信!
    包袱约有两百斤,突然很想松手,沈轻淡淡道,三,二
    不好意思我错了,底下的人立马狗腿笑,兄友弟恭,长长久久!
    沈轻回过头,没理他。
    那什么,帅哥,咳咳!底下人半开玩笑道:虽然我不是大学生,但我也算是个有事业的人,身高一米八加,长得也还行,有钱有房身体倍棒,风趣幽默乐于助人,无不良嗜好,如果你需要一个新
    不需要。
    沈轻步子停在楼口,俯视着他不动。
    嗐,我说说而已!说说,哈哈哈不要放在心上!宋鹜转口打了个笑哈哈,上来给他引路,先来我大爷这边吧,我上午歇好了,放完东西就过去看他。
    沈轻跟进去,把大包袱放在挨着床的一边,四下打量了几眼。
    整间屋子干净整洁,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原木低奢风,配简约大方显干净的白色,床尾摆的依旧是豆腐块,床单绷得依旧是笔直如一线钢丝,一丝褶皱都没有。
    最后一眼,沈轻瞥到枕头沿边,有一小滴的红。
    那叫鹤顶红,滴得是心头血,宋鹜凑过来挨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分了手的人,可看不得这些,容易回心转意!
    沈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去衣柜边拿江箫的箱子。
    别找了,我给他买帽子了,超帅的!宋鹜啧了声,推门要走,午饭我给他带就行了,楼下有厨房,冰箱里除了你的鱼,还有点蔬菜,饿了就自己做着吃,从昨夜到现在,你也累得够呛,晚上再过去替我,先在他屋歇着吧。
    午饭给他带素包和米粥,包子要小,一口就能吃下去,沈轻从箱子里翻出套松垮的棉质睡衣,装袋扔给宋鹜,低头拉上箱链,衣服帮他换上,裤子让他自己穿,我晚上不过去了。
    额宋鹜站在门口瞧他,尴尬开口:那什么,我没陪床的习惯,我晚上还想回来睡
    让他一个人待着,沈轻起身,过去提起一兜包袱往对面门走,既然他喜欢安静,就让他安静个够。
    宋鹜哦了声,摇头晃脑地啧了声,抱着衣袋走人。
    沈轻提着她妈的行李,进去对面屋。
    沈静正蹲在地上,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
    黑箱是沈轻的,她的教材和一些办公小物件,书籍试卷文件夹,坐垫靠背护颈,保温杯咖啡杯,用惯了的几支钢笔,一厚叠优秀教师的奖状奖杯这些要包在大被单里,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三个人的行李,只有她的最齐全。
    见人来,她回了下头。
    沈轻把包袱放门边,从兜里掏出她手机,过去递给她。
    充电线没找到,沈轻说,给你买了根新的。
    啪的一声!
    狠狠的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
    像是早有预料,递手机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房间安静得可怖,沈轻偏着头,伸舌拱了拱麻痛发辣的半边脸。
    沈静立在他身前,怒目瞪着他,浑身战粟。
    我让你喜欢他,是让你和他做兄弟!兄弟!!她厉声呵斥:没让你爱上他!
    下午你炖个老母鸡,要清淡少油少盐,他清清嗓,把那鱼也做了吧,控干油,放三四块就行,晚上给他带过去。
    啪的又是一巴掌!
    冰冷颤抖的手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恨不得将他撕碎!
    皙白的脸上,一团团红血丝如花苞开放般晕开绽放,下一秒,就要渗透出皮肉。
    明天上午民政局,他低头吐了口血沫,说,他爸会在那里等你,等他出了院,你跟我们一块儿走。
    女人简直怒不可遏,举巴掌又要扇他!
    十年的枕边人,他究竟是什么样,你最清楚,沈轻抬手抹了下嘴角,回头看她,妈,你别再自欺欺
    啪!
    又是一巴掌!
    沈轻,女人咬紧了牙,眼泪簌簌掉着,我是不是没有教好你?
    对不起。他伸手替她擦了下眼,张臂过去抱她。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沈轻踉跄了几步,后腿撞到柜角,骨骼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给我出去,出去。努力去平静的声音发着颤,女人别过头,不住地落泪擦眼。
    沈轻没再说话,低头咳了几声,把手机和兜里的一百块一块儿撂柜子上,推门离开。
    吹了一夜的寒风,头发上不知道盖过了多少层冰雪,短短几个小时,情爱割舍,大悲大痛,释然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心力早已耗尽,他上楼的每一步都在绷着劲儿,自知等着自己的又将是一场大病,又怎么好再去往他哥身上凑?
    两边脸火辣辣的疼,沈轻却已没力气再去感受什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去开门,沉晕昏眩的脑袋,在走到离门口还有一步时,彻底失去意识。
    砰!
    人体倒地的声音。
    .
    病房里,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刚刚停止了无休止的震动。
    江箫趴在床上,烦躁地左右来回转动着脑袋。
    鼻梁骨折了,连正脸趴枕头都不行,打哈欠都得分一小段一小段的打,偶尔进来个护士来给打针,鼻子又开始塞,只能用嘴呼吸。
    病房里暖气太足,空气都跟颗粒状似的,闷得不行,嘴直接吸气又嫌膈应,不知道是不是某人特地交代过,进他屋里看病上药的医生护士都特别安静,没人多闲话,这让安静趴了一夜又零一上午的秃头男,简直无聊透顶。
    秃头男掏手机做了会儿卷子,碰上老妖孽打电话,对方问什么时候回校,他的爱车修好了,要接他和沈轻去兜风,顺嘴开了几句他俩的玩笑。
    怕这人跑去骚扰沈轻给人添堵,江箫没打算隐瞒,简单说明了情况,跟人坦白说分手了,以后都注意点儿嘴德。
    对方一开始不相信,以为他在恶作剧,霍晔说他都问过了沈轻,沈轻说他爸没发现,转眼不过两天时间,他这颗心才刚放下来,哪能又出了岔子?
    江箫不想跟人细讲,拍了病房的视频给他,骂了句傻逼!
    霍晔那边安静了七八分钟,接着就带着幺鸡老二刘可欣的大军们来讨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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