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还没长到五尺啊,或许再过一年都不一定能到五尺!
    秦涓脸色有点发白,而手中却紧张的生出了细汗。
    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那个检阅的大人皱眉吼道。
    秦涓这才回过神来,已经轮到他了:十岁。
    你有那检阅的大人正想说话,只听到一旁传来了争吵声。
    大人我真的只有十四岁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几乎哭着说道,只是长得显老。大人,求您让我过吧!求您了!
    军医摸过你的骨,你至少二十岁了,况且你已经不适合练武了,十四岁的我都嫌大了,你就算了吧!滚一边去吧!
    可是我
    别说了!滚吧!那大人打断了他。
    就在这时那高大威猛的男人拿起桌上的一把刀朝着那大人刺过去!
    是你不放过我的!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多重要!我也不想活了!我跟你拼了!那人恶狠狠的举着刀冲了过来。
    到底只是一个负责誊录的文官,没有武官的反应,躲的慢了点,那男人的刀插在了他的肩膀上,当即见红。
    等一旁的副将们走过来,见血的刀已经被踢开了,那个肇事的男子也已被几个士兵围住一顿拳打脚踢。
    打为签兵还是死让他自己选,先押走!一个副将不耐烦的吼道。
    这边秦涓早已趁着混乱蒙混过关了,刚才那个问他话的因为那边突然出事,随便问了他几句,见他答的坚定,军医也摸了他的骨,便放他进来了。
    其实,他隐约察觉到了,他们选人应该是宁可选小一点的,也不要太大的。
    秦涓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通过了,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应该是来了什么人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了。
    然后,过了很久,站在他身边的少年们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早就选好了,那让我们过来干什么?
    早说过只是走过场,三年前我十一岁时就见识过了,只怪我们是游牧散兵不是正经军户出生!怪我们不会投胎喽!
    秦涓不解他们的意思,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没搞明白。
    秦涓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只顾着说自己的,没有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年看他可怜,才低声对他道:骑兵苗种八百人都是那些军户里出来的,他们是那些大人们早就选好了的,刚才一个大人说人数够了,让大将军定夺,也就是说我们这被草选出来的一百三十多人都没有机会了。
    告诉他的少年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无助。
    但秦涓比他还要失落,简直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
    太冷了,直接冰冻了他的一腔热血。
    他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被扼杀了。
    有强烈的不满的时候,就会有暴动产生,都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拼命走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
    都别吵了!大将军给你们机会从剩下的一百三十八人里面选六十人做替补兵,都去那边站好!一个副将突然喊道。
    虽然只有六十人,但足以让这群少年们高兴的晕厥过去。
    这时几个进来筛选的大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脸担忧的秦涓,在这几个大人里面很快看到了阿奕噶,他顿时燃起了一股炙热的希望!
    一身绛色鲜衣的阿奕噶在里面显得格外精神。他胸前的头发被编成了几根细鞭,头顶深褐色的皮毡帽衬得他整个人神气又英武。
    阿奕噶还没有注意到秦涓,他和几个大人先将肤色及发色不同的异族给排除掉,又一个一个检查他们的手指,眼睛,耳朵是否健常。
    确定这些都合格后,他们会让那个孩子大声喊两声,根据他们的底气来判定他们的脏腑是否有问题。
    可以了,去那边等着。
    被选中的少年如蒙大恩一般朝着大人们行礼作揖后方才离开。
    终于,阿奕噶看到了秦涓,他突然笑了,小崽子能站在这里,已经不错了。
    阿奕噶装模作样的给秦涓例行公事的检查完眼耳鼻后,他背着手喊道:大声点告诉我吉哈布营的军规第一条。
    逃即是死!秦涓喊道。
    阿奕噶抿唇一笑:那边等着去!
    秦涓心里一喜,那颗悬着的心似乎也在缓缓落下。
    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于他而言并不顺利,他的人生真的处处劫数
    六十人已满,但他们还有三十来人没有检查到,剩下的三十人里面立刻有人给阿奕噶和阿奕噶的同僚塞银子。
    阿奕噶自然是不会接的,他又不缺银子。但他的同僚却不会拒绝,毕竟塞两个人进去对他们简直轻而易举,白送的银子谁不要?又不是人人都和阿奕噶那个贵族一样清高。
    他们只要随手替换两个人就行了。
    其中一个大人指着他们里面最高的一个道:那个个子最高的,你年龄存疑,你出来。
    还有那个个子最矮的。
    秦涓的心狂跳了一下,不会是说他吧?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下希望他不是最矮的。
    别看了,就是你,出来,搞快点!那个大人吼道。
    秦涓愣住了,几乎是哽咽着问道:为,为什么?
    他这么一问,那个被叫出来的高个子少年也突然来了勇气大声问道:为什么我们年龄存疑,我是蒙族,我的户籍可以证明我只有十三岁。
    那个大人一听,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为了面子他大吼道:不为什么!我说你们有问题你们就是有问题!
    阿奕噶本来不想管他们贪污受贿的事儿,但听到这里他忍不住了。
    这么做不好吧。这个人官阶现在比他高,但他出生比他好,所以他用了这种语气。
    阿奕噶?不会是连这事也要管吧,你是少爷自然不懂咱们的生活难处,拿点银子,你应该能理解的吧?再说安排两个人进去无伤大雅!这位大人竟然还开始向阿奕噶诉苦了。
    阿奕噶皱起眉,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他听这同僚说话心里格外不爽,他冷声道:一码归一码。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去请教鲁巴千户问问此事该如何解决。
    这位大人一听阿奕噶这话,又仔细看了看阿奕噶的神情,见他不像是说着玩的,于是心里害怕起来,但又不想放过就快要到手了的银子。
    这位大人压低了眉,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这样,给你们四个一场公正的比试,你们谁先把对方压在身下就谁留下。
    他不想让阿奕噶得逞,又想得到银子,他狡黠的目看向阿奕噶:用草原上男儿的办法解决这件事,让他们公平比试,阿奕噶你现在还有意见吗?现在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阿奕噶一听,心道这人狡猾,他负手而立冷哼道:随你。
    两个拿银子受贿官僚的自然都想选择和秦涓比试,秦涓比他们矮那么多,他们大约是一致认为对上秦涓他们的胜算比较大。
    受贿的大人根据银子多少,让给的银子多的那个少年去和秦涓打。
    阿奕噶虽和这人为同僚也曾比肩作战过,但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生存的机制永远掌握在极少的人手里,这一刻他的心底竟为这群散兵和奴隶们生出一股悲悯。
    这个站在秦涓面前的少年高出他一个头,他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看秦涓就像在看一只小猫小狗。
    秦涓不懂少年此刻的想法,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怕他,他见少年走路虚浮,知道面前的少年的下盘功力不好,他也许比他高比他壮,但也不一定能赢他。
    除非野蛮能永远的战胜智慧。
    秦涓想的很好,但是他错了一点,蛮力有时候真的可能战胜智慧。
    在尝到几次苦头,险些被这头蛮牛压在地下之后,他开始疑惑了。
    那个少年又抓住他了,好蛮的力量!他不能分心!
    完了,他为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办法!
    若不是他马步扎的好底盘稳当,不然早就被干翻了!
    轰的!秦涓坐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脸上洋溢出胜利的喜悦,就要赢了,只要把这个孩子压住就能赢了。
    狗崽种!你认输吧!
    就在少年高大的身体出现在秦涓的正上方,所有人!包括阿奕噶都要觉得秦涓一定输定了的时候。
    秦涓如一尾鱼一般从少年的胯!下溜走了!
    胯。
    下。
    虽然众人惊讶之中又颇觉得无语,但这场面又过于精彩。看来这种小孩子也不太好对付。
    比起他们这一组,另一组的对决简直就是阿爹打崽,高个子的少年赢的很快,十招之内就把对手压到在地,也许是出于同命相连的感慨,那个高个子大喊道:小比崽子打死他!找机会袭击他的后背。
    他一喊那剩下的五十八个也跟着喊了起来:小比崽子打倒他!打倒他你就是骑兵了!
    第8章 择骑兵苗种
    打倒他,袭击他,你的动作比他快!
    你只要躲开他的撞击再反击就能赢了!
    你们吵什么吵?当这里什么地方了?大人们出声制止他们。
    他们很快不敢大吼了,都老老实实闭嘴,但仍旧不错眼的看着这场精彩的比赛。
    秦涓躲了几次,消耗了不少体力,但他知道这个对手之前全是蛮力,体力消耗应该不比他少。如果能拖住他,再伺机而动,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刚才有人让他袭击这个人的后背,不如试试?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事实证明,这个对手真的因为一开始用力过猛耗体力太多,毕竟也才十几岁,哪有那么多力气,以至于胜利在望时他让秦涓给溜走后,这一刻的失落席卷而至,他的身和心都陷入了疲惫之中,就连他转身去攻击秦涓的动作也显出几分迟缓了。
    别人没看到,但秦涓却明显感受到这个人攻击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时风雪更大了,秦涓揉了揉眼睛,寒冷刺骨的风使得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也在这一刹那他陡然想起了阿奕噶教他的那一套招路!
    阿奕噶教他的十六式招路!
    他练了那么久的招路!
    他一个孩子自然是不知阿奕噶教他那套该怎么用的,可是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他如同突然开了窍似的,他觉得那一套招路似乎能很好的用于搏斗!
    而事实上那一套招路正是阿奕噶家族代代相传的最基本的力搏十六式,且阿奕噶的家学传承都是在这十六式上进行演变和拓展的。
    不管了!
    秦涓想,他就算是打不过眼前这个人,他也应该漂漂亮亮的打出阿奕噶教他的东西他练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好好在阿奕噶面前打过那一套招路呢。
    众人只见那草场中心,正是对决之时,而那个只及大人们胸部高的、衣着破烂的孩子,他突然跺脚之间双腿迈开扎了一个深深的马步,既而他展开双臂打出一个漂亮的勾拳。
    他是在干嘛?有人不禁问道。
    不光那些预备苗种们疑惑了,连秦涓的对手也疑惑了
    这小崽种在干嘛?
    看着好高深莫测
    秦涓的对手突然心有提防,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双目死死的盯着秦涓,见秦涓打出好几路招路后,秦涓的动作突然加快
    寒风中夹杂着雪碴子,雪碴子在眼前飞舞,而秦涓的手也在对手的眼前变幻交错,看得他头晕目眩
    他的眼睛一眯,突然从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大吼一声,他捏着拳向着秦涓冲过去。
    崽种!认输吧!
    秦涓因为越打越畅快,此刻他的眼门、耳门洞开!反应比之前更为灵敏了!
    少年的袭击他很快的躲开,而且躲开的动作相当的漂亮。
    嘶!围观的少年们都没有人敢说话了,目瞪口呆的发出几声感叹。
    这个时候,观战的人中只有阿奕噶明白,秦涓这是在用他教他的东西打败对手!
    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能将他的家学力搏十六式打的这么漂亮!这才几个月啊?
    而且他也才教了几次而已阿奕噶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手缓缓的抱住胸,那双紧皱的眉一时间舒展开来。
    很有意思。
    风雪更大了,已经足以遮住他们的视线。
    秦涓在自己占到上风的那一刻,猛然身形一转,他以极快的速度去袭击对手的后背!
    这个少年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加上秦涓招路多变转的他眼花缭乱,在他回头想要抓住秦涓的时候已是头晕目眩。
    秦涓不知对手已体力不支,他将对手压在身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胜利来的有点突然,显得不真实他好半天才被四周的欢呼声惊醒。
    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额头的冷汗划过脸颊
    他赢了?
    是,他赢了!这个对手就被他压在身下!他赢了!他真的赢了!
    秦涓眼眶一热,他突然站起来,如同一头小狼崽一般朝着围观的众人咆哮!他在草场上跑了一圈边走边嚎叫!
    这是蒙人庆祝胜利的方式!他学的有模有样。
    天知道这一场胜利于他而言,给了他多大的欢喜和勇气!至少让他看到了没日没夜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至少让他相信了这世间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
    几个少年跑上前去将他架起来,抛向空中。
    被抛起来的那刹那,秦涓又惊又喜,他有些疲惫的笑了,其实打了这么久,他也耗尽了体力。
    阿奕噶,谢谢你。他在心中呐喊道。
    从今天起,秦涓成为了一名骑兵苗种替补,他将接受和正统骑兵同样规格的训练。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骑兵苗种虽然是骑兵候选,但他的奴隶身份始终不可能摆除!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中是奴隶的仍旧是奴隶!
    咱们奴隶就算是领了军功也是奴隶!刚才和秦涓一起面临搏斗考核的高个子的少年如此对秦涓说道,少年是蒙族,但是是蒙族奴隶,他的户籍是划在一个千户的管家名下的,甚至可以说他只是一个奴仆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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