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大汗亲自封一个奴隶为将军,不然就算是他有无数军功做到了官,也只是一个奴隶。说到这里沐雅的眼里放着光。
    得大汗亲自封一个奴隶为将军?他虽九岁,但明白这比登天还难怎么可能。
    沐雅拍拍秦涓的肩膀:以后就互相照顾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对了你刚才那些招路都是跟谁学的?
    说起这个!秦涓猛地看向阿奕噶之前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里那里还有阿奕噶的身影,阿奕噶早就和几个大人去找鲁巴千户复命去了。
    秦涓有几分失落,比起这些,他更想得到阿奕噶的赞许啊。
    因为某些原因,成为骑兵苗种替补兵的秦涓仍旧得回奴隶营和奴奴秣赫住在一起,而且他还得每天按时训练。
    那日骑兵苗种选拔结束之后,他回营后被冒着严寒外出找他整整一日的奴奴秣赫臭骂了一顿,不光如此,奴奴秣赫罚他一日不准吃饭。
    秦涓很听话没有吃饭,跪在火堆边拿木棍练字。
    他虽然练着字,但心里仍旧沉浸在成为骑兵苗种替补的喜悦中,当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奴奴奴奴的外袍放在那边吃饭用的矮桌上,桌下是一滩化掉的雪水
    秦涓的心一惊,突然回想起刚进营的时候奴奴秣赫也像是顶着风雪才回来的样子。
    奴奴骂他的时候说:死崽种老子找了你一整天!
    他起初没有在意,现在想奴奴不会是以为他逃走了的?
    只有这个时候,秦涓才突然感觉到,这个女真男人有那么点在乎他,不是因为奴奴秣赫想让他帮他收尸,而是那种真正的在乎他也说不清楚。
    他突然停下了练字,认真的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如果奴奴秣赫死了,他会难过吗?
    他撑着下巴,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
    时间过去了很久,火堆上方铁链吊着的铁壶里的茶水开始沸腾了。
    他想,他还是会难过的。
    唯一让他好受一点的是奴奴秣赫得知他成为了骑兵苗种替补小兵之后没有高兴,但至少没有再骂他了。
    奴奴秣赫在营帐里吃饭,饭菜香使得秦涓的肚子猛叫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他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
    好想吃一个大饼,哪怕冷的也好。
    他可怜巴巴的朝奴奴看去,孩子的心思总是简单的,连眼神也单纯到直白,奴奴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奴奴秣赫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吃的更大声了。
    秦涓简直快要被他逼哭了。
    也是这一日,秦涓见识到了奴奴秣赫的说一不二,说不给吃的就不给吃的,说饿他一天绝不会只饿半天!
    秦涓老实了,睡前还在想,以后去哪里之前得和奴奴说。
    次日秦涓是被饿醒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等伙夫们做好馒头和大饼了,他得去骑兵营报道!
    等秦涓到了骑兵营草场,他饿得几乎快昏了过去。
    沐雅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秦涓想开口,可是没有力气,终于他晕倒在地。
    好在沐雅将他掐醒了,还给了他一块大饼:你快吃吧,还好管我们的大人没来,不然你死定了。
    秦涓见到了饼子,即使是快饿疯了,也不忘同他道谢作揖。
    沐雅见他如此难免神气:知道哥对你好就行了,以后记得还哥这个恩情。
    狂吃饼的秦涓突然一愣,须臾,他沉默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以后是多久,但两年后,他才知道这个以后真不久
    骑兵营的训练是枯燥的,射箭磨破了他的手,甚至严重的时候指关节的骨头都能看到,但也极大的锻炼了他的眼力和臂力。
    骑马使得他的大腿时常酸痛,皮肤也被马鞍磨破了、烂了、甚至严重到化脓但也使他成为了他们小班里骑射第一的学生。
    秦涓的武术不是最好的,但骑射和文学及算术他绝对是一流。
    两年过去,他已经能熟练到用蒙文写诗,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宋人的词翻译成蒙文。
    两年他也曾经历过几场小战,因为年纪太小他还只是跟着清扫几次战场。
    他们在撒马尔干这个古老的城池内停歇了两年之久,未西进,也无东归的意图。
    直到去年腊月也就是一个月前大将军传下军令,他们的大军要向东北去迎接一个王。
    现在他们正在一片广袤沙漠的边缘绿洲上,只要再向前走不到一公里的路,他们就能进入这里一个较大的沙漠。
    奴奴秣赫说这一片沙漠在《大唐西域记》里没有记载,因为玄奘抵达撒马尔干后就向南穿过草原与小雪山去了天竺,北方没有记载,他根本带不了路。
    也不知道奴奴秣赫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大将军说了什么,大将军竟然放过了奴奴,不让他带路还放他回营继续做他的伙夫长。
    吉哈布营的万户和两个千户是极力反对大将军此次北行的,具体是什么原因令大将军执意北行,连阿奕噶都不清楚。
    深夜,大军在一块绿洲上驻军,透过营帐就能看到很远处的漫漫黄沙。
    秦涓突然想既然书中没有记载,他要不要把这片沙漠记录下来呢?
    如此一想,他也不顾寒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火光一亮,奴奴秣赫便醒了,他皱着眉不耐烦道: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有什么不能明天弄!
    秦涓撇嘴,他明天还要早起骑马射箭呢,只有夜里的时间。
    奴奴秣赫虽吼了他两句,但也没有一直说,这两年不知是不是旧伤复发的原因,奴奴秣赫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没有太多的精力管他。
    秦涓随手写下了一月前从撒马尔干至此大概经过的地方,有从阿国商人那里得到的地名,也有的是他编的。
    他写完便准备灭了火堆睡下了,可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在喊他:秦!集合!
    是沐雅,沐雅边穿衣裳边喊他。
    秦涓一听忙套上外袍与羊皮靴。
    他临出去时,奴奴秣赫突然喊住了他:把老子给你的刀带上,记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显然奴奴秣赫是觉得他要出任务了,当然此刻秦涓也是这么以为的
    秦涓在他的枕头底下摸出至九岁就带在身上的小刀,须臾,他快步出营。
    知道是什么事吗?秦涓边走边问。
    不知,那边只跟我说要集合,我一爬起来就过来叫你了!
    第9章 择骑兵苗种
    一至骑兵营,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沐雅问一个他比较熟的骑兵,他们现在仍旧是替补骑兵,所以很多得到的消息是有限的。
    伊文王的大军被人袭击,我们的驿兵说敌军俘虏了五千人往旱比沙漠的方向去了,大将军下令我们八百骑兵作为先锋军
    骑兵的话没有说完,哨声已经吹响了。
    八百人翻身上马,这甚至是其中相当一大部分骑兵第一次穿上铠甲。
    替补骑兵准备,大帐内集合,左安副将有话要训!
    当八百精骑离开后,立刻传来了副将的命令。
    秦涓和沐雅随着剩下的不到一百人进入骑兵营大帐。
    左安副将原本是金国人,在蒙古灭金之前被大将军看中收为己用,左安懂兵法知谋略,三年前在黄河中上游打赢的几次伏击宋军的战役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秦涓知左安才干,却又打心底不喜欢左安。
    然而
    五天之后,秦涓和沐雅也穿上了骑兵甲胄。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这一年,秦涓刚满十一岁。
    能轮到他出任务的原因说起来很惨烈,因为八百正规精锐骑兵也是第一次出任务,这一出,死了接近五百人,于是他们给补上了。
    别人的劫数让他们真正成了精锐骑兵。
    但死去五百人的庞大数量,让他也意识到了这个任务很难很难。
    鲁巴千户与左安副将痛心疾首,断断续续培育了好几年的年轻精锐骑兵折损了一大半,这对吉哈布营帐来说是灾难!
    但是比起这个,伊文王的大军被不明势力袭击,敌方俘虏走五千蒙兵、袭击杀害五百精骑的事,更让吉哈布营上上下下愤怒不已!
    他们的任务和前面的八百人一样,要去给吉哈布营的大军探寻敌人的路线,他们是吉哈布营的先锋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就在秦涓临行前阿奕噶带着三千人去迎接东逃的伊文王,因为他们刚刚得到了一伊文的下落。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祝福对方好运。
    当年阿奕噶第一次领功是是十二岁的时候,那时他八岁半。
    如此看来他十一岁了,也该领军功了。
    可是这个任务
    太难了。
    荒芜人烟的旱比大沙漠,飞沙走石,使得赶路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这是他们走过的最诡异的沙漠,比浩瀚广袤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还要恐怖。
    他们三百人才出来不到一天一夜,便失去了联系,没有向导,没有方向,甚至没有水源
    再往北行三里路左右,三个百夫长其中两人说他们一人带队往东北探路,另一人带队往西北探路,留一队一直向北,三队百夫长也达成了协议。
    保护好水。秦涓提醒沐雅。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水囊成了他们主要保护的东西。
    我们大军被人偷袭,他们抓走了我们五千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走远?为什么会这样?追了这么久反倒让我们迷路了?
    前面几个年纪在十六岁上下的骑兵交头接耳起来。
    那几个人因为年纪大,喜欢聚在一起,他们也不喜和后面年纪小的交流。即便如此,不注意队形,说话这么大声也要顾及百夫长的,显然他们不这么认为。
    百夫长是年纪最大的桑巴干,桑巴干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他的五个兄弟。
    与他们不同桑巴干一直是正规骑兵,年龄十七,蒙族人,他身材高大健硕,为人沉闷,一般是别人说的时候,他只垂着眸听着。
    他的武器与普通的骑兵不一样,他手中的武器叫鼓槌,鼓槌很重但很厉害,一锤下去能透过敌人胸前的板甲震碎敌人的五脏六腑。
    这是弓箭和刀都做不到的,但一个营帐里鼓槌耍的流利熟练的一般没有几个,因为太废手。
    一般耍个二十多年,这双手就会废掉。
    桑巴干耍了五年了,可能他的战争生涯比起其他兄弟都要短,所以,他在等,一直都在等一个军功。
    身后,新来的骑兵说着前面的骑兵如何如何不小心,只有他知道那群来历不明的敌人有多么可怕因为他是那八百人里活着回来的人。
    死亡受伤的兄弟那么多,他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是因为他们的百夫长用命换了他们百人回来,骑兵营八个队,只有他们队活着回来了,但他们的百夫长死了。
    他摸着他的鼓槌,只是突然在想如何才算是一个好的百夫长。是带兄弟们建功立业?还是保护兄弟们平安活着?
    前百夫长的死给了他极大的震撼,直到他成为新的百夫长,也带了新来的骑兵。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驻马转身对身后的骑兵们道:风沙太大,夜已黑,我们原地休息!
    为什么啊?刚才不是说一直向北赶路吗?
    我们三队出来,其他两队都在赶路,我们为什么要休息?让其他两队先抢功劳吗?
    桑巴干太明白了,这群平均年纪在十四岁上下的骑兵虽然个子大力气大体力好,但心智还是小孩,小孩的想法很简单,就像当年的他。
    他没有回答,沉默的吩咐他的几个兄弟下马扎营。
    他的兄弟都听他的,这几人一动,许多人也下马了,秦涓看了眼四周,也要跟着下马,沐雅却低吼道:你真听那个蠢货的?这个时候下马扎营?有没有搞错啊?
    秦涓愣了一下,虽然他面上表现的不知所措,但他心里却清楚的想着,桑巴干是百夫长,他们得听桑巴干的,而且桑巴干是那八百人里活着回来的,应该更有经验。
    他们且行且停,如此搞了两日,整个骑兵队里只差要发生暴动了。
    前面喋喋不休的骑兵诉说着他们的不满,也就在这时,一匹奔马朝着他们奔来。
    立刻有警觉的人架起了弓,但很快他们放下弓,因为他们看到马背上驮着一个人,那人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和甲胄。
    几个人过去将那马牵来,又将那个骑兵弄下马。
    等了一会,军医仔细为那个骑兵包扎了伤口,喂了止疼的草药丸后,骑兵才醒过来。
    都都死了,两百人死了那个骑兵断断续续的说道。
    终于,那些之前叽叽喳喳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蹲坐在一旁像一只只木鸡。
    百夫长桑巴干没有再问这个逃回来的骑兵什么,他倒是拿起远眺镜朝着骑兵逃来的方向远眺了一会儿。
    他们是被袭击的,那些人来去如风,且人数众多,昨夜袭击他们的应该有三千人。
    三千人打三百人,太容易不过了,叫他们过来探路简直就是送死。
    那些人有什么特征?见他们都在问,秦涓听了半天,突然问道,他是问完了,才发现自己开口说话了。
    本来有人想吼秦涓,可转念一想,他们搞了这么久连敌人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这打个屁啊!
    这时那些骑兵也反应过来了,一人大声问道:那些人有什么特征,比如他们的马,他们的衣服,武器。
    黑色的,纯黑的,马都是黑马,清一色的黑色。
    这时桑巴干看了过来:那袭击你们的和八日前我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这群敌军被他们暂时称作黑子狗,清一色的黑色,就连刀柄也用黑漆染黑,如风一般来,闪电般的作战,他们对待精锐不留活口,但对散兵和步兵不同,散兵和步兵他们都没有直接杀掉。
    只杀精锐,那么我们
    他们杀光精骑,夺走马匹和我们身上的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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