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两只饿死鬼在草屋门前相逢,骤然扭打成一团,二者四肢皆是骨瘦如柴,唯有肚腹似被灌入空气般高高鼓起,边打,边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其中一只被挠破了肚子,黄黄白白的腹水便流了满地,可它却似毫无知觉,将另一只压倒在身下,张大了嘴去将它生生啃食。
    那是饥民死前食人的场景再现,其实鬼不需要进食。
    时崤捂住宴江的耳朵,示意康沅去看,直到被啃食的那鬼顶着半个头离开,才开口回答了下属方才的迟疑。
    鬼王之位又非本座独属,叫圭风坐坐也无妨,以后再拿回来就是。但若他狗急跳墙,因此扰乱了人间,只怕到时惹得仙界出手,局面便再难收拾了。
    康沅今夜仍旧没有带头,旁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耸下肩膀的动作猜测他该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久,才无力地敲敲锣,向时崤领命。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接上第一章 了,好激动,55555,鬼王,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二十一章
    【真是个坏孩子,又想逃。】
    入了初秋,南边小镇虽说还是燥热无比,不过白昼却是明显开始缩短,日落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提早。
    宴江踏着夕阳回到家中,低头卸下书篓,还未直起身来,就感觉身后稍凉,又是熟悉的鬼气涌了上来,将他团团缠绕。
    下一刻,身体被往后拖拉,骤然失去平衡。
    哗啦
    对于这个狭小的厅屋来说,水声炸起的动静着实过大,大到有些不合常理。宴江连惊呼都没有机会发出,整个人就被扔进凭空出现的巨大浴桶中,一时没有屏住呼吸,呛到了一口水。
    幸得一只大手及时将他捞起,让头露出水面。
    呜咳咳!咳!
    时崤把宴江抱到自己腿上,有趣地看着他不住咳嗽的可怜模样,低头浅浅地亲了一口,悄无声息间,便撤了放在人类身上的一层保护。
    数次亲密接触中,书生身上已经沾有他的气息,虽说人类无法觉察出来,但如今情况特殊,他每日都会在对方出门前为其套上一层保护罩,待到人回到家来,再撤掉。
    自从前些天的月圆,人鬼两界互不打扰的平衡变得有些摇摇欲坠,全因圭风无法名正言顺坐上鬼王之位,怒急交加之下发了狂,不顾三界法则,将没有神智的小鬼们放到人间来。
    那是鬼府中数量最多的居民,因着魂魄受损、没有神智而无法投胎去。历任鬼王都不会去管控这些最底层的小鬼,但时崤上任后,时常会亲自放了鬼气去干预,若能有幸得以恢复神智者,便放回轮回道。于是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下,这些小鬼记住了时崤的气息,并会本能地靠近时崤。
    圭风从前是时崤身边的左右手,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时崤没有想到,对方竟能疯狂至此,趁着月圆夜将这些无法管控的鬼放到人间来,就因为了寻找他的行踪。
    所幸小鬼们力量微弱,无法直接干预人间。那夜时崤及时隐去自身鬼力,没有被他们直接寻到,而其他人类也在月力的作用下早早陷入深睡,并未有因此受惊者。
    但事实上,情况之紧急,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有惊无险而改变。圭风既有手段将时崤赶走,当然也能以同样的手段将鬼府变成他的一言堂,哪怕本身资质再平凡,只要有腾角刀在手,外加鬼府之首这个位置背后所承载的资源,他的能力日渐强大,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时崤有伤在身,不可能贸然回到鬼府去与圭风对上,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并等待康沅的回复。
    这些异界之事还未全然浮出水面,人间自然无所察觉。生灵万物熙熙攘攘,仍旧按着最寻常的轨道运行、为了最低限度的生计而奔波,日复一日。
    包括宴江。
    私心也好,出于安全考虑也罢,时崤倒是觉得宴江往后不再出门去摆摊也未尝不可,只需编个闭关学习的由头,随意糊弄糊弄几个熟人便是。不过见书生委实怕他怕得紧,到底还是没有逼得太紧,知他想去,便照例把人放出门去。
    哪怕只有夜晚的时间,也足够他与他的小人类好好相处。
    好阿浮,再把腿夹紧些
    命令露骨而低沉,夹带了几分沙哑,须臾间便消散在氤氲的水雾中。宴江搭在时崤臂膀上的手难受地握得更紧,被鬼王拍拍大腿,却又不得不老实照做,用大腿内侧的软肉去伺候那孽物。
    青涩中,有一丝不明显的熟练,分明极其抗拒,却又听话得紧。
    时崤爱极了他这样的矛盾,下身那物更加硬挺,低头,在人类红透了的脸颊用力嘬吻一下,而后侧过嘴叼住那小小的耳垂,用舌头抵着,轻轻地磨。
    他近来极爱将宴江拖至水中亲热。温水的浸泡下,他的人类宠物总是软得可爱,不会因为寒冷而瑟缩,还会受限于浴桶空间不足而无处可躲,只能被他禁锢在腿上为所欲为。顺带也是真的沐浴,清水洗去人类在外一天沾上的其他乱七八糟的气味,热气一熏,那股让时崤不住着迷的魂香便愈发存粹而浓烈。
    时崤自诩不是色欲熏心的人,只不过既然在人间这段时间难得清闲,怎有克制的道理?
    他一手禁锢住宴江的背,一手按着宴江发腰身往下压,准备就绪后,就不再轻柔,胯部快而狠地向上顶弄。
    没多久,水面便被带得不住晃荡,间或有飞溅的水柱越过桶壁,湿了一圈地面,反而是肉体碰撞的啪啪声被水声盖得不甚明显。
    人类的腿又白又滑,更衬得在其间凶狠进出的紫红色龟头狰狞可怖,如此不间断地持续一炷香左右,那片皮肤已经被磨得泛红一片。
    痛大人、慢、慢点好不好
    宴江被颠得受不住了,将脸埋在时崤肩膀上低低地乞求,手却还老老实实的,不敢去推。
    时崤正是兴头上,闻言反而恶劣地加快速度,低喘一声,把嘴唇贴上人类耳边:你也是男子,这种时候叫本座如何慢下?
    说着,拉下宴江的手去摸,龟头随着抽插的动作不断从双腿间探出,又一下接一下地蹭进软软的手心里。对方慌张极了,手指蜷起又绷直,鬼王便将五指插进那指缝中,不由分说地扣紧。
    水面仍旧晃荡不止,荡得宴江的心也随之颤抖,分明没有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那能不能能不能别在水里
    他一身白衣早被时崤扒了扔出浴桶,此时浑身赤裸,羞耻得止不住想把自己蜷成一团,甚至躲到水面之下。
    时崤只好暂且停下,再一次强行展开他的四肢。大手揉上平坦的胸,不知是惩罚,还是单纯兴起的把玩,他的指腹将柔软的乳尖压进肉中,又刻意用指甲去拨弄。
    没一会儿,就把宴江玩得浑身发热、小腹涨麻,腰身颤抖发软,几次试图弓起,去掩饰下身微微抬头的趋势。他下意识想夹紧腿间,却忘了腿间还插着鬼王的性器,一动,就像极了主动讨好,把时崤蹭得眼中红光越发妖异。
    情欲表现在肉体上,最是实诚不过。
    一只手悄无声息间没入水中,顺着瘦弱的腰身往下滑动,摸上宴江的腿根、双臀,而后试探性地往最隐秘处摸去。
    泡在温水中,时崤的躯体也能与人类的体温相近,所以等宴江猛地回过神,才发现对方的指腹已经抵上他那处小口,颇具暗示意味地轻轻按揉。
    摸又不肯好好摸,肏一下腿又喊疼,这可怎么办是好?他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慈祥,颇有哄骗的意味在里头,也需阿浮点点头,太祖叔才能叫你舒服呀
    宴江浑身血液都有一瞬间的凝固,荒唐中,却好似是潜意识里早已有过的猜想。
    这种惧怕,与怕鬼的那种怕的不一样的。反应过来后,他破天荒地生出胆子去拉鬼王的手,疯狂地小幅度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挣扎的幅度有些大了,腿间夹着的东西也滑了出去,他脱离时崤怀中,软着腿去扒浴桶边缘,失措中慌不择路地想要往浴桶外头跑。却没想是方便了时崤,对方直接倾身,轻而易举便从背后将他牢牢困在桶壁与胸膛之间。
    真是个坏孩子,又想逃。时崤在笑。
    他的手从宴江腋下穿到前头来,摸上对方被水润湿的唇,熟门熟路地撬开牙齿,探到口腔里头去,指腹压住舌面轻轻地刮挠。
    阿浮用嘴替本座舔舔,就不肏你了,嗯?
    宴江哪敢不从?
    他闭了闭眼,把苦楚的泪咽回肚中。
    半晌,慢慢转过身,在诡异的沉默中,双膝跪到桶内的坐阶上。倾身,屈辱地靠近时崤下腹。
    【作者有话说】:
    pua高手时崤
    第二十二章
    【怎么又委屈上了。】
    虽然时崤这一回没有存了刻意为难的心思,但有些事情毕竟是急不来的,故而等到宴江终于从他手中脱身,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因着在水中泡得太久,宴江的手指头都有些发白发皱了,指节微微曲起,维持一个握住什么东西的姿势,有些僵硬发麻,好一会儿都松不下来。嘴唇更是异常的红,微微张着,无声地喘息,仔细看去,上头还印着几个牙印。
    没有衣物,也没有毛巾遮挡,他赤身裸体地被鬼气托着扔进床榻里,背部甫一接触丝绸褥子,便手忙脚乱地拽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成一团,缩进床榻最里侧与墙面相接的角落中。
    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被窝是他的襁褓,可惜硬邦邦的墙角无法代替母亲的怀抱。
    宴江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忍过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的绝望。
    这两个月内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早已超出了他的承受限度,鬼王一次又一次地逼他摔入崩溃的深渊,将他二十余年的建设下来的观念与习惯搅得细碎混乱。宴江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大网缠上的鸟,越挣扎,那网缠得越紧,最后只能耷拉着翅膀,等待死亡慢慢来临。
    他不挣扎只是因为不敢、不能,却不代表他能够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些对待。
    身后的床褥微微往陷下,是时崤上了床,对方轻而易举地将人类从角落中捞出,连人带被子放到自己身前。宴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睁眼。
    怎么又委屈上了。时崤无奈地问,阿浮不也舒服了吗?
    他往后一倒,慵懒地半靠在床头,手掌隔着被子准确无误地按上宴江腿跟,刚刚释放过的地方敏感到极点,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也叫腿上肌肉反射性抽动了一下。
    宴江想反驳,但张张嘴,最后出口的也只有一个沙哑的音节:不
    余下的话,尽数被时崤的吻堵住。
    情欲在得到满足后已经慢慢冷却下去,这个吻没有带着什么旖旎,竟显出几分温柔来。摩擦过度的舌面与喉咙口一片热辣,恰恰好被鬼王的冰冷安抚,他伸长了舌去勾弄人类口腔中每一处角落,双唇抿住对方的舌,轻轻地吮吸、细细地品尝。
    虽说时崤如今已经不再需要魂气来修补伤口,但仍喜欢时不时取上一两分,权当解馋。
    何况方才宴江在浴桶里被迫释放后,周身魂气的波动随之产生了短暂的波动,他的味道就奇妙般变得更加浓郁香醇,比之平常,更多了一股情欲带来的甜腻感,属实算是意外收获的独特美味。时崤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独爱这股味道,甚至像个沉醉于声色犬马的昏君,吸够、吻够,才想起其他事情。
    他舔断两人唇间藕断丝连的银丝,再抬起头来,表情却已经迅速变回冷静自持的模样。一手拍拍人类起伏的背,另一手随意放了一抹鬼气出去,不多时,宴家家谱就出现在他手中。
    宴家人丁衰微,这家谱最后一次修订,已经是十余年以前,故而早已破旧发黄。
    彼时宴江还是个娃娃,作为宴家最后一支的独子,端端正正地排在这谱本的最后一页。时崤直接翻到那里,饶有兴趣地看了好几眼,突然道:待本座回到鬼府,头一件事便是瞧瞧你的阳寿,还希望短些,这样阿浮就可以早日在地府与本座重逢了。
    宴江呼吸仍未平复,借故没有理睬。
    明明是咒人短命的话,在他嘴中却好似什么好祝福,说得真挚且柔和。
    说完,也不需要宴江回答,暗自记下家谱中记载的八字,便又自顾自地将谱本往前翻到最前一页。
    宴淮之三个大字,就这么出现在一人一鬼眼前。宴江才刚刚稳住呼吸,一见,脸色又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宴淮之是他往上数不清多少代的直系先祖,他从前对于这位先祖没什么概念,却一直敬仰于他的功绩,与曾经创造宴家辉煌的强大能力。可是自从知晓其与鬼王的纠葛后,这种敬仰慢慢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时崤之所以会成为鬼王,之所以会找上他,甚至于这段时间对他的所作所为,其中都缺少不了宴淮之在千年以前种下的因。
    若说鬼王本就是个断袖,宴江是绝对不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如今鬼王对他所作的一切行为,其实都在报复近千年前先祖那份畸形的爱慕。
    他失神地看着鬼王一页一页地研究他的家谱。
    如此五六页过后,对方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其上某位先祖的大名问:宴家后辈靠着宴淮之积攒下来的家产与名望,在朝中立足并非难事,哪怕到第六代经历天下改姓也未能撼动宴家地位,为何到了这一代,突然变成了平民?
    有官爵在身者,家谱上皆有旁注,直到这个名字开始,周围都是一片突兀的空白,故而格外明显。也正是从这里开始,香火兴旺的宴家开始凋谢,子孙一页比一页稀少,每一个以宴字为首的人名,字里行间都在诉说着枯败。
    宴江回过神来。
    他原先总以为鬼王早对宴家之事了如指掌,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件对方竟不曾了解,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答:这位先祖犯了当时圣上的大忌,被下令斩首,而其他宴家族人受此牵连,尽数被削官去爵赶回西南,八代内不许踏进京城一步。
    所以宴家逐代衰弱,才会到你这一代穷酸至此?
    是。虽不好听,但毕竟是事实,宴江踌躇着点点头,到家公家父两代,已是毫无墨水的白丁,但先祖遗愿不可忘怀,所以
    所以他一心考取功名,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告慰诸多先辈在天之灵。但宴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隐约能够感觉到鬼王对此类观念的嗤之以鼻。
    时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追问:
    既如此,这拖累全族的宴南,为何还没被夺取姓氏,反而还写入家谱中?
    家父未曾告知,我不清楚。
    鬼王便也不再问了,自己慢慢地翻看那家谱,卧房里陷入一片沉寂。
    宴江早已累极,这一番对话难得的和谐,竟让他将那难受的情绪忘了些许,在这样的沉寂里,睡意来得飞快,很快就撑不住眼皮,不知不觉靠在鬼王胸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崤没有推开他。
    他反复翻开手中家谱的某几页,越看,越觉得奇怪。
    按理说,对于已故之人,只要其魂入了鬼府,鬼王就有能力直接从八字中看出其一生命途。可时崤无论去看宴家近代哪一个,从中所窥出的结果都是断代之相,尤其是宴江之父,更是独子早夭,郁郁而终。
    莫不是离开鬼府太久,鬼气出现了偏差?
    他凝视着宴江的睡颜,许久,慢慢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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