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瑧开了酒封叹道: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主上喝酒。
    一抬头对上周清衍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文瑧头一次丈二摸不着头脑。周清衍笑得狡黠:那可得好好记着这次,只怕他日后都不会再喝酒了。
    薛文瑧谋略过人,心窍天生比别人多少一些,尤其是遇上周清衍这样志同道合的便句句都下意识地琢磨一下。
    这次到栽了跟头。
    没等他想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咚的一声响。楚恒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知。
    周清衍叹了口气:一杯就倒的人还大言不惭。以前宴场哪次不是我偷偷帮他。
    罢了,我送他回去休息,二位自便。
    作者有话说:
    拜堂啦,嘿嘿。下一章大概就要回归主线了。星期一没更,明天双更补偿(鞠躬)感谢在20211219 16:35:40~20211221 18:3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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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旧伤
    薛文瑧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进了房间才反应过来:蛮子, 我们不是主人家吗?
    陆强用一双大智若愚的眼睛盯着他看:嗯。
    薛文瑧失笑摇头:罢了。
    周大国师成功把薛家变成了第二个周府,拖着一双满是纱布的脚跪在床上给楚恒脱外套。
    成年男人平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从周清衍的角度看上去能看见楚恒狭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块阴影, 更是显出立体俊俏的五官。
    周清衍亲眼看着这张脸慢慢长开,从孩童时期的圆脸逐渐显出精致的棱角, 但是此刻再看仍旧觉得惊艳异常。
    周大爷伸出手轻轻一点楚恒的鼻尖, 评价道:嗯,不愧是美人。
    这时楚恒翻了个身长臂一伸径直把青年整个人搂在怀里轻微的呼噜声响在周清衍耳边,后者听见声音愣了片刻,乐了。
    看你下次还敢逞强。周清衍低低地笑。
    谁知楚恒就像梦里也梦见周清衍说这句话似的,迷迷糊糊地嘟囔:不,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逞强。男人喝醉犯了迷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我, 不想让你挡。
    从此以后, 你都不用为谁遮风挡雨,我会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雨。
    周清衍一下子愣住, 眸光落在楚恒脸上, 仿佛要从这个睡着的男人的脸上看出丝毫端倪。
    半晌周清衍垂下眼帘看不清眸中是何光景, 被子底下的手勾住楚恒的衣襟。
    青年的声音中隐约流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有些许欢喜又含七分悲哀:那你可有的忙了。
    时光如逝水,转眼间就过了寒冬。周府里那两棵柳树的新枝条都能当鞭子使后, 郎中才总算松口让周清衍脱下锦裘穿上春衣。
    轻巧纤薄的白衣一穿上身,周清衍甚至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之前冬□□服裹得一层又一层, 感觉闷闷的不舒服。
    阿蔷为他系上腰带毫不客气地道:那是因为您心伤又严重了, 奴婢们穿冬衣可从来没觉得不舒服。
    周清衍顿时不高兴:阿蔷, 楚恒给你发月钱是吧, 处处帮着他说话?
    自从楚恒住进周府,阿蔷就越来越不害怕自家主子:奴婢不为楚公子说话,到头来您不也不高兴?
    周清衍被噎得哑口无言。
    惯会胳膊肘往外拐!最终周清衍只得狠狠地剜她一眼,提步往外走,没走两步眼前陡然黑下来,突如其来的疼痛刹那间传遍全身使得他只来得及扶住身旁的椅子。
    阿蔷大惊失色:阁主!
    周清衍眼前的黑色过了好久才消散取而代之的放大后扭曲的房梁。周清衍差点咬碎一口牙四指按住心口穴位,勉强聚起一丝力气揉上去。
    一口心血顺着咽喉上涌落在地上显得触目惊心。就那么一瞬间,周清衍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往前扑倒,好在被阿蔷适时扶住。
    阿蔷脸上难掩焦急:阁主怎么会突然
    那口心血吐出来后,周清衍慢慢调息半晌眼前才恢复清明,一转头阿蔷眼眶都红了: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犯。
    可是,可是已经许久没有犯过病了。阿蔷勉强镇定下来,但语气还是难掩焦急。
    周清衍闻言沉默了良久。他慢慢伸出手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处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心脏缓慢地跳动。
    之前方伯新开的药方药效有限,能保我过一个舒坦的冬日已经不错。半晌,周清衍轻言。
    方伯的医术就是去到太医院做院首也是使得的,不过是为了报恩才一直留在周府为他这副残驱向老天多借几年的寿命。
    周清衍的心伤几乎是不可逆转的伤害,三年的殚精竭虑再加上之前为得嘉兴帝的信任中箭垂危,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方伯也曾说过就算倾尽他一生的医术也只能保周清衍活过这三年,而且这三年间青年的日子不会好过,那药吊着一口气,就得时时刻刻受蚀骨之痛的折磨。
    周清衍不着痕迹地划过小腹,是药三分毒,如果要吊着心脏能一直跳就得损害其他内脏,拖到最后只能是五脏皆衰。
    今天,心伤发作时他的小腹也隐隐感受到尖锐的疼痛,好在只有一瞬,大概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周清衍整理好思绪,朝阿蔷道:收拾干净,别对子渊说漏嘴。
    阿蔷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阁主,您如此瞒着楚公子,他不是太可怜了吗?
    周清衍推门的动作顿住,慢慢转过身道:不然你要我告诉他我命不久矣药石无医?
    左右知道也是三年,不知道也是三年,索性爽快活这三年,到时下了黄泉那人也怨不着他。
    正说着话,楚恒从远处走来,周清衍转过头笑道:子渊,你过来。
    楚恒依言走过来,余光冷不丁瞥到鲜红的一抹痕迹,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面上丝毫不显:作甚?
    周清衍伸出双手笑嘻嘻地说:你抱我呀。
    楚恒毫不犹豫地打横抱起他,随即眼神示意周清衍搂住自己的脖子,后者像只小奶猫似的乖乖窝在他怀里,等着上车裹被子吃点心。
    今日是景王殿下燕恪的生辰,帖子早在一个月前就递到了府上。按理说之前郊外一遇,燕恪不该请周清衍去生辰宴才是。
    这帖子背后是何意周清衍也不清楚,不过去倒也没坏处可以和魏成云见上一面。
    周清衍暗中使力想推魏成云上位,嘉兴帝拟了旨让钱封接任锦衣卫首领一职,至于魏成云则是升了职成了副首领。
    钱封,礼部侍郎的儿子钱贵妃的胞弟。当初王负恩死活不愿意鲁艺进屋搜查,就是这位钱大人说服了王负恩。
    王负恩被罢官之后,钱侍郎也就升任成了钱尚书,他的儿子如今成了锦衣卫的首领。
    马车上周清衍思及此冷笑:这枕头香皇上倒是闻得香。钱家父子都升了职,可想而知钱贵妃在圣上身边出了多少力气。
    楚恒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王负恩和鲁艺不是什么好东西,钱家父子也是一丘之貉,他的阿衍为了风雨飘摇的原国殚精竭虑。
    最后也抵不过钱贵妃给嘉兴帝生了两个儿子。
    更何况,嘉兴帝如今扶持锦衣卫不就是变相地打压无影阁?周清衍聪明至此不会想不到,也正因想到了这一层才觉得心寒。
    楚恒直视他的眼睛:皇帝昏庸至此,你何必为他卖命?弄得自己一身伤病。
    半晌,周清衍叹了口气:为他卖命有何用?储君之位才最重要。还有一个原因周清衍没有说。
    当初下令抄楚家的是嘉兴帝,他也要在嘉兴帝有生之年让他亲手拟旨恢复楚家的荣光原国的江山,有大半都是楚越守护的。
    楚恒闻言冷笑:那么多位皇子,你觉得哪个堪当大任?
    周清衍无言以对,突然抬起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楚恒不假思索地说道、无论日后如何,周清衍是他此生唯一相伴之人,这些事瞒着所有人都不会瞒着他。
    周清衍瞳孔猛地睁大:你可知一旦兵变,得有多少无辜人命丧马蹄之下?
    说这话时周清衍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他怕别人听见哪怕倾尽无影阁全阁之力也不能保证楚恒从京城全身而退。
    楚恒言语淡淡:你可知,此刻没有兵变有多少人丧命于饥荒流患?
    狭小的车厢内突然沉默下来,楚恒和周清衍隔着一指的距离彼此对望,谁也说服不了谁。
    马车停在了景王府,楚恒终于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我知你不会揭发我。
    周清衍沉默,那是自然。他入仕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楚家,更何况,更何况如今拜过了高堂。
    楚恒继续道:你不认同我无妨,咱们看看最后哪种法子能胜。说罢男人掀帘下车,回手抱住周清衍。
    至少如今我们都在京城。楚恒语气中满是宠溺,官人,下车吧。
    周清衍正对着景王府的大门,红石楠木的三大柱子,三开的红漆大门,金铺首(注)雕刻得栩栩如生,房梁上螭吻(注)仰头大张着嘴。
    牌匾上上书三个大字:景王府。牌匾上,房梁上都挂着红绸红灯笼。
    三扇门全开,正门只给从一品以上的官员和侯门中人通过,两道偏门已经有丫鬟小厮们抬着一桌又一桌的吃食去到后街那里已经有不少平民百姓在吃宴席。
    周清衍没来由地觉得这场景有几分诡异。
    生辰宴挂红绸显得喜庆倒也勉强说得通,但是流水宴这可是京城民间嫁娶之日的习俗。
    家底殷实的人家娶亲,都会摆出流水宴,一来彰显家中富贵二来为新妇积德祈求来年能生个大胖小子。
    楚恒也皱起眉:景王今日娶妻?
    不可能,皇家娶正妻要入皇族宗册。景王是第一个王爷,他若要娶妻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做了景王妃就是半个皇室,谁不是铆足了劲儿往里钻?
    楚恒:那这是何意?
    周清衍沉吟片刻:左右该来的人都会来,他是娶妻还是生辰宴与我们都没关系。进去吧。
    有一个老太监连忙迎上来陪笑:国师大人,王爷恭候多时了。
    周清衍心中更为疑惑,燕恪为何会派身边的心腹来接他?
    作者有话说:
    铺首:古代大门上那个用来敲门的圆环。
    螭吻:龙九子之一,传说中可吞万物,经常被刻在房梁上规避风雨。
    一觉醒来掉了两个收呜呜呜。晚上九点还有一更(鞠躬)
    第39章 柳衾
    周清衍挂着一抹淡笑:有劳黄公公。
    也许是燕恪提前给黄公公打过招呼, 后者从头至尾也没问过楚恒的身份,只当他是周清衍身边的侍妾,领着二人从正门进, 穿过拥挤的院子。
    周清衍在外向来是大名鼎鼎, 黄公公最初是燕恪生母身边的太监,后来燕恪被封为景王就跟着他出了皇宫, 可以说是燕恪身边的心腹。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 自然有无数人迎上来。
    周大人,久仰久仰。
    国师大人,下官
    黄公公,下官有要事禀告景王殿下。
    周清衍似笑非笑地一一看去,一双含情目处处透着凛冽,凑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讪讪地缩了回去。
    楚恒带着面具跟在周清衍身边自然乐得轻松, 但见到这一幕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忧愁:为官者, 不能太过结党, 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
    太过结党会遭到皇帝的不满,太过特立独行会遭到官员的不满, 尤其阿衍还专门做着得罪人的事情。
    嘉兴帝让钱封接任锦衣卫就代表不再全心全意信任无影阁。
    倘若哪天嘉兴帝真要弃了无影阁, 这朝中只怕除了那死心眼的江砾父子会出手相助呼, 旁人恨不得生吃了他的阿衍。
    楚恒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萌生出带着周清衍离开京城的想法。男人低头一看周清衍,心里微叹气。
    这人只怕不会听他的。
    黄公公对待四方宾客想来和善有礼, 无论是谁上来都笑眯眯地说上一句:今日是大喜之日,王爷特意嘱咐不谈其他事。
    大喜之日。
    这就有意思了。周清衍心想到。
    黄公公将两人带到正厅, 那处儿活生生就像个拜堂地, 正前方两张椅子, 桌子上一块红布一面铜镜一杆秤, 还有一座天地爷的像。
    周清衍见状挑了挑眉,偏头去看楚恒:还真是拜堂。
    砰!周清衍扭头,外面顷刻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小厮们吹唢呐的吹唢呐,敲锣打鼓的敲锣打鼓。
    有个小厮站在门边大声喊:吉时已到,入堂!
    宾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被爆竹压下去不少,但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到黄公公的耳朵里。
    这是怎么回事?景王要娶妻了?
    皇上没给景王赐婚,这新嫁娘是哪家的姑娘?
    各位同僚,这不是景王殿下的生辰宴吗?怎么突然变成婚礼了?
    不知道,难不成景王殿下又中了邪?
    黄公公面色不变,心道:殿下之前是中了邪,可惜这邪是皇上亲手下的,害了殿下许多年,也害了侍君许多年,好在殿下终于清醒过来了。
    黄公公朝周清衍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大人,您是娘家人,到时烦请您牵红绸。
    周清衍一口气堵在咽喉险些呛到。
    楚恒眼疾手快帮他顺了气眉峰蹙紧:我家公子可没有什么姐姐妹妹。
    黄公公:不是。殿下今日所娶之人真真切切是周大人的亲生兄长,只是失散多年只怕您不记得了
    说话间,新人已经走了进来。一众人的目光不过瞬息全部集中在两人身上。高些的赫然是燕恪,周身气质都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意味。
    只有目光触及身边的人方才卸下所有防备温柔起来。
    他身边的新嫁娘瘦得有些过分了,根本撑不起一身气派的大红嫁衣,行走全靠两个侍女搀着,露出一截皮包骨似的手腕。
    周清衍认出了这个人是当初郊外险些命丧犀渠蹄下那位。青年紧皱眉峰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身形。
    很陌生,但在某一瞬间又很熟悉。
    很快,新人来到周清衍身边,有侍女举着红绸。
    周清衍没接,又看了两眼新嫁娘,眉峰越蹙越紧。
    燕恪薄唇抿得很紧,他的目光落在身边那人身上。楚恒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恐慌。
    高高在上的景王殿下在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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