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衍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一起。
    楚恒想了想今日的确无事,陪他小憩片刻也无妨,索性也躺了下来。两人合衣躺在床上,肩膀挨着肩膀,被子底下的两只手勾在一起。
    竟有了几分时光静好的意味。
    楚恒本没有午睡的习惯,听着旁边人清浅的呼吸声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这一厢两位府君都在午睡,那一厢其余人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纪丞得了命令立刻就去找周恭垣,从他那儿领了个人来是个嘴甜人也甜的男子,未语三分笑,眉目自含情。一开口就哄得楚府上下的侍女抿嘴轻笑,纷纷称赞风大人当真是风流倜傥。
    此人叫风含冰,能哄上了年纪的妇人也能哄未出嫁的女子。
    周恭垣带着纪丞去找他时,风含冰正在给女子看手相定姻缘,说的准不准纪丞不知,但是看那女子神情倒是开心得很。
    周恭垣沉默了一下:你刚才说这是阁主的命令?
    纪丞点头。
    周恭垣想了想才说:那还是再找个人吧,最好寡言少语一丝不苟的。
    毕竟是要去安定农户的心,若是让底下的人见到上面派来的人就是这副模样,周恭垣要是农户只怕会连夜跑去潼川加入起义军。
    纪丞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严肃地点了点头:但是,找谁?
    作者有话说:
    三连更第二章
    第78章 花娘
    连副阁主也不相信我!风含冰幽幽地说道, 目光呆滞一副打受打击的模样。
    三匹马并肩走在大道上。
    最左边的风含冰满脸幽怨,中间是纪丞和潘飞松纪丞不会骑马,最右边就是纪丞请来的人。
    齐白闻言瞥了一眼风含冰, 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来之前薛文臻特地嘱咐他把那张嘴收一收。
    谁知风含冰看见了齐白那一眼顿时炸了毛:你瞪我!
    齐白心想此人长这么大没被打死当真是个奇迹:没有, 我只是天生眼睛大。
    风含冰:
    潘飞松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南东路多平原,所以田地大多连在一起村子和村子之间也没有多大距离, 也因此导致了消息传播非常快。
    这是个好事, 至少让纪丞一行人不用再一个村一个村地传话。
    到了,乡长所在的村。齐白停下马道。
    不远处就是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子,屋舍俨然鳞次栉比,更远些的地方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柔软的禾苗随风摇曳。
    风含冰下了马,脚尖蹭了蹭土地喃喃道:开裂了。
    众人也随之低头去看脚下的土地, 果不其然已经开始出现丝丝的龟裂, 不太深, 但也不太浅。
    这旱灾多久能过去?纪丞问风含冰。
    风含冰难得有了几分正色摇摇头:不好说,你看这天万里无云。
    没有云就相当于没有雨。
    纪丞沉默片刻, 看来减税是势在必行了。但是如今大军交战正在关键时刻, 减了税, 收不上粮,难道要前线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吗?
    要是不减税,底下人没口粮, 没等原军打过来,农户暴行就够他们喝一壶。
    楚恒和周清衍在这方面观点非常一致, 攘外安内同时进行缺一不可。
    那么最大的问题, 就在于产粮数, 总不能一直靠天吃饭。
    风含冰和齐白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
    纪丞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楼主说了,若是到了今年秋收旱灾还没过,暂且将税收往下减三成,另外
    另外再从外两浙、荆湖北和夔州等地大量收购粮食生米,无论如何也得将将士口粮补足。
    好在这几年百刃楼积攒下来的银钱不少,几个酒楼花馆营收也尚可,不必担心银钱不足。
    纪丞觉得几个月前周清衍吩咐他将两浙,荆湖北两地的粮价握在手中当真是神机妙算。
    冥冥之中又多了条路可以走。
    纪丞带着三个人刚走到村口就有人迎了上来,是个梳着辫子的女人,皮肤挺黑但脸颊却红扑扑的,透着一股简单纯朴的气息。
    女人看见纪丞四人的第一反应是眼睛一亮,半晌估计是记起了家中长辈的嘱托连忙行礼:小女见过各位大人。
    纪丞伸手扶她:不必多礼,你是乡长的
    女人一边带路一边说:我是乡长的儿媳,爷爷如今年迈行动不便,知道贵人们要来特地让小女在村口迎接。
    这处的乡长姓孙,夫人早逝三个儿子都在军中,只有大儿子娶了媳妇也就是现在带路的孙李氏,看得出来乡长并非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让儿媳在外面抛头露面。
    齐白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盯着某一处刚刚的一瞬间他在那处感受到了杀意,浓烈的杀意,不过又只是一刹那那种感觉突然消失了。
    好在他本就沉默寡言一直走在最后面,其余人也没发现异样,齐白也就索性没把这事说出来,继续往前走。
    两军交战正是关键时候,有刺客有间谍太正常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稳定民心,待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抓那刺客也不迟。齐白如是想到。
    乡长老来得子,儿媳虽然年轻但是本人已经年近花甲,头发斑白腰也直不起来:见过各位大人。
    纪丞示意他不必多礼,径直进入主题:今年江南东路多出旱情,你们田中粮收可有受到影响?
    乡长犹豫了一下:这
    曾经的税收说的事每亩地二百斤生米就能只交一成税,若是因为旱灾田地里收不出二百斤的粮食,那他们可不就得多交些赋税吗?
    纪丞哪能看不懂乡长的意思,也不卖关子:我们此次前来并非要加重赋税。
    孙李氏端上茶水闻言惊喜地说道:真的吗?
    有人插话倒是个不太常见的局面,乡长居然也没斥责她,眼睛略微一瞥,相当于默认了孙李氏的话。
    风含冰眉峰一挑,这乡长看着不苟言笑,对儿媳倒是好得很,毕竟儿子长年累月不在身边只怕也觉得亏欠了儿媳妇。
    纪丞点头:楼主和阁主一向都以民生为重,三年来赋税徭役从未加重过,就算如今正是用兵之际也从未强行征过兵,楼主绝不会弃百姓于不顾。
    乡长认同这一点,他家中三个儿子都是自愿参的军,小儿子原本被勒令回家到了年纪才被允许参军。
    自从百刃楼接管了这一片以来,他们不再需要面对许许多多的赋税,加之贵人传来新的开垦种地的法子,前几年年年都是大收成。原先整个村子饿殍遍地,如今已是人人都能吃得饱了。
    纪丞继续说:我此番前来一是传达楼主的意思,望乡长通知其余村落让大家不必惊慌。
    乡长连忙: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二是带来了观天象的大人,此后一年他会待在村中查看气候。纪丞指着风含冰,后者一边笑一边摇扇子,那副模样看得孙李氏又瞧了他好几眼。
    乡长年纪大了,见人喜欢成熟稳重憨厚老实的,第一眼看见这位观天象的大人眼中隐约露出一丝不信任看着不像个有本事的人。
    齐白放下茶碗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乡长随即注意到齐白,心头那一丝顾虑彻底放下了,笑得像朵花似的:贵人能来是咱们村子的荣幸。翠兰,快去给大人打扫屋子。
    孙李氏清脆地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至此风含冰会待在这里要么旱灾结束要么找出其他的方法。至少阁主安排的任务完成了。
    纪丞稍稍松了口气: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乡长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走,农家的热情好客让他出言挽留,但是开了口又觉得作为下属此番不太合适,当即愣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一声惊叫划破了长空,把纪丞上马的动作吓得停了下来。
    乡长身体一个哆嗦,嘴唇颤抖:谁的声音?
    这一声绝大部分村民都听见了,纷纷从田地里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少许的妇人从屋中走出来,也朝着声音的方向好奇地望去。
    村长,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听着有人再叫救命呢?
    谁啊,谁在叫救命?
    纪丞一皱眉,按住了乡长的肩膀:各位,看看自己的家人在不在身边。
    纪丞的声音不算大,不多时湮灭了村民七嘴八舌的喧闹中。潘飞松只得提起内力喊了一句:都闭嘴!
    习武之人的声音果然比纪丞的大很多,全场顿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只有乡长离潘飞松很近差点没被这声音震晕过去,好险被孙李氏扶住了。
    乡长手脚不自主地发抖:都听纪大人的话,看看自己家里的人都齐不齐。
    看得出乡长在整个村非常有威望,众人犹豫着开始检查自己的家人。
    细微的声响中,齐白眉峰皱得很紧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他能确定救命声是从小树林里传出来的,而好巧不巧小树林正是他刚才感受到杀意的地方。
    村长,花娘不见了。有个妇人站出来大声说,花娘和她关系甚近。
    乡长刹那间有些疑惑:花娘,咱们村里有这个人吗?
    她原先不在咱们村,前不久才来的。妇人嗓门很大,说是家里没了其他人,一直住在村尾的草屋里。您家儿媳妇还给过花娘芋头呢!
    这么一说乡长就记起来了:是,刚才那一嗓子也像是花娘的声音。
    确定了人的确是村民,齐白不再犹豫拔腿朝着声音的来源追去。
    风含冰也跟着追了上去。只见两人在房顶跳跃了几下,紧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那片树林并不算大,加之旁边也偶尔会有柴父前来砍柴,所以地形并不复杂。
    齐白在其中左拐右拐,扒开树杈就看见前面躺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女人。虽然衣衫不整,但看着并不像受了侵犯,应该是争斗过程中受了伤。
    齐白走了过去把人摇醒:花娘?
    女人睁开眼睛的刹那就开始尖叫,双手双脚在半空中胡乱挥舞:救命啊,别杀我别杀我。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呜呜呜呜。
    齐白眼中寒光一闪:说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花娘估计是被吓坏了,细而小的眼睛耷拉着,呜咽声不断,好半晌才回答:我,我想上来采点蘑菇。
    结果看见有人在商量,商量着要把人绑回京城。我害怕就摔了一跤,被他们发现了。
    然后才有惨叫,从上面摔下来摔晕了。
    齐白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先把人带回去。
    花娘突然一声惊叫:小心!
    齐白背后刹那间寒光四起,齐白只来得及拉着花娘就地一滚,再起身时地上已经落下一排排的袖箭。
    齐白顿时明白自己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有人谋划着要绑人,就算从上面摔下来也该有人查看花娘的死活才对。
    看样子对方是早就在旁边等着,就等着瓮中之鳖。
    原以为会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卒子。是个嘲讽冷淡的声音,靴子在落叶上踩出清脆的响声。
    齐白站起来甩了甩腰刀:你谁?
    作者有话说:
    第三章结束啦!以后日更到完结,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或零点,不更会有请假条。不过估计也更不了多久,可能到五月初或者四月下旬就完结了
    这本书能入v真的让我很惊喜,总而言之就是很感谢陪我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鞠躬!
    第79章 拆线
    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楚恒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严厉, 但更多的是疑惑。
    齐白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把那伙人打退之后花娘就一直叫嚷着我看见了她的身子,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要撞柱以谢清白。
    风含冰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连哄带劝真正一天一夜都没能改变花娘执拗的想法。要按齐白的法子,别管花娘, 她要撞柱就让她去撞, 奈何现在正在关键时期。
    整个村的人都看着花娘要死要活,女人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引起了不少妇人的同情, 乡长就在旁边站着, 齐白不可能不顾乡长和村民的意愿他是来安民心的,不是来挑事的。
    风含冰还曾经试探着问齐白:你可有家眷,没有不若娶了花娘一了百了。
    齐白认认真真地答:第一,我没轻薄她,她当时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顶多有些撕裂,第二我已有心悦之人, 我不娶别人。
    在场四人皆是束手无策。
    我见此女神态举止颇为偏激, 只怕风含冰看了眼花娘, 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只怕有些疯癫。
    齐白无奈:罢了, 先带回去再作打算。
    楚恒听完了所有的经过微微皱眉:人呢?
    齐白:途中遇见方伯的徒弟, 他说花娘应该是受了刺激才不好沟通, 不如让他把人带回去看看方伯可有医治之法。
    楚恒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但仅仅只有一瞬。
    男人沉吟片刻:那便先将人放在方伯处,仔细诊断。有病治病, 没病便丢去刑部。
    齐白点头应一声,转头出去了。
    楚恒看了眼日头, 心知离周清衍午觉睡醒还有一段时间, 索性继续看底下人递上来的折子。其中有扇鬼从淮南送来的, 折子上写军队大获全胜, 已经按照楼主的吩咐将赋税徭役之策传达下去,只是淮南太守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原先的淮南太守是太后一脉的人,魏成云的大军进入淮南时也没得到多少补给,这也间接导致了之后战败。就算楚恒没有亲自上战场也基本能猜出来现在魏成云手中兵马数量。
    魏成云暂时不必管,至于这淮南太守的人选。
    楚恒手中的笔悬疑了很久。他一向信奉就地取才,偌大的城池不可能找不出一个有才能的人,倘若原先的太守是个真真切切为民着想又愿意归顺与他,那就让他继续做下去。
    若是原太守难当大任,那便在城池中重新选一个好官出来。
    楚恒索性大笔一挥:照旧。
    随着楚军不断地扩张,每天报上来的奏折也开始越来越多,这几天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天旱粮收赋税之事。
    另一件大事就是希望楚恒能够尽快称帝,起义军才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义。
    甚至于还有一小部分希望楚恒不要沉迷男色尽早立后繁衍子嗣。
    这类的奏折都是荆湖北和京西的地方官报上来的,楚恒一律回复一句关卿何事便丢到旁边不管。
    将这一切处理好楚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去找阿衍了。
    周清衍没受伤之前楚恒就对他言听计从一丁点委屈都舍不得他受,这几个月新伤叠旧伤,反反复复缠绵病榻更是惹得楚恒心里又愧疚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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