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才将黑,大师兄的书童原本是让他夜里和师尊一起离开的,现在明显还没到时间,方司正觉得有些可惜,他笨手笨脚没有让师父满意,这下要提前被赶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屈修燃原本还睡着,他想偷看一眼,却见师尊用那厚书册砸了屈修燃的脑袋,屈修燃撑着头的手肘一弯,差点趴在桌子上,秀气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下意识也抄起旁边的书,看起来是想打回来。
    方司正心头一跳,还没看完,下一刻房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书房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便都不知道了。
    一开始只是替屈修燃担心,一直到回去的路上,一路走方司正才忽然又笑起来,回想起屈修燃下意识的反应也觉得有趣,和别人口中所述一模一样,无法无天,没有规矩,居然连师尊都想打。
    路上撞见大师兄的两个书童,两人见他一脸傻笑,又忍不住念叨:方家这小孩,看起来人也不太聪颖。
    另外一边,被人成天到晚盯着写字,屈修燃就算再不情愿,也七七八八写完了不少。
    尉迟渊在这房里一直坐到了晚上:你明日将罚写的书册整理好,我今天会让人给你送火盆过来。
    每天看见你,确实晦气地我想跨火盆驱驱邪。
    估计是个正经人都不会愿意和屈修燃打嘴仗,尉迟渊当然也没有理会他,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可起身的瞬间,他却忽然察觉出不对劲。
    他的识海之中忽而出现了一道黑气,修士心志动摇时识海会出现黑气本不是稀奇事,可比起往常的神识波动,这黑气蔓延的速度实在很快,在识海中迅速凝聚成一棵碗口粗的树,深深扎根进他的意识空间。
    尉迟渊立刻又坐回去,尝试运作识海中的意识力,想要清理掉那缕黑气。
    可那黑气比他想象中还要霸道许多,越是对抗,意识便与那黑气纠缠的越紧密,便在他识海内扎根生长,愈演愈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快要剥夺走他的控制权。
    尉迟渊最后不得不运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去压制,而失去神识的身体几乎失去了控制。
    注意到尉迟渊不对劲的屈修燃叫了一声:
    尉迟渊?
    没有听到回答。
    这药是左樱搞来的,这女人平常暗算人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手里旁门左道害人的物件都十分强悍好用,就连尉迟渊这种修为到达了一定境界的大能也免不了中招。
    不过这也许也和尉迟渊本身意识就相对薄弱有关,来之前屈修燃特意做过调查,尉迟渊修为高却迟迟没有登仙的原因,恐怕就在于神识跟不上修为。
    他无法更好的运用自己的修为,所以一直没有成仙。
    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屈修燃几乎确定了澹台安下药成功,终于笑起来,他从桌边探出半个身子,过去拍拍尉迟渊的脸:
    我母亲从小教育我做人要表里如一,不然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看来师尊这是遭报应了。
    许是难受至极神志不清,理都没有搭理屈修燃。
    师尊?屈修燃又用脚尖踹了踹尉迟渊,确定这人已经神志不清无法反抗,他才弯下腰,拽起项圈的绳子站到了尉迟渊背后,一圈一圈绕上尉迟渊的脖子,喃喃自语道:没反应?不知道死到临头会不会有反应。
    就像系统所说的,屈修燃想要杀死天道之子,杀死命定的主角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轻易放过能杀死这家伙的机会。
    绳子随着他的手劲逐渐收紧,可才刚刚感觉到危险,他瞬间被尉迟渊身上的护身屏障弹飞了出去。
    果然。
    他很快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视线在屋里转了两圈,寻找着能够折磨人的法子。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尉迟渊这模样虽然杀不死,但分明也是无法反抗,他最终拿起桌边的蜡烛晃了晃。
    蜡烛滚烫的蜡油在蜡烛外侧留下一层泪痕,屈修燃静静看着尉迟渊的脸,逐渐将烛台凑近,微微扭动手腕,倾倒在尉迟渊脖颈和锁骨的位置。
    蜡烛滴落,将脖颈和脸颊的皮肤烫红了一片,疼痛终于身前的人瞬间睁开眼睛看向屈修燃。
    屈修燃笑起来:看来师尊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应嘛。
    让我看看。
    屈修燃扯着尉迟渊的领子把人拖到身前来。
    他折磨人的法子不少,但最想要做的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时看向自己脖颈处的项圈。
    这玩意他前些天就已经打开了,为了不被尉迟渊发现才迟迟没有摘下去。
    就在尉迟渊的视线里,他把项圈摘下来,看着上头的小铁环形成的锁,突发奇想将蜡烛凑了上去,烛火很快将铁片烧热。
    在对方的视线里,此时的屈修燃就像是趁乱来报复的艳鬼,那双猫眼在烛火下越发妖气横生:
    师尊想试试这个吗?我小时候家里的牲口都会在身上烫的。
    在这人靠近的瞬间,尉迟渊反手捏住屈修燃的脸,将人推开,可头脑的混乱让他险些摔在地上,这一刻的屈修燃实在恐怖,冰凉的手从背后环上来,他头疼到浑身失力。
    没有任何犹豫,屈修燃将项圈套在了尉迟渊脖子上。
    烧热的铁块落到皮肤上,很快传来了熟肉的味道,那就是一块烙铁。
    现在师父也成了牲口了,真好。
    好看,真好看!他似乎觉得有意思,又围着尉迟渊转了两圈,看着那人因为痛苦而逐渐冒出冷汗的额角,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呼出去了一半。
    然而兴奋过后,他脸色瞬间冷下来,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要被他神经兮兮的模样吓到,他细长的手指像厉鬼一样,再次抚上尉迟渊的脖子:
    好想杀了你。
    就在这时候,房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也许是太晚没有回去才会担心,也可能是被主角光环影响,大师兄偏偏这时候就来到偏殿找尉迟渊。
    师尊?
    屈修燃面无表情将项圈从尉迟渊身上摘下来,他拽着尉迟渊的领子,用项圈抽打在方才烙印过的地方:这个小秘密如果被弟子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
    往日里高高在上超尘脱凡的师尊,脖子上却带着一块牲口的烙印,无论谁来看都是耻辱。
    对方看着屈修燃的眼睛,听屈修燃回答外面的人:
    你师尊好像走火入魔了,这眼神正想杀我呢。
    没有出声反驳。
    话虽然这么说,屈修燃语气中却一丁点急迫都没有,倒是门外的大师兄一听这话直接冲了进来。
    师尊他怎么了?
    屈修燃看起来很无辜:我不知道。
    大师兄又指着这人脖子上的红痕: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倒是我搞的。
    大师兄人傻了眼: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这不是为了帮他舒活经脉嘛,他这把老骨头,谁知道是哪里犯了病。
    大师兄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懒得和屈修燃再废口舌,火急火燎将尉迟渊扶了出去。
    屈修燃倒并不担心自己折磨尉迟渊的事情会被报复,那被烙印的地方是一定会落疤的,以尉迟渊的性格,余生应该都会很害怕被人看见,他也有的是办法羞辱尉迟渊。
    不过第二天宗门上下还是都收到了通知,说要排查弟子之间携带的药品。
    毫无意外地,最终药瓶是从方司正那里被找出来的。
    屈修燃坐在人群里,看着人们审问方司正,那人一张白脸此时吓得毫无血色: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药不是我的
    师尊情况有些严重,一整晚的闭关让大师兄很担心:不是你的?东西从你那搜出来,书也是你整理的,这邪药就涂在书页上!
    是,是澹台安!一定是他,是他想要陷害师尊!他故意把我拉过来顶罪
    人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
    这时候还想着陷害二师兄,方司正真的对澹台安嫉妒到了这种程度吗?
    二师兄最近都在养病,从来没去过那间屋子。
    我看他是发了疯,退一万步说二师兄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周围人们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方司正绝望地想,所有人都被澹台安骗了,被他那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骗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狼狈过,恐惧和千夫所指带来的耻辱让他开始流汗,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着屈修燃的身影。
    屈修燃就站在人群中间,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样就像在看一个在记忆里没留下什么痕迹的陌生人。
    而人群里站在屈修燃背后的,是澹台安:
    师兄还真是精明,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人群里澹台安从背后贴近屈修燃,因为身形更高,他垂着眼睛看向屈修燃的后颈。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有万字更新和加更,我这几天想更新三万字,不过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得到
    第18章 以后还要见面,就拿东西给我
    不甘, 痛苦,也许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几乎充斥着方司正的头脑。
    屈修燃知道这件事吗?知道是澹台安冤枉他吗?
    从前愿意给他解围的是屈修燃,如今对他视而不见的依旧是屈修燃。
    为何这人能对人这样无情。
    方司正被人关了起来, 在师尊醒来之前都不可以离开宗门。
    当然, 在师尊醒来之后,估计他也没有机会再留在宗门里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尤其是大师兄的两个书童:我就说他那天从师尊那里回来怎么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原来是得手了。
    不过这人真蠢啊,只有他去整理书籍, 出了事最先被怀疑的人肯定是他啊, 他怎么会觉得能污蔑到二师兄头上。
    可怜二师兄估计也会受罚吧, 毕竟是他建议方司正过去的。
    当天盛玉也来了,人们在看方司正笑话的时候, 他也在人群里看见了屈修燃,看见站在屈修燃背后的澹台安, 屈修燃正背过头和这人说了些什么,后者垂头盯着屈修燃。
    看来传闻是真的啊,屈修燃和澹台安真的搞到一起了。盛泽也顺着他的视线在旁边看戏, 这太好了,看来那屈修燃对哥你也没什么兴趣了,盛家的两个儿子现在又都成了弃子, 修真界只剩下了哥你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小辈。
    分明是高兴的事,可盛玉看起来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还有屈修燃。
    他能有什么出息。
    盛泽嘀嘀咕咕: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将这家伙放在眼里吗?怎么忽然这么在意一个邪魔外道了?
    因为师尊受伤, 宗门里上上下下都被调查了一遍, 屈修燃作为当事人也被找过去询问了许久。
    不过大师兄不比师尊, 在本身没什么背景和权力的情况下, 他也很难给屈修燃定罪, 审讯是和澹台安一起的,后者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到夜里大师兄才让屈修燃重新回到了偏殿。
    他又在这里住了两天,前段时间尉迟渊一直在他身边,那小册子也一直没时间看,现在这人终于不再碍眼,屈修燃抓紧时间将书看完了。
    他这段时间见到的人很少,没有师尊的意思也没人敢私自让他回去,待在偏殿就像被人遗忘了似得。
    他迫切想要泡个温泉。
    直到四五天后,屈修燃的偏殿才好像终于被人想起来,有人贴心给他送来了浴盆。
    他舒舒服服泡了个舒服,身体终于温暖起来,屈修燃就连手指的骨节都舒展开。
    夜里,澹台安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他今天心情不错,连带着看澹台安都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只是也不代表他会对这人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了?
    分明是说好的愿意帮忙做事就可以来找他,可事情结束屈修燃又翻脸不认人,利用完了澹台安就丢到一旁,还要加上几句调笑羞辱:
    二师兄做完了事来找我付钱吗?
    后者没有理会屈修燃说什么,直到屈修燃从远处靠近了,他才终于有所反应:你对师尊都做什么了?
    把他对我做的回报了一下而已。
    师兄都愿意下毒了,不是早就应该想到了我不会善待他了吗?你该不会觉得我会手下留情吧?
    屈修燃心里嘲笑了他的样子,才重新开口:当师兄的亲兄弟也真是怪可怜的,这下从宗门被赶走,师兄应该有机会重新回方家了吧。
    我不知道。
    怎么这时候还能在无辜?
    澹台安看起来倒并不是在意这个,他手指忽然勾了下屈修燃脖子上的项圈,尉迟渊身上的烙印,是这个留下的吗?
    屈修燃也扯了扯:怎么?师兄也想要一个?
    澹台安没说话,屈修燃就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套在澹台安脖子上:瞧瞧,还挺好看。
    他忽而凑近看澹台安,在这人身上闻了闻,澹台安身上有一股子药味,也许因为两人离得近,也可能是澹台安没打算掩盖住那股子味道,他扯了扯嘴角:怎么二师兄还受伤了吗?
    方司正人是澹台安介绍过去的,他自然也会被怀疑,况且说是受伤,那时候的他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为了不让人发现是他陷害方司正,澹台安硬生生在自己肩头挖下去一块肉。
    这也是后来没人怀疑他最重要的原因,他身上确实有伤,而且伤的不轻。
    这几日没来找屈修燃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澹台安对别人算计,对自己下手也是一样狠,即便这样做了,经过这事情以后想让师尊对澹台安完全信任还是不太可能,不管是师尊还是大师兄一定都会对他有所提防。
    人人都说屈修燃人如蛇蝎心狠手辣,而屈修燃却觉得澹台安也不遑多让,对待从小将自己照顾有加的师尊都可以下得去手,这人心倒确实无情。
    屈修燃忽然有了兴趣似得,用手指按住那里的伤口,歪头看着澹台安:疼吗?
    眼中没有心疼,只有好奇,后者摇摇头,捏住他的手腕,手心贴近的地方很凉:不疼。
    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给人看,屈修燃觉得这人实在可笑至极。
    在原著里他说喜欢澹台安穿白色,这人便再也没有在他面前穿过,而今天受了伤还特意换了屈修燃最喜欢的白色长袍。
    可即便内心讨厌,屈修燃也不得不承认澹台安身上是有仙气在的,他模样确实好看,光是站在人面前就赏心悦目。
    澹台安低头手指轻轻碰了碰屈修燃的手指。
    屈修燃啧了声,立刻将手抽回来,力度不轻不重给了澹台安一巴掌:别蹬鼻子上脸。
    利用完了就甩开,毫无情绪波澜,甚至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意图,别说感情,屈修燃对待澹台安的态度还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
    可冷漠过后,他又笑起来:二师兄,如果你没什么值得我利用的,我想我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澹台安沉默地看着他。
    屈修燃想要那两瓶子血,其中有一瓶就在方家。
    如果方司正真的被赶出宗门,后面很长时间估计都不会有其他宗门愿意接收他,而这人资质又差,基本上是不会再有登仙的希望了,方父虽然宠爱方司正,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族走向没落。
    那么澹台安回到方家是迟早的事。
    对方一直沉默不说话,屈修燃又道:怎么,不愿意吗?也想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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