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不好让远道而来的旭尧真君久等,安抚好随离的情绪之后,便叮嘱随离自己在清睢宫里休息。见随离乖巧答应,时倾这才离开,返回乾元宗大殿。
    随离等时倾一走,立即坐起来,开始清理头脑里多出来的那些信息。时倾还没有教过随离如何用神识读取玉简上的信息。
    因此,时倾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摸索,怎么把一些零碎的信息整合在一起。
    他也算是很有天赋了,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了,自己摸索着,居然也把刚刚接收到的一大堆杂乱的信息勉强整理了出来。
    随离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在脑子里回忆了无数了,只能肯定这是一篇非常高深的功法。
    不过这功法具体是干什么用的,随离摸索不出来。随离又尝试着修炼了一下,因功法太高深了,他完全入不了门。
    想到每一次时倾都会让上山来的洞虚真君们先看玉简,然后才打坐,这个玉简上记载的东西一定很重要,难道是一种只适合于洞虚境修炼的功法?
    如果是乾元宗的功法,时倾肯定不会传授给其他门派的洞虚真君。如果是时倾自悟的功法,希望普惠天下,为什么不正式记录下来,流传出去?而是神神秘秘地只弄一个玉简,只让上山来的洞虚真君们看一遍?
    随离直觉地觉得,是这个功法有问题。也或者,是他自行摸索整理的方法不对,前后顺序不出,错漏百出,才导致他整理出来的玉简内容,看着像功法,其实玉简内容根本不是功法。
    想到此处,随离决定下山找外援。
    随离的外援就是乾元宗的继任宗主昊焱真人。
    当昊焱宗主听到随离背诵出来的,错漏百出的东西之后,大吃一惊:这、这、这这是一篇采补功法!
    昊焱宗主能修炼到分神境,跟其他的修士一样,什么样损人利己的坏事没干过?只是近些年行为才有所收敛。
    以前,他找不到双修道侣,曾经用暴力手段采补过别的修士,因此,他对双修,或者说采补功法并不陌生,很快便能做出准确判断。
    你说你说玉简上是一篇采补功法?!随离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显见得他内心无比震骇。
    第95章
    实力作死
    随离不光打着哆嗦, 身体发抖,渐渐的,他的眼睛里还射出滔天的怒火和切骨的愤恨, 好像对面着深仇大恨一般。
    跟着, 随离的眼里,又慢慢涌出了泪水, 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
    虽然没有发出哭声, 却让人能感受到他深沉的悲伤和巨大的哀痛。
    昊焱宗主看到随离的样子, 都被他那剧烈的情绪反应吓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 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随离的仇人。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 赶紧开解道:你要是觉得采补功法不好听, 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篇双修功法。
    双修跟采补所用的功法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双修是双向攫取,一般在道侣之间进行;采补是单向攫取, 往往带有强迫性质, 毕竟哪个修士愿意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灵气被别人攫走呢。
    说完, 昊焱宗主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时倾真君每次接待上山来访的洞虚真君们,都会让他们看这部采补功法, 接着, 他们便会打坐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在干什么?还用问吗?当然是在用神识修炼采补功法。
    不不不,昊焱宗主再次回想了一下那篇颠三倒四的功法,他可以肯定, 时倾跟其他洞虚真君不是用神识修炼采补功法, 而是直接用神识在采补!
    世上居然有人可以通过身体接触, 单靠神识直接攫取别人的灵气?得出这个结论,昊焱宗主也觉得惊奇,这功法也太玄奥神奇了。
    惊奇之余,自家乾元宗十几个洞虚长老都被时倾真君采补了?然后还有五六十位别门别派的洞虚真君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让时倾真君采补?
    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双修,时倾真君跟这些洞虚真君们进行了双修。
    怪不得阳舒真君说,时倾真君讲道,只能单独传授,原来,所谓的讲道竟是双修,双修当然不能靠嘴巴说,只能一对一进行。
    明白时倾真君在干什么了,昊焱宗主越发的觉得不可置信:时倾真君跟那么多洞虚真君进行了双修,他是把别人当成炉鼎?还是把自己当成炉鼎了?
    等等,双修不是最讲究灵根匹配的吗?时倾真君似乎并不挑剔灵根类型,可以跟所有洞虚真君双修,那只说明了一个事实:时倾真君是个五灵根。
    五灵根的洞虚真君呀,是整个修真界最强的存在!开天劈地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五灵根修士的修为达到过洞虚境,时倾真君可是千古第一人!
    这千古第一人,居然甘愿沦落为炉鼎?也许,时倾真君能够避免像其他五灵根修士那样寿元损耗的宿命,靠的就是双修?跟无数人双修,攫取他们的灵力,用以填补他们无底洞一样的五个灵窍,才能如此年轻,便进阶洞虚境?
    这么高阶的采补功法,不用身体接触,光靠神识就能进行,他得找人一起来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练起来。或许,可以上山直接向时倾真君请教?至于时倾真君问他功法从哪来的,他实话实说好了,庄随离为什么要偷看玉简,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怂恿过庄随离。
    昊焱宗主心情复杂地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他的内心大戏还没有上演完,随离惨白着脸,冷冷道:双修也不行!说完不再管正被自己的头脑风暴弄得风中凌乱的昊焱宗主,径自跑了。
    他要阻止时哥哥这个想法盘桓在随离头脑里,最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要不计一切代价,阻止时哥哥沦为炉鼎!
    谁都不能对时哥哥心存不轨,意图染指,时哥哥是他的!是他的!哼,谁都不要痴心妄想!洞虚境也不行!
    回到乾元山,随离便径直闯向乾元宗大殿,决心搅了两个人的双修。不想,刚走近乾元宗大殿,便感觉到一股柔和而坚韧的力道阻止了他的前进。
    随离曾多次摸进乾元宗大殿偷看时哥哥的行踪,这大殿他进去过不少次,如今受阻,猜测是时倾在大殿外布置了禁阵,禁止自己进去。
    自己全心全意都在为时哥哥好,可是,时哥哥竟防备着自己!这让随离又是气愤又是伤痛,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一屁股坐在大殿前面,守株待兔,时倾和那个什么洞虚真君完事了,总得收阵出来。
    随离自我开解着想:时哥哥虽然不是亲的,但却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看在他曾给过他温暖和关怀的份上,算了,他就大人大量,不跟时哥哥计较防备他的小事了。时哥哥不懂得照顾自己,还得他来守护他的时哥哥。
    时哥哥都已经是洞虚真君了,还是整个修真界最强大的洞虚境,谁也没有实力强迫到时哥哥,可是,时哥哥为什么还会沦落成炉鼎?
    这是随离最心疼时哥哥,也最想不通的地方。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他甚至想,如果是有人拿自己去要挟时哥哥,令时哥哥不得不沦落成炉鼎,那他宁愿立刻死了,也绝不让时哥哥继续被人要挟着,做那卑贱而又伤身的事!
    少年总是偏激而一厢情愿的,在自我安慰,自我开解之中,顺着自己的思路越走越远。
    一会儿心疼他的时哥哥心疼得迎风流泪,一会儿又对那些强迫他时哥哥的洞虚真君们痛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掉!
    随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怨自艾之余,终于还是清醒地认识到一点:他的修为太低了,相比那些洞虚真君,他就是一只蚍蜉的存在,他必须奋起直追,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最起码得达到洞虚境,才能实力保护和照顾时哥哥。
    现在不管他怎么嚎叫,怎么放狠话,都只能停在虚张声势这个层面上,其实,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这般东想西想,随离觉得没等多久,时倾跟那个旭尧真君躲在大殿里的一夜一日便过去了,随离掐着时间,收束起思绪,打叠起精神,等着时倾跟那个旭尧真君出来。
    没等多久,大殿的门一开,时倾陪着那个旭尧真君走了出来。
    时倾的样子仍跟往常一样,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温润的笑意。可落在随离眼里,只觉得他的时哥哥好生憔悴!好生委屈!还不得不对欺辱了他的人陪上笑脸!那样子,撕扯着随离的心,生疼生疼。
    再看那个旭尧真君,上山的时候还人模狗样,一副高人作派,这会儿,虽然竭力维持着木无表情的高人风范。
    但谁看不出来,实则一脸容光焕发,春风荡漾的贱样?!那都是采补了他家时哥哥的效果!
    一想到这些,随离对旭尧真君顿时腾起滔天的怒火和恨意,但他暗自吸了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活动着脸上的肌肉,摆出一副稚嫩而童真的笑,向时倾挥手叫道:时哥哥!
    我不是让你呆在清睢宫休息么?在这里干什么?时倾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挥,用法力让罩在乾元大殿外面的防护禁阵暂停运转。
    他布下这个禁阵,虽有防备随离之意,更多的是为了保护随离,怕随离冒冒失失地用神识闯进大殿,受到误伤。
    他是不会伤害随离,但难保跟他双修的洞虚真君不会出手。这些洞虚真君们能活到现在,一方面够狠毒,另一方面也是够谨慎,会果断清除任何不明威胁。
    随离笑着跑向时倾,一下扑进时倾怀里,把脸埋在时倾的肩窝里,说道:时哥哥,人家想你了。
    十八岁的少年,身体已经长成了,个头比时倾还稍高一些,这会儿像个小孩子似的扑向自己撒娇,当着旭尧真君的面,时倾觉得有些难堪,一边搂着随离,轻拍他后背,意示安抚,一边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叫人笑话。
    随离平时也会跟他的时哥哥撒撒娇,但不会这么肉麻幼稚,这会儿他就是故意的,猜到他的时哥哥会这么说,随离便借着这个话头,转头扭身,凑到旭尧真君面前,做出一副探究的样子,打量着旭尧真君,还嗲声问道:真君,你在笑话我么?
    旭尧真君都活了两千多年了,这点阵仗见得太多了,并不在意,而且他兀自在沉浸在时倾真君带给他的感受之中,听到随离问,漫不经心十分敷衍地说道:嗯,没有
    他这话还没说完,猛然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反应奇快,一个凌厉的法术,裹挟着雄浑的法力,刚猛无俦地向罩向自己,紧跟着向后疾退。
    他这个法术,亦攻亦守,既能罩住自己,避免后续伤害,又能攻击近身之敌。这个法术的缺点就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是在他身边不远之人,都会遭受到猛烈攻击。
    时倾也正对随离的小孩子行径无奈地摇头叹气,不想变生不测,旭尧真君突然出手,一记法术裹挟着浑雄的法力打向自己。心念一动之间,时倾已经撑起了护体神功,那薄薄的光蕴,立时笼罩住时倾全身。
    光蕴一出,时倾赶紧运起护体神功罩向随离,同时抱紧了随离,向后飞掠而出,避敌锋芒。
    护体神功跟旭尧真君施出的法术在极近的距离,短兵相接,旭尧真君施放出来的霸道之极的法术狠狠撞击在护体神功上,发出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响,跟着法术激起的气流像雷电一般轰然炸开,炸得飞沙走石,泥土飞溅。法术的余威,硬生生在大殿前铺满青石板的广场上,炸出一个深坑来!
    飞掠退出数十丈,身形方才停下,时倾顾不得管其他的,先看随离。只见随离被法术所伤,一身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眼见得是不能活了。
    第96章
    少年的誓言
    时倾二话不说, 赶紧掏出一粒疗伤灵药喂进随离嘴里,同时,运起法力, 源源不断地输进随离的身体, 以维持他的生机,轻唤道:随离!随离!你怎么样了?
    饶是时倾已经以最快的动作把随离包裹进自己的护体神功之内, 随离仍是被旭尧真君的法术重创到了,七窍流血, 看上去很是凄惨, 一开口, 血水夹杂着内脏碎片便冒了出来。随离一边咯血, 一边呛咳问道:没事, 那贱人死了没有?
    好端端的, 你刺他干什么?
    旭尧真君退开之后,也是赶紧掏出疗伤灵药来吃,然后从心口拔出一柄闪烁着微紫莹光的蛾眉刺。旭尧真君目光老到,一看便知道那蛾眉刺乃是一件经过九次锻炼的法宝, 上面还熔铸了九层用以增加攻击力的天罡禁制。
    修为达到洞虚境, 身体都淬炼得极为强韧, 可称铜皮铁骨,自然界里如虎豹一类的猛兽都伤之不得, 如果不是这件高阶法宝, 那个小孩子哪里能伤得到自己?
    旭尧真君一向唯我独尊惯了,现在被个刚刚进阶神魂境的小修士当面行刺,受点伤倒不要紧, 可是被个修为比自己差很多的人冒犯, 还受了伤, 才是让他最愤怒的。
    当下提着蛾眉刺,旭尧真君冷厉地质问道:时倾真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人都是平安上山,带着巨大的收获下山,怎么到他这里就出了这等变故?
    时倾真君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可能小孩子家家贪玩,才不小心伤到了真君,实在抱歉。好在真君伤得不重,吃些疗伤丹药,打坐几天,便可痊愈。那把翎鸢蛾眉刺便送与真君,当是本尊的赔礼,还请笑纳,请真君将此事就此揭过。
    那翎鸢蛾眉刺是时倾在很久很久以前,自行炼制的一件法宝。早年炼制的东西,已经不值一提了,时倾便把它陈设在清睢宫里,当个装饰用。想不到随离看着这东西够锋利,又趁手,便拿来行刺旭尧真君。并非珍贵物件儿,自是可以随口相送。
    在时倾说话的同时,随离一边咯着血,一边咳喘着,瞪着旭尧真君,兀自愤恨地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虽是隔得稍远,随离说话又断断续续,但凭旭尧真君的修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奇道:这位小友,本尊与你昨日才初次见面,并无仇怨,为何要杀本尊?这也是看在时倾真君的面子上,才有此一问。换了以前,问都不须问,一掌拍死,就完事大吉了。
    这个问题,时倾也很奇怪,两人无怨无仇的,随离明知道两人的修为差距这么大,为什么还要拼命杀旭尧真君?
    随离眼里流下血泪,上气不接下气地恨恨说道:你敢采补我的时哥哥,我、我跟你拼命!
    采补这个词一出来,时倾和旭尧真君都知道随离误会自己了,几乎异口同声分辩道:不是采补,是双修。
    随离听了,因为大量失血,惨白的脸色渐渐泛起愤怒的潮红,咳喘道:你们都没有结道侣,还每过几天就上来一个,分明是把我时哥哥当炉鼎来用!我、我、我只恨我修为太低,不然,我把你们全杀了,全杀了!
    看着随离一边说话,一边吐血,时倾赶紧抱紧了随离,不让他乱动,免得失血更多,另一边,用神识传音给旭尧真君:下山去吧,小孩子不懂事,等本尊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今日这个误会,还请真君不要放在心上。
    旭尧真君通过双修,得到了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好处,心头对时倾真君甚为感激。
    既然这低阶修士捅他一刀是个误会,他也不想认真计较,便点点头,施礼离去。
    看着旭尧真君扬长下山,随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我,庄随离,指天立誓,此生必定要把敢于采补我时哥哥的所有人赶尽杀绝!否则,愿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旭尧真君都走出很远了,还能清楚地听到少年的誓言。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便把这桩小事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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