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听罢, 茫然了一瞬。缘一陷入沉思, 缘一恍然大悟。
    原来你想向爷爷拜师。他退后两步, 自认为明白了剑鬼这样做的理由,那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向爷爷亲口提出你的要求。只要能够向他当面说出来,他就会正视你的愿望,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
    剑鬼脸色很难看,拜师如果有那么简单的话,我何必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但至少,你不去尝试,就绝不会有开始。
    剑鬼和缘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缘一眼前一亮,爷爷,你回来了。
    封火揉了揉他的头,嗯,一切顺利。你先回去吧。他看向眼前的鬼,目光沉了下去,老夫还有话想对他说。
    缘一没有去怀疑他与剑鬼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怀疑将他支开的理由,他对封火托付了全身心的信任,封火话音落地,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回到草庐内。
    留下封火和剑鬼在雪中遥遥相望,剑鬼有些尴尬,不等他开口,封火率先冷声道:鬼舞辻无惨,为什么对缘一出手?
    剑鬼没料到他眨眼间就看穿了先前的事情,他的口中,发出了不同于他的熟悉声音,那道声音低沉神秘,我想杀谁,还需要你的许可吗,千子村正?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你已经让我等得太久了。我很有耐心,但没有那么有耐心。
    激烈的杀气在这小小天地之中碰撞!草庐内闭目端坐的缘一骤然睁开了眼,先前令他察觉到的就是这道杀意,可后来就完全从剑鬼身上消失了,他还以为是他的错觉。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错觉,他会以为剑鬼无害,是因为想杀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剑鬼。
    爷爷,没事吧?
    封火没有动,盈盈的雪花悄然落在他的肩头,腰间悬着的刀也纹丝未动,可如果他想,就随时都能在下一片雪花落地以前抽出,斩去剑鬼的头颅。
    但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真正肆无忌惮的那个人隐在不知何处的远方,显然躲在剑鬼身后的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绝不会轻易让本体出现在封火的面前。剑鬼只是他推出来的替死鬼,就像一把被用来杀人的剑,若是他成功了自然能够敲打到封火,可若是他失败了,会折断的也只有这把剑。
    良久以后,封火将手探向了袖中,剑鬼已经被那强大有如实质的气势所压迫得连转动眼球都变得艰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袖中取出一柄卷轴,抛到了他的面前。
    卷轴在空中便展开了,带着画的一面朝上掉进雪堆,画面清晰地映入剑鬼与控制着他身体的那个人眼中一朵青色的妖冶花朵。
    剑鬼感觉到了从那个人身上所传来的狂喜,他捡起卷轴,血红的眼瞳激动地颤动着,青色彼岸花!!你真的找到了线索!?在哪里,有没有找到花本身!?
    封火眼中不带情绪,从一个画家那里买下的,他说他也是临摹,找不到原画了。老夫没有在附近找到花。
    话音刚落,一道狰狞的爪从剑鬼的背后破体而出,直握向封火的脖颈,千子村正,你明白欺骗我的代价吧。
    可封火只一眼就让他止住了动作,利爪停在他的眼球五厘米前,封火坦荡而漠然地注视着鬼爪,工作就是工作,既然老夫从未向你拔刀,那么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瞒着你。
    那只鬼爪有生命地上下漂浮着,像是其主人正在思考,半晌,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不再是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而是带上了亲近意味,说得也是。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鬼的武器是尖牙,是利爪,是他们远超人类的可怕力量,还有独属于鬼的特殊能力血鬼术。比起这些本能的东西,刀剑倒更像是一种添头,是仪仗,就好比那些身份尊贵的大名,他们一生中或许都不会有几次拔刀的机会,但他们都喜欢把世间最锋利的剑挂在自己的身上,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与权力。
    制作出的武器是用在什么用途上,封火从来都无从置喙,但这不妨碍他为此感到不快。
    鬼舞辻无惨悠悠地叹了口气。被他所控制的剑鬼早已屏住呼吸,意识被压入了最深层,此刻是封火与鬼舞辻无惨的对话,你知道吗,村正,我其实很羡慕你。
    封火没有接话,鬼舞辻无惨自顾自说了下去,好像忽然之间氛围就从剑拔弩张转为了平常的闲聊,即使死亡,也能从遥远的彼端被召唤出来。这不正是一种永生吗?
    封火眉头微微皱起,他垂下眼,英灵会受到传闻的影响,与真正的自己有所不同。有人因传闻而憎恨生前的挚友,也有人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这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永生。
    可对于他的回答,鬼舞辻无惨只是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唇角,似乎他所提到的这些被扭曲的自我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他不掩饰羡慕与赞叹地说:可只要你被历史所铭记,你就有一次又一次地重现于世间的机会,超脱死亡。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可我与你们不一样,要是我死了,不会有人记得我,也不会有被召唤出来的机会,我会永远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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