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座位时,发现桌上多了个人,是上次招标单位的王总,他衣着休闲,不像是特意过来赴约,应该是意外和钟时叙碰见的。
    两人正在谈事,赵兮词不声不响入了座,等人看过来,她才礼貌称了声:“王总。”
    王总一下子认出来,笑道:“这位是那次讲标的赵小姐,我没认错吧?”
    赵兮词笑了说:“王总好记性。”
    “主要是赵小姐那天让人印象深刻……”王总说到一半,看了钟时叙一眼,收了收表情,补了一句:“赵小姐那天表现不错。”
    赵兮词很清楚自己那天表现如何,人家客气,她也客气表示感谢,“多谢王总认可,还有不足的地方,我多多努力。”
    王总说:“有机会跟着钟总,赵舊shigg獨伽小姐不怕没东西学。”
    钟时叙抬肘抵住椅背,姿势放松随意,说话都带几分玩笑意味,“跟着我学什么?公司上下,论专业论学术背景,哪个也不输我。”
    王总喝一口茶,“那也不是哪个都能称一声总。我办公室新来的小助理,上次饭局敬了你一杯酒,第二天就魂不守舍。”
    钟时叙听得好笑,“不怪我,我没那么大本事。”
    王总笑着点点他,将剩下半杯茶喝完,站起身说:“不聊了,我女儿等得久该发脾气了。”
    赵兮词发了会呆,无意间看见钟时叙茶杯空了,她帮忙添了点茶水。
    钟时叙看着她,莫名就说了句:“姓王的不是见谁都客气的人,说了你表现不错,那至少不是太差的意思。”
    这句话也不见得有多好听,赵兮词应道:“也多谢钟总对我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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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半大不小的一章
    第15章 感冒
    钟时叙点的菜口味清淡,饭前一碗鲫鱼姜汤,刚才淋了一场雨,现在驱一驱寒。
    赵兮词没什么胃口,一碗汤慢慢喝,甚至在温暖的氛围下有点犯困。钟时叙也没动几筷子,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开车把人送回去。
    赵兮词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结果半夜发起烧来,一晚上昏昏沉沉,隐约好像拨了个电话出去,响过来的是个熟悉的女声,问她怎么了。
    她迷迷糊糊,应了句:“没事,误拨了……”
    话落就径自挂了线,继续躺了一会,她怕自己又昏睡过去,赶紧起来吃退烧药,吃完再躺回去,睡梦中应该是发了汗,直到天光大亮,才终于恢复了点精神。
    起床看到一条短信,是许久未见的钟令儿发过来的,问她昨晚怎么回事。
    赵兮词这才知昨晚自己稀里糊涂,下意识是给她打了电话。
    她回了句:没事,可能梦游。
    钟令儿半信半疑,忙里抽空嘱咐一句:有事一定要找我。
    赵兮词抽了几张纸巾擦鼻水,回:知道了小钟警官。在微信里和对方聊了两句敷衍过去,去抽屉找感冒药吃。
    如果问这世上,赵兮词还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那就只剩下钟令儿一个了。
    赵兮词一出生就随了母姓,父亲不认她,母亲也不多喜欢她。
    在赵兮词还懵懂于世的年纪,赵峮就把女儿丢给父母,自己嫁了人,从此赵兮词就几乎没再见过这位亲生母亲。
    直到上初中,赵兮词因为李万国的事大受打击,有好几次,她找到赵峮新组的家庭想去看看,她只了解到这家人姓钟,也有个女儿,后来巧合跟人家碰上面就知道这个女孩和她一样的年纪,而且一直以来把赵峮视作不速之客。
    毕竟是后妈,亲近不起来。
    十几岁的赵兮词一开始躲在门口的一颗树旁,后来被发现了,赵峮慌慌张张出来赶她,生怕小孩子霍乱她的家庭。
    有几次,这种事被钟令儿撞了正着。
    两个女孩一见面,互相打量,心里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总之都很复杂。不过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钟令儿很快就把她列入好友列表。
    而且巧的是,两个人又是同校,这样一来二往,日久天长,关系日渐亲密。
    ……
    都说病来如山倒,赵兮词身体素质确实一般,这回感冒简直要她半条命,整日头脑发昏,尤其吃了感冒药,副作用下总是贪睡。
    周末两日在家,她饮食不规律,吃药自然不按时,到了周一病也不见好。
    周一,赵兮词又戴个口罩去上班。
    林见霜一看就问:“你怎么又感冒了?”
    距离上一次她戴口罩上班过去不久,那次她的脸受伤,借口感冒,也不知道是否祸从口出,这回是真感冒了。
    赵兮词怕耽误工作,所以上班时就不吃药了,由着它自愈,这下好得更慢。
    又巧部门事情多,林见霜给她安排一堆活,不过她也知道体谅下属,“不用这么赶,到时间就下班,或者你干脆请假,休息好了再来上班,这些事我另外安排人做。”
    赵兮词正好明天有事要请假,顺势就提了。
    林见霜问:“就一天?够么?”
    赵兮词说:“一天够了。”
    这日天晴,赵兮词一早出门,坐车抵达目的地,高而阔的一面墙,外公外婆就栖居于两块相邻的小小的方格里面。
    她点了香,默默站了许久。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宣之于口的人,也没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习惯,所以来之前,她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放进格子里。
    离开的时候,她眼眶鼻子红红,其实是感冒仍未见好。出来就碰上一个不愿再见到的人,她有些意外,原来赵峮也会来拜祭两位老人家。
    赵兮词以往都选在外婆的忌日过来,这回迟了几天,居然碰上了赵峮,也许往年的时候,两人一直是错开。
    赵峮看见她这副模样,干巴巴找了句话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上个香还哭呢。”
    对于这个母亲,赵兮词如今已经无话可说。
    她客气笑笑,径直就要走。
    赵峮却追过来,犹豫片刻,说:“前一阵我看过新闻了,李万国入狱了,你知道么?”
    赵兮词没有隐瞒,直接说:“我知道,他入狱之前找过我。”
    赵峮一听,心里面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个念头转了几个弯子,赶紧追问:“他找你?找你做什么?难道他做的那些事和你有关?你做了什么?”
    赵兮词听得鼻子更加堵塞,难受得厉害,有点后悔搭她的闲话,她问:“还有事么?”
    赵峮见她态度不冷不热,有些自讨没趣,想一想又替自己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年纪轻轻被人骗,误入歧途。别说我不够关心你……”
    赵兮词打断,“没事我先走了。”
    赵峮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身后缠来,“自小就是这副脾气,听得不高兴就对人不理不睬,你外公外婆疼你才愿意惯着你,现在还有谁肯忍受你这样的性格?你小时候那几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每天半夜醒来就怕你饿慌了,现在何必见了我就没有好脸色?”
    晚上睡觉,赵兮词翻来覆去有些失眠,原本以为多休息一天,病好得更快,结果第二天上班,感冒好了不少,但是头却一阵一阵地痛。
    杨小果抽屉里正好有止痛药,给她吃了一粒,让她好好休息。
    赵兮词歇了一会,又开始做事。
    杨小果还以为她有多忙,走近一看,发现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她开口劝:“身体不舒服肯定没办法集中精神,做不好事的,多休息吧。”
    赵兮词说:“我事情做完了,你忙不忙?我帮你。”
    杨小果发觉不对劲,“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拼命?没见过生病了还着急揽活的,工资按天算的,又不是按干活多少来算,病傻了?”
    这几日赵兮词浑浑噩噩,神经都麻木了,感冒好了以后也没恢复多少精神,她绷紧一根神经,撑着一口气,熬到天黑做好的一叠厚厚的文件,一经检查,发现好几处错漏。
    本意是不想影响工作,结果勉强自己,反而出了错。
    林见霜都察觉出端倪,很爽快地过来赶人:“你最近状态不对,别做了,先回去,剩下的我来。”
    赵兮词见好就收,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她打起精神,可是进了电梯却还是不由自主走了神。
    那日不过一个插曲而已,她不知道要耿耿于怀多久才能放过自己。
    电梯里一个小小的空间,供她漫无目的地发呆,她盯着显示屏一层一层跳动的数字,当数字跳到负一,地下停车场,她心脏也跟着突跳一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想,太平盛世里,唯有这一瞬,足以制造一场兵荒马乱。
    可惜,她看见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那人走进来,看她一眼,提醒道:“小姐,电梯门要关了,你不出去?”
    赵兮词反应过来,说:“不在这里出,错过楼层了。”
    回到家时,赵兮词第一件事习惯去喂鱼,她丢了几粒鱼食,弯下腰凝神去观察,这一看就让她发现了问题,两条斗鱼的尾巴出血了,白色那条还严重些。
    她第一次养鱼,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两条鱼打起来,各自把对方的尾巴咬出了血。
    赵兮词上网查了一下,原来这叫烧尾,起因多半是水质问题。
    她想起来,已经两个星期没给鱼换水了,上周末她发烧感冒,就把这件事忘记了,接下来几天又碰到一堆事,心力不足,实在顾不上。
    她照着网上的教程,先给鱼换了一缸子水,接着还得药疗,赵兮词几乎是不经思考就做出了反应,拿上钥匙就出门,打算到附近的水族店买点药。
    等她马不停蹄跑到一楼,忽然才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靠着楼梯扶手慢慢坐下。
    她从来没让自己停下,以后也不敢掉以轻心。
    赵兮词买回来一种杀菌的黄粉,舊shigg獨伽扔了十几颗进去。
    原本鱼缸里那些底沙,青龙石都全部捞了出来,一个鱼缸干干净净剩下两条鱼。
    为了避光,白天到夜晚,窗帘都拉得紧紧的。
    鱼尾出血不严重,泡了两天药浴,情况就好多了。
    这鱼比她耐活。
    气温一天天上升,已经是立夏。
    赵兮词上班的途中,路过一家花店,顺手买了两株狐尾百合。
    她病了一个星期,现在感冒还没痊愈,只剩一点鼻音,她买两朵花摆在办公位,当作冲喜了。
    刚才买花耽误不少时间,赵兮词步履匆匆,在快要进入大门时,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一眼停在石阶下的一台车,车型颇为眼熟。
    她只停留片刻,就抱着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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