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莫怜星一时情急,得飞行神,可待她身置张入云面前,却又有些扭捏,她平日里锦绣玲珑,又颇豪爽,但此刻却是竟说不出些个话来。
    张入云本也庄重,只是看着人前娴柔温婉气质出众的女,却在这会落得这般举止,不由间即是一笑,只是他料定对方此刻定是尴尬的厉害,忙又止了笑容,生恐致莫怜星不。一时心上有些欠疚,反倒干脆直言道:“莫姑娘可是想问在下那位段惊霆兄弟的讯息吗?”
    莫怜星只是一时失态,今见张入云照拂自己心意,虽又有些脸红,却也多一些感激,当下忙自怀中取出荷包递于张入云道:“这倒不是,只是段大哥前番自我白沙坪走后,因去的匆忙将这内里物事遗漏,若是张大哥日后与其相见的话,还烦请您能将此物交还于他!”
    张入云接过那荷包,却觉有些奇怪,平日里众人佩戴的荷包,为求炫目,多是描金绣凤色彩斑斓,费尽心思的翻弄花样,可是自己手中这个荷包却只乌沉沉的,其上寥寥数笔的绣了一朵兰花。一时心上有些奇怪,反倒加意看了几眼。
    不想他这一番做作,反倒让莫怜星有些惊惶,脸色不由便已微变。张入云自习隐娘秘法,五感灵动异常,虽是目视那荷包,但空气之中略有一些振动,也已被他身上肌肤查探,当下只做不知莫怜星脸上变化,只一意细看那荷包。再见那荷包簇,就已知这荷包断不是段惊霆故有之物。张入云目力惊人,加意之下,即刻查觉那荷包所用的布料虽看似乌黑,其实却是深蓝,累累丝线穿缀之间竟有星沙一般的异光流动。
    且那荷包初入手时尚不曾查觉,时间稍长,张入云即觉其不温不凉,恰与自己体温相合,取在手里通没有一些感觉。再看那兰花所用的白线,竟不似是刺绣,仔细留意之下那荷包反倒像是只有一条丝线经纬穿缀而成,任是张入云目力怎生张扬也没有看出一些布染的痕迹。也于此那兰花显得栩栩如生,跃然于锦囊外。
    张入云也曾见过翠微诸女的手工,此刻见下,虽不能说莫怜星这般针绣就在众女之上,但只这般倾力所下的功夫,就是诸女所不能及的。惊异之下不免仍旧望了莫怜星一眼,果见对方好似查觉到自己看出其心意,已是红了一张脸。张入云忙带过话题问道:“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倒要用个荷包盛放?”
    莫怜星见张入云入手就知那荷包内装了件宝物,倒也佩服他一副眼力,好在张入云性温良,倒没为那荷包织工取笑自己,心上感激忙答道:“说来也算是件宝物,张大哥不妨取出来瞧一瞧!”
    张入云被她一言提醒,倒还真有些想知道内里装的是件什么宝物,当下闻言将荷包倒转,从内倾出一物。只一如手便觉一阵奇寒,幸是自己内功深造,倒未将自己冻伤,就只如此,自己左掌上也立时起了一层冰晶。张入云不由吐了吐舌头惊声道:“好厉害的寒气!”说话间将左掌提起端详,就见原来是一颗几近三寸来长的犬牙。取在眼下,又见那长牙冰晶剔透,通体透明,其上寒气流溢,竟得放出一二尺幽蓝晶光。
    张入云见此不由啧啧称奇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恕在下眼薄,倒真不知是什么野兽能有这般奇异的牙齿!”
    莫怜星从旁解释道:“我原也不识,只是后问过三师傅,得知此是北海冷龙的獠牙,只是看形状,那冷龙年齿尚幼,不然倒真可祭炼成一件威力惊人的法宝!”
    张入云见那龙牙奇异,而那荷包入手却又寒热不侵,显是那织就荷包的细线也是灵异之物,只是莫怜星于那丝线上却又故意取了平淡无奇的颜色。张入云心思缜密,只一寻思,即知莫怜星生性骄傲不欲使人窥破自己心思。如她这般人物,却要寄情于段惊霆这样的邪气古怪的男,日后当可有得苦头要吃。心上一动,不由也有些怜惜。只是此乃他人**,自己并不资格指摘,只在一旁好奇道:“莫姑娘交待,入云本不敢推辞,只是在下与段兄并无深交,又不知其踪迹,莫姑娘将此物交与入云手中,只怕不妥当!”
    莫怜星闻声却摇头道:“张大哥别这么说,段大哥平日素性高傲,但私下里却有时会提到你!我知他朋友极少,偶有提点你时,却有褒奖,可见他拿你当朋友一般相待!”
    有闻此言张入云也颇有些欣慰,一时扬笑道:“莫姐姐不用为小弟遮掩,段兄弟即便是偶有提及在下,只怕十九也都是些喝骂我的言语吧!”
    莫怜星闻言脸上一红,也直言道:“正是这样,只是他这人性傲的紧,平常人物,便是要他骂,他也懒的骂呢!张大哥能得这样,已是得他青眼了!”
    张入云见莫怜星不自觉中已将段惊霆称呼的颇为亲妮,不由眉头一皱,却再辞道:“只是到底不知段兄弟这会去往何方,小弟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莫怜星笑道:“怜星倒不敢难为张大哥,我知张大哥此去往西方,段大哥因前番偷听得三师傅告之我琅琊谷位置,此时定是去谷中寻顾老仙长了!”
    张入云前番曾听得庶叶仙有提过这位琅琊谷顾神斧之名,当日便已留心,此时再闻得莫怜星提及,不由眼前便是一亮,忙问道:“即如此还请莫姑娘能将这位仙长来历道个明白,也让在下多长些见识!”
    莫怜星见张入云果如段惊霆一般的留心,已知其心意,却是和声解释道:“这位顾前辈道法特异,辈份又尊,叫人着意的却是他擅炼天下精铁,造剑治器,宇内绝响。段大哥久已想取一把旷世神兵……。”话说到这里,莫怜星却又看了一眼张入云再道:“只是闻他当日曾于一柄神器失之交臂,今回上却又动了心思想自炼神兵了!我知张大哥也有心想自造一件仙兵,此回上若也能求见得顾老前辈,或能也得一点教诣呢!”
    果然张入云闻言大喜,连忙道:“在下正有此意,如此一来,倒真要谢谢莫姑娘了!”
    莫怜星见张入云果然欣喜,心上不由一松,她此一番明要张入云送还龙牙,实也是想将自己心意带给段惊霆,因此上劳顿张入云心有不安,此刻见能帮得张入云一点,不由有些宽慰,当下便与张入云将那琅琊谷位置说了。
    张入云闻那山谷只在贵州境内,以自己先时脚程,多不过两日路程,且还在当日与香丘掘的怨魂埋骨处前一站。如此一上,不但送物,救人,日后还可前往拜访汪剑秋嘱咐自己的药王,一举皆得,一点也不耽搁,心上很是欢喜。因是莫怜星先时乃是排众外出,张入云生怕她外出的久了,招人嫌忌,当下将事情问得明白之后,便旋即起身告辞。
    莫怜星虽与之只相处一刻,但已觉张入云待人温和谦恭,与段惊霆迥然不类,却又是一片炽诚,心知自己此番相托甚为妥当,正在挥手与张入云作别之际,却忽见已行出十余步的张入云却将那荷包内的龙牙倾出,弹指过处已如一羽流星划过天际,恰恰落入莫怜星手中。
    正在莫怜星惊异处,却听他渐行渐远道:“莫姑娘这荷包,入云日后一定为段兄带到,至于这龙牙,我看还是留在姑娘身边的好!段兄虽是性冷,但也不是无情之人,幸许当日这龙牙就不是他无意遗落的也不定呢!”语毕时,回抱拳施礼,身却如流云也似的飞退。
    莫怜星见张入云为人精细,为友情热,言语举止多有回顾自己与段惊霆二人之意,一时心感,再思及自己日后与段惊霆只怕还有一番纠缠,不由间竟得泪眼朦胧。再眼望张入云时,却已是在山野间如惊鸿飞渡,直往天际去了!
    张入云因白沙帮一事妥当,此时身无牵绊,行的甚,只一日功夫,便已行至莫怜星交待的琅琊谷左近,只是山中无有人烟,也不得与人问询,张入云连日行来,一夜未睡,本以为当日之下定要找到,却不料山野广大,当地又是遍布密林,天色刚亮了不久便已下起朦朦细雨。如此林中云雾缭绕,寻觅起顾神斧来加艰难。
    张入云过往曾与香丘在纤微洞外流连多日也不得讯息,此时有了前车之鉴倒是很有耐心。当下也不再留意两旁山色与野径痕迹,只由性奔走,这倒不是他自暴自弃,而是他虽修行渐深,但不能奇门阵法,反不如由性只凭自己五感走动来的好些。
    因张入云身处密林之中,虽是季节已暖,但仍是难当山野之中阴寒气,且又是细雨稠缪,纵是张入云一身纯阳真气,随时可将身上湿衣蒸干,但久经之下,也是无意与这老天做对。时间再久一些,也不经得有了些寒意。
    正在他一人孤行山路,好没意思间,却觉腰间囊内有些异样,知是艳娘正在桃花扇中翻动,左右无事,便将她放出扇外。待一阵乌烟散去,艳娘已是驻立在当地,想是在扇中确实待的闷了,只一出的外间,便是轻轻扭动香肩玉臂。虽是在稠雨之下,她却一丝不以为意,度其神色反倒似是甚为受用。
    艳娘一身举止与小雅不同,自有其特有庸容华贵,举手抬足,俱有气度,好似那画中贵人一般。她本就极美,如此处处着意之下,是惹人动心。且诸般妙态却又得如意圆转,使人看在眼底,却寻不出一丝痕迹,这确是张入云平日里所见的诸女学也学不来的。
    只是张入云心系谷中仙人,纵有眼前绝色,也是无心留恋。他见艳娘还在舒展腰身,只得于旁稍待,不料却被艳娘现自己正在目注于她。正在他要皱动眉头的时刻,耳畔果已听到艳娘鼻下讥讽的哼声,一时里张入云见自己所料不错,反倒将皱起的了眉头展开,换做一声轻笑。
    艳娘见张入云不羞反喜,脸上反有些疑惑,只是她长日与张入云作对惯了,怎会出声问讯,但眉目展转处,总有些不得意痕迹。
    张入云见她到此时住身,想着二人此后终不能不开口说话,他又知艳娘脾性,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妥协的,一时只得先声开口问道:“怎么?可是在扇中待的气闷吗?”
    艳娘久为张入云困在桃花扇,正没好气,眼见对方此时主动开腔,自是不能放过此机会,却又是一记冷哼相待。未料张入云不怒反喜,一时又得一记笑声。如此倒又让艳娘忍耐不住,只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一连冷笑个不休!是唱戏呢?还是做脸色给人看呢?”
    张入云闻声,仍自笑道:“你还不是哼声连连?难不成只许你作嗔,却不许我作笑不成!”果然他话音一落,艳娘便已是变了脸色。张入云不欲和她在这深山幽谷中治气,连忙与其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方笑,并不是讥讽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小雅不在,这空山之内只有你我二人相对!你不觉有些怪怪的吗?虽是你方有些不乐,但我一想到日后若是每日间都只能闻你的冷哼声,也太无趣味,所以觉得有些好笑!”
    艳娘见张入云主动服低,这止了嗔怒,但又觉张入云口中仍自有些嘲弄自己的意思,却又怒声道:“你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吗?如今你着意心爱的小雅跟了别的男人走了!只空留下我一人相对,可让你委屈了!那乘早把我闲置荒野,一来你好落个清静,二来我也好安生修行,彼此又都得意,岂不是好!”
    张入云见艳娘言语粗陋,只摇头叹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心思有些狠辣,但为人也还清雅,却未料到与人斗起口来,也是如寻常妇孺一般。小雅总也是你姐妹,何苦为了一时口底畅,却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来!”
    不想艳娘闻言便得大怒,又喝声道:“说我言语浅薄!那你呢?在白沙帮中一月,那死丫头被你天天放出扇外不加拘束,我却要在每日晚间被你拘回扇中!如你这般手段却又算做什么?”
    张入云听艳娘这一番言语不由有些震惊,口底喃喃道:“在白沙帮寨中是你一天至晚没有生气,不欲见人,而小雅也只比你多留在扇外几次而已!”只是话音刚落,张入云心中也确实承认自己有将二女区别相待。思忖之下,到底自己也有偏心的地方。一时无语反倒于艳娘赔礼道:“如此说来,确是我的不是!无怪你连日来嗔恼不已,且先告罪了!”说完又是一礼。
    可艳娘却一丝也不领情,只冷声道:“谁要见你这般毫无用处的致谦!如今作软于事又有何补?”
    张入云知艳娘性乖张,自己实在难以领受,只是他生来痴性,即觉自己有不妥当处,却并不再着恼。一时于旁稍候,见艳娘再无声息,便转过话道:“即如此,你今日且在这野外自由随意,只要不歉着天气恼人,便不回那桃花扇中即是!”说完又四处回顾一番,便欲率艳娘与雨中寻迹赶路。
    未料艳娘见他,只在旁冷声道:“慢着!你这般没头没脑的是要往哪里去?”
    张入云知道艳娘早已晓得自己要去谷中寻找顾神斧,有此一问不是找茬,就是有些话要唠叨,但空山之中两人若再闹别扭,只能耽搁自己行程,一时只得安下心与其往答道:“正要是去寻这谷中的顾老先生,我二人已在这雨雾下行了个把时辰了,虽是天色还早,不过到底加紧寻觅是正事,若到了晚间还不找到正处,只怕今夜我二人就要在雨中露宿了!”
    不想艳娘闻言只将四野一扫,又举闭目,轻吸了一口山间清的雨露气息,便回复张入云道:“今日还是不要入谷了!不远处妖气众多,此刻入谷,只会正撞在档口上。”
    张入云闻言也逞动鼻间,作势连嗅了几嗅,却是一无所得,正在疑问时,艳娘已是讥讽道:“你这点微末的道行怎可与我相比,你若是不怕惹麻烦,只管自去就是!”
    张入云虽知艳娘奸诈,但寻思之下觉艳娘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姑且信之,只是他一来并不在乎什么妖魔,二来又欲寻找顾仙人,三上还欲早点找寻到安歇处。当下即分辨道:“即来之则安之,何况还未见一些妖物的影迹,此刻便要趋退也老没意思!”
    艳娘哼声道:“你只当你能走得进这山谷中吗?实告诉你,这些雨露半由天生,另一半却是由妖精施法摄来的。只这般能够呼风唤雨,其法力便不在小,就怕你到时候对付不了!”
    张入云笑道:“它做它的妖,我做我的人!我只不过借道走一遭而已,大家相安无事,何必争斗。何况这谷中人物我初来又不明白,若是顾前辈家养的妖兽呢!总不能错过吧!”
    艳娘见张入云与自己强辩,即翻了一眼他道:“是其手下怪!你即有能为,你尽管去就是!难不成我见你自寻苦处,还要阻拦你不成!”
    张入云得艳娘这句话,知其已肯,当下也不再罗嗦,只一躬手,便是率步先行,果然待他行出六七步后,艳娘已是随后跟上。
    当下张入云仍是信步率性而走,并没个规程,一个时辰之后,虽是间中多被艳娘讥讽,但二人也已在谷中渐行渐深,艳娘见张入云只凭一身灵感,便得入阵这许多,虽口上不说,但心里也自有些佩服。只是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不奈之下,却是踱至张入云身前道:“如你这般要走到哪年?哼,还是跟着我走吧!”
    张入云不惯与女交接,不过他耐心倒足,见艳娘终是不能忍耐在野外长久驻留,竟主动带路,心上自是一乐。不想他这边脸上刚挂笑却已被艳娘查觉,立时喝问道:“笑个什么?是不是因为有我替你引路,便借机讥笑我吗?”
    张入云见艳娘也为自己心上变卦着意,眉间随即一动,而口中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还以为你今日再不会开口那呢!这山谷之中,只你我两人,且还一先一后行走,又不说话,也确是无味的很!”
    艳娘嘲弄道:“可惜小雅已随人去了,不然倒可和你谈笑!现下只得我这恶人在一旁,你自是懒得说话了!”
    张入云闻言摇道:“你也不必这么说,一直以来我并不觉得你有多不好,人生来一无所有,就以本性而论,纵谈不上好,也说不得坏,你会有如今这样的心性,照我想来也绝不是你一人造成的!”
    哪知艳娘闻声目光一寒,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同情、可怜我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竟也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看待别人!”
    张入云忙回道:“岂敢!我有何能为可如此放肆,我只是想你能真的做到依自己真性行事便是了。只是你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却要去伤害到别人,到时我却一定回来阻止你!”
    艳娘冷笑道:“那要是我了一己之私,未害别人,却害了你呢?”
    张入云亦笑道:“我会小心提防的!”
    艳娘诡笑道:“你提防得了吗?”
    张入云又笑道:“这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张入云一再作笑不着恼,艳娘也不免受其感应,不好再作脸色,只是她又觉就如此收了冷脸反倒不好,当下面孔上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张入云本就心细,一时已是观察出艳娘脸上变化,却怎么也不敢出声,只为他深怕自己无甚之间羞恼了她,如此却反要让艳娘日后加张厉不讲道理起来,当下只在一旁装做不知。
    只是二人一番相谈之下,都得张入云处处忍让,艳娘至此时脸上到底转了些和色,二人虽仍是一先一后于山中行走,却已靠近了许多。张入云见艳娘难得清静不生怨恨,有异于往日,心上大是宽慰。再侧眼看去,就见得身边艳娘确是生的美艳,如此山间闲步,却能有佳人相伴,为此上其心里着实畅意。
    二人走得良久,天色愈阴暗,雨丝也加稠密了起来,艳娘嫌身上沾满了雨水,只将身一抖,便见其她满身露水皆被其解下,只是她际如云一般堆起,倒容易被水珠浸润,是以只得将长解开,披散了开去。
    张入云见她解脱雨水甚是爽利,又难得见她散披肩,倒将一身尊容改了三分清雅,不由开口赞道:“你倒自在!这般雨露不沾,不似我被雨水浸了个透湿。”
    艳娘闻声转身回顾,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半日方道:“此地阴寒,又得灵气,倒甚是宜我。你一身纯阳与其相冲,自是难耐。”说完又深吸一口气,但见她胸膛起伏,舒气时娇躯略作颤抖,确是一副自在受用的模样。
    张入云往日总与艳娘相恶,时时口角,不想此刻与其单独相处,艳娘气性倒似有些婉转,不比先时三人做一处时那般刚硬,一时意外,反倒有些受宠惹惊的意味。再见艳娘细腰盈胸,周身女性气息拂卷四散,张入云嗅觉灵异,一时不查,已闻得其女体香,只觉其香犹胜兰麝,一经嗅取即好如似物一般的只钻自己心尖,不由眉动一皱,待醒觉时自己面孔上已是有些麻麻的。
    再定眼相看时,但见艳娘虽不如小雅那般高雅清致,但此刻于空谷中长身俏立却另有一般丰艳绝伦,娇身玉面好似深谷得绽芙蓉,纵是眼见绵绵细雨,深深寒意,竟也被艳娘魅影照得明妍了许多。张入云总也见得过众多美女,但如艳娘这般照人心魄,妖媚动人却又是其中屈一指的,虽明知她毒心辣肠,恍惚之际,反倒为其添了几分颜色。
    正在张入云着意处,却忽听的艳娘娇声呼唤道:“喂!怎么不走了!”
    待张入云抬头细望时,却见艳娘已行出十余步,此刻正倒转身,眼角含笑看着自己。张入云只一与其对视,便觉艳娘目光幽深,心头不由雷电交动,到底他十年苦修不是易与,当下一个激令便将自己打得清醒。当下也顾不得解释,只将头甩了甩以振做精神,暗道一声侥幸,看来日后与艳娘相处,确是要处处提防,前番刚与其一番言谈,还说得自己自会留意小心,今时却差点中了对方道儿。
    一时上张入云吐了吐舌头,气吁不已,再见艳娘正用眼神打探自己,忙手指西方道:“我不走是因为你半日下都与我绕路,照我方耳中听得一丝讯息,只该往这个方向走好!”
    艳娘见张入云已识破自己故意绕路,却借此处阴寒气加以色诱,不由眉间一蹙,只是张入云一身修行到底不凡,终不是一时三刻便能窃取得了的,当下只得寒声道:“你倒是生了一双好耳朵,可我也与你说过了!那里有妖精作祟,前往也是无意!”
    张入云闻言一笑,暗想纵有妖物,只怕于这为恶上也要比来的你好些!当下却假意答道:“你即故意避过,想来一定是些威力绝大之辈了!”
    不想艳娘却讪笑道:“什么威力绝大,左不过是些蛇虫鼠蚁罢了!”
    张入云笑道:“你将对方这般小看,倒好似你自己颇有身份呢!”
    艳娘见张入云有讥讽自己同为妖类的意思,立时喝怒道:“不许你拿我出身玩笑!”正在她还要加意喝骂张入云时,却见对方已是笑着恭身致谦道:“对不住,方是我不好!不该拿你取笑,只是事先我曾有言纵是有妖物,也要前往打探一番,这会被你带得绕了许多弯路,耽搁了不少时辰,如今即被我识破,你总该随我前去查探一下了吧!”说话间,已是折转身径往西方行去。一时上艳娘倒是左右他不得,气恼之下一个跺脚只得跟了上去。
    张入云即已寻得方向,他又是一身绝的轻功,纵是山谷幽深不得路径也是难不到他,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与艳良便已行至一处临水而建的别墅外。
    如此幽深的山谷中竟凭空建起这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庭院,倒真让张入云吃了一惊,再待他眼望艳娘时,却见对方眼里有些疑惑,看情形,即便是艳娘也觉先时也是将这院落中的主人看的小了,此刻脸上也露出些许犹豫。
    再看眼前的庭院四周,除庭院一角的水榭临水外,其余各处全取了鲜的翠竹砌了一道六七尺高下的篱笆,其上还上布满了如长蛇般纠结的蔷薇花,但见满眼的绿藤红花,花儿顾是明艳,那长藤上却尽是两三寸长短的倒刺,且刺尖寒光掩蕴,竟似是钢针一般锋锐尖利。
    见此,张入云不由惊赞一声道:“喔!好厉害的一道篱芭墙!”
    艳娘在旁道:“怎样,到现在你还要再往前进吗?只看着蓠笆,就该知道这里主人不喜欢外来客呢!”
    张入云答道:“呵,我又没有歹意,以礼相待总没错吧!”说完便要敲门,只是那竹栅栏上也生的满是绿藤倒刺,没个安手敲门处,张入云也只得扯动嗓呼唤庭院主人。
    只是过了良久,也未见内里有人走出,张入云和艳娘都是一身本事,虽是先时都有查觉此地藏有妖气,但如今近至院外,却又再寻不得一些妖迹了。一时上张入云皱了皱眉头,他好不容易在之谷中寻至一处生迹,要是未有所获,便是弃之身退,却又有一些不乐意。当下只举动眼望着庭院四周,查探有无空隙可好进入。
    查询良久,除一处水榭迎水,看似没有阻搁,其余却均为竹墙拦住去路。再定睛看那水榭,就见其四周百丈方圆内的湖水竟如镜面一般,点波不起,此刻又是阴天,湖水幽深直将个四周景物映了个分毫毕现。张入云凝望之下,即觉得那湖水古怪,不敢轻易上前涉险。
    未想一旁艳娘却鼓动他道:“你当日在苍龙岛上不是水性极佳吗?只这数十丈的水面,你一个起伏便得到达,还在这里犹豫些什么?”
    张入云笑道:“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呢?这水面平滑如镜,显是被人种了禁制,我又不擅各类法术,空中飞遁也差得好些,哪敢上前轻范。左右还不如在6地上生根,跃过这篱笆恐还容易些。”
    艳娘闻张入云已辨明那水中的厉害,闻声只气恼道:“由你!且看你如何跃得这竹篱?”
    当下张入云只在篱笆前略望了望,却深吸了一口气,只轻轻跃起七尺上下,堪堪要从那竹墙上跃过。
    果不其然,只待张入云身刚纵起至高处,便见得那篱笆上的蔷薇花藤已如长蛇一般的扑天而至。张入云早有准备,一遇变化,便已身似炮弹一般向院落中斜插而至,竟比那纵起的藤蔓还要了三分。
    那些藤蔓好似有人操控一般,见不能赶上张入云,那藤上长刺旋即暴射而出,虽不比花娘金花毒刺那般威力,但一时却是成千上万的泼天似的扑来,倒是让身在空中的张入云看得也不由好生惊惧。
    正在他欲动手迎对之际,却忽见艳娘已是遁至张入云身后一尺境地,但见她满头长泼散,瞬时便将花刺收了,一时再将长甩过,旋即将其投入一旁的湖心当中。
    待二人落在院中时,张入云忙上前道:“多谢!”
    艳娘却抢声道:“谢什么谢?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只这点花刺你怎会避不了!何必这般假惺惺的!”
    张入云笑道:“这一谢倒不是为你将这些花刺收下,而是谢你方起了助人的心意。”
    艳娘不想张入云会有这般说法,当下反倒有些不得意思,眉头皱动,咬唇之际,却提起梢上剩余的一枚长刺转过话题道:“不想这花刺竟还有毒,早知如此,就该由你自己抵挡,如能中的你一两记,倒是可省我好些手脚!”
    张入云知她言笑,当下从其手中接过花刺,却见本只三寸不到的木刺,竟已暴长至五寸来长的钢针,通体幽蓝,取在鼻下还有一股甜腥味,竟真是带毒的,一时上为这里主人是善是恶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艳娘见他到这时脸色显犹豫,不由只在一旁冷笑。
    正在二人心中计较时,却听见院中一角忽然传来一声竹扉轻启的声音,忙又都侧目回探。但见一双纤手已是轻扣在竹门上。在张入云眼中,只见得那玉一般的膀臂竟与碧青色的竹扉交相生映,一时白的玉白,绿的翠绿,竟像是生嵌在门上,通不似个活物一般。
    张入云见此正在惊疑时,却再见白光晃动,又是一双玉足已自门后探出,虽是门后咫尺境地,但以张入云目力竟也看不出那竹门后的女模样,只是眼前一双裸足,未着寸缕,好似生生从黑暗中凭空变化出来的一截玉藕。足趾纤动之际,少年人一颗心竟也随之起伏,他虽不是浮浪,但此时**竟也随之波动,一心想知道来人到底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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