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
    “直觉?”她不确定道,“你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为什么?”谈斯雨问她,弯曲胳膊,肘部抵在她枕边,俯低上身凑近,好整以暇地等她作答。
    关书桐不自在地偏移视线,余光注意到他光洁的下颌,鼻间嗅到点须后水的薄荷冷香,味道很淡,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气息,雄性的,清爽的,就这么冷硬强势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混沌大脑闪过一瞬清明,仅剩的那点睡意消失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
    他从来不是善茬,游刃有余地混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狐朋狗友一.大堆,玩得开,下手狠,随心所欲地操纵着规则,有仇当场报,绝不隔夜。
    身材外貌很顶,家世背景很顶。
    从小到大,明面上的,暗地里的,爱慕者前仆后继,数不胜数。
    倘若他踏出那一步,那该是个混得风生水起的顶级play boy。
    但他没有。
    坐拥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男女关系却出奇的干净。
    身边只有一个暧.昧不明的她而已。
    合作伙伴只是合作伙伴,朋友也只是朋友,保持在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私下从不多余地互道早安、晚安,问一句:你在干嘛。
    饶是赵庆欣来势汹汹,也不曾听闻他们有何风月轶事。
    但她和他不明不白了好久。
    她会为了跟他搞好关系,私下找他闲聊,约他出门,他有问有答,只是很少会主动在线上找她——有事他喜欢直接面对面解决。
    他不热情,也不冷淡,若即若离。
    以至于她感觉他像吊在她眼前的胡萝卜,觉得他挺渣。
    时常怀疑,他对她没那层意思,只是拿她当借口,拒绝其他女生的追求。
    那晚,他拒绝她一时的冲动任性,让她的猜测得到落实。
    却又在她情绪平复,处境变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告诉她,过去那么多年,他对她的确有感觉,他想追求她。
    很奇怪,她能想象到他抽烟、打架、使坏,想象到他们搞在一起,或者他渣了她。
    都不会假设,他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为,他身边只有她。
    “怎么不说话?”他还在等着。
    关书桐暗暗攥紧拳头,克制着心头翻涌的奇异感受,“你不是来学习的么?”
    “是啊,”他回,“我问关老师问题,关老师一直没回答我。”
    “不知道。”关书桐摆烂,不想搭理他了,一个翻身把他甩到脑后,“大概是你看着就不行。”
    “我不行?”不可置信的口吻。
    “不是吗?”关书桐火上浇油,“姐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一年前我都那样了,你竟然还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你不行——”
    话还没完,瘦削香肩突然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摁住,她被压着翻身匍匐在床上,埋进枕头的脸有过一瞬窒息,抬头,喘气,他真丝领带垂下来,落在她暴露在外的肩胛骨。
    她蹙眉,他俯身,扣在她肩头的那只手宽厚灼热,另只手松开领带,呼吸声和摩.擦声在她耳畔轻响。
    “当时确实对你没过多的想法。”他坦白,“但是……你以为往后这一年,我都没想过?”
    “我偶尔会梦到你,可怜巴巴的,衬衫很透,搭扣一解就开,或者干脆不解开,你的裙子也不用脱,里面绝对是成套的,纯白色,边缘有花边点缀……外面暴雨如注,小巷屋檐下的你也湿淋淋的,气到挠我,急到脸红,又哭又吼地叫着我名字,”
    这是第一次,她听他描述他的梦。
    错愕,震惊,怔愣,不知所措。
    “第一次,我可以当成是意外。第二次,就当是除你以外,没有幻想对象。然后,第三次,第四次……场景不断变化。课上我们同桌,你遇到不懂的题目,偷偷偏过头问我怎么做。上体育课,你到更衣室给我送衣服。后来,有一次,你推开我房门,撞破我,却没有逃,而是向我走过来……”
    他指的是那次早上,她不小心撞见他刚醒来的时候。
    关书桐全身像是被热水冲过一遍,肌肤发烫,心跳紊乱,被压着的感受并不好,呼吸不上来,她张嘴喘气。
    “我知道,人在当下做出的决定已经是最优项。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会生你的气。但我偶尔也会后悔,明知没有如果,还是会忍不住幻想,如果和你继续发展下去会怎样,是不是会像我梦里那样……精神和身体总有一样是能得到暂时满足的。”
    他难得主动向她剖白自己,羞.耻,肮脏,罪恶,每一句都不光彩。
    “然后,你成为我女朋友,我的未婚妻,我们结婚,生养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没关系,而我……当我发觉我竟然产生这样的幻想时,我就知道,我他.妈完了。”
    所以,他干脆认了,招了。
    不管以后怎样,他们是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至少他的意思传达到位,她知道他图谋不轨了。
    “混球。”关书桐气闷地骂他,反手推搡他。
    没用,她那点力气在他那儿根本不够看,谈斯雨一把控住她两只细瘦手腕,领带绕上去,缠紧,打结。
    她像一尾被甩上岸的鱼,滑溜溜地在他手中跳动,几次挣脱,又被他摁着甩跳的尾巴带回来。
    “所以……关书桐,”他放慢语速,让她能听清,“有些人,有些事,你不要那么想当然。你可以一时失控,情绪激动地跑来找我,我也难免有冲动失控,做一些出格的事的时候。”
    “绷紧点儿,”这是他给她的忠告,“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要放松警惕,即便是你自己,你的身体也会违背你的意志,出现不该出现的反应。”
    “啪”一声脆响。
    他巴掌落下。
    “啊!”
    她条件反射地叫出声,湿滑的鱼尾弹跳,全身肌肉霎时紧绷,带动弹软的床垫也震颤出“嘠吱”细响。
    恼羞成怒地回头。
    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扯下她腕间的领带,嘴角勾着笑:
    “借下你家浴室。”
    “还是说……”
    谈斯雨垂眼扫过她身体某处,再看回她的眼,衬衫纽扣仍是系到最顶,禁欲地束着喉结滚动的颈,问她:
    “你想先去处理一下?”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
    她的腿很漂亮, 并不迎合骨瘦如柴的审美,骨肉匀停,线条紧致。
    起身走动时, 挣扎间紧缩着包裹臀肉的真丝短裤滑落, 刚好盖到臀下十公分左右, 两条长腿明晃晃地露着, 生牛乳般丝滑柔软。
    丝绸太轻太薄, 深色水渍在前后摆动的两腿间若隐若现, 一点一点洇开,一点一点变淡。
    谈斯雨坐在她屋内的白色转椅上, 支着下颌打量着, 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左右轻晃着,另只手指尖在扶手轻轻敲着。
    提议:“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
    “不要。”
    她拒绝得干脆, 拿了浴巾想进浴室。
    大概是想到他还在,警惕着, 这次不打算像以往那样裹着浴巾出来换衣服, 她折回来, 开衣柜,捎上换洗衣服。
    “那你帮我?”
    “滚。”
    “砰!”洗手间的门被她甩上。
    她快速冲了一个细致到连每一根发丝都不放过的澡。
    哗啦啦的水声在响, 嗡嗡的电吹风在响,而后, 门“咔哒”一声解锁,“吱呀”打开。
    让她失望了, 谈斯雨那混蛋没滚,正老神在在地占据着她的桌椅, 左肘搁在书桌上,撑着头, 右手操着一支万宝龙镶钻白金钢笔,优哉游哉地在纸上书写着。
    主灯亮起,窗帘拉开,清透朦胧的晨光从窗外、从阳台的玻璃推拉门透入,钢笔精美华丽的钻石k金反射亮光,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白皙通透。
    她想起洗澡褪下裤子时,自己那一瓣被扇红的臀肉,神经顿时一紧,竟又开始感觉到疼了。
    “刚做完前戏,就把自己洗得这么干净,我开始怀疑你的真实意图了。”
    谈斯雨扭头扫视她一番,说着话,手中的笔没停。
    关书桐不客气地送他一记白眼,“你不是说要去洗手间?”
    “这么久,兴致早没了。”他目光回到试题上。
    她找到一张折叠椅打开,在书桌左侧坐下,“年纪轻轻就早泄。”
    “是啊,”谈斯雨没个正经,“等关老师妙手回春,给我治。”
    “……”关书桐默默把搁在桌上的双手,放回到腿上。
    放眼桌上,在她洗澡吹头发的那半个多小时里,他已经做了不少题了。
    都是本次期中考最后一道数列大题的类似题型,是他自己整理打印出来的。
    关书桐以为他是来找她打发时间混着玩的,没想到他还真打算好好学习。
    “快吃早餐吧,再拖拉下去,估计又要迟到。”他用笔杆指了下桌上的保温袋。
    关书桐打开袋子。
    是牛肉煎蛋蔬菜三明治,还有两杯热美式。
    他在做着最后一道题,她喝着热美式,吃着三明治,放空大脑。
    房内挺静,有点闷。
    她腾出手,用手机挑一个歌单播放。
    谈斯雨做完那道题,撂笔,歪头拉伸一下肩颈,把那一沓a4纸往她跟前递,这才开始吃早餐。
    关书桐查看他成果。
    他一旦端出认真细致的态度,答题过程是可以写得很详实的,精准到每一步,每一种解法,字体端端正正,排版工工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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