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千金 作者:肉书屋

    嫡女千金 第1部分阅读

    《嫡女千金》作者:夜悠(晋江111212 完结)

    文案:

    侯府千金不千金,简直一文不值。

    自私自利的老太太,

    庶出爹爹,继室娘亲。

    怎样一个乱字。

    001、探视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屋檐和道路上都积满了水,刚到清晨,郑妈妈就拿着伞,眉眼含笑、面带得意,迈着轻快的步伐,往侯府西侧小院前行,路上遇见的小丫鬟皆恭恭敬敬同她打招呼,一看就知道是个体面人。

    “哟,郑妈妈,您来啦,这可真是稀客。”

    刚走到西侧小院门口,红鸾看见她的身影,便迎了出来,轻轻福了福身,接过她手中的雨伞。

    “你们太太呢?”郑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红鸾一眼,虽说这三太太小家子气,没想到奴婢□的却是不错。

    “刚吃过药,在房里呢。”红鸾引着郑妈妈进到屋内,打扫的小丫鬟,赶忙掀开帘子。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郑妈妈忍不住皱了皱眉,四下随意打量了一眼,正堂布置得极为简单,古老的八仙桌椅还是三爷在时用的,房屋正中半新不旧隔了一架屏风,朴实无华的装饰和整个侯府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其中的贫瘠清苦。

    郑妈妈叹了口气,随即又得意起来,三太太的情况,恐怕连她这个奴婢都不如呢。只可怜了年幼的六娘和柏哥儿,摊上这样一个娘亲,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咳咳,是谁来了。”内室传来一阵咳嗽,娇柔的女声有气无力,一听就知道病得不轻。

    “奴婢来给三太太请安了。”郑妈妈说着,就往内室走去,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迎了出来,打扮和其他丫鬟不同,衣裳虽然陈旧,面料却是极好,精致的容颜未施脂粉,模样虽未长开,却不难看出将来会是个美人坯子。

    “郑妈妈好。”顾云舒轻笑,微微侧身行了半礼。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乃千金之躯怎可向老奴行礼。”郑妈妈赶忙蹲身一福还了一礼,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顾云舒笑笑,没有接话,径直吩咐丫鬟拿椅子来。

    内室的摆设更为简单,入眼便是一张大炕,炕中间放着一张小几,三太太脸色有些苍白,斜靠在炕上枕着软枕,身上披了件极为朴素的青花绿袄,炕的另一侧坐着一个眉目清秀,大约八岁的小男孩,手上似模似样拿着本书,也不知能不能看得明白。

    “奴婢给三太太请安。”郑妈妈走到炕前,半蹲了蹲身,随意福了福便直起了腰,脸上的笑容不变。

    三太太似乎不以为忤,又或是习惯了这种轻慢,连头都懒得抬,漫不经心地问道:“郑妈妈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郑妈妈眉头一皱,脸色板了下来,明明是个落魄户还摆什么架子,太太又怎样,还不是没有她这奴婢体面,不屑的撇了撇嘴:“三爷下个月就回来了,老太太吩咐老奴来告诉三太太一声,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正房拿,不用客气。”

    三太太猛地瞪大了眼睛,喘息中又咳嗽起来,云舒赶忙上前为她顺气,轻轻拍打她的背脊。炕上的小男孩也放下了书,端起茶杯捧到三太太唇边。

    一杯温水下肚,三太太欣慰地看着一双儿女,一边咳嗽,一边气喘吁吁地向郑妈妈问:“您说的可是真的?”

    郑妈妈退后几步,似是生怕三太太会把病气儿过给了她,略带怜悯的看了六娘和柏哥儿一眼,可惜了一对好儿女:“可不是,老奴可要恭喜三太太了,这次三爷升了京官,不日就要带着七小姐和十少爷回京述职,你们三房啊——总算是熬出头了,昨儿四少爷还在嚷嚷,说是明年科举定不会丢了三爷面子,要给咱侯府争光,打算金榜题名呢。”

    三太太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抓着云舒的手紧了又紧,强撑着口气笑道:“这是好事,云清书可都温习好了?有老太太照顾,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放心,老爷也是科举出生,云清定是不错的。”

    “可不是。”郑妈妈面含讥讽,得意瞥了三太太一眼:“四少爷读书可用功了,个个先生都夸他文章做得好,金榜题名指日可待,要我说啊,四少爷将来出息着呢。”

    “那是老太太教得好。”三太太地说道,脸色白了又白,又是一阵咳嗽。

    郑妈妈暗觉晦气,挺了挺胸道“老奴话已经带到,三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老太太还等着回话呢。”

    云舒拿了个软垫,服侍三太太靠下,悄悄冲弟弟打了个眼色,云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胳膊小腿爬下炕,跑到郑妈妈身边扯住她的衣角不放,眨巴着大眼睛,只字不提母亲如何,只糯声糯气地问道:“妈妈刚来,怎的就要走了?可是姐姐招待不周,妈妈别生气,我会帮你教育姐姐的,您先别走好不好,爹爹真的要回来了吗?”

    明明嫩稚的小脸,却做出一副大人的表情,天真的语言,带着些渴望,郑妈妈心中一软,面色柔了三分,看向三太太的目光也没那么尖锐了,都说继母难当,三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娘家本身就不显,又是庶出,教养能好到哪去,更何况长期和三爷两地分隔,就她来看,大太太寡母弱女都比三太太体面。就连四少爷身边都十来个丫鬟婆子伺候,西侧院的人简直少得可怜,加上主子,恐怕也不到十人。

    “妈妈请坐。”云柏拉着郑妈妈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忽闪,别提多可爱。红鸾赶忙上了盏茶,郑妈妈顺势坐下,喝了口茶,赞道:“三太太真是好福气,哥儿和姐儿都这么懂事。”

    三太太眼中自豪一闪而过,声调却仍是淡淡的:“郑妈妈过誉了,小孩子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云柏小嘴一撅,不满地嚷嚷起来:“我才没有不懂事呢,郑妈妈,您快告诉我,爹爹是不是就快回来了。”

    三太太微眯起眼睛,冲他招了招手:“柏哥儿过来,别给郑妈妈添麻烦。”

    云柏依依不舍瞥了郑妈妈眼,才鼓着腮帮,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到炕上。

    “妈妈别介意,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三太太轻声说道,示意丫鬟把她的梳妆盒拿来。

    郑妈妈不动声色打量这母子三人,姐儿挺孝顺,但品行如何目前还看不出来,哥儿有些娇惯不懂世事,说起来也难怪,八岁大的孩子,见父亲的次数,怕是一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从小长于浅显妇人之手,身子骨又弱,能养得成器才见怪了。

    “妈妈可知三爷升了什么官。”三太太接过梳妆盒,略带不舍的从里面取出一支翠绿欲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翡翠碧玉簪,想了想,看了郑妈妈一眼,示意丫鬟拿给她以表谢意。

    郑妈妈忙要推辞,三太太不让,忍着肉痛笑了笑道:“妈妈可别嫌弃,三爷快回来了,我们小院还要您多多照顾。”

    郑妈妈顿了顿,也就没再客气,握住入手冰凉的碧玉簪,微微笑着说道:“看您说的,哪有奴才照顾主子的道理,三太太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是,三爷升了正六品京都通判,这可是实缺,京城不比乡下地方,规矩大着呢,您啊,就放心好了。”

    郑妈妈投桃报李,一句话告诉了三太太将要面对的情况,一根碧玉簪而已,当不得什么,以后也休想拿它出来说事儿。

    三太太苦涩地笑了笑,并不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个三太太根本就是个摆设,比不得四少爷娘亲家世显贵,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也比不得周姨娘、林姨娘跟随三爷上任感情深厚,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规矩,她是侯府正正经经续娶来的三太太,任何人都休想越过她去。

    “听说七小姐和六小姐一般大,十少爷今年才三岁,三太太可要准备好了,别让人轻易挑了错处去。”郑妈妈又提醒了一句,便要起身告辞,她同三房没什么交情,老太太也不喜他们,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多谢郑妈妈。”三太太柔声说了一句,也没多做挽留,又咳嗽了起来。红鸾、碧玉赶忙掀开帘子,直送郑妈妈走到小院门口,恭敬地把伞为她撑上,才退回屋内。

    002、叙话

    “姐姐,我今儿表现得怎么样?”郑妈妈刚走,云柏就变得活泼起来,趴在炕上的小几上,一脸讨喜地看着云舒。

    “就你顽皮。”云舒抿嘴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云柏脑袋。

    云柏嘟囔嘴,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不满:“我还不是按照姐姐吩咐做事。”

    姐弟两还没闹够,三太太板起了脸:“你们两个都顽皮。”

    云舒轻笑,坐在她身侧,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娘可是嫌弃女儿了。”

    王氏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儿女的目光既爱又怜:“我只怕自己福气不够,看不到你们长大。”

    云舒啐了一口:“娘快别胡说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八岁的云柏也睁大了眼睛:“娘不要我们了吗?”

    王氏心中发酸,她又何尝不想看着儿女长大,但她这身子骨

    “娘您且放宽心,我和弟弟之所以还可以在这儿,都是因为有娘的庇护,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云舒依恋地抱住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医好她的病,哮喘在现代,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在古代却是药石罔效的大症了。

    “三爷就快回来了,只希望他能对你们姐弟多加垂怜。”王氏轻轻搂住云舒,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已。”小小的云柏哼哼唧唧一声,王氏立马瞪了他一眼,云舒埋在王氏怀里偷笑。

    “夫子怎么教导你的,子不言父过,六品小官也是官,云清明年也打算考科举,如果你不争气,为娘还有什么盼头。”王氏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不明白孩子同三爷之间的隔阂,但那毕竟是他们亲生父亲,一个孝字压上来,他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云柏脸色一正,心知说错了话,恭恭敬敬冲王氏作了一揖:“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

    “行了,都成小老头。”云舒见娘还要教训,笑骂了起来叉开话题。

    王氏又怎会不知女儿心意,教训儿子她也不愿,她只是怕三爷回来心生不满,老太太本就偏心,三爷也再偏心,那他们母子几人还有什么活路。

    云舒安抚的摸摸云柏脑袋,惹来一个白眼。

    “我们侯府可是百年大族?”云舒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王氏一愣,点了点头,不明白女儿为何会问这人尽皆知的问题。

    “我们族里考科举的人有不少。”

    “当然了,四哥哥不是也打算明年考科举吗?”回答的是云柏,同样被姐姐问迷惑了,但他清楚姐姐绝不会问无用的问题。

    “我们族里,有几个考科举的坐了大官?”云舒继续问道。

    “最大的官是几品?”

    一个接一个问题,王氏心念急速运转,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孱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紧紧抓住云柏的小手:“那柏哥儿怎么办?柏哥儿的前途怎么办。”

    “娘别着急,先听姐姐说完。”云柏轻拍着娘手背,安抚她的情绪,不满的瞪了云舒一眼,他就不信她没有后招。

    云舒面带赞赏,弟弟被她培养的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稳。

    王氏转头看向女儿,云舒轻轻一笑,问道:“我们祖上是以什么起家。”

    王氏一呆:“功勋。”

    云柏眼睛一亮:“姐姐早就料到了吗?所以才让我强身健体。”

    王氏心中一急,又咳嗽起来,刚刚喘过气,就怒道:“胡扯,柏哥儿身子骨本就弱,怎能去战场杀敌,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你们姐弟两说什么早就料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强身健体,都给我老实交代。”

    云舒也不着急,缓缓端起茶杯递给她:“娘先别急,润润嗓子。”

    “不行,你们先跟我说清楚。”王氏把茶杯一搁,眼角上挑,眉目一瞪,还真有几分凌厉。

    云舒转头看向窗外,语调平静无波:“靖海侯以功勋起家,到现在已经四代,盛极必衰是必定的结局,可怜一个个还极尽奢华毫不自觉,妄想以科举考取功名,也不想想皇上又怎会同意功勋起家的家族,还占着文官的位置。”

    王氏只感觉浑身虚脱,斜靠在炕上提不起一丝力气。

    “母亲真以为弟弟天生体弱吗?还是母亲的病真就那么严重无药可医,三年前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您当真以为那是意外吗?”云舒狠了狠心,下了一剂猛药,父亲就要回来了,她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母亲太过耿直没什么谋算,那两个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否则也不会把母亲逼得住在这个小院七年,尽管也是因为老太太的问题,但父亲上任八年都不闻不问,如果稍微重视一点,他们母子三人在侯府也不会如此举步艰难。

    震惊的不止王氏,连云柏都瞪大了眼睛,想起自从姐姐开始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就甚少生病,神色有些呆呆的问道:“姐姐这些年看医书,是为了我吗?”

    云舒摸了摸云柏脑袋:“是为了我们,技多不压身,我也想好好帮娘调养身体。”

    “但娘说女孩子最重要是女红和规矩,姐姐要教我读书,还要学医,都没时间做女红,将来会不好找婆家的。”

    云舒满头黑线,捏了捏云柏鼻子:“女孩子嫁人最重要是娘家,所以你要给我争气了。”

    “姐姐放心,你且待我再过个几年,给你挣个大将军回来。”

    “是,未来的将军大人,您可不要忘了娘的诰命。”

    “老太太才二品诰命,我至少给娘挣个一品诰命回来。”

    听这姐弟俩越扯越远,王氏沉重的心情也渐渐得到舒缓,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艰涩地问道:“云舒,你告诉娘,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云舒叹了口气,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柏哥儿,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柏哥儿在娘胎里就不大好,咱们侯府家大业大,阴私的事情多了去,娘可还记得大哥是几时去世的?女儿只是不小心,差点当了他的替死鬼而已。”真实的情况是,顾云舒死了,换成了她这抹异界孤魂,从开始的迷茫、不解,心存死志,是王氏的悉心照料,满含泪水的殷切期盼才让她活了下来,把她从颓废中唤醒,也是从那时起她才把王氏当成真正的母亲,下定决心要代替顾云舒好好活下去。要为王氏尽到前世还未曾来得及尽到的孝心。

    “大哥儿是因为爵位,那柏哥儿呢,柏哥儿又挡着谁的道了?”王氏急急问道,抓住女儿的手腕捏得生疼。大哥儿是大房嫡子,侯府爵位本是大伯袭承,但奈何他英年早逝,大哥儿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太太心疼幼子,硬生生跳过二伯和夫君,把爵位传给小叔。没想到,大哥儿却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三房有一个嫡子足够了。”云舒淡淡说道,深深注视了母亲一眼,她才不信娘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爹爹的前妻李氏是户部尚书嫡女,大哥、二哥、三哥早亡,四哥就成了侯府长子,尽管爵位已被四叔袭承,但毕竟不合规矩,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二伯父反正不成器,爹爹至少薄有家产是个官。不同母亲的嫡子,的确只要一个就够了。

    王氏愣了半响,猛地抱着姐弟俩嚎嚎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儿啊”

    云柏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有限,只懵懵懂懂拍着她的肩膀,云舒也静静靠在娘怀里,等她哭够了,才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娘,您还有我和柏哥儿呢。”

    云舒微微一笑,她知道娘只是需要要发泄而已。

    “娘,我会给您挣个诰命。”柏哥儿也握着小拳头宣言,王氏破涕而笑、云舒也被云柏的小模样逗笑了。房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只余下满室温馨。

    003、盘算

    说起诰命,王氏就想起儿子的大将军梦来,那可是真刀真枪的事,哪怕庸庸碌碌过一辈子都好,她绝不会允许儿子去冒险:“我不要你的诰命,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休去想什么从军打仗,除非我死了。”

    云柏满脸气闷,却也不敢辩驳,只瞪大了一双星星眼,渴望地看着一旁笑意盈盈地云舒。

    “看你姐姐也没用。”王氏哭笑不得,无奈斥道,对这一双儿女,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怎么会没用呢。”云舒唇边含着微微的笑,戏谑地瞥了弟弟一眼才看向王氏:“要想当大将军不仅要熟读兵法策略,还要灵活运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行决策与千里之外,那才是真正的将才,所谓冲锋陷阵,只是小兵小将才做的事,离大将军这称号远了去,咱们国家风调雨顺,这些虽年少有战乱,但北边突厥虎视眈眈,南方海岸倭寇横行,你可要想好了。”云舒神采奕奕,慢条斯理一番话说下来,让母子两目瞪口呆,王氏暗叹云舒不是个儿子,否则出将入相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姐姐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云柏朗声应道,小小的脸上写满坚定。

    云舒点了点头,面色带着些许欣慰,些许满意,柔声说:“你现在身体虽已痊愈,但还有些显弱,要强加锻炼知道吗?只希望这几年可以调养回来,目前最重要是好好读书,虽说文人酸腐,但一些大道理,还是要和先生学的。”

    “姐姐教我不好吗?我觉得姐姐比先生讲得好多了。”云柏拽着云舒的衣袖撒起娇来。

    云舒摇头轻笑,天知道为了云柏的功课她消耗了多少脑细胞,恶补了多少八股文,再让她教下去,不累死也得郁闷死,古人的学问,实在不敢苟同:“我只能教你些显浅的道理,真正做文章还是要看先生,家学风气不正,你要立身处世切不可听从他人挑唆,等爹爹回来就让他给你请个先生。”

    云柏撇撇嘴,虽是不满,却也知道姐姐说的都是实情,现在的大家小姐,哪个会读那些枯燥无趣的文章,了不起会风花雪月的吟吟诗,作作对,看些诗集、孝经、女则之类的书籍。

    想着,想着,云柏眸光暗淡了下来,心中不禁有些黯然,当初他身子弱不能去家学,姐姐定然也是为了他才用心读书的,其他的姐妹们平时都只绣花弹琴,姐姐却要为了他和母亲如此操劳

    不能不说,云舒在云柏心目中的形象简直是伟大极了。

    王氏还一愣一愣的,姐弟两就把未来商量好了,可她听了半天硬是没听明白,这柏哥儿究竟有没有打消想当大将军的念头。

    云柏低着脑袋,云舒轻笑,打趣着说:“怎么?姐姐不能教你读书,让你伤心成这样了吗?”

    云柏的小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撅起了小嘴不依道:“姐姐取笑我,人家在想正经事儿呢。”

    云舒挑了挑眉,并不接话,小家伙是她教育出来的,心里有多少花花肠子她还能不清楚。

    果然,云柏蓄势待发,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小脸立马就变得沮丧。

    “,什么事?”云舒似笑非笑瞥着弟弟,到底年纪还小,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王氏也撑着身子笑了起来,心中挺好奇,儿子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将来一定会争气的。”云柏闷了半响,憋出这一句话。

    “接着呢?”云舒点头示意,知道他肯定有下文。

    “姐姐可以抽空多学点东西。”想了想,云柏略带含蓄地说,他只希望姐姐能为自己多想一点,女孩子会的东西她一样也不会,以后嫁人可怎么办。

    王氏微微一怔,眸子又泛起了泪光,云舒没好气的斜了弟弟一眼。

    “娘,儿子不是有意的。”云柏心里一急,跪在炕上。

    王氏哪能不知儿子心意,怪只怪她这个当娘的没用,爱怜地轻抚云舒柔顺的发丝,转头看向云柏:“快起来,是娘不好,娘没用,差点耽误你姐姐了,今儿幸好有你提起,明天我就去正院请安,让老太太答应给云舒请个师傅来。”

    云舒淡然一笑,婉言拒绝,娇声道:“我现在东西还没学完呢,娘何必去正院受那份气,您的身体最重要,如果被气出什么毛病来,我可是不依。”

    云柏也跟着点了点头。

    王氏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更多却是无法释怀的伤痛,正院在这对姐弟眼里都成了洪水猛兽,连去都不能去了。亏她还是侯府的正经主子,明媒正娶的三太太,要说她心中不恨,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三爷一去八年不复返,对他们不闻不问,他的心,当真就是铁打的吗。

    “瞧你们说的,正院又不是龙潭虎|岤,当初是因为柏哥儿体弱,我的身子骨也不好,老太太才免了请安,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让人说了闲话,等你们父亲回来,也是要日日去请安的,还不如现在就习惯。”王氏咳嗽了一阵缓缓说道,她不敢,也不能,把心中的恨意表露出来,云舒还要嫁人,柏哥还要仕途,千般委屈,万般辛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云舒抱住王氏,静静感受着母亲怀里的温暖,为了这份宁静,她也要打起精神来,老太太没有儿子,现在的皆是庶子,唯一的女儿嫁到了齐国公府,明明四叔袭爵,她却让二伯母当家,真是打得好算盘。

    “傻孩子,娘只希望柏哥儿能有出息,你能嫁到个好人家,哪怕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王氏满脸慈爱的笑着,云舒眼眶一酸:“娘,您身体一定能好起来,别提什么请师傅了,我现在医术略有长进,在过些日子就为您好生调养。”

    “快别说了,医术哪是姑娘家该学的东西,以前你捣鼓捣鼓,娘也不说什么,但你爹爹快回来了,怎么样,你也要做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娘这一辈子错就错在出生不好,嫡母不慈,压根就不教我为人处事,理家什么的道理,姨娘又眼浅,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你呀,以后就乖乖给我学规矩,做女红,如果想弹琴、作画,娘也会给你请个师傅,只望你以后嫁人不要被看轻了去。”

    云舒满头黑线,心中颇感无奈,知道医术在古人来看均属杂学,就算寻常人家的姑娘习医都会被说闲话,更可况她这个侯府嫡出小姐,嫁人什么的,她更是从来都不敢想,奈何王氏每次都要提起,只要一想到要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她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谁说习医不好,至少知道什么有毒,没毒,不会吃坏了肚子,大宅门阴私的事情多了去,我这是防范于未然,弟弟的身体才刚好,正是需要调养呢,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别人。”云舒理直气壮地辩驳道,心知只要一提起弟弟,娘绝对会妥协,习医是她从迷茫中振作后第一件决定要做的事情,不仅是因为发现弟弟饭菜食物不搭配容易产生毒素,更是因为从前的八点档看多了,还有被各种宫斗、宅斗小说荼毒,她发现医术绝对是个必须要学的东西。幸好从前有点底子,虽是西医,但学起中医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三年的时间也算是小有所成。

    王氏略感迟疑,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任何借口,她也不放心把儿子教给别人,想起云舒先前所说的话,想起儿子体弱并不是意外,她就冷汗直冒,只是,也不能因为儿子就把女儿给耽误了啊逐板起了脸,蛮横道:“反正规矩女红你都要给我去学。”

    云舒捂嘴一笑,王氏此时的模样,简直就像个耍赖的小孩,大有反正我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遵命,我的母亲大人。”云舒跳下炕站在地上,学着书生模样,恭恭敬敬作了一揖,惹得王氏直笑。

    云柏也跟着笑了起来。

    云舒接着说道:“师傅就不必请了,红鸾女工不错,跟着她学就好,我是侯府嫡出小姐,女红过的去就行,否则要丫鬟干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至于规矩嘛,等爹爹回来在请人来教岂不是更好,听说七妹妹只比我小几个月呢。”

    王氏不假思索,就皱起了眉头,反驳道:“什么七妹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凭什么和你相提并论和你一起学规矩抬高身份。”想起七娘的生母,她心中就来气,那是李氏的陪嫁丫鬟,乘着她怀孕,老太太就把她赐给了三爷,仗着有几分体面,连她这个正经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还挑拨离间,害得三爷远离了她,害得她的柏哥儿自打生下来就身体虚弱。让他们母子三人这些年来吃尽苦头。

    这口气到现在她都咽不下去,还让她善待那贱人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云舒无奈抚额,她的娘啊,为什么会这样直心直肠,难怪当年和爹爹浓情蜜意的时候,就能被小三斗倒,真是不知说她什么才好了。

    “娘,既然你是嫡母,就要做出嫡母的样子来,否则不是让爹爹和您生份了去吗?”想了想,云舒只能这样说道,七姐儿和十哥儿毕竟是跟随父亲长大的,感情定然深厚,爹娘两地相隔,感情本就不好,如果中间再有人挑唆,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只期望柏哥儿快点长大,他有出息了,她们母女才有盼头。

    王氏眼眶一红,心中一酸,面上露出一丝倦意,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真的不甘心那。

    云舒轻轻帮她捻了捻被角,知道有些问题还是要靠她自己想明白,柔声道:“娘,您还有我和柏哥儿呢,您现在先睡会儿,午饭再来叫您可好?”

    王氏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云舒等她睡着以后,才和弟弟退出房内。

    004、姐弟

    正堂里空无一人,红鸾守在门口做女红,见云舒出来,立马迎上前去:“六娘出来了,太太可还好?”

    云舒比了个静音的手势,轻声道:“娘睡着了。”

    红鸾点点头,行动说话也逐渐放低了声音:“六娘、柏哥儿可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嗯。”云舒点头轻笑:“让墨竹和紫嫣去就好了,姐姐继续绣花,娘还说让姐姐教我呢。”云舒偷换概念,把她自己要跟红鸾学女红,改成了王氏的要求。红鸾是王氏的大丫头,话虽这样说,但也只拿二等丫头的月钱,云舒平时很尊敬她,如果没有她,王氏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红鸾一惊,有些骄傲,又有些欢喜,嘴上却谦虚道:“这怎么当得,我也是随意绣绣罢了。”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推辞了,娘都夸你女红能够做的好呢,肯定是不错的,以后每天上午我都会跟着姐姐学绣花,就这样说定了。”云舒一锤定音,早痛晚痛都是痛,还不如主动点,只要拿出当年高考的架势,就算绣不出什么极品来,至少也能过得去眼。更何况她性子本就沉静,对绣花也不排斥,只是喜欢医术更多一点才耽误了。现在就当为以后的生活铺路,她自己被人笑话没关系,但不能让娘跟着受累。

    早餐不一会就摆好了,简单的一盘炒青菜,一碟凉拌黄瓜,一个咸鱼炒蛋和两碗稀粥。

    云舒、云柏草草吃过,就让丫头们下去了,说实话,跟着他们西侧小院的丫鬟真真挺可怜,十年如一日不加月钱,还得吃苦劳累什么活都干,以前也有几个躲懒的,全让云舒想方设法收拾了,也幸好这几年三房沉寂得没人注意,换人才会那么顺利,现在人虽少了点,却都没什么背景,一心只为主子着想,笨,云舒不怕,她就怕一些吃里爬外的东西。

    西侧小院共有三间上房,是古代典型的四合院建筑,正堂是会客厅,后面还有个小厅和几间小房,王氏就住在正堂后面,两旁依次过去是梢间和次间,云舒、云柏住在梢间,梢间又分左间和右间,每间都有两房,前后还有几间供丫鬟居住用的小舍,侧边则是一个小厨房。

    其实无论侯府的小姐也好,少爷也罢,小姐满十岁,少爷七岁,就会独立分院,云舒、云柏到现在还没动静,可想而知不受待见的程度了。

    次间则是佛堂和书房,三爷是科举出生,书房里堆得满满的,也算便宜了云舒,让她在穿过来后不至于两眼抓瞎。

    至于佛堂,就是祈福拜神的地方,云舒、云柏一般不让其他人进去,就连打扫都亲力亲为,丫头们也不多嘴,反正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干什么她们也只能依着。更何况佛堂是个神圣的地方,不让外人进去也情有可原。

    云舒牵着云柏的手走入佛堂,对着菩萨拜了三拜,才进入佛堂后的里间,原来还真是别有洞天。

    房梁上掉着一个沙袋,侧边放着几个木桩,另一侧的架子上整齐摆着刀、剑、长矛、鞭子,还有十几支飞镖,墙上钉着个简易的圆盘。是云舒按照现代化军事训练定制的方案,前世她也是大家族出生,学这些东西原为防身,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来。”云舒爽利地拿出一根腰带系在腰上,对云柏招招手。

    云柏也不推辞,小小年纪很有几分架势,拳头舞得虎虎生威,欺身就向云舒挥去,

    云舒眼疾手快往侧边一闪,接住云柏的拳头顺势把他往前一拉,用力往后一拧,云柏的身侧就被挟制。

    “再来。”放开弟弟,云舒喊道。

    云柏怒喝一声,小拳头又挥了出来,姐弟俩就这样不停重复的对打,直到累得都不能动弹才停下来。

    “还是打不过姐姐。”云柏累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沮丧地垂着脑袋,亏他还是男子汉呢,还想当大将军,却连姐姐都打不过。

    “你现在还小,再过个几年就厉害了。”云舒气喘吁吁的笑了起来,他能打得过她就怪了,想当年她也是黑带五段高手,就算换了身子,底子也还在,轻易被八岁小孩打败,她还活不活了。

    “姐姐也才十岁而已。”云柏不满的指责道。

    “十岁也比你大。”云舒眼眸一瞪,云柏就不敢出声了,云舒心中一软,捏了捏弟弟的脸蛋,柔声说:“等父亲回来我们就不能这样了,我只是想乘现在多教你些东西。”

    “爹爹要是不回来该多好啊。”云柏略显失落的喃喃自语,对父亲还真没多少概念,只能说云舒教导的太成功了,把她的思想也给弟弟灌输进去,云柏现在只知道爹爹回来娘就伤心了,他和姐姐也不能如此自在了。

    “傻话。”云舒一把把弟弟搂在怀中,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在这个天地君亲师的时代里,父亲就是他们的天啊。尽管这些年对他们不闻不问,但父亲这两个字就是一个庇护,否则侯府恐怕早就容不下他们了。

    累了一身的汗,姐弟两各自回房梳洗,出来后也差不多午时了,离吃饭还有一会,云柏自觉的去了书房,云舒则抱着本医书仔细研究。王氏这些年的药案她都看过,大夫开的全是温补药方,虽能暂缓病情,却没有多大作用处,说句难听的话,就是消磨时间等死。

    但要真正治疗,她也拿不定主意,毕竟她也是纸上谈兵而已,想了想,吩咐墨竹拿出纸笔摆在案前,决定还是先给王氏开几剂温性药方试试在下猛药。

    按、压、钩、顶、抵,云舒稳稳地执起笔,缓缓在纸上写下:

    麻黄、桔梗、细辛、川椒、白矾、皂角、法半夏、胆星、杏仁、甘草各15克,紫菀、款冬花各60克。

    共研细末,姜汁调神临睡前,生姜汤送下。

    簪花小楷写的极为秀丽,露出一种清婉灵动的韵味。

    “小姐的字,写得真好。”墨竹一边研磨,一边赞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云舒闲来无事也会教她们写字,可学了半天,她还是只会歪歪斜斜写自己的名字。

    “那是你自己笨。”紫嫣在旁取笑,她都把三字经学会了,墨竹还在自己名字上纠结,真真木鱼脑袋一个,实在不是认字那份料,小姐还常取笑说可惜了她这么雅致的名字。

    云舒轻笑,紫嫣是她原就有的丫鬟,墨竹两年前才调来,虽说人笨了点儿,但胜在实在,服侍得也周到,随手把纸笺递给了她,慎重吩咐道:“拿去药店抓药,记得不要让人发现。”学医的事情,除了身边的人,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还是留点底牌的好。

    “是,小姐。”墨竹心头一喜,咧嘴笑了起来,小姐还是很重视她的,没嫌弃她。小心翼翼地把纸笺揣进怀里,保证道:“明天我就跟王妈妈请假,小姐放心。”

    云舒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人笨是福啊

    且不说西侧小院怎么样,郑妈妈刚回到正院就被老太太传话。

    不必说正院的风貌自是亭台阁雕梁画栋,就连伺候的丫头们都穿着簇新的衣裳,穿过垂花门,自抄手游廊经过三间小厅,才来到老太太的正房。

    房里也挺热闹,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三娘、四娘、五娘都在,三娘正到了出嫁的年纪,大家伙儿正一起打趣呢。

    “老奴给老太太请安,给几位太太请安,给小姐请安。”郑妈妈福了福身,恭敬地站立一侧,主子们没问话,她是不能随便出言的。

    “哟,郑妈妈回来了,可是去了三房?弟妹身体可好些没?”二太太阴阳怪气的问道。

    郑妈妈不敢托大,她虽是老太太身边的体面人儿,但毕竟二太太当家,明着她不敢怎样,但暗地里下畔子也防不胜防:“回二太太,三太太刚吃过药,正躺着呢。”

    郑妈妈回答得可圈可点,二太太冷哼一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三弟妹也真是的,老太太体恤她身体不好,可她也不能拿乔啊,谁都知道三爷是个孝顺的,可他媳妇在家却连老太太安都不来请,像什么话。”

    大太太默不作声,四太太冷笑,三爷生母周氏,是老侯爷的远房表妹,仗着老侯爷宠爱,从不把张氏放在眼里,张氏年轻时不知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总算把周氏给弄死了,还留着个儿子碍眼,奈何三爷书读得好,老侯爷宠得厉害,就连亲事她都没插上手,硬是让三房风光了好些年。

    但那又怎样,老侯爷去世了,三太太生四少爷时也去世了,三爷远走他乡,娶了个继室却是个没眼界的,还不是被老太太压得不能动弹。二太太此时提起,怕是故意挑起老太太怒火。

    005、闹场

    张氏轻轻挥了挥手,语调淡淡地说:“三媳妇也是个好的,她身子弱,还要照顾柏哥儿,你们做妯娌的要多体量。”

    “瞧您说的,我们哪里就不体量她了,只是看不惯她从来都不来正院请安罢了,没的让人说闲话,三爷又不在家,知道会说她身体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不慈呢。”二太太一脸惶然,急切道。

    张氏脸上仍挂着笑,眼眸却是一冷:“行了,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就好,柏哥儿也是个可怜的,生下来才猫点儿大,三媳妇要照顾他也情有可原。”

    二太太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可不是,听说柏哥儿最近去家学了,三弟妹真会照顾人,当初我们还道那孩子活不长呢,可怜了我的岚哥儿,生下来也是体弱,怎的就没有柏哥儿这么福气呢。”二太太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云岚是她的亲生儿子,排行二,长的玉雪可爱,活泼聪明,就是身子骨弱了点,三岁不到就去了,此时二太太的伤心,应该是真的。

    大太太也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应是想起了大哥儿,云墨是侯府嫡长子,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明明身体强健,却没曾想到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当时大太太只觉得天都塌了,大爷死了,儿子又死了,真

    嫡女千金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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