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 作者:肉书屋

    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第56部分阅读

    的。

    这一切,十几年前,都应该是自己的了!

    自己是一直退让,一直等待,一直妥协,才延误到了今日。

    因为,自己有最坚固的屏障,最大的理由——自己有和她一起孕育的儿子!

    他的嘴唇将她彻底堵住。用他的唇舌,变成一股漫长的,粗大的绳索,将她彻底的束缚。

    她没法呼吸。他也没打算让她呼吸。

    只是拼命地将她搂得贴近自己的胸膛。仿佛两个人刚一靠近,便是一把熊熊的烈焰,熊熊的大火,一下就会将所有人,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嘴里反复是他甜酒的滋味。就如某一个暧昧的夜晚。一把大火,把自己烧得尸骨无存。但是,这一次,她如此清醒。

    知道什么是不该。

    她并未呐喊——以她的身份,彼此的处境,当然不能呐喊,不能这样地羞辱彼此,羞辱宏儿。

    她只是用力地推他。

    但是,那个搂抱的男人,完全忽视她的反抗。

    他辗转反侧,加深了自己的亲吻。从她的脸上,到耳边,到嘴边……带着大半生的热情,带着禁欲许久的疯狂,一切,无可阻挡。

    就如火山爆发出来,一切,只能节节败退。

    但是,她不能败退。

    就如一个勇猛的战士,知道如果这一次的败退,便是今生今世的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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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臂更加用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抱起来。搂抱的时候,觉得那么轻柔,一如记忆中的轻盈的味道,甚至她的腰肢,都还是那么柔软,那么细致。他愣神,想起自己早年,为何不曾这样坚毅地要拥抱她?所以,嘴唇都没离开——一直到走完这一段,嘴唇都不曾离开她分毫。牢牢地,占着她!

    寝殿就在屏风后面。

    是她的大床,慈宁宫的太后凤床。

    在她中毒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他曾夜夜抱着她,同床共枕。甚至连她的内衣,都是他替她更换。

    多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比夫妻更加甜蜜。

    此时,这念头彻底加剧了他的疯狂——自己退让到了现在,便是为了占有——是的,绝对是为了占有!

    占有爱情!占有妻子!

    和其他凡夫俗子一样,真正的娇妻幼子,哪怕自己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不顾忌,返回。

    她的身子已经倒在床上——被他压倒在床上。

    他急促地喘息,强烈的呼吸。

    她也急促地喘息,脸颊通红——却是因为恐惧。因为,她已经看得那么分明——他比喝醉了酒的夜晚,更加迷乱。

    明明今晚,他根本就没喝醉。

    她刚要开口,他已经压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她被封住,手脚也被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却肆意地享受着。那甜蜜的红唇,甚至那微微枯瘦的昔日那么柔软,那么可人的手。现在,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妇人了——就如一朵开放到鼎盛时期的玫瑰。

    自己,将和她一起凋谢,一起老去。

    为此,他愿意付出后半生的所有岁月。

    他辗转反侧,吸允着她唇上的甜蜜。

    那几乎击溃了他,动作开始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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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也没法反抗。

    只任他的滚烫的大手,炽热的嘴唇,如一个野人一般,在自己的领地上,开始真正的冲锋陷阵。

    他沉浸在她突如其来的安分里,她变得那么温存!他正要肆意妄为,忽然觉得脸颊一热。

    那滚烫,并非是在疯狂里加了一把火,而是一盆水……这样兜头劈脸地倒下来。

    他浑身一震,暧昧的烛光下,看到她泪流满面。

    “芳菲……芳菲……”他手足无措,忽然坐起来,只是抱紧她,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她更是无法遏止,泪水一个劲地涌出来。

    他轻轻搂住她,就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如宏儿一般,小小声的:“芳菲……我只是爱你……芳菲,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难道这也不行么?

    “芳菲……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我还是爱你……我们已经浪费了前半生了,为什么后半生,还要如此折磨?”他痛苦地摇头,自己受不了。再也受不了了。

    岂能忍受自己最最心爱的女人,每天都在眼皮底下,却永远不能再相亲相爱呢?

    芳菲泪眼朦胧。

    其实,早就明白的。他骨子里的退让,便是希望换来今天。

    为了此时此刻,他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

    “芳菲……这么多年了……我们真的不能再蹉跎岁月了……”

    他已经不是皇帝!

    她也是太皇太后——一个随时可以隐匿的女人!

    为什么还不能得偿所愿?

    “我甚至已经找好了隐居的地方……仿佛,我们两个根本不必要再这么白白地耗下去了。这天下,是宏儿的……我们只需要背地里辅佐他就行了……我们,总该为自己好好活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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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答不出来,只是没来由的悲伤。

    自己岂能没有如此想过?

    自己甚至在雪夜里企图“私奔”过。

    但是,自己要过的岁月——却没有他!根本没有他弘文帝的参与。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只是,她不能说。

    永远也没法说出来。

    就如心口的朱砂痣,自己知道,却不能告诉别人。

    那是一个极大的秘密。

    因为在宫廷里这么多年——方知道这个秘密的可怕。

    “芳菲……芳菲……我们去太原府吧……那是你的封地……我陪你回去。我两年前巡游的时候,曾专门到过那个地方。那真是一个好地方。芳菲,当时我就很喜欢那里,曾经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和你一起住在那里,度过晚年……芳菲,我不想等下去了,也没法再等了……”

    她泪湿他的心口。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泪眼朦胧:“陛下,你忘了?我们该回平城了!”

    平城!

    “我离不开宏儿!我一定要看着他长大成|人!以后,我也许就呆在平城了。”

    弘文帝面色煞白,仿佛被谁狠狠揍了一拳。

    她已经坐起身,推开他。

    她的身子离开的一瞬间,那股热气忽然消失了。

    他拥抱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捂暖和的热气,忽然彻底消散了。就如一个彻底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般。

    “芳菲……芳菲……”他的语气逐渐无力,那么不甘心。而脸上的潮红却在加剧。仿佛这半世的情缘,情欲,终究得不到回应。

    “芳菲……”

    “陛下!”

    她回头看他,惊疑地发现他面色雪白。

    “陛下……”

    他一口血喷出来。几乎吐在她的衣衫正中。

    芳菲心里一阵狂跳,方明白自己那种不祥的预感,因何而来。

    她扑上去,狠狠地搂住他:“陛下……陛下……”

    ——————————今日到此。周一中午2点之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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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心里一阵狂跳,方明白自己那种不祥的预感,因何而来。

    她扑上去,狠狠地搂住他:“陛下……陛下……”

    他的眼睛亮起来,睁大了看她:“芳菲……芳菲……你是担心我的啊……”那种不曾失去的情欲,那种在内心挣扎的,奔涌的情感,令他更加急切,还在试图寻找她的嘴唇。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因为,她倒在他的怀里,他甚至看不见她的温柔的脸庞。而且,失去了抬起她的头的力气。

    她说不出话来,心如刀割,只是紧紧地搂住他。

    这一辈子,何尝不曾担心过他?

    这么纠葛深沉的一个男人,自己敢说,自己从来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的手忽然用力,紧紧地搂住她,下巴蹭在她的头发上,非常温存,非常享受。这一刻,充满了一种恬淡的甜蜜。比在太子府的那些日子,更加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连自己嘴角的血迹都彻底忘记了。

    她的身子动了一下。

    他却搂得更紧,柔声道:“芳菲,别动。”

    那种女性的熟悉的气息,飘忽在鼻孔里。刚刚来不及消退的情欲,似乎在死灰复燃。他的拥抱变得更紧,呼吸也更加急促。

    芳菲甚至能听到他的心,咚咚咚的,跳得那么厉害。

    “陛下……”

    他依旧一动不动,还是紧紧搂住她,体会着这女体在怀的温暖和芬芳。大自然造就了人体,便是为了接近,互相取暖,体会那种天然的温暖和亲昵。

    自从第一次得到后,他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不知道春梦几遭,不知道旖旎了多少,可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总是无法靠近了。

    就因此,失望的时候,才会变本加厉。就因此,经历了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妃嫔,却从来没法再如此的销魂——就如被下了蛊的人,除了她,再也没法对其他的人,产生这样的发自内心的情怀。

    爱的末路2

    但是,知道她的挣扎,他忽然变得妥协。

    他不敢——这一刻,是真的不敢。生怕她再次离开,再次拒绝。再次变得连拥抱都不可能——他怯怯的,退而求其次一般。仿佛只要这样拥抱着,至少,能够告慰压抑已久的身子和灵魂。

    多少次,多少次,在他最最雄壮的时候,也不是不曾想过,用强——以一个皇帝的名义!

    但是,他始终不曾,一心等着她的甘愿——只可惜,在甘愿的路上,却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只是紧紧地抱着,甚至连贴在她耳边的嘴唇,都不敢再亲吻下去。只能任由身子里的烈焰,一再地翻腾。

    这更如一种巨大的折磨。就如一座活火山,在内心里燃烧,却怎么都爆发不出来。所以,必然会掀起更加巨大的惊涛骇浪。

    他一直压抑着。

    越是压抑,呼吸越是沉重。

    芳菲只感觉到耳边那种灼人的炽热——可是,不仅仅是情欲。那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炽热。就因此,她才分外的惊心动魄。

    不,自己就算恨他,埋怨他,但是,从不希望是这样。

    从不希望他走到这样。

    她的声音有些飘飘忽忽的:“陛下……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别……芳菲……”他察觉了她的挣扎,声音变得非常软弱,“芳菲,别离开我……芳菲,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在这样的声音下,没有任何的办法。

    蜡烛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灯光飘飘忽忽的。映照着床上的两个人。彼时,他太上皇的装束,她皇太后的装束。

    两个违背了伦理道义的人。两个注定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背负心灵原罪的人。

    两个人相拥而抱。

    一如当年那些白衣胜雪的岁月。

    他才想起:呵,自己早该这样抱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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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是否也想起那些初恋的岁月?最初的心动和心伤?和着最心爱的人,也曾一起这样听过风霜雨雪?

    甚至,她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涂抹了红唇,摘一大把毛茸茸的栗子,不怕扎了自己的手臂,不厌其烦地,将它剥得干干净净,然后,如一颗少女芳心一般呈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

    某一刻,她也忘了他的病情。

    只是,慢慢的,空气冷却的时候,她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自己的衣裳正中,仿佛一朵逐渐黑色,逐渐老去的花朵。

    一如自己的青春岁月。

    爱啊!

    折腾了半世的折磨。

    刻骨,却把骨头都磨碎了。

    自己和弘文帝,五腑六脏里,哪里还有一丝完好?

    他拥抱的时候,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这呼吸声慢慢地,越来越淡,越来越平静。甚至她乌黑的发梢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淡淡的清香。

    北武当的山清水秀,让她还不曾老去。甚至抚摸着她的头发的时候,还是昔日的光滑可鉴,柔软芬芳。

    他含着喜悦,低声在她耳边:“芳菲……芳菲……”

    只喊着她的名字,希望是一辈子。

    只希望她这样抱着自己,然后,又是一辈子了。

    她也完全丧失了理智,埋在他的怀里,仿佛一个无心无肝的木偶人。仿佛年幼登基的宏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多么希望,天就这样一直黑着,永远永远也别亮起来。

    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那该多好啊。

    两个相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彼此依偎着,她的头软软地躺在他的臂弯,睡得非常安详,非常沉静。

    一如很久以前的岁月。

    他也睡得非常安静,连咳嗽都不曾,就连睡梦里,脸上都带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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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半夜的时候,他被窗外的寒风凛冽所惊醒。在席卷而下的漫天大雪里。他睁开了眼睛。那时,蜡烛闪烁了一下,烛光,仿佛流尽了最后的一滴泪。

    就在这一抹残光里,他看见怀中女人的脸,雪白的,眼睫毛上挂着一串淡淡的泪痕。她这样熟睡的时候,可真像宏儿啊。

    永远带着一丝,只有内心深处才能透露出来的胆怯——高高在上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了。只有这时候,她还能自然,还像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就如宏儿登基当天的哭诉:“我取代的是父皇的皇位……我很伤心……”

    他在黑夜里悄悄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自己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喜悦。

    就在烛光彻底灭掉的时候,他忽然微微抬起头,侧身,在将明未黯的那一刻,准确地亲吻她的唇。

    他很温柔,她不曾察觉。

    但是,这一次,却已经少了情欲的分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烈的情怀——爱怜而温柔。

    他的身子,仿佛已经失去了情欲的力量,只能报之以最后的,最大的温存。

    他搂着她,辗转反侧的亲吻。

    从她的鬓边的头发,到她的温暖的脸颊,甚至她的柔软的手——尤其是她的手,他才注意到,她睡着了,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十指紧扣。

    也许,是自己先抓着她的——是自己一直这样抓着,以自己最喜欢的姿势,和她一起度过这样的一个夜晚。

    他希望,今生今世,永远是这样——就算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他也祈望,如此一生。如此,就已经很幸福了,没什么好苛求的了!!

    少时夫妻老来伴。

    他把情欲用完了,只希望有一个相伴的女人。

    良久,她仍旧酣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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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依旧和宏儿一样。一旦彻底睡着了,连打雷也不会醒的。因为,她已经提心吊胆了许久许久,很难得如此心安理得的睡上一晚了。

    “芳菲,好好休息。你也太累了,是该好好歇歇的时候了。”

    他在心底里说,觉得自己和她,从未如此的亲近。

    就如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灵魂。

    了解,深刻,充满着真切的互相的怜悯。

    竟然如此的靠近。

    比肉体的靠近更加重要。

    他再次亲吻到她的嘴唇的时候,她呢喃了一下。他微微笑起来,忍不住发出沙哑的一阵笑声,看着她慵懒地翻一下身。

    那是在黑夜,他只能抚摸到她的眉毛,那么奇怪地纠结了几根。

    她的一只手伸出去,放在被子外面。

    他立即又轻轻地给她拿进来,放在被子里,自己紧紧握着。

    这一晚,她没有再翻身。而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捏着她的手,彻底沉沉地睡去了。

    风雪咆哮了一夜。

    小皇帝按照惯例来请安。但是,在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内心里,仿佛是知道的,父皇,太后……他们在一起。

    而今日,是大假。

    帝王登基后,有七天的大假。

    四处都静悄悄的。

    他戴着王冠,身后那么多侍从,护卫队。本来,他充满了淡淡的忧虑,但是,此时却觉得开心——是属于小孩子的那种小小的开心。

    他进去的时候,就把所有人摒弃在外面。小孩子说不明白,但是,内心深处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应该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知道的。

    他小小年纪,但却是以天子身份发号施令,当然,谁也不敢不听。

    他一个人悄悄地进了慈宁宫,进了太后的寝殿。

    宫女们都守在外面,见了他,立即悄悄地向他请安。

    爱的末路6

    他环顾四周,看到桌上的酒杯,两个。还有父皇的一件大氅,就放在外面。

    张娘娘悄悄地叫他一声。他立即过去,心里明白,谁才是最该信任的人。他低声地问她:“张娘娘,父皇呢?”

    张娘娘脸上带着笑容,温暖而理解,很小声地:“您父皇不舒服,太后在给他看病……”

    他立即明白了——呵,只要太后还肯医治父皇!

    只要他们两个还关系亲密。

    这比做了皇帝更让他开心。

    因为明白,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会一起陪自己玩儿。

    他松一口气,有点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宫女们都松了一口气。

    张娘娘也松了一口气。

    芳菲先睁开眼睛。一夜纠缠,醒来的时候,还是很疲倦,很憔悴——就算没有梦,也觉得无形的憔悴和伤心。

    弘文帝就躺在自己旁边。他合身而卧,衣衫整整齐齐。

    仿佛两个纯洁的少年,在这样的风雪夜,相依相偎了一整夜。

    她摸了摸昏花的额头,坐起来,手放在他的脉搏上。他还是睡得很沉。只是,当她的手离开的时候,他反手,又将她握住。所以,她号脉的时候,都是用的反手。

    仔细地听,脸色变得惨白。

    弘文帝脉象微弱,那么混乱。仿佛是无形的病症,已经浸入了肌体的表里,往里面渗透。而且,他的脸色,始终带着一股子不正常的潮红——绝非是单单的情欲,而是一种很可怕的颜色!

    这是什么病?她觉得陌生。又拿起他的另一只手。

    从他的脉搏,到他的心跳,然后,查看他发髻之间的颜色——才发现,那头发,也是灰色的——并非是白——而是一种可怕的灰!

    比白发更加可怕!

    他第一次变得这么听话,比小孩子还乖,一动不动,任她为所欲为。

    爱的末路7

    她忽然又去看他的眼皮。

    当他的眼皮被剥开的时候。他终于睁开眼睛,喉头间发出一种枯涩的笑声,咯咯的,又是喜悦,又是惊讶:“芳菲……你醒了?”

    她根本就不回答他,只是伸手搀扶他:“陛下,你快起来,我给你好好看看。”

    他趁势便搂住了她的肩。

    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上。他的身子微微摇晃,她立即拿了一块枕头让他枕着。他的声音里全是沙哑的笑意:“芳菲,别担心,我没有任何病。只是这些日子太过疲倦而已……”

    她的声音有些凝重:“陛下,你可别讳疾忌医。小病只要早早发现了,很快就治好了。”

    “芳菲,我真的没事。你想,我还要看着宏儿娶皇后,有小太子呢。”

    她心里忽然一酸。

    但觉握着的这只手,刚刚露在空气里,便变得那么冰凉。仿佛是一个纸人一般。

    她觉得淡淡的恐惧,转身要下床。但是,却被他紧紧地搂住,一动也不能动。

    “芳菲……陪我一下,好不好?就陪这一下……”

    “陛下,你的身子要紧……”

    “芳菲,我们这次启程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宏儿去游玩一趟好不好?”

    “陛下……你的身子已经很差了……”

    ……

    两个人一直在各说各话。

    弘文帝浑然不在意,只是紧紧挽住她的肩头,眉飞色舞的:“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带着宏儿出去好好走一走,看看我们北国的江山,呵,我们三个还从未一起出去巡游过呢……我答应过宏儿,所以,决不能食言。对了,芳菲,等宏儿登基的这七天大假过去,我们就走。这样,一路回平城,一路欣赏风光,一举两得……”

    芳菲忍无可忍:“陛下,你的身子能坚持住么?现在,什么都别想,想休养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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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变得非常的固执:“没事。我的身子一点事情都没有。芳菲,我们必须带宏儿出去走走……”

    再不走,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芳菲默默地挣开了他的手,下了床。

    皇太后的外裳下面,是一身素白的睡衣。此时,在他怀里已经揉得皱巴巴的。她的头发也很散乱。

    但觉身后弘文帝灼灼的目光,简直心内剧跳。

    这算什么呢?

    可是,连抱怨,连怨恨都没法。心里只是恐惧——如宏儿一般的害怕——如果他不在了,孤儿寡母,还能依靠谁呢?

    何止宏儿离不开他。

    自己呢?

    没了他,自己就真的一手遮天了?

    谁能知道一个女人的痛苦和疲惫呢?

    她的声音十分平淡,甚至是残酷的:“陛下,我先给你开几天的药。你服用了,能好下去,我们就回平城,也许,顺便可以看看风景。但是,如果你的身子还是这样子,别说带宏儿出去了,就算你要离开北武当,都会很困难了。”

    弘文帝心里一震。

    她却毫不在意:“陛下,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想通了,今天就开始服药。”

    她没有等他回答,转身就出去了。

    弘文帝一个人躺在慈宁宫的床上,微微沮丧,又微微兴奋。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一直赖着。

    呵,因为这样的风雪天气,因为自己是太上皇了——从不知道,做太上皇,原来可以这么好。

    可以肆无忌惮的偷懒,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在这里。

    原来,这就叫享清福?

    他兴奋得也要起床,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围着火炉,品着小酒,给宏儿讲故事了。

    但是,他刚一起身,嘴里又是一股腥甜。

    一股气冲上来。但是,他却强行压了回去,因为,他听到芳菲的脚步声还在门口。她正在吩咐宫女们熬药,煎药。

    而他,再也不想让她发现了。

    ——————————————今日到此。以后都是大约中午2点之前更新。

    最后的旖旎1

    他靠在床头,让急促的气息慢慢平息下去。

    有宫女进来替他更衣,他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门外,芳菲微微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她才进来。弘文帝依旧靠在床头上,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看到她的时候,眼里,便充满了笑意。

    她淡淡道:“陛下,该起床服药了。”

    他不动。

    她只好过来。本是要催促他,他却一下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她本要甩开,却发现他的手一阵冰凉,而且,是那种完全不正常的冰凉。

    她无法,只好亲自拿了他的衣服过来,替他换上。

    他一点也没挣扎,举手投足之间,任她摆布。当穿上外衣的时候,他忽然笑起来,凝视着她:“芳菲,你还没给我穿过衣服呢。”

    “是么?在太子府的时候,我给你穿过许多次。”

    话音一落,方觉得不对劲。

    果然,弘文帝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眉头一掀,声音里充满了喜悦:“芳菲,你还记得?都记得?呵呵,我真是开心极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呢!你给我穿过三十四次衣服,知道么?”

    三十四次?

    有那么多?

    她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自己在太子府呆了多久?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半年?

    不然,怎会替他穿那么多次衣服?

    他悄悄一笑:“芳菲,其实那时我没那么严重。不过,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开心,有人照顾,所以,每次都故意装得很严重,让你帮我穿衣服……”

    她停止了给他系腰带的手,抬起头看他。

    现在,他也是装的么?

    装得很严重么?

    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柔声道:“芳菲,我真的没事。这次也是装的……骗你为我穿衣服的……我只是骗你的……”

    最后的旖旎2

    她没有回答他。

    只是落在他手上的时候,眼睛忍不住的湿润。

    这一次,自己倒真希望他是装的,反正,他自来就喜欢装病。就如自己刚刚怀孕,要和他决裂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装病,吓唬自己,要生要死。自己没有办法,只好妥协。

    若是当日,他没有装病,还有宏儿么?

    自己还能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看着他长大,登基,做小皇帝么?

    弘文帝,他就是一个骗子,撒谎一辈子。

    从来没有过真诚的时候。

    但是,此时,他是真的是病了还是装的?

    ——那么勇武的弘文帝,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甚至想毒死自己的弘文帝——

    要是他是装的,那该多好?

    只是,这一次,真的不是装的了。

    她低下头,悄然吞咽回去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脑子里,也悄悄的恐惧——他在,好歹如一座山,如一把刀……再强悍的敌人,都可以砍过去。

    他若不在呢?

    就自己和宏儿?

    这一辈子,孤儿寡母,怎么走下去?

    她慢慢地替他穿好了衣服,然后,再喂他吃药。他就坐在椅子上,十分安闲地享受——充满希望和愉悦的享受。

    一勺一勺的汤药吞下去。

    前所未有的幸福。

    真不知道,生病也可以令人如此幸福。甚至暗地里偷偷的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一直生病,又能如何?

    直到一碗药全部喂完了,她起身要走,他却伸出手去,搂住了她的腰。手摩挲在她的腰肢,觉得那腰肢那么柔软,那么光滑,充满了魅力。

    “芳菲……谢谢你……”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腰搂得更紧。鼻端,心里,都是她身上那股幽幽的女性的味道。成熟,妩媚,带着小小的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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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芳菲,她一直是怜悯自己的。每一次自己中毒,生病,都是她给予怜悯,给予安慰和照顾。

    自己就算是装的,也必须让她把这一切温存继续下去。

    他的拥抱又变得急切,几乎是把她的身子往下拉。

    药物在肢体之间流窜,仿佛要急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红唇烈焰,温柔可人……他不知道,自己在如此穷途末路的情况下,为什么会老是对她产生这样旖旎的念头。

    就如一个一辈子都没有亲近过女人的矛头小伙子,总在幻想着女体那种令人致命的诱惑。可是,于她,自己明明拥抱过,亲吻过,跟她有过最最亲密的一切……甚至一个儿子。

    为什么还会渴望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越是觉得时日无多,越是想起这样暧昧的风光?

    就如饮鸩止渴一般。越是要强迫自己不去想,却是想的厉害。越是不去理会,却越是在心里千回百转。甚至会那么清晰地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她那种微微的呻吟,那种肆无忌惮的咯咯的笑声。

    他的喘息越来越激烈,拥抱的手也变得越来越禁锢,灼热……仿佛一个发烫的球体,在烈火熊熊之中,马上就会一分为二。

    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要彻底地爆炸了。

    他忽然站起来,

    连拥抱她的手都不曾改变,只是,变得居高临下——他比她高出半头,就那么措手不及的,嘴唇往下……

    她微微测过了头。

    他那么失望。

    她淡淡的:“陛下,既然你这么有力气,中午,就自己服药了。”

    他忽然那么委屈。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怯怯地放开了手——是松开,而非是放开,只轻轻地搂着。

    她的手伸出去,把他的手扒下来。

    他两手空空,站在原地,几乎要哭起来。

    最后的旖旎4

    芳菲没法看他——没法看他那样惨白的脸。仿佛一个人,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要走出一片茫茫的沙漠。但是,这片沙漠太大,太难以逾越了,他走不动,永远都走不出去。

    但是,她的声音是冷酷的:“陛下,如果你不能好起来,以后……你将永远不会再有……子嗣了……”她说得非常委婉。但是,他完全听得明白,自己这样的躯体,再去亲近女体,纯粹是找死。

    可是,难道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忽然做了个鬼脸。

    芳菲简直无语了。

    这个弘文帝,为什么变得如此陌生?

    仿佛变成了加大版的宏儿。

    人家都说,老来还小,他还没老,就返老还童了?

    她没法责备他,甚至没法跟他决裂。

    只慢慢地转过身,温和道:“陛下,你中午想吃什么?”

    他的回答也是怯怯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眼睛又亮起来,充满了喜悦:“芳菲,这七日休假,我都住在这里,你天天陪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他一直善于得寸进尺。

    但是,此时芳菲没和他讲价,只慢慢出去,将午膳吩咐下去。

    仿佛吩咐,也是不用力气的,这些年,她对弘文帝的饮食习惯,太熟悉了。就如吩咐自己想吃什么一般。

    她回来,坐在火炉边上。

    弘文帝也跟过来,穿着厚厚的大氅,也觉得手脚冰凉。

    门外,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太后……父皇……”

    弘文帝喜道:“宏儿,快来坐在父皇身边。”

    孩子蹦蹦跳跳地进来。此时,他已经换去了龙袍,穿的天子的便装。一进来,就见太后和父皇围坐火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急忙坐在父皇和太后之间,伸出小手,在火炉上放了一下。

    两个大人都看着他。

    最后的旖旎5

    他仿佛明白自己于他们的联通作用,悄悄地向父皇眨眼睛,又看太后,“太后,这次回平城,是不是我们三个一起走啊?”

    弘文帝抢着回答:“当然。到时,我们三个可以坐同一驾马车,一起欣赏我们北国的大好风光。宏儿,我们还没有和太后一起坐过马车呢。”

    “父皇,不是说,鲜卑子弟只能骑马,不能坐马车的么?”

    弘文帝悄悄地:“我们和太后一起,就破一次例吧。”

    “噢耶,真好。太后,我好期待啊。”

    芳菲淡淡一笑。

    目光,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落在弘文帝身上。他根本没法骑马了——昔日半个多月的旅程,对他是轻而易举。

    但是,此时此刻,他岂能再有千里奔波的力气?

    他根本不行了。

    就算是坐马车,都很艰难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急于回去。其实,等到明年春天,他的身子再好一点,可以忍受颠簸了,不更好?

    但见他靠着火炉,不知何时,已经伸出手,轻轻地搂抱孩子,将孩子彻底抱在他的怀里,然后,懒洋洋地闭着眼睛,一派悠闲的样子。

    孩子当然很享受,他很久很久没有被父皇这样的拥抱了。

    本来,孩子已经登基了,这样,是很不好的。

    但是,芳菲没法提醒他,也更没想到要去阻止——弘文帝,他还能这样拥抱儿子几次?

    她慢慢地低着头,看火炉里的火苗窜动,看弘文帝摆在旁边的那些神奇的来自南朝的故事书……看琳琅满目的各种小玩意,小零食……甚至有花生扔到火炉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扑鼻的香味……

    他准备了很久,所以,开始享受。

    她却没法享受,只觉得无形的痛苦,在慢慢地扩张,扩张……

    但是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下去。

    最后的旖旎6

    弘文帝在给儿子讲故事,他悄悄地讲,声音微微的沙哑,孩子不时好奇地问一下。终于,他讲不下去了,眼睛彷佛要闭上了,就那么躺在靠背上,很惬意地小憩一下。

    芳菲也靠在椅背上。当他睁眼悄悄地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仿佛也睡着了。长睫毛上,还挂着淡淡的一串,不知道是水雾,还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小太子登基,随即要开始返回平城。

    陆泰等人被放假在家。大臣们先是邀约着在半山腰打猎。没过两天,打猎也厌烦了。而且,隆冬积极,也不适宜打猎,猎物要么藏起来,要么瘦得根本没有一丝油水。

    玩乐了三日后,大家闲不住了,陆泰做东,宴请几名要好的官员。

    酒过三巡,一名官员低声道:“据说,小皇帝现在很少在玄武宫啊。”

    陆泰一斜醉眼:“小皇帝天天都在慈宁宫才正常;在玄武宫,反而不正常。”

    “可是,太上皇帝,也时常在慈宁宫。”

    “这有什么?太上皇帝是个讲究仁孝之人,小皇帝去了,他肯定会也跟着去慈宁宫……”

    仁孝?

    大臣们可不这么看。

    冯太后和弘文帝,年岁相当。而弘文帝天天逗留在慈宁宫。昔日,冯太后中毒的时候,还情有可原,大家以为他当时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弑母”罪名,而惺惺作态而已。

    但是,此时,小皇帝都登基了,他有什么必要天天流连于慈宁宫?

    而且,他们不是生冤家死对头么?

    陆泰听得众人这么一说,心里忽然一动。

    仿佛眼前有一根珠子,在慢慢地把一切串起来。

    一个人忽然小声说:“以前,我听说,太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冯太后曾经在他府邸出入,为他治病解毒?”

    陆泰等心里一震。

    最后的旖旎7

    这是事实。

    这么多年,大家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事实?

    事实上,这些年,大家纠缠在冯太后和弘文帝的权力斗争里,各自为阵。但是,几乎从未有人想过,弘文帝和冯太后,究竟是什么关系?

    两个渊源那么深的男女,难道说决裂,就彻底决裂了?

    那个声音还是小小的,神秘的:“既然冯太后还曾是太上皇帝的救命恩人。太上皇帝,就没有理由对她这样……”

    另一个人接口:“所以,太上皇帝,不是把帝位都让给冯太后扶持的小太子了么?”

    ……

    众人七嘴八舌,陆泰却明显觉得不对劲,越听,心跳得越是迅速。

    他借口身子不适,让众人退下。然后,悄悄地吩咐了老管家一声。老管家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径直进入密室向陆泰报告。

    “这几日,太上皇帝据说都住在慈宁宫……”

    太上皇帝,公然留宿慈宁宫!

    陆泰好生震惊:“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老奴认识一名太监,据说,太上皇帝,每日都陪着太后用餐,和小皇帝嬉戏,玩乐……但是,那名太监,也没透露其他的……”

    老管家忽然低声道:“老爷,老奴还听得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小皇帝和冯太后,长得很像……老奴很少见到太后。老爷,您常常见到,您说,像不像?”

    陆泰心里一震。

    仔细地回想冯太后的面容和小皇帝的面容。

    他几乎惊跳起来。

    冯太后,可不是小皇帝的嫡亲祖母。但是,小皇帝的眼睛,小皇帝的眉目,几乎和冯太后一摸一样。

    “老爷,您不是叫我们暗查小皇帝的生母么?那李氏家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的下落……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跟她生前关系很好的宫女……她说了一个秘密……”

    一切,仿佛在逐渐地清晰。

    一切,又仿佛太过震惊,太过令人迷茫。

    陆泰站起来。

    这场暴风雨,才刚刚开始,还是已经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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