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作者:肉书屋

    喜盈门 第42部分阅读

    一笑,当场就吩咐了薛明贵:“我不在家的时候,不管有什么事,你直接回了奶奶就是。”

    百分之百的信任。薛明贵闻言,看明菲的眼神又有些不同,恭恭敬敬地给明菲打了个千,笑道:“小人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安的,还请奶奶不吝赐教。”

    要重用的人,又是薛氏的陪房,明菲自然不敢托大,谦虚了几句,当场格才买来的小丫头和小厮一样拨了一个供薛明贵夫妇使唤。给了二十两的搬家费又亲自领着薛明贵家的一起去看了收拾出来的院子,把众人叫出来听大总管训话。

    薛明贵被赶出去时丢尽了脸面,回来时风光无比,不由大是感慨,立在院中对着龚远和红了眼:“大夫人要是还活着,见到公子您这般出息,大奶奶这拌贤惠,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龚远和少不得又好生安抚了他一回,把袁可璞的画尽数交与他,由他去处理。

    这里薛明贵才带着小厮出了门,那边龚二夫人就使人来请明菲,说是龚二夫人闷得慌,想寻明菲说几句闲话。龚远和故意当着来人的面叮嘱明菲:“婶娘身子不好,不要缠着婶娘,害她伤神,早点回来,还要出门。”

    来人乃是龚二夫人身边一个得势的婆子,人人都叫一声儿张二婶的,边殷勤扶着明菲往安闲堂去,边佯作不在意地道:“奶奶,这天儿热得厉害,听说您前几日还中了暑,这大爷怎地还要挑了中午时分带着您出门?奴婢多句嘴,若不是那紧要的事,早晚去不是更好。”

    明菲只“嗯,嗯”的敷衍,反过来问她:“婶娘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吃的什么?今日又怎会突然觉得闷?”不等张二婶回答,她又连珠炮一般追着问龚婧琪,龚妍碧,龚远秩等人的情况,硬是逼得张二婶没机会再问她问题。

    到了安闲堂,龚二夫人却是又换了新花样,没在屋子里坐着,而是在外面一棵老梧桐树下安了个美人榻,她自己躺在上面,哼哼唧唧地指使朱姨娘一会儿给她递水,一会儿拿帕子给她擦手,龚妍碧则坐在一旁,拿了把美人团扇,不紧不慢地给她打着扇子,过的日子简直堪比女皇。

    龚婧琪坐在一旁绣嫁妆,见明菲过来,忙笑着迎了上去,把明菲送到龚二夫人的榻前。

    龚二夫人翘着兰花指,拿着半枚杏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淡淡地指了指旁边的杌子:“坐吧。”

    明菲假意推脱,龚婧琪笑道:“嫂嫂太客气了。”硬将她按了坐下。

    明菲方笑着问侯龚二夫人,又为前日的鳖甲汤道了谢。龚二夫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行了,不说这些。我问你,听说你们把薛明贵请回来做大总管了?”

    龚妍碧冲明菲歪了歪嘴角,明菲笑道:“正是呢,人刚安置下来。”

    龚二夫人猛地将手里的半枚杏子一扔,翻身尘起,怒道:“为什么不提前来商量一声?什么人都往家里请!不知道那是个偷儿骗子么?你们也太不知事了!”

    呦,还和她真的摆起婆婆的谱来了,长房要请谁干他二房什么事?明菲诚惶诚恐地站起,声音冷静清楚,一字一顿:“婶娘息怒。这才刚好点儿呢,为了这么点事又发怒,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大爷又要不饶侄儿媳妇了。”

    龚二夫人被她那声婶娘喊得难过,却有意忽略了,疾言厉色:“赶紧把人赶走!我龚家不能容下这种不忠不义的偷儿骗子!”

    明菲软软地道:“婶娘啊,您也知道,咱们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于侄儿媳妇来说,大爷就是天,大爷就是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侄儿媳妇哪里敢不从!”

    龚二夫人若是能找上龚远和,又哪里会来找上明菲?明菲难得落单,此种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恨恨地捶了美人榻几下,指着明菲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要听他的,就敢不听长辈的?赶快辞了,真需要用人,我另外给你们寻个妥当的,省得出了事,你爹爹不饶我!”

    “婶娘……都是侄儿媳妇的不是,您说的都是对的,夫君说的也是对的。都是侄儿媳妇的不是。”明菲说着拿了帕子掩住鼻子,酝酿情绪,抖着肩膀准备开哭。

    龚婧琪忙上前劝道:“嫂嫂,那个人真的不是好人。我娘是急性子,她真是怕你们吃亏,你去和哥哥说一声,辞了那人吧,省得日后后悔。”

    明菲颤声道:“你哥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能做得了他的主?就算是要后悔,我也得承受着,谁叫我是他妻子呢。”她就不信龚二夫人敢冲过去赶人。就算是真的敢冲过去赶人,薛明贵又没从二房手里领工钱,不理睬就是了。

    “你怎么是非不分?”龚二夫人还要发怒,明菲已经不胜厌烦,扶着额头晃了几晃,就往龚婧琪身上歪:“我头好晕,想吐。”拿着帕子捂住嘴,呕了几呕,貌似有往美人榻上吐的倾向。

    “快扶着她。”龚二夫人不由皱着眉头忙不迭地往旁边缩。

    朱姨娘忙起身道:“夫人,大奶奶约莫是前日中的暑气还未褪,改个时候再说吧。”

    龚二夫人没好气地道:“道紧回去躺着吧!也不知你平时吃的什么,像个美人灯笼似的,风一吹就倒。”

    明菲才回去,龚远和就将她拉上马车去了城郊的养狗庄子挑狗,特别强调要挑最凶最恶的狗,明菲想,大约明日就可以封院子了。

    第145章 封院(一)

    花婆子最近恨紫菱恨得牙痒痒,看到紫菱眼睛就冒火。

    从龚妍碧过来表明那鳖甲汤是龚二夫人特别为明菲准备的开始,她就认定是紫菱过去告了密。包括这边请了薛明贵做大总管,买人,那边都反映迅速等等,都肯定和紫菱脱不了干系。先前因为明菲提前和她打过招呼,她虽然常常借故训斥紫菱,给紫菱小鞋穿,却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到了后面接着发生几件事,却是叫她按捺不住了。

    明菲在龚二夫人面前假装中暑后,龚二夫人找到了借口,当天晚上补汤就从安闲堂送了过来。明菲推了,说稍后再吃,过后倒了。第二日早上,就换成了龚二夫人亲自上门,逼着明菲,要亲眼看着明菲吃下去,美其名曰,早点将养好身子,好早日为龚家开枝散叶。

    明菲推辞不吃,说自己已经好了,龚二夫人就当着她的面饮了一口补汤,冷笑着说:“也不知侄儿媳妇害怕什么,不如我先喝给侄儿媳妇看,看我是会少了什么。”

    婶娘慈爱,亲自熬了汤药送过来给侄儿媳妇吃,还亲尝汤药,如果都不肯领情,传出去后不知别人还要怎么编排自己。明菲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喝下那碗汤,等龚二夫人一走,花婆子就用筷子顶了她的喉咙,让她吐了个干干净净。虽然说龚二夫人敢亲自尝汤,但谁知道她心里又藏了什么坏心思?当然不能吃。

    到底吐的滋味不好受,龚远和将明菲扶了靠在罗汉床上歪着,立刻让人去请了唐大夫来。唐大夫和蔡家的关系一直都根密切,可以说是陈氏最为信赖的大夫。他听龚远和隐晦地提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后,大笔一挥,开了一张方子,特别言明,明菲不能随意吃那些大补之物,还说得挺严重的。

    龚远和带着方子亲自走了一趟,彻底断绝了龚二夫人再送汤药过来的借口。龚二夫人气得摔了杯子,说是好心没好报,什么娇贵的东西,比公主娘娘还要娇贵,万众人吃补药补汤想吃还不得吃,她蔡明菲吃了反而还会吃出问题来。吃不下是假,嫌弃自已做的,想挑拨离间生事才是真的吧?

    龚远和皮笑肉不笑地道:“婶娘说这个话,就伤感情了。原本您送汤药,侄儿是十分威激的。但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想来大家都知道,那人参是好东西吧?可也有人虚不受补。您那个汤药的确是不适合她吃,满屋子的人都看见她吐了的,但婶娘吃了就没问题。所以说,这调理身体,还是要让大夫看了,根据个人情况,慢慢调理才是正理。否则好心办坏事,岂不是得不偿失?别的不说,花了钱没办成事,那也是浪费啊。”

    龚选秩也在,忍不住出声道:“娘,既然大嫂不能随便吃补药补汤,您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心中却是觉得龚远和夫妻二人不识好歹。他娘都亲自尝了,还嫌这嫌那的,真是过分。想想心中又特别难受,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从前龚远和不管怎样,对于他娘的关心还是接受的,如今是油盐不进,好心也当做了驴心肝,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清净。

    龚二夫人气得翻着白眼瞪着龚远秩不说话。朱姨娘笑道:“二公子说这个话有些没道理。夫人这是心疼大奶奶,希望早点抱上侄孙子,也好叫大夫人在天之灵有慰。大夫人不在,作为婶娘,夫人就该担起长辈的职责来,照顾小辈,怎会是跟着瞎掺和呢?”

    龚远和闻言,淡淡地扫了朱姨娘一眼,朱姨娘一派的温婉,笑得无害。龚二夫人却是满意地看了朱姨娘一眼,接过龚妍碧重新沏上的茶,压着怒火,强挤出一个笑脸:“是药三分毒,既然补汤补药不行,以后就由厨子多给她做点好吃的,食补吧。”

    龚远和刚应了好,龚二夫人又道:“你朱姨娘特别擅长食补,当初我生了你四弟后,身子一直不好,就是她每日为我精心调养,补起来的。不然,以后你媳妇儿的饭食,就由你朱姨娘来做好了。”

    龚远和听明菲提过鳖甲汤的事,当时看向朱姨娘的眼神就有些凌厉。朱姨娘淡淡地笑着推辞:“夫人啊,婢妾要伺候您。真的是有心无力。又不知道大奶奶的口味如何,要是做得不和她的心意,不喜欢吃,吃不下,做了什么都是白搭。”

    龚二夫人听她推脱,立刻就沉了脸不满意了:“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不会问吗?”

    朱姨娘笑道:“大奶奶那也不是新请了个厨娘吗?听说大奶奶就是看上了她的手艺,才留下的她。不如叫她有空的时候过来,婢妾教她,多来上几次,也就会了。”

    龚二夫人听了,回头看着龚远和:“难得朱姨娘不藏私,你看如何?”却又心有不甘地添了一句:“我这里做的不放心,你们自己厨房里做的总该放心了吧?”

    龚远和笑道:“婶娘说的什么,什么叫做不放心?我自己不也在家吃了这么多年饭吗?婶娘这个话还是不要随便说,要是让那不怀好意的人听了传出去,人家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们龚家呢。就连爹爹也要被人笑话的,修身齐家治天下,他要是被人参一本,说是家都没治好,怎么做官,您叫他怎么辨别?咱们可不能给爹爹拖后腿。”

    “当初蔡家出了那么多丑事,蔡国栋不也一直往上走的么?”龚二夫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龚远和叹口气:“婶娘啊,这人和人比还真会气死人的。您忘了,当初咱们家不也得去求他们家帮爹爹找门路?就算是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也还会再找上他们家也不一定的。您看,陈家好几个人在京中做官呢,还有蔡光庭,钟太傅……这官场上盘根错节的,谁说得清啊。”

    龚二夫人一滞,沉着脸不说话。

    这边花婆子已经暗地里和金簪去查,明菲没有吃那边送过来的补汤,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就是紫菱。

    紫菱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没人问她,就再三声明,她怕狗,晚上从来不敢出来乱走的。而每天晚上,追风总是散养的,花婆子没找到确凿证据,却也不能把她怎样,心中却是下定决心,要寻个错处,收给了这个小蹄子。

    却说明菲和龚远和那日带回了四条大狗,四条小狗。明菲便特意将围墙边的一座叫做诗禅堂的小院子设作了狗舍,为了顾忌男女大防,就是喂狗的人也是从养狗的庄子里挑出来的两个粗壮仆妇。接着又借口诗禅堂的院子小,不够狗活动,四条森寒的粗大铁链将狗拴在了那月亮门旁边的几棵老树上,铁链很长,刚够那抖扑到月亮门边。谁要是想从那里经过,就得小心自己的腿肚子或是屁股。

    龚远和去看明菲安置狗舍,忍不住抚掌大笑:“诗禅堂用来养拘,亏你想得出来。”

    明菲不以为意:“只有这里最合适啊,不然大爷您挥挥金笔,改个名字如何?”

    龚远和摸着下巴笑道:“依我说,这里平时不要留人看着,只按时辰过来打扫一下卫生,我二人按时过喂食就行。”

    如果经常有人看着,若是龚二夫人那边的人过来,看狗的人如果不拉着抖放人过,就是赤裸裸的扰衅和刁难;如果放了,那这道关卡就等于形同虚设了,就没意思。明菲想通了,笑着拍了龚远和一下:“果然做坏事你最在行。”

    龚远和道:“我这是做善事,帮他们练胆子。”特别交代明菲,坚将亲自喂食,不能让狗饿着,以免被人投毒。

    有了这四条她看着都腿软的恶狗看门,明菲便放心大胆地领着众人将这边空闲着的院子里的绫罗锦缎,稍微值钱的陈设统统收到库房里去,收一间封一间,里外两把大锁关个严严实实。

    先前一切顺利,收到第四座院子的时候,月亮门那边喧嚣起来。却是龚二夫人领着龚妍碧、龚婧琪等人在那里发飙。闹得一众仆从跟在身后围着看热闹。

    龚二夫人害怕恶拘,没胆子越过月亮门,只站在那里嚎啕大哭,要撞墙寻死。没什么具体理由,就是反复说一句,养了白眼狼,她还没死,就来算计二房的东西。那边屋子里的陈设,有好多是她可怜长房的屋子空着,从二房这边拿出来陈设的,谁知道现在竟然就要让人拿了去,真是天理难容。又说,她辛苦养大了龚远和,如今连过去看看都不能了,弄了这么多的恶狗来挡道,这算什么?于是喊着龚中素和薛氏的名字大哭大闹。

    有人来报,明菲根本不理睬,继续命人有条不紊地运作。还特别强调,如果速度能加快,赶在天黑之前把所有院子都封了,每人赏钱一两银子。于是众人越发干得热火朝天,就是厨下的金氏母女和薛明贵的老婆也来帮忙。

    第146章 封院(二)

    龚二夫人哭闹了半晌,嗓子都哭哑了,也不见有人来问,于是大 吼一声:“让我死了吧!死了就干净了!”奋力往前冲,她原本想着, 朱姨娘一定会死命拉住她的,谁想关键时刻,朱姨娘竟然脚下打滑,一 跤摔到了地上。她控制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离墙壁越来越 近,后悔得要死。

    待到龚婧琪发现,龚二夫人已经刹不住车,龚婧琪只能圆睁杏眼 捂着嘴,看着她娘往墙上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龚妍碧尖叫了一声,睁圆了眼睛等着龚二夫人血溅当场。谁想龚 远和突然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及时一把揪住龚二夫人的肩头,将她往后 一推一送,龚二夫人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好一歇才哭出声音来。

    龚婧琪听得龚妍碧声嘶力竭地一声哭喊,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迟 迟不敢睁开眼睛,生恐睁眼就会看见一场惨剧。忽听龚远和在身边吼道 :“三妹妹,还不赶紧将婶娘扶起来?发什么呆?”

    龚婧琪这才敢睁眼,只见龚二夫人躺在地上,满脸惊恐,眼泪不 停地流,龚远和插着腰,姿势古怪地立在一旁。不由大大松了一口 气,上前去扶龚二夫人,又问龚远和:“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我们这边人少,全都帮着你嫂嫂整理房间去了, 根本没人看着狗,任你们怎么喊,前面也是听不到的。路只有一条 吗?此路不通,你们不会从正门进?傻了啊!”龚远和沉着脸大发雷 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眼睁睁地看着二夫人又被魔障了,要寻 死,竟然也没个人去拉着扶着,感情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我要不来,是 不是你们就要看着她撞死在你们面前啊?我告诉你们!我婶娘要是出 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得了好!”

    龚婧琪心头突的一跳,猛然想起,朱姨娘刚才也摔得太巧了些。 她第一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这位一直任劳任怨,从不敢和人一争长短 的姨娘身上。

    此时朱姨娘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瘸着腿走到龚二夫人身边,弯 腰去扶龚二夫人,眼泪成串的往下流:“夫人啊,都是婢妾不好,婢妾 的腿脚不中用了。您可摔着哪里了?”言下之意是她也老了。

    龚二夫人没碰着头,却是被龚远和推那一下摔得生疼,又觉得丢尽 了脸面,想着自己之所以会出这个丑,都是朱姨娘不曾扶住她,才害得 她又惊又吓,差点没了命,还摔了这一大跤。就着朱姨娘和龚婧琪的 手站起来后,扬起手对着朱姨娘的脸就是狠狠一耳光:“贱婢!我死了 你就高兴了吧?”

    朱姨娘雪白的脸上霎时落下一个红彤彤的印子,她又惊又慌又委屈 地捂着脸,眼泪狂喷而出,不敢相信地看着龚二夫人,摇摇欲坠,几乎 要昏过去。龚妍碧见状,忙扑过去扶着她,哭道:“夫人,这么多年 了,姨娘对您一片心,难道您还不清楚?您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龚二夫人心中稍稍有些后悔,但却是不能容许龚妍碧用这种态度 和她说话,铁青着脸指着龚妍碧喝道:“你住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我!”

    龚妍碧垂下眼,手紧紧掐进了朱姨娘的肉里面去,全身都在颤 抖。朱姨娘轻轻推开她的手,擦干眼泪,走到龚二夫人面前,对着龚 二夫人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龚二夫人:“夫人,奴婢知 道您心中不好受,所以拿奴婢发脾气也是有的。 奴婢能有今日,全拜夫人所赐,十多年来,从不敢有所忘怀。奴 婢若是有半点想要夫人不好的想法,就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龚二夫人看着朱姨娘不说话,龚婧琪瞟了龚远和一眼,只见龚远和 插着腰,在那里呲牙咧嘴的,似乎是被闪着了腰,对这边的情况却是半 点都不感兴趣。想了一想,劝龚二夫人道:“娘,算了吧,姨娘服侍您 那么多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很多事情,您心中也有数的是不 是?今日不过是意外罢了。”又贴着龚二夫人的耳朵道:“娘,您要 再说,大家都知道您刚才是故意的了。二哥知道,又要来吵闹不休。”

    寻死的人是自己,怪别人不拉着自已的也是自己,龚二夫人无奈地 道:“算了!起来吧!”叫龚婧琪给她整了整衣衫,血红了眼睛,恶狠 狠地瞪著龚远和,尖声道:“你为什么弄这些狗来把这里给堵死了? 我要过来也没个人拉着狗,一个个耳朵都聋了?都是死人啊?”

    龚远和插着腰:“婶娘啊,这真是黑天的冤枉啊!我刚才不是说了 吗?我们没钱,人少得很,全都在前面做事情,这里怎么闹都是听不见 的。你们有事情,可以从正门进嘛。或看是先喊个人来,让我们过来 拉狗啊。若不是我刚好从这里过,可不是出人命了。”

    龚家这个院子,当初长房、二房各有一道门出入的,那才是正路。 但龚二夫人怎肯从正路走?那不是证明这半边院子已经不是她家的了? 她是去别人家了?她也惯会避重就轻,瞪着龚远和道:“我走惯的路, 凭什么就要改道?是谁把狗养在这里的?”

    龚远和懒懒地看着她:“是我。 ”他唇边漾开一个笑容,“我请人看过了,人家告诉我,整个龚 府,就是这里最适合养狗了,在这里养狗啊,发家致富官运亨通人丁兴 旺,狗来旺,狗来旺嘛。不单旺我们,还旺你们。”

    “胡扯!”龚二夫人拿他满嘴的胡言乱语硬是没办法,拧着眉道: “好,那你现在来了,把狗叫开,让我们过去。”

    龚远和插着腰:“好的。不过您得等等啊,侄儿刚才为了不让婶 娘的头与墙碰上,情急之中扭着了腰,行动不便。您看这几个畜生, 您别看它们人模狗样的,其实半点不通人性的,得拿大棒子来才能叫它 们听话。侄儿一个人没法子,您得等会儿,侄儿叫人过来帮忙才 行。”

    他明着是骂狗,龚婧琪却是觉得他口口声声都是在骂自己母女几 人。心中很是不好受,拉了龚二夫人的袖子道:“娘,既然是这样, 那我们改个时候再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些可都是你弟弟们娶媳妇儿的老 本。”龚二夫人瞪眼看着龚远和:“你自己养的狗都没办法是不是? 好,我叫人帮你!”指着身后的小厮道:“你们去帮大公子把这几只恶 狗拉开,不听话的只管轮了棒子打,给我打死为止!养的狗不听话, 拿了何用!”

    龚远和冷笑一声,靠在月亮门上,对着那几个小厮道:“来呀, 爷正好看看,你们谁最厉害,以后好拿你们喂狗!哦,说错了,是请 你们来帮忙喂狗!”

    那几个小厮闻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那出头鸟。龚二夫人大 怒,点将点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你,王三儿,就是你,今日谁把这恶 犬除了,赏银五两!不,十两!”

    那王三儿没法子,寻了根门闩,又拉了几个要好的壮胆,一起向 月亮门出发,经过龚远和身边时,低声道了一声:“大爷,对不住了。”

    龚远和懒懒地看着他们笑。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恶狗,平时都是喂活食,经过训练的,看见 有陌生人提着棒子过来,主人又在一旁不说话,立刻呲牙咧嘴,口水淌 得老长,夹着尾巴弓着背脊,只等人过去就猛扑上前。

    可怜王三儿,还没怎么地,屁股上就一阵火辣辣,凉飕飕的,扔下 棒子哭爹叫娘地住后跑,他一跑,其他几个也就跟着跑,哪里还管得 什么五两、十两的。

    龚二夫人吓得一阵心悸,白着脸指着龚远和:“你,你不孝。我 要去衙门告你不孝!叫你做不成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狗官!”

    龚远和突然翻了脸:“婶娘要去告我不孝是不是?行,我正好也向 知府大老爷禀告一声,婶娘逼得我活不下去了!”

    龚二夫人不依不饶:“我怎么逼得你活不下去了?你缺吃还是少穿 了?”回头看见龚远秩满头大汗地赶过来,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扑 扑过去拉住龚远秩的衣领嚎啕大哭起来:“你来得正好,看看他是怎么 欺负我的。”

    龚远和也红着眼拉住龚远秩:“二弟,你来的正好!快劝劝婶娘, 她又魔障了。刚才竟然要在这里撞墙自尽,多亏找到得及时,否则真 是不堪设想,又要打杀我的狗,你也知道,哥哥最爱的就是养点狗, 还要去衙门里告我不孝呢!这是不要我活了啊,把我死里逼啊,我到底 做错什么了?我也不活了,是不是我死了,婶娘才高兴啊。”

    龚远秩的脑袋里仿佛有干百只乌鸦飞过,只听进一个龚二夫人要 自尽,要去衙门里告龚远和不孝,龚远和也说他不活了。不由将这二 人的手使劲住下一挥,大声吼道:“都不要说了!”

    龚二夫人呆呆地看着他,他满眼前是泪,看着龚二夫人道:“我求 您了,娘,您少给爹爹惹点麻烦吧!”又看着龚远和:“哥哥,我求您 了,我娘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吧!”

    龚远和把目光投向龚远秩的小厮手里抱着的那个包裹,淡淡笑了一 声:“二弟,你还是先劝婶娘一声,给我和你嫂嫂留条活路吧!”

    第147章 体面

    龚远秩乍听得龚远和说出这一声,眼睛猛然睁大,呆呆地看着龚远和,龚远和怜悯地看着他笑:“二弟,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拒绝知道,拒绝去想,就可以当做真的没发生。”他不再理睬龚二夫人,掸了掸袍子上的灰,扶着腰走进了月亮门。

    龚二夫人好一歇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个不孝子,我怎么给你爹爹惹麻烦了?他在外做官十几年,都是我一人在家伺奉公婆,替他把家中打理好,又辛辛苦苦养大了你们,如今你倒来说是我给他惹了麻烦?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给他惹麻烦了?”

    龚远秩的脑子里还盘旋着龚远和的话:“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拒绝知道,拒绝去想,就可以当做真的没有发生。”他认真地咀嚼着这句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看着喋喋不休的龚二夫人,流下了眼泪。

    龚二夫人本来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很是恼怒,此刻见他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流泪,唬了一跳,探手去摸他的脸:“你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龚远秩轻轻拨开她的手:“以后不要随便要死要活了,院子虽然大,但也会传到外面去,实在丢脸得很。你要去告大哥不孝,就要先想想,这样你能得了什么好,爹爹能得什么好,我们又能得了什么好?”他为什么哭,他也不知道。但他明白一件事,从此以后,大哥再不会是从前的大哥,他们兄弟之间,也不会再有那些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日子。

    龚二夫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龚远秩,突然之间,这今天真中带了点焦躁,懦弱中又带了点正义的儿子,变得很陌生,陌生得让她有点害怕。但是龚远秩的括,深深地刺痛了她,她不假思索地挥起手,打了龚远秩一个耳光,冷声道:“我要怎样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你若是嫌弃我丢了你脸,大可不认我这个亲娘!想要脸面是吧?那你就去挣个举人,挣个庶吉士来给我看啊!”

    龚婧琪忙上前拉开二人,劝道:“都少说一句吧!这是要让别人看我们笑话呢。”

    被龚远秩闹了这一出,龚二夫人也没了继续吵闹的心思,毕竟说实在的,那边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朱姨娘和龚妍碧见状,忙快步跟了上去。

    龚婧琪心疼地去模龚远秩的脸:“二弟,疼不疼?”

    龚远秩微微侧开脸,口气里满是埋怨:“三姐,你素来是个明白人,为什么要由着娘这样胡闹?她要是真的碰死在这里,人家怎么看大哥?怎么看我们?龚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他心里还有一句话,这样的行径,是乡村街上那些粗鄙泼妇的行径,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该有的。

    龚婧琪的眼睛闪了闪,低头小声道:“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下定决心耍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更何况这些年来,她脾气越发怪异,发作起来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除非爹爹在还差不多。”就是龚中素在,只要吵上几句,龚二夫人也会说当年是她伺奉病重的公婆,又养大了龚远和,打理家中生意,拿钱供龚中素跑官要官的,她当牛做马做了这么多年,还要受他的闲气。说不多会儿,龚中素嫌她不讲理,也是多有避让。

    龚远秩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我一直没过乡试,让她觉得在大哥面前抬不起头来,心中压抑。她一门心思等着我过了乡试,好替我说一门好亲,是我听她失望了。但我听说,人的一生中,福禄都是天定的,争也争不来,不能强求。

    你有机会还是多劝着她点吧,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哥哥不走从前的哥哥了。”

    龚婧琪惊慌地道:“你可是听说什么了?哥哥他做了什么?”

    龚远秩命小厮拿上那包袱来递给她:“你打开看看吧。”

    紫地缂丝貂皮大氅,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腊梅香,是龚远和最爱的香味。龚婧琪吃惊地道:“这不是哥哥的大氅吗?我记得那年娘给我们几个一人做了一件,我和姐姐的是红的,哥哥的是紧的,你的是宝蓝的,四弟还小就没做。怎会到了你手里?”

    龚远秩苦笑了一声:“从春和押高价拿出来的。本来我没有当票,人家不肯给我,是我请了邵五哥一道去讲情,出了三倍的价格,又写下保书,言明若是出了事,我负责将衣服送回去,先前给的银子分文不取,这才拿了回来。”

    龚婧琪很快也就明白了:“是哥哥拿去当了的?”

    龚远秩点头:“我今日去学里就看见几个同学对着我挤眉弄眼的,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心中不喜,懒得理睬他们,后来周渐拉找到一旁,低声问我,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到处都在传,哥哥去春和押当毛皮衣服,为了几十两银子和人家吵了半日,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现在人家说什么的都有。”

    明里暗里都是说龚二夫人与龚远和、新媳妇不和,逼得二人另立炉灶,又不给生活费,害得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龚大公子,不得不去当衣服充门面,那些话难听得很,不提也罢。

    龚婧琪气得脸都红了:“他也太过分了,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打我们的脸。他和她,哪里就缺那几十两银子了?他那样闹腾,也不嫌丢人。实在太过分了,好歹娘也把他养了这么大,又给他张罗着娶了亲,不过一件事情不如意,就去这样害我们,等我找他们去!”

    龚远秩一把拉住她:“你去做什么?自我没趣吗?娘的确是没给过他们一两银子一文钱,大哥的手向来就散,那点俸禄少得可怜,还不够他请朋友到餐霞轩去吃上几顿的。他还要养家,莫非你还要他拿嫂嫂的嫁妆银子来用?”

    龚婧琪急得跺脚:“你呀!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丢了他官老爷的体面去当铺里臊我们!真要是缺钱,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说?就算娘不肯给,和我说,我来想法子也是一样的。既然没钱,为什么一定要分出去过?谁不给他们吃,不给他们穿了?”

    “他倒是没有亲自出面,是洗苹去当的。”龚远秩扶着乱成一团的头,叹气道:“大哥从来都比我们聪明,小时候一起干坏事,都是我们挨打,他次次都能逃脱的。这次你去找他,他也一定能推个干干净净,反过来还要把你问个哑口无言。与其去找他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劝娘,把该给他们的给他们,自然就不闹了。”

    把该给他们的都给他们,龚婧琪垂着头不说话了。

    龚远秩见她不说话,急了,“三姐,你不会不明白吧?那本来就是长房的,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周渐和我说,官府那里都是备了案的。”

    龚婧琪沉默片刻,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龚远秩,沉声道: “二弟,你是我们这房的长子,哥哥说得不错,人总是要长大的。你说的也没错,是长房的东西迟早都要还回去,该还,也必须还。可是你想过没有,怎么还?拿什么还?这些年来,你我过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吃穿用度是什么?你心里没有数?爹爹要当官,没有人脉,每年要送多少银子出去,钱从哪里来?姐姐出嫁时陪嫁的东西有些什么,中间有多少不是该给她的,你不知道?还有,舅舅家中为什么会突然过上了好日子,你想过没有?”还有,她的嫁妆,龚二夫人为龚远秩和龚远季准备的娶亲的田庄财物等等。

    原来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不愿意明白,所以她才会纵着龚二夫人闹腾。龚远秩看着龚婧琪严厉的神情,突然讥讽一笑:“三姐是想熬到你出嫁以后,这一切就都和你没关系了是不是?不管哥哥们怎么闹,这个家产怎么分,怎么还债,也不可能跑去你婆家,问你要你的嫁妆来还,是不是?”

    龚婧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悻悻然的道:“你怎么这样说!我是要出嫁了,但以后要过日子的还是你和四弟!”

    龚远秩梗起脖子,青筋暴起:“我不稀罕!”他瞪着龚婧琪, “你们只想着钱,就没请想过,名声是钱买不来的?我还晓得廉耻!难道你们想要叫我一辈子都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难怪得人家平时都不怎么瞧得起他们家,总爱讽刺他们家祖上是行商起家的,全身铜臭味儿,不晓得什么是圣人行径。

    龚婧琪见他脸色发白,眼睛睁得老大,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胸脯气得一起一伏,拳头撂得紧紧的,不由又怕又不忍心,去揉他的胸:“三弟,你莫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衣服不是赎回来了吗?我这就去劝娘,挂她每个月都拨银钱过去给哥哥他们,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安心读你的书,其他事情有我们,啊?”

    到底是亲姐弟,没多大的仇,事情总要解决的。龚远秩好半天才松懈下来:“我这就去寻大哥,你去劝劝娘。 ”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娘以前的脾气没这么古怪的。这是怎么了?”

    第148章 谈判(一)

    龚远秩命人抱着那件貂毛大氅,并不敢走月亮门,而是折回去重新走了大房的大门。

    看门的是个五大三粗,面皮黝黑的汉子,小厮去叫门,那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瓮声瓮气地说:“请问公子贵姓,小人好去禀告我家大爷”

    龚远秩虽然明知这个人是龚远和新买来的,并不认识自己,可乍见人家完全把自己当作外人看待,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

    一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

    那小厮见他不高兴,立时发威,跳起来冲着那汉子的头上就是一下,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二爷,和大爷是亲亲的两兄弟。

    还不赶紧上前磕头引路?”

    那汉子挨了打,也不生气,也不还手,只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龚远 秩,清晰无比的道:“二爷?

    和大爷是亲亲的两兄弟?

    这位小哥,你们 莫不是弄错了吧?

    我家老夫人去得早,明明就得大爷一个,哪里来的亲 亲两兄弟?”

    龚远秩闻言臊得慌,几乎立刻就想转身走人,却听身后有人沉声 道:“蠢笨东西,这是隔壁的二爷,就算和大爷不是亲亲两兄弟,也是 最亲的了,还不赶紧地和二爷赔礼道歉,前面引路?”

    却是薛明贵带着 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提着一篮子时新的瓜果漫步走来。

    龚远秩记得这位薛管事,知道他精明能干,当年多得父亲倚重, 后来犯了事被赶出去的。

    如今看他穿着崭新的绸缎袍子,神采飞扬, 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很明显就是扬眉吐气的样子,心里“咯噔”

    一 下,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薛管事”

    “什么管事不管事的?

    二爷不嫌弃,叫小人一声老薛就是”

    薛 明贵对着龚远秩深深施了一礼,笑道,“二爷您请。

    这蠢笨东西刚 来,认不得人,还请您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那看门的汉子已经垂手立在门边,对着龚远秩讨好地笑:“原来是 隔壁的二爷,请恕小人眼拙,下次来一定记得了”

    龚远秩摆摆手:“罢了”

    越住里走越是觉得奇怪,只见不时有 人挑着挑箩从院子里走过,萝筐里堆满九成新的绫罗绸缎,忙得热火朝 天的。

    薛明贵见他好奇,随手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哪 里来的这么多绫罗绸缎?”

    那小屑笑道:“大总管刚回家所以不知道,这是奶奶领着房里的姐 姐们刚从那些闲置的院子里取下来的,要送到库房里去存着。

    奶奶 说,家里人少,没人住,还布置成这个样子太过浪费,不是持家之道。

    已是送了许多去库房里了,我的天,也不知这要花多少银子”

    有了先前龚婧琪的提醒,龚远秩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打岔 道:“你们大爷在哪里?”

    那小厮笑道:“和奶奶一起在听风楼里收东西呢”

    龚远秩对这里的地势自然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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