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作者:肉书屋

    新唐遗玉 第33部分阅读

    么样的人都有,被你遇到一个坏的也不算稀罕。”

    “谢谢。”

    姚子期接过茶杯,把她很是通俗的话细细品了一番,脸上的苦笑才算淡去,小心吹凉茶面,小口地喝着。

    遗玉在一旁托腮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应该是少女才对,那天在聚德楼外她就察觉到了姚子期的不对,男孩子虽也有长相清秀的,却没有这般精细,加上种种细节,今日再见面,她可以确定姚子期是位姑娘而不是公子。

    男装的少女她也见过几人,可不管是封小姐的温文还是程小凤的飒爽都是带着浓重的女气的,姚子期却明显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女子特征,少了一份自在,多了一份约束,但她心思的单纯是可以看出的,遗玉对这样的人很容易产生好感,因此对她的话也就多了些。

    “你爹看风水准吗?”比起姚晃的医术,她更在意的是他另一项专长。

    姚子期很是确定地答道:“很准的,你别不信,我爹虽有时候、有时候骗人,但他的确懂得这些东西。”

    “那等下他们回来了,你让他帮我家看看,可好?”不怪遗玉从她这边开道,刚才那有零有整的一大笔银子可是吓坏了她,就怕等下若是想让他给看看,又被漫天要价。

    第一三二章 是毒药

    听了遗玉的话,姚子期并没直接应下,而是先说道:“若是要他给你家看风水,怕是这屋里屋外的摆设都要挪地方了,你家中都是女子,哪搬得动重物。”

    “这不怕,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几日卢俊一直在山脚下监工,到了吃午饭时候才会回来。

    姚子期眼睛微亮,“卢公子要回家?”

    遗玉知她误会了,也不点破,只道:“对啊,我二哥中午回来吃饭。”

    姚子期轻轻垂头,“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遗玉看着她的模样暗叹一口气,这少女的心思一看便懂,她大哥倒是招人的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姚晃就跟着卢氏回来了,隔壁院子的事情很顺利地谈妥了,他还预支了半年的房钱,两家算是暂时做上了邻居。

    父女俩身上就有两只囊袋,把东西往新租来的宅子里一丢,姚晃就领着姚子期上卢家混饭了。

    “夫人,我家今日是没法开伙了,你看?”姚晃脸上带着为难道。

    “先生客气什么,就在我家吃吧。”卢氏说完就吩咐小满和陈曲早些起灶,多添几个菜。

    姚晃摸着小胡子,笑道:“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也不白吃夫人的,你这宅子的风水,我就免费给看看吧。

    遗玉看着姚子期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对姚晃不肯吃亏的性子很是好笑,倒也生不出厌烦。

    卢氏大喜,当下就亲自下厨去做饭了,姚晃则开始屋里屋外四处乱转起来,遗玉也不拦着,同姚子期两人在屋里说话。

    “娘!我回来了!”一声大嗓门,卢俊掀了帘子走进屋里,见到客厅坐着的人,一愣后对遗玉道:“来客人了?”

    姚子期赶紧站了起来,“卢公子。”

    被她一叫,卢俊方又仔细看了她两眼,当下伸手指着她,“你、你是那个、那个……”

    看着卢俊一脸懊恼就是想不起来的样子,遗玉赶紧接道:“大哥,是咱们上次在聚德楼外面遇见的姚公子。”

    她又将姚晃给卢氏看病且在隔壁住下的事情对他讲了,卢俊脸上才露出了然的表情,正好姚晃从后院绕进来,见了他就伸手招人过去挪东西,卢俊向他道了谢,然后很是老实地跟在他后边东搬西抗的。

    卢氏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时候,姚晃正指挥着卢俊搬起院后的一口大缸,见了她手上冒着热气的菜肴,丢下卢俊就走了过来将盘子接过去,使劲嗅了两下,脸上高出陶醉的表情,端着盘子就进客厅去了,卢俊抱着那大缸傻站了半天也不知该放哪去。

    午饭卢氏做了六个热菜,加上满满两盘子冒着香气的葱花鸡蛋烙饼,众人一看便胃口大开,卢俊和姚晃两人吃的最起劲,姚子期在一旁看着他爹狼吞虎咽的样子,虽面有窘迫,但也没出声制止。

    “夫人,真是好手艺啊,”同卢俊将最后一只菜盘子蘸干净,姚晃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对着卢氏比了比大拇指,“你家老爷真是有福气!”

    顿时桌前一冷,姚晃尚不知自己说错了话,继续道:“对了,怎么不见家中老爷回来?”

    卢俊将手里的剩下的一口卷饼放下,闷声道:“我爹早死了!”

    “啊?怎么死,了啊?”姚晃脸上带了几分惊讶,被姚子期伸手在桌下狠狠踩了一下脚,方又道:“啊!死的好、死的好!”

    遗玉和卢氏刚才脸色还有些倡硬,这下却笑出了声来,若是换了别家,姚晃这般说怕是会被人拿了扫帚撵出去,好在这是卢家,对“爹”这个字很不感冒。

    姚子期却不知道这些,听她爹这般口误遮拦,又是一脚狠狠踩下去,慌忙带着歉意道:“夫人勿怪,我爹这人、一吃饱饭说话就有些不着边儿。”

    卢氏略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打紧。”

    姚晃脸上倒是半点尴尬不见,摸了摸小胡子,起身喊了卢俊上后院去忙活。陈曲和小满将桌碗收拾了,又绞了湿帕子让三人净手。

    “姚公子家是哪的?”卢氏问道。

    “在蜀地。”

    卢氏一听脸上便带了些喜色,“难怪听你口音带了几分熟悉,我们原先也在那里住过一阵子。”

    姚子期“嗯”了一声并没接话,遗玉看出她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便插话道:“姚公子,隔壁院子可是妥当,需要我们过去帮忙收拾吗?”

    “很是干净、家具也齐全,就是缺了些做饭的物事,我寻思着下午去添置。”

    卢氏尚不知她是姑娘家,只当父子两人出门在外还要自己开伙,那姚晃一看就是个不会做饭的,那必是眼前这“少年”下厨,一时心中生了丝怜惜,便柔声道:

    “那不打紧,等下我让玉儿陪你买,你可是做的惯饭?”

    姚子期看着她关切的眼神,脸上一呆,垂头答道:“做是做的惯,就是爹总说我做的不好吃。

    卢氏眉头一皱,原本还对姚晃不错的印象立刻消了两分,一个孩子家跟着他东奔西走的,还嫌弃人家做饭难吃。

    “不怕,你有空就上我家,婶子教你做几个好菜,真是懒得开伙了,也上我家来,婶子做给你吃。”

    姚子期抬头看了看卢氏脸上温柔的笑意,张了张嘴,半天才道:“夫人,您人真好。”

    “呵呵,这孩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唤我声婶子吧。”

    “嘿,婶子。”

    遗玉在一膏边翻数术课本边听着两人的动静,上午卢氏带着姚晃去隔壁租房子时,她从姚子期嘴里套了不少话出来,知道她娘早年去世了,这会儿见她和卢氏这么快就“混熟”了,心中好笑之余,对姚子期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同惜。

    话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真是像棵草,这话还真是不假,比起姚子期,她的确是幸福的多。

    到了下午,卢氏打发遗玉、陪着姚子期去杂货铺添些东西,还塞给了她一小袋银子,不过到了买东西时候却是没用到,姚家父女外头看着落魄,可姚子期出手却都是块头不小的银两,显然是不差什么钱的,想想也是,凭着姚晃的本事,赚些钱的确不成问题。

    两人抱着锅碗瓢盆直接去了姚家新租的院子,把东西都摆置好后再回到卢家,院里院外已经大变了模样,客厅里姚晃正边吃着盘子里的草莓,边对卢氏讲些养生之道,见着她们回来,问了院子可曾收拾妥当后,就起身对卢氏道:

    “夫人,叨扰半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先生客气了,慢走。”

    姚晃抬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桌上的盘子端了起来,呵呵一笑,“这个叫草莓的果子味道不错,盘子晚上过来吃饭时候,再给夫人捎回耒。”

    卢氏哭笑不得地点头应道:“好。”

    然后心满意足的姚晃拉着脸色发红的姚子期离开了卢家,他们走后,卢氏才笑出声来,对着遗玉道:

    “这对父子倒是半点不像,当爹的还不如当小子的懂事。”

    遗玉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姚子期的姑娘身份告诉卢氏,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既然没说就是不想让人知发她也没必要多嘴。

    到了晚上姚晃果然带着姚子期来“还盘子”,顺道吃饭,饭后将桌上一盘尚未吃完的甜薯端走,第二日早上再来“还盘子”又顺道吃早饭,卢家人却没对他这种有些无赖的行为感到不满,因昨晚卢氏喝了一记汤药,早起后颈果然松乏多了,手腕上的钝痛也变得时有时无。

    早饭后姚晃借了卢家后院的几件农具,又把卢俊也喊了去帮忙,遗玉好奇跟着去看了,才知道他要在后院开块药圃。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担来的土壤和石块,总是忙活了一上午才将比卢家那菜圃还要小上将近一半的药圃给开出来。

    姚晃蹲在边上埋种,遗玉见他手里端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里面分成大大小小十几个格子,种子五颜六色形状各异,不由好奇地问了

    “姚叔,这都是药种吗?”

    姚晃扭头对她咧嘴一笑,“是药种,不过一半是治病的良药,一半却是害人的毒药,小丫头怕不怕?”

    遗玉一听就知道他在逗自己,遂指着其中一格种子,“这个红色的,像是相思豆一样,也是毒药?”

    姚晃眉头一挑,“哟,还真让你蒙对了,这种子长成之后,的确是一种名叫相思棉的毒药,配着另一种治病的革药吃了,这人的皮肤就会红上七七四十九日,需得饮上两大碗雨水才可消退。”

    尽管他说的有模有样,遗玉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半点不信,全当他是胡诌,姚晃见她脸上既无惧色也无疑色,目光微闪,就在地面上坐下,伸手对她一招,“来来,姚叔教你认认这些好东西。”

    遗玉因那一箱子杂书在学院里放着没有带回来,这几日除了练字刺绣外也没旁的事情做,便在他身边蹲了,开始听他“瞎扯”起来,只当是听故事了。

    第一三三章 聪明和幸运

    遗玉很没形象地蹲在药铺边上,听着更没形象地坐在地上的姚晃讲解那一盒种子的名称和功用。

    “你看这黑色带些黄斑的种子,长成之后是一种叫做夜星草的毒物,只需小指那么长一截,用火燃后生的烟,只要熏到眼睛,三日之内视物都是叠像,哈哈,有次我遇到……”

    姚晃不只讲解那些种子的功用,还掺杂一些他自身的经历给她听,说的有模似样的,遗玉渐渐听得入迷,也不管他是否在扯谎,时不时还提些问题。

    姚子期在不远处洗衣服,见两人这样便回屋去拎了只小板凳给遗玉坐,于是药圃边上的两人聊得更是起劲,直到天色暗下,姚晃讲解了整整二盒近二十样种子的故事给她听,肚子才“咕噜”一声闷响。

    “哈哈,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咱们去吃饭。”

    “嗯。”

    去哪吃饭,自然还是卢家,姚晃一连在卢家蹭了两日的饭也不见脸红,这会儿大摇大摆地又要往卢家走,姚子期却偷偷拉住走在后面的遗玉小声致歉,并且掏了一只钱袋出来递给她。

    遗玉皱眉佯装生气道:“姚叔帮我娘看病分文未取,你再同我算饭钱,是不是要让我把药钱还给你啊?”

    姚子期连忙摆手:“不、不,你别误会。”

    遗玉忍住笑,“那你还不快把钱收起来。”

    “那、那好吧。”

    见姚子期无奈地将钱袋重新收了起来,遗玉脸上才露出笑容,带着她又上自家蹭饭去了。

    …

    八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卢智从长安回家,将遗玉落在学里的那箱子杂书及一些常用的零碎都一并带回来,另外还有两封信笺。

    “这是小虎和小凤写给你的信。”

    遗玉从卢智手中接过信笺,抽出其中一张抖落开来,上面的字体算不得好字,却也很端正:

    “小玉:那日听闻你坠马,本欲看望,奈何臭阿智阻拦,放心,那几个太学院的小子姐姐已帮你教训过,你在家中好好休养,等再来学我亲自教你御马,点心味道极好,尤是红色里馅的那种——小凤姐。”

    又抖开第二封:

    “小玉:见字如晤,点心很好吃,可是大部分都被大姐抢去,十月来学时可是方便再带些与我一人,大姐把那日害你马匹受惊的人都绑在马背上,绕着御马场跑了半个时辰,我帮她放风,大姐沐休本想去看望你,被卢大哥言辞拒绝,你在家好生调养——小虎。”

    卢智坐在一旁手端茶站,见她时笑时顿的模样,问道:“写的什么?”

    遗玉笑着将两封信重新叠好放入信封,“没什么,夸我点心做得好吃。”她当然不会将程家姐弟小小地告了他一记黑状的事情讲出来。

    卢智没再问,卢氏同小满收拾了东西出来,便将隔壁住下姚家的事情对他讲了,知道是上次在聚德楼救下的那个人后,他略有些惊讶,正要再问,余光瞄见陈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就张口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陈曲忍着笑,小脸有些憋红,“奴婢这是突然想起来,当日那位姚公子还念了首姚先生自作的打油诗,很是有趣。”

    卢智将茶杯放在一边,“哦?说说。”

    陈曲望着房梁想了一会,摇头道:“奴婢记不详尽,说什么有病没病,治不治的,姚先生还自称是神医呢。”

    卢氏轻斥道:“乱说什么,姚先生可是真本事的人。”

    卢氏喝了几幅药,早起后颈的疼痛之感已经全消,腕上也轻松有力了许多,加上家中摆设换了位置之后,安心不少,因此对姚晃最是信服。

    遗玉在一旁吃着卢俊剥好的花生,插嘴道:“我记得,嗯是这么说的——”她拍了拍衣裳上占的碎屑,站起来,有些摇头晃脑地道:“有病若无知,自会误大事,上门我懒理,神医姚不治。”

    陈曲和小满一同笑了出来,卢氏努力绷着脸瞪了遗玉一眼,后想到那日姚子期背诗的模样,忍不住也笑出声。

    卢智却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阵,直到遗玉发现他的不对后出声唤道:“大哥,你怎么了?”

    他这才展眉一笑,“没事,是挺有趣的。”

    这天腕上姚晃出奇地没有来蹭饭,因此卢智也没能见着这对母女,第二天遗玉早起练了张字后,照旧准备出门上姚家去,被坐在客厅的卢智喊住:

    “去哪?”

    “到姚叔那里去,他讲故事可有意思了。”遗玉嘻嘻一笑,并没说明姚晃给她讲得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毒药的故事。

    卢智起身道:“我与你一道,他帮娘治病,我总要谢过的。”

    遗玉也没多想,就同他一起到隔壁去了,姚家的大门闭的严实,遗玉站在门口抓起门环敲了两下,喊道:

    “子期,开门!”

    不大一会儿功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仍是一身男装的姚子期挽着袖子,衣摆上沾了不少水渍,显然刚才正在做家务,见到门外站着的遗玉和卢智,本来还带笑的脸陡然腾红,结结巴巴道:

    “你、你来了,快进来。”说完赶紧将袖子放下,又背过身子回来整理了一番衣裳。

    “小玉来啦,快过来!”后院传来姚晃的大嗓门声音,遗玉高声应过他后,拉着卢智进了院子,对姚子期道:“这是我大哥,卢智——大哥,你们都见过面,也不用我介绍了吧。”

    卢智比姚子期高了一个头,垂眼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局促的少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唤道:“姚公子。”

    姚子期半低着头,低声道:“卢公子。”

    遗玉见他们相互打了招呼,便自行往后院走去,姚晃正在

    药圃边上的一张小凳上坐着,见她来了,连忙招手道:

    “来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遗玉从院墙下搬了个小凳在他身边坐下,朝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见药圃边上有十几只蚂蚁,正排成一条直线慢慢地朝一个方向爬着。

    姚晃受伤拿着一只开口的小瓷瓶,他从里面倒了两粒比芝麻大些的种子在手心,对遗玉道:“你看啊,这东西叫引嗅。”

    就见他捡了两粒种子丢在那排蚂蚁队伍一侧两寸处,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十几只蚂蚁便散了队形,慌忙朝两边散去,似是想要离着种子越远越好。

    遗玉大感兴趣,问道:“姚叔,这东西有什么用?”

    姚晃将手里的瓷瓶堵上塞子,在遗玉面前晃了晃,“这引嗅有种味道,咱们人闻不到,可那些蚊蝇之类的小虫子却能嗅到,它们害怕这气味便会跑得远远的,到了夏天你七日吃上一粒,在外时候蚊虫都不会叮咬你,喏,赠于你了。”

    接过他递来的两指粗细的小瓶子,遗玉好奇地拔开塞子闻了闻,的确没有味道,“这东西能吃?”

    姚晃嘿嘿一笑,“别看个头下,还带甜味呢。”

    遗玉这几日至少得了他两三样东西,从一开始当他胡编乱造,到后来每次实验后都确有其事,对姚晃的本事已经越来越信服。

    因此这会儿她也没和他客气,知道这是好东西,便小心放在袖袋里收到,乖巧地道:“谢谢姚叔。”

    “客气什么。”

    姚晃抬眼看着刚才他们逗蚂蚁时就站在一旁的卢智,“这位就是卢公子吧?”

    卢智行了一礼后方道:“正是,多谢姚先生为家母治病。”他话里谦和,眼睛却俯盯着对方。

    姚晃同他对视一眼,目中精光一闪而过,摸了摸小胡子,面容忽然一整,肃然道:“行医救人,本就是我辈人应为,何必言谢。”

    遗玉正在摆弄那只小瓶子,听到他这么一说,咬唇忍着笑,抬头打趣道:

    “是啊,大哥,姚叔可不是那种重利之人,现在这样医术好又有德性的大夫,怕是少得一只手数的过来了。”

    姚晃配合地挺了挺腰板,卢智眼中的凌厉在遗玉看向他时瞬间收了起来,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卢智便告辞了,一直站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姚子期送着他出了门,遗玉则留下来准备继续听姚晃讲故事。

    可姚晃今日却没打算再给她讲别的,而是进屋去取了一摞扁盒出来放在地上,取过最上面的一只打开递给她:

    “我已教你辨了五日的种子,这盒的十四样东西,你把名称功效还有至少一样搭配说与我听听。”

    遗玉略一迟疑后,伸手接过盒子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种子,一格一格开始叙述起来,姚晃嘴角越来越弯,等她把这十四样讲完,又取了一只递给她,她就接过来继续讲,直到将那一摞盒子全都翻了个遍,她觉得口干舌燥时,姚晃才哈哈一笑,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小玉,你很聪明,很幸运。”

    遗玉疑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说她聪明还好,说她幸运又如何解释?

    没等她多想,姚晃就转移了话题,“啊,上次在你家吃那个叫什么莓的果子味道很是好,等中午上你家吃饭去,顺便给姚叔摘些啊。”

    “好。”遗玉将疑问按下,乖乖应了一声。

    |派派yanbaohuaihuai手打,转载请注明|shubao2

    第一三四章 来客人了

    夜深,屋中飘散着淡淡的熏香,床边一立高脚银烛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牙色罗帐中睡的有些不安稳的人影。

    床上平躺的高大人影身形微颤,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开在床褥上,光洁的额头上浸出点点细密的汗珠,略显苍白的唇间时而溢出一声破碎的低语。

    “母妃…儿…答…答应…”

    一声闷哼后,床上的男子猛然张开双眼,青碧色的光彩流泻而出,,他一手撑床缓缓坐了起来,沉声问道:

    “什么时辰了。”

    屋中一侧窗外传来恭敬的应声:“丑时三刻。”

    “可是有姚不治的消息?”

    “回主子,暂时还未寻得。”

    “是日,告诉他们再过十日寻不到,就不用再来见本王了。”

    李泰静静地靠在床头,一手抚额,一手轻轻朝床边一拂,烛光瞬间熄灭,屋中一片漆黑,窗外的弯月也被乌云遮住。

    …

    龙泉镇 卢家

    遗玉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白皙的小脸上总算生了些肉出来,被陈曲告知她脸上的伤痕尽数消去后,她便一反常态地坐在镜子边上照了两刻钟才作罢,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卢氏当她转了性子,有些少女的爱美之心了,笑道:

    “等你及笄便可以上妆,介时娘给你买些上等的铅粉胭脂。”

    遗玉一听连忙将头摇道:“我可不要,您自己还不用呢。”

    “娘那不是嫌涂上去脸太白了么。”

    “那我就更不用了,现下已经够白的了。”

    其实遗玉对着镜子照了这么老半天,一是因为好久没照镜子,再见自己的模样难免看出些明显的变化来,似是长开了一些,二是觉得小脸比起往日的白皙更水嫩了一些,想是因为脸上的伤处,大半月下来就将那炼雪霜当护肤品用在整张脸上,虽浪费了一些,但功效却是显著地。

    卢氏伸手在她脸蛋上一拧,“铅粉不用,胭脂总需要的,好了,赶紧梳梳头出来吃早饭。”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小满回她舅舅家去了,陈曲在外面忙活,遗玉就偷懒扎了个单辫,挑了串简单的珠花系在辫尾,将昨日卢氏给给修剪的额发密密在额前舒展,对着镜子眨眨眼睛,嗯,水当当的俏姑娘一个。

    陈曲事先和卢氏请示过,早上做好饭就迫不及待地回自家去了,于是难得的出现了只有卢家四口人一齐吃早饭的场面。

    卢俊吃饭最不讲究,就算是喝粥也喜欢往里面和搅菜肴,卢氏见了他跟小孩子似的行为虽然无奈却也没训斥,“俊儿,山脚下那块地,院墙再过几日就起全了吧?”

    “嗯,咱们给的工钱厚道,雇工们干活很是认真。”

    “智儿,你工匠可是找好了?”毕竟是建大宅,院落的设计有讲究,卢氏原想着在镇上找人,可卢智却提出到京城去找些行家。

    “嗯,娘放心,等院墙起好,我就去接人过来。”

    一家人边吃边聊,忽听院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听见这声音,卢智和遗玉相视一眼,一同放下碗筷,卢智对卢氏道:“许是学里的朋友。”

    说完两兄妹便起身去开门,卢氏早饭本就不喜多食,这会儿又想着有客人,就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人吗?”

    遗玉走到门口,听着这爽朗的声音,脸上又惊又喜,伸手把门栓拿下,拉开大门,果见门外立着一高一圆两道人影。

    程小凤哈哈一笑,“可是找到了,”又扭头对一旁的程小虎得意地说:“看,我就说是这家吧。”

    程小胖侧头小声嘀咕:“你都敲了五家的门了。”然后飞快回头看了一眼遗玉,眼中露出淡淡惊讶,随即又将头撇了过去。

    遗玉伸手把程小凤拉进来,“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那我可回去了啊,”嘴上这么说着,程小凤往院子里走的脚步却没停,还左右打量着前不久才颠倒的摆设的院子。

    卢智环起手臂在一旁站着,轻笑一声,“那你就回去吧,好走不送。”

    “嘁,”程小凤瞥他一眼,“姐姐又不是来看你的——小玉,这就是你家啊,可是让我好找,以前问过阿智,他只说是在这龙泉镇南。”

    遗玉知道她能摸到这巷子也不容易,这会儿大清早的,两人想是天不亮就从长安城出发了,“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程家姐弟异口同声道。

    遗玉转身领着他们朝屋里走,“那块进来吧,我们正吃早饭呢,做得多,我去给你们添两副碗筷。”

    掀起帘子进到屋里,两兄妹见着坐在饭桌后的卢氏和卢俊后,没等遗玉介绍,就连忙上前对卢氏行礼,正埋头吃饭的卢俊抬头见是他们很是惊喜,没等卢氏开口,就扯着程小虎问几句。

    卢氏笑着招呼两人坐下,“快坐,还没吃饭吧。”

    程小虎盯了一眼饭桌上其中一盘浇了糖汁的薯蓣,点头道:“没。”

    卢氏叫遗玉去厨房又盛了两碗粥来,见几个小辈都围在饭桌前坐了,便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出去逛逛。”

    程小凤这会儿才觉得打扰到人家吃饭,正有些尴尬,遗玉笑道:“没事,我娘先前吃过了,她早饭本就吃的不多。”

    卢氏出门后,屋里就剩下五个同辈,程家兄妹才算没刚才那般拘谨,他们老爹是程咬金,本就是最不讲究那些个死板规矩的人,何况同卢家兄妹极熟,这会儿屋里没了长辈,就拿起筷子边吃边聊起来。

    “小玉,我看你脸上也没什么印子啊,怎么小虎说你脸上划伤了,害得我都不敢多问阿智。”程小凤坐在遗玉旁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后道。

    程小虎早在外面就看见了遗玉光滑的小脸蛋,纳闷道:“我那天明明看见的,好多条血印子呢。”

    遗玉见他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手边,便将那一盘糖汁薯蓣都挪到他跟前,“嗯,本来是有些印子,不过用的药好,没留下疤。”

    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盘子,程小虎脸色微红,但还是没忍住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白胖的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程小凤一手在她脸上捏捏,滑嫩的手感让她微讶,“没事就好。”

    吃完饭后,卢俊要去新宅监工,在程小凤的强烈要求下,卢氏带着他们一同上了南边林子去,以前卢俊无意的说漏嘴,两兄妹在知道了京城二两银子一串的冰糖葫芦是产自卢家后,就一直想着来看看。

    到了山楂林子,遗玉看他们望着树上的红果一脸嘴馋的表情,遂出声道:“你们不如摘些带回去,这赤爪不光能做冰糖葫芦,熬汤煮水之类也是可以的。”

    程小凤当下就让程小虎脱了纱衣当作袋子,在这青山绿水环绕的林间摘果别有趣味,几人边摘边玩,将近两个时辰后,也才摘了百来颗。

    遗玉本意是让他们多摘些,这些东西在外人看来是论银子算的,但其实按投入和收益来说,几乎算是无本买卖,可程小凤却坚持不肯再要了,她也就没勉强。

    想到再往南走就是卢家将建的新宅,遗玉心头一动,对众人道:“咱们上南边找我二哥去,小凤姐,小虎,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

    雇工价格不贵,除了在镇上特请了懂得建宅的两个老人,卢家雇的人很多,一部分砌墙,一部分则取挖那温泉蓄水池,这将近二十日的功夫,泉池已经建好,只差请专门的匠人来做那引水的机关,半封闭泉眼虽暂没凿开,但仍有源源不断的温泉注入池中。

    卢智知她要领人去看那温泉池子,也没对好奇追问他们的程小凤解释。

    遗玉在前几日池子快建完就来看过,小班池清澈见底冒着烟雾的泉让人看了,浑身毛孔都要散开一样,因此这会儿心情倒是挺好。

    可这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一行走至正在赶建的新宅附近,老远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外墙已经起的差不多,他们从入口绕了进去,见见远处一片空地上,一群人正围着卢俊,四周远远站了不少停下手里的活看热闹的雇工们。

    围着卢俊的这群人衣着很是统一,只有为首那个穿了件深衣,这人一手比了一下四周,高声道:

    “这块地是我们徐府的,小兄弟,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家拿了地契送还到徐府去,不然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卢俊的声音很愤怒,“这地是我们家花了银子买的,地契也在我们手里,凭什么给你们!”

    “你们的?你们从哪里买的,我告诉你,那地契是被原先在我们徐府做活的一个下人偷了去,那是贼赃知道不!赶紧把地契还回去,要不我们告到镇长那里,就不是磨磨嘴皮子这么容易完事的了!”

    卢俊伸手捏捏拳头,发出爆豆一样的声响,“想要地,白日做梦,你们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可就揍人了!”

    |派派yanbaohuaihuai手打,转载请注明|shubao2

    第一三五章 地势之争

    站在不远处的遗玉一行人,就见卢俊一拳挥在那个人脸上,将人给砸到在地,接着一群人及抡着胳膊朝他扑去,遗玉当下大急,高喊了一声:

    “都别动!”

    那群人愣了一愣,趁这功夫,卢俊又是一拳砸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脸上,顿时刚才还因遗玉的喊叫声呆住的众人又一哄而上。

    遗玉身边两道人影“嗖”地蹿了过去,正是程家姐弟,两人见到卢俊要挨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又都是好武的人,这会儿逮着机会怎么会放过。

    别看程小虎个头小体形圆,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灵活,在那十来个人中间来回穿梭,逮着机会就往人腰上擂上一拳,程小凤更是野蛮,她今日穿了女装,还没跑到人跟前就撩起了长裙,里面竟然还套着一条男装时才穿的长裤,就见她绕过几个人跑到卢俊边上站好,扑上来一个旧式高脚一抬一记窝心踹,直直能把人踢出一丈远。

    遗玉又喊了几声没人理会,只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打架,好在三人都是练过武艺,对上十几人也不见吃亏,几个来回也没被那些个花拳绣腿的人擦到个边。

    遗玉将被程小虎丢在地上包了山楂的纱衣拎起来拍了拍,扭头去看卢智,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背手看着前方正打做一团那群人,无奈道:“这该怎么办?”

    卢智轻笑:“等人都被打趴下了,他们自然会停下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问问,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多久,那十几个人就已经在地上躺成一片,最惨的要数一开始被卢俊猛拳砸在脸上的男人,半边脸都已经肿了起来,眼睛更是被揍得一大一小,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

    遗玉走过去一看,便觉得卢俊他们出手有些重了,刚要说什么,就听这个被揍成猪头的男人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指着卢俊,闷声道:“臭小子,你不赔地还打人,,我们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我、我还要上镇长府告你们去,你们就等着挨板子赔钱吧!”

    程小凤冷哼一声,两步走到他跟前一脚又把他重新踩倒,“你去告吧,告的时候记得报上我程小凤的大名,我倒要看看你们镇长敢不敢定我的罪!”说完又在他身上用力一踩。

    “啊!别、别踩…”

    “我就踩了,怎么着,你不是要我赔钱么,那我就踩断你几根骨头,倒是赔给你钱就是了。”

    不得不说程小凤骨子里还是有些野蛮大小姐的作风,暴力因子很是充足,一边和人斗嘴一边欺负人家。

    这边程小凤在折磨那个猪头男,遗玉把卢俊拉到一边,仔细把事情询问了一遍后,再看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又觉得是打的轻了。

    卢俊早上到了山脚,把正在干活的工人点齐人数后,就四处逛起来,哪想突然从围墙外走进来一伙人,说是要找管事的,他就上前询问,对方二话不说就让他把这块地的地契还到龙泉镇上的徐府,说那地契是徐府一个下人偷出来卖的,本就是该属于徐府的。

    遗玉顿时被气笑了,那些人是在坑傻子不成,卢家这块地是从外镇一个农户手里买的,原地契上主人写的就是那农户家的名字,就算那地契是从徐府偷出来的,原地契上也该写的那姓徐家的名字,因此根本就不会存在下人偷了地契一说,纯粹是对方在强词夺理,想要借机占地才是真。

    这件事让她想起了早先卢家从几个农户手里买的现在种山楂的那片林子,起先有人见她们家得了好处也有人上门打秋风过,那徐府并不是没有要回那地势的打算,只是因为闲容别院的插手,最后才不了了之,这次徐府竟然毫无顾忌地朝他们家伸手,又是自恃哪般?

    卢智在遗玉思索的时候,走到程小凤身边,问了被她踩着的人几个问题,对方完全不复刚才那嚣张模样,都一五一十地答了。

    这个人是徐府的一个副管家,因此知道不少内情,原来卢家山脚下那块地里会流出热水的事情传到徐府,徐老爷因有亲戚做京官,对汤泉之事略有所闻,便写信给京城的那个亲戚询问,对方在回信时直接要求他把那块地给想方设法地弄下来。

    徐老爷本就因为那山楂林子的事情对卢家颇为不满,现下得了上面人的保证,也就不管闲容别院早先的警告,随便编了理由派下人来收地。

    听完他的交代,遗玉这才明白,徐府这是自以为有京官罩着,才有恃无恐起来,那么蹩脚的理由都能拿出来要想把她家的地给糊弄过去。

    卢智又问:“那位京官是何人,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哎哟,别踩,我说、我全说,是太子中舍人,邱大人,我们家夫人是邱大人的表姐…”

    程小凤不屑道:“一个五品官儿的外亲搜敢欺霸乡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遗玉看向凝眉思索的卢智:“大哥,怎么办?”

    她的想法可没程小凤那般简单,太子中舍人虽然只是个五品的官员,但却是在太子跟前行走的,想的深远点,这汤泉是个稀奇物,徐老爷占这汤泉地势是为了讨好那个邱大人,那邱大人要这块地势是为了自己建宅,还是也为了讨好哪个?

    卢智侧目看见她眼中的忧色,知她是联想到了什么,伸手在她额发上一抚,“无需担忧,大哥会处理。”

    接着他就扭头对徐府的这个副管事道:“你领着人回去吧,若是想要上镇长那里告状,大可以去试试。”

    程小凤收了脚往后退了几步,让一旁早就站起来的其他几个徐府下人把这个副管事扶起来,几人狼狈地离开了。

    “阿智,就这么把人放了,他们再来怎么办?”

    卢智轻轻摇头,“无妨。”

    程小凤没再多问,遗玉知道她大哥已经有了主意,心下顿感放心,扭头去看四周仍在闲站着围观的工人们,见到他们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顿时绷起脸,喝斥道:“我家花钱雇你们来时做工的,不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若是工钱不想要了,现下就可以走人!”

    虽知道不该迁怒,但她还是气这些人刚才看见卢俊被一大群人围着时,只是冷眼旁观,若不是他们及时赶来,卢俊怕是少不了会吃些小亏。

    遗玉虽模样看着只有十二三岁,可气势却是足足的,纤细的身板挺得绷直,精致的小脸上带了怒气,扫向众人的眼中带着寒意,倒让这一群汉子们话都不敢吭一声,连忙各归各位重新忙活起来。

    程家姐弟是第一次见她发火,程小凤啧啧了两声,看向遗玉的眼神多了分赞赏,程小虎则是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偷瞄着她在怒色中陡然娇艳了三分的面容。

    卢俊揉着脖子呵呵傻笑两声,道:“小玉别生气,他们也不是故意偷懒的。”

    遗玉瞪了他一眼,扭头对程小凤笑道:“小凤姐,走,我带你去看看那汤泉,刚才那扫兴的事情就不像了。”

    程小凤是知道汤泉是什么东西的,刚才从那几人交谈中反复听到这俩字,现下遗玉说要带她去看,当下面露喜色,两人把那包山楂丢给程小虎,挽着手就朝南边去了,卢智他们也跟了上去。

    到处被围起的的泉池附

    新唐遗玉 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章节目录

新唐遗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肉书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肉书屋并收藏新唐遗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