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明星 作者: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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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流明星 29(强强/生子)

    一轮轮玩过去,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遭了殃。

    玩到最後一轮,云子墨正要稍微松口气,就听到荣小爷在那头放声笑起来:“王伟!上实在的!”架势摆得特别足。

    王伟应一声“好!”,拉了个人就下了场,两人人手提一g筷子,筷子上悬著线,底下吊著颗草莓,饱含水分的鲜草莓跟著人手上的动作左摇右晃,怎麽也稳不下来的样子。

    这是要,干什麽?

    荣奕笑得一脸y荡:“别以为只是让你们吃颗草莓这麽简单,好东西在里头哦。”说完从果盘里拿起颗“同样款式”的,两指一捏,分开,丢茶几上给人看。

    过了两三秒,人群就沸腾开了。

    云子墨凑过去一看,惊在那儿。

    原来那草莓里头,居然还夹了颗小樱桃。

    那头荣奕还在继续说:“既然是高潮,就来点更刺激的,索x搞个比赛。这样,两人一队,分两队,哪队先把里头的樱桃核剔出来,就算赢。输了的,就等著给大家好好表演吧。”

    至於表演什麽,暂且不提,然而仍然可以想象,人有多损,就有多损的招。

    过了两秒,荣奕又y笑著补了句:“注意了,这回只能用嘴,否则就算犯规,犯规也是输哦!”

    一番话引得四周鬼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等著看好戏,却又唯恐被抽中的紧张样子。

    先被点出来的是宁舒,跟他同学王珂,接著是杜宣,再然後…就好死不死,轮到了云子墨。

    云子墨被点出来,跟杜宣面对面站著的时候,整个脑壳都在轰响。

    望著那颗左摇右摆的水果,他在想,要不要干脆主动认输。

    结果杜宣g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手臂一紧钳住他胳膊,低声说:“荣子玩疯了,待会儿还不知道有什麽鬼点子等著呢。”

    这麽说的时候,那头荣奕已经在“三二一”倒计时了。

    云子墨都没来得及拒绝,就一把被杜宣按著後脑勺捞了过去,惹得周围人“啊啊啊”地连声尖叫。

    口腔里有汁水的甜味,鼻腔里全是杜宣身上古龙水若有似无的淡香。杜宣呼吸的热气打在他脸上,云子墨觉得不仅脸,连脖子都火烧火燎地烫了上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过程里,自己究竟吃了些什麽,又或者有没有吃到,就只依稀感觉到,舌尖时不时被个湿软的东西撩一下,又或者被对方牙齿轻轻刮一下,再咬一口。

    意识回来的时候,杜宣已经半搂半抱拉著他,嘴对嘴含著枚樱桃核,送到了吧台那边的空酒杯里,叮一声响。

    云子墨从始至终都头晕脑沈,他甚至没能分心思去关注宁舒那边的进展,以至於後来宁舒被秦朗强行拉走了,也不知道。

    这一晚接二连三的刺激,实在够他消化的了。

    直到坐上计程车,开了门回到家,云子墨才觉得依稀有了那麽点重回现实的真实感。

    去孩子房间看了看,洗了澡,正要关灯睡觉,电话就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

    刚接起来,一把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来:“草莓好吃吗?”

    云子墨跟被什麽蜇了似的,一甩手,很没骨气地丢了电话。

    ☆、二流明星 30(强强/生子)

    第二天,云子墨跟宁舒打了招呼,把云瑞拜托给对方,匆匆离开了h市。

    剧组这次的外景地选在一个尚未开发的小山区,山区三面环山,还有河流环绕,非常适合取景。

    下了飞机,剧组包了两辆长途巴士往山里走。

    虽然导演的人品不至於让人津津乐道,不过於申的专业眼光跟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但凡他经手的戏,就不可能跟“含糊”二字搭上边,这大约也是於申能一度在业内声名鹊起,且常年屹立不倒的决胜关键了。

    盘山公路不好走,一路过去,颠簸晃荡不断,可一点儿不影响观光,且越往里走,风景越是独到,带著独辟蹊径的苍幽,跟返璞归真的纯粹,连空气闻起来都格外清新许多。

    到了目的地,租下当地人的房子,工作人员开始卸器材,搭影棚,弄架子牵威亚,白天眨眼就过去了。

    晚上躺在竹架子床上,云子墨给宁舒打了电话,问了云瑞在宁舒家的表现,又感谢了一番,这才睡下。

    宁舒接到云子墨电话的时候,“赶巧”杜宣正在秦朗家做客。

    想起昨晚被挂了的那通电话,杜宣无声笑了。

    大约他那笑容实在显眼,连一向没什麽敏感神经的秦朗都觉察到了。

    秦朗就问:“什麽事,这麽高兴?”

    杜宣边有条不紊地陪云瑞搭积木边说:“没什麽。”想了想,又问:“小宁天天上课,还要接送孩子,不会很辛苦吗?”

    秦朗似乎瞧出点眉头来了,眼睛眯起来:“当初谁说的,多个人陪我儿子玩,对我儿子智力开发有好处?”

    杜宣一点儿没有被指责的愧疚感,反倒笑得很坦荡:“我也是随口一句,听不听全在你们。”

    秦朗气得瞪眼:“靠!你丫在打什麽盘算,别以为我不知道!”

    杜宣还是笑,眼睛也缓缓眯起来:“我能有什麽算盘?”

    秦朗的视线带过正玩得兴致勃勃的云瑞,伸手指指:“真要我当著他儿子的面说?”

    杜宣又捡起一块积木放上去,岔开了话题:“也好。既然提起来,那我就直说了。你跟小宁说说,周一到周五,让云瑞住我那儿,周末我会带他过来陪秦宁玩。”

    秦朗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样子,下意识想去拿烟,想了想又作罢了,两手交握枕後脑勺上,往沙发上一躺,腿再大喇喇地往前一伸,以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姿态看著杜宣:很有些拿乔的样子。“这可不行。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要对孩子负责。这小子要是让你带走,你让小宁怎麽跟他爸交待?”

    杜宣完全没有被为难的样子,反而很有深意地笑了笑:“那算了,当我没说什麽。”说完了云瑞的头,很尽责地嘱咐云瑞:“你乖乖住在这儿。想吃什麽,玩什麽,都跟你宁叔叔说,知道吗?”

    云瑞点点头,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杜宣:“叔叔,宁叔叔家有《黑甲人》看吗?我爸爸每天晚上都会陪我看的,宁叔叔也会陪我吗?”

    杜宣一边嘴角勾起来,眼睛却望著秦朗:“你怎麽说?”

    秦朗泄气地磨了磨牙,回头朝宁舒喊:“小宁,杜一会儿带云瑞出门买点东西。”

    宁舒在书房随意应了声。

    结果,不但东西没买回来,人也丢了。

    ☆、二流明星 31(强强/生子)

    十点半的时候,宁舒看完书,从书房出来,没看到云瑞,吓了一跳,当即让秦朗拨电话给杜宣。

    得到的答复是:云瑞半路起意,想去杜宣家玩,去了之後就赖上了,死活不肯走,这会儿正巴著杜宣,让杜宣陪著看他最喜欢的动画片呢。

    宁舒听得纳闷,就问秦朗:“什麽时候云瑞跟杜宣这麽熟了?”

    秦朗搂著宁舒,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有缘吧。”

    宁舒还是不放心:“杜宣一个单身男人,怎麽会带孩子?明天早上忘了送云瑞去学校怎麽办?”

    秦朗耐著x子说:“怎麽会?哎,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早上打个电话催催他。行了,这麽晚了,睡吧。”

    宁舒坐著不动,一脸的纠结,还是不赞同:“不好,朋友把儿子托付给我,我怎麽能出这种纰漏?我去接他回来!”

    那神情,像极了不拿到年级前三全班第一绝不罢休的样子。

    对著这麽跟木头,秦朗头都大了,不过也不太敢在脸上露出来,就还是劝:“杜那家夥虽然还是光棍一个,不过对孩子倒是挺有一套的。要不然,云瑞那小子怎麽老爱黏著他?刚刚你是没听见,那小家夥天天都要人陪著看动画片呢。换了你跟我,行吗?再说了,云瑞不是秦宁,吃饭睡觉都能自理,不用像看秦宁那麽看著。杜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出事。”

    宁舒还是纠结。

    秦朗继续劝:“实在不行,干脆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孩子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个好主意,宁舒立马照办。

    电话一打过去,云瑞在那头n声n气地说:“宁叔叔,我今天就睡叔叔家了。叔叔说,周末会带我去你们家跟弟弟玩。”说完也不废话,果断撂了电话,继续看他的动画片去了。

    宁舒无语,直到被秦朗放倒在床上,还在一个劲纠结,该怎麽跟远在山区的云子墨解释这件事。

    好在杜宣确实是个靠谱的人,第二天,不但按时把云瑞送到了幼儿园,还特意拨了电话给正在去学校路上的宁舒,让宁舒不必担心。

    这麽体贴的举止,著实赢得了宁舒不少好感跟信任。

    傍晚杜宣那辆威航再度停在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下课铃一响,一群小东西放了风似的,在老师带领下,背著小书包屁颠颠地冲了出来,当前一个,正是穿黑色牛仔裤米色绒背心的云瑞,混在一群孩子里,漂亮得不像话。

    而云瑞的手,正被他的班导s ary牵著。

    杜宣取下茶色墨镜,挂上衣口袋里,笑著迎上去。

    云瑞一看见他,两眼就放光似地亮起来,二话不说挣开老师的手,扑过来抱住杜宣。

    杜宣抱他起来,朝老师礼貌地点点头:“辛苦了。”

    红著脸愣在那儿:“您是?”

    杜宣说:“我是他叔叔。”

    像是终於明白了,笑得有些难为情:“这就难怪了。我先前,还很没脑子地问过小瑞爸爸,说小瑞怎麽长得不太像他。呵呵,原来是像叔叔。”

    杜宣跟怀里的云瑞互相看了看,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

    ☆、二流明星 32(强强/生子)

    去吃饭的路上,云瑞小大人似地问:“叔叔,s ary说我长得像你,是真的吗?”

    杜宣听得想笑:“像不像,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云瑞照著做了,往後视镜里看了看,又看看杜宣,小手托著下巴,露出沈思的样子,杜宣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

    云瑞又问:“你真的是我叔叔吗?可是为什麽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都不去我家看我。”语气有著孩子气的小小抱怨。

    杜宣稳稳地开著车,斟酌著问:“你希望我是你叔叔吗?”

    云瑞转了转眼珠子,笑得一脸狡黠:“如果我说想要一个超级黑甲人,叔叔会不会买给我?”

    杜宣点头,忍著笑:“会。”

    云瑞又想了想,大概觉得很划算,就说:“其实有你当我叔叔,也挺好的。”

    对於用一个黑甲人买来的认可,杜宣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杜宣把这事当笑话,跟秦朗他们提了提。

    荣奕盯著杜宣跟云瑞看了好一会儿,捏著下巴连连咂嘴:“别说,还真挺像。是吧,小宁?”

    宁舒像是被这个突然的认识惊到了,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佐藤里慧笑起来:“好在我们都知道,这一个并不是你儿子。只是不知道,你跟孩子的爸爸有没有亲缘关系了?”

    这只是玩笑话,杜宣也没多想。

    一个礼拜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杜宣正开著会的时候,就接到s ary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没有忘记一早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那位女幼师,杜宣觉得很庆幸,也没心思开会了,散了会议,拎起外套急匆匆出了门。

    到医院後,直接找到s ary一问,才知道是云瑞受了伤。

    伤在额头,是从滑梯上被小朋友在背後推了个猝不及防,滚下来,额头磕到滑梯扶手,磕出一条大口子,缝了六针,现在麻药已经过了。

    小孩子不经疼,眼下正哭著要爸爸。

    杜宣一张脸越听越沈。

    他在人前,一向装得彬彬有礼,温文优雅,眼下沈下脸来,其实是有些!人的。

    作为老师,s ary倒也能体谅他的这种焦灼心绪,正要劝说几句,杜宣人已经进了病房。

    云瑞当时正躺病床上,额头上包著纱布,小脸发白,哭得一抽一抽的。

    杜宣很心疼。

    云瑞见到杜宣,本能地露出了小狗般依赖的神情,把手伸出来,挂著泪珠子软软喊了声“叔叔”,杜宣就更心疼了。

    ☆、二流明星 33(强强/生子)

    杜宣过去,在床边坐下,了云瑞的小身体,也不敢轻易去碰孩子的脸,问一旁值班的小护士:“医生呢?”

    小护士不明内情,就照实说:“张医师现正在隔壁给患者缝合伤口。这位病人亲属,您是有什麽问题麽?”

    杜宣懒得废话,就说:“让你们医生过来。”

    护士有些为难:“那个,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张医师这个时候是很忙的。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有大碍,您不用担心。还有,再过一刻锺,值班医生盛医师会过来这边查房,您要是有什麽问题,尽管问他就是了。”

    正巧s ary开门进来,听了个话尾,也劝杜宣:“杜先生,你别著急。其实刚刚缝伤口的时候,我也在场,听医生说,小瑞伤得并不严重。”

    杜宣的视线锐利地扫过小护士,又落在玛丽身上一两秒,然後掏出手机先後打了几通电话。

    过了大概两三分锺,医院走道里传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杜宣在安慰云瑞的间隙里,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了。

    来的是医院院长,脑科主任医师,还有几位专家。

    短暂的寒暄後,就由那位脑科主任医师亲自给云瑞做了个全身检查,一再确认云瑞身体各部位安然无恙,也没有脑震荡後,才让杜宣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等宁舒赶到医院的时候,云瑞已经稳稳当当住进了套房,脚底板上打著点滴,疼过一阵,眼下已经睡著了。

    其实就云瑞这个伤,原本也不需要住院,只是杜宣不放心,坚持著办了住院手续,还是一个礼拜。

    宁舒正削著苹果的时候,好巧不巧,云子墨的电话就来了。宁舒那种直肠子,让他撒谎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後还是杜宣把电话接了过来,对那头的云子墨说:“抱歉,是我没照顾好云瑞。”

    云子墨愣了两秒,语气陡然急了:“出什麽事了?”

    杜宣忙安慰他:“你别慌,现在已经没事了。是额头缝了六针,没有脑震荡,别的地方都好。不过我不放心,想让孩子在医院住几天,看看情况。”

    云子墨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反过来劝杜宣:“额头那儿有额骨,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又说:“既然已经检查过,医生也说没问题,那就别住院了。云瑞这个年纪,跌跌碰碰是经常有的。你,也别太自责。”

    杜宣听到这儿,也跟著松了口气,然而言谈间依旧存有顾虑,似乎还是没法真的完全卸下心头大石。

    这倒让云子墨惊讶的同时,也生了些异样的感觉。

    ☆、二流明星 34(强强/生子)

    云瑞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礼拜,期间杜宣天天陪著他。

    宁舒倒想替杜宣照顾几天,可惜不仅杜宣本人不同意,连云瑞那小子也不干。

    这倒是件怪事。

    隔天秦朗来医院探病的时候,特意把杜宣喊到一边,皱著眉头问:“说吧,你是准备干什麽?”

    杜宣没吭声。

    医院是个再安静不过的地方,没人说话,就越发显得静,连g针尖掉地上,仿佛都能听得见。

    秦朗的语气再正经不过:“这可不像你平时说玩玩的样子。”

    杜宣像是听了句笑话,问:“谁说我在玩了?”

    秦朗双眼猛地一睁,很不敢置信的样子:“别跟我说,这回来真的?”

    杜宣整个人往後一仰,靠在切割完美的大理石墙面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头有毅然沈定的神采。“当初你追小宁的时候,我没劝过一个字吧。怎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朗似乎有些急了,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这怎麽能一样?”

    杜宣叹了口气:“怎麽不一样?”

    秦朗瞪著他:“先不说他那身世,又有个儿子,就那工作,还出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新闻,往台面上一摆,你妈能受得了?不往死里打压你才怪!我家老头子好糊弄,那是有人劝著,他才肯睁只眼闭只眼。不然,你以为我能过上舒坦日子?”

    比起秦朗的气急败坏,杜宣反倒很平静:“那,什麽样的日子才叫舒坦?我们那几年去沙漠玩的时候,可没少遭罪吧?不也照样过来了。”

    秦朗听得更加生气:“一时遭罪,跟一辈子,能一样啊?”

    杜宣把秦朗的神情看在眼里,想了想,突然笑了:“我就是想试一次。成也好,败也好,都没关系,我不想错过,也不舍得。”

    秦朗愣了愣,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劝不动,干脆撂狠话:“等著哭吧你。”

    杜宣被撂了狠话,反而笑出声来:“阿朗,我真羡慕你。像你这麽过一辈子,也挺好。”

    秦朗听出那言下之意里头的讽刺来了,当即一脚踹过去,杜宣很利索地躲开了。

    比起秦朗的坦率忠告,杜让凤从国外给杜宣打来电话的时候,一如既往问得含蓄:“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待著。怎麽,是哪里不舒服吗?”

    杜宣语气平平,直截了当地说:“是在医院,您都听说了什麽?”

    杜让凤说:“没什麽,只是一些关於我儿子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你是妈妈的骄傲,一直都是,必定不会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扰乱到自己人生的。是吗,儿子?”

    杜让凤的试探是渐进式的,带著一种绵里藏针的强势,从来不容易招架。

    杜宣却没有被饶进去,就说:“谢谢您能对我有信心,我很高兴。”

    对话似乎又像从前那样,陷入了无言的困窘。

    ☆、二流明星 35(强强/生子)

    杜让凤叹了口气:“你为什麽总不能好好叫我一声妈妈?真是,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现在在想些什麽了。算了,也不是什麽多要紧的事。新上的几个项目弄得怎麽样?有困难吗?”

    杜宣以无限公式化的口吻说:“跟秦氏荣氏的合作都顺利,资金不是问题,企划案也通过了,就等著招标。”

    杜让凤问:“那麽该打通的关节,都打点过了?”

    杜宣应了声“嗯”。

    杜让凤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这就好,我总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你生日那天,如果有意向邀请秦朗跟荣奕的父母参加宴会,记得替我问声好。最近这边事多,我今年大概也回不去了,有空我会回国给你补上。”

    杜宣似乎并不觉得失望,就淡笑著说:“生日年年都过,小事而已,补就不用了。我自己这边,也只是请几个熟人聚聚。”

    杜让凤像是捉住了什麽字眼,突然说:“不想大办也无所谓。只是说到熟人,朋友,我想,最好还是在同样生活层次里找的好。这样结交的人,更可靠,对你以後的事业拓展,多少也有助力。生活差距太大的两个人,往往开始的时候,觉得新鲜有趣,等真的在一起,才会意识到那种惊人的落差跟隔阂。你是我的儿子,从小过的是什麽样养尊处优的生活,我比谁都清楚。有些弯路,我不想你踏上去,更不愿意看你走到无路可走,你明白吗?”

    杜宣耐著x子听完一通长篇大论,笑这说:“您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多话了?我还以为您现在时间宝贵,没这麽多闲功夫教育我呢。”

    杜让凤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於是在这个话题上打住,又说了些工作的事,就挂了电话。

    在医院注满一个礼拜,云瑞额头上包著纱布,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院了。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照常上学放学。

    这天杜宣去幼儿园接云瑞放学的时候,竟再度跟方辰打上了照面。

    事情其实也巧,方辰只是替姐姐去接儿子方小深,而这个方小深,偏偏就是不小心推云瑞下滑梯那小子。

    两个孩子一碰上,简直媲美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爽谁,谁也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倒是方辰,愧疚得不得了,连连跟杜宣道歉。

    事实上,杜宣一向不是什麽闷头吃亏的善茬,早就为云瑞受伤的事,向校方要过保证跟声明,眼下方辰再度提起这事,又诚惶诚恐不住口地道歉,反倒让杜宣责怪不起来了。

    晚上一块儿吃了饭,算是和解宴。

    这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云瑞一向不是个爱记仇的孩子,很快就跟方小深重新玩到了一块,玩得兴起,非拉著方小深去家里一块儿看《黑甲人》。

    杜宣不忍心逆云瑞的意,方辰也只好从善如流,带著方小深上了杜宣的车。

    ☆、二流明星 36(强强/生子)

    时针很快就走到了十一的位置。

    杜宣在浴室洗澡,云瑞跟方小深在兴致勃勃看著《黑甲人》。

    方辰看了眼客厅里两个孩子,又看了眼浴室的门,脸上有羞涩幸福的笑容。

    云瑞对他有好感,方辰清楚,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等杜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方辰还在收拾屋子,就说:“放著吧,明天会有锺点工过来收拾。”

    方辰笑著摇了摇头:“我闲著也没事,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做点能做的。”

    刚说完,那头云瑞就回过头来,问杜宣:“方小深今晚不走了,就住这儿好不好?”

    杜宣有些犯难。

    不等杜宣否决,倒是方辰先拒绝了:“还是不要了,我们留下不方便。”又说:“现在出门,应该还赶得上最後一趟班车。”

    杜宣还在犹豫。

    云瑞见方小深要走,赶紧露出他那招人疼的模样来,望著杜宣:“叔叔,就一晚,不行吗?”

    杜宣左手边,方辰站著不动,眼睑小心垂著,睫毛轻颤,像是在等待什麽判决。

    杜宣的那种沈默跟犹豫,就像人临死前吊著的最後一口气,总能在不知不觉间,给他生还的希望。

    果然杜宣还是点头了,云瑞跟方小深当即乐得在沙发上蹦躂起来。

    杜宣对方辰说:“去洗个澡吧,有新的浴袍,在走廊橱柜里。”

    声音很低,很醇,非常好听,方辰觉得脸上有些热得慌,只是他头埋得低,杜宣也没在意。

    等方辰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杜宣在陪著云瑞看电视。

    茶几上摆著切好的水果,都是些时令瓜果,水晶果盘旁还摆著两杯热腾腾的鲜n。

    方辰看得出来,杜宣很疼云瑞,偶尔不经意一瞥,甚至还能瞧见杜宣拿纸巾给云瑞擦脸擦嘴,神情说不出的亲厚体贴,方辰一颗心就不自觉地绵软了下去。

    这一晚,两个大人带著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地度过了。

    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等方辰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杜宣家,在杜宣家过夜留宿,杜宣本人尚且没什麽意识,倒是荣奕先忍不住了,打趣他:“哟,终於开动啦。我就说你最近怎麽老没动静,原来待家玩恋爱游戏呢,难怪扣著子墨他儿子不放。说说呗,扮家家酒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小朋友还可口吧?”

    杜宣苦恼地揉著眉心,语气难得的很正经:“别胡说。”

    荣奕过来人似地丢了个y荡的眼神过去:“还装呢?人天天睡你家,这样都不开动,总不会是你不行吧?”

    杜宣神色浅淡,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这个就不用你替我担心了。”

    荣奕像是被惊到了,嘴巴大张,几乎能塞下一个圆滚滚的水煮蛋:“你该不会真有那方面的毛病吧?”

    作家的话:

    娃们,如果明天没有看到更新,那应该是我在火车上。

    先打个招呼,省得娃们一个劲刷屏了。

    ☆、二流明星 37(强强/生子)

    杜宣淡淡说:“你想多了。”

    他一脸不咸不淡的样子,荣奕左问右问,问不出什麽,也就算了。

    很快就到了周末,云瑞这一晚住在了宁舒跟秦朗家。

    晚上杜宣从秦朗家回来,停好车,刷卡上了电梯,到了顶楼,刚下来电梯,正准备拿卡开门,冷不防看到家门口那盆洋杜鹃旁缩著个人。

    壁灯在米色大理石壁砖上投下昏黄的碎影,方辰蹲在驼色地毯上,脸埋在膝盖间,很无助惹人疼的模样。

    直至一双鞋停在跟前,方辰才抬起头来,双眼通红额头带血的模样,让杜宣忍不住皱了皱眉。“出什麽事了?”

    方辰拿手背抹了抹脸,像是害怕有泪痕留在脸上。“没事,杜大哥,你回来啦。”

    杜宣应了声“嗯”,看了方辰一会儿,问:“晚饭吃了?”

    方辰没吭声,缓缓埋下头去。

    杜宣想了想,还是说:“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方辰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我不饿。杜大哥,你别管我了。”

    杜宣像是听了个笑话,扯了扯嘴角,倒不像是讽刺,而是一种戳穿人谎言的戏谑。

    方辰被那神情闹得脸上一热,整个人更加蜷缩起来。

    杜宣就伸手拉他起来,又以眼神示意他跟上。

    进门後换了鞋,杜宣脱了外套扔沙发上,直接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碗热气腾腾的丝蘑菇面。

    方辰一脸感激又拘谨地吃完面,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显得轻松了些。

    坐进松软舒适的沙发,包好伤口,喝著杜宣亲自递过来的鲜n时,方辰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豆似的,大颗大颗从脸上滚落下来。

    杜宣把茶几上的纸巾盒推过去,问:“遇上什麽事了?方便说给我听听吗?其实,我能不能帮上什麽忙,还在其次,最要紧是你,别太压抑自己。”

    这样直指人心的关怀,於杜宣,或许就只是例行公事的客套,无关对象,但凡他愿意,且有这份耐心,就愿意尽情播撒,可对於方辰,这份体贴无异於暖流过境,夏日送爽,是比雪中送炭还要令他动容的所在。

    杜宣对他的好,即便不显山露水,不过於浓烈,可每每收到对方嘴角眉稍偶尔投注的温柔一瞥,都能让方辰生出许多的念想跟期盼来。

    就像无意中收获宝盒的人,明知道怀揣的梦想有多不切实际,也照样能喜滋滋地搂著盒子白日做梦。

    方辰觉得,杜宣这样的人,就是他平凡有限的生命里,撞破几世运气,才能收获的那个金灿灿沈甸甸的宝盒。

    突然,方辰像是受到了什麽绝佳鼓励,缓缓抬起头来,难得的居然迎上了杜宣的视线,说:“杜大哥,你对我真好。”

    ☆、二流明星 38(强强/生子)

    杜宣不置可否。

    方辰自顾自继续说:“上次,也是多亏了杜大哥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麽样子。”语气跟神情都是动情的。

    杜宣随口说:“那是小事。倒是你头上这伤,又跟家里有关?”

    方辰像是被戳中了疼痛关节,脸色瞬间就白了,垂下眼睑,无话可说。过了半天,才嗫嗫嚅嚅地说:“是。我妈,她,又抽上了,欠下了一大笔,还赌。下午高利贷上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杜大哥,我怕。这样的日子,什麽时候才是个头呢?她怎麽就不能为我多想想?我,真觉得生不如死。”

    边说边流泪,哭得一抽一抽,像个再无助不过的纯真孩子,睁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姿态格外让人硬不下心肠。

    长久的静默後,杜宣终究还是不忍心,说:“你还小,遇事别总钻牛角尖。这事我会替你解决,你还是想想,该怎麽断了这个g,当是为长远考虑。”

    这话一针见血,方辰听得有理,当下也忘了伤心,细细想了一通後,征询般望向杜宣,很不自信地问:“可她终究是我妈……”

    杜宣说:“不是让你丢下她不管。上了瘾,自己戒是不大可能的,还是送戒毒所吧。那里面有专业医疗护理,康复几率会高很多。”

    方辰听得犹疑起来,一脸犯难:“可我”

    不等他说完,杜宣又开口了:“钱先不用担心。还是像上次说的那样,可以等你存够了,再还我不迟。”

    方辰咬著唇角,除了为难,更多的还有羞愧。“那如果我,一辈子都还不上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颊泛出一种异样的潮红,像落日余晖下,天边最後一抹晚霞的豔色,惹人心动。偶尔掀起浓密的眼睑,偷偷看一眼杜宣的神情,都是那种年轻人未经世事的羞怯,依稀带著朝露般的清透。

    鲜嫩的年纪,鲜嫩的反应,鲜嫩的人。

    杜宣大约也听出对方话里的机关了,双眼微微一眯,又睁开,看了方辰一会儿後,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年轻,别急著给将来下定论。”

    把这话听在耳里,方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半天,才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

    车被泥浆冲击著滚落下山道,连带著人在里面翻滚得天昏地暗,那个瞬间,云子墨g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在一阵颠簸翻滚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视野里伸手不见五指,他试著喊了司机几声,可惜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浑身寒意止不住一阵阵地泛上来。

    司机出事了。

    这是辆临时雇的面包车,旧得轮胎打滑,泥石流下来的时候,g本来不及加足马力,就被一股脑冲下了山。如果不是因为齐乐坚持要求跟导演单独使用剧组那辆保姆车,大概也不至於碰上这一遭。

    去机场接个人,都能遇上祸事,云子墨觉得,易微不肯跟他一块去机场接人,实在是明智的。

    ☆、二流明星 39(强强/生子)

    面包车被埋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亮光透进来,也听不到外面丁点动静,绝对静默。

    空气越来越少,每吸一口气,都好像在消耗那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云子墨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试著拨了几通电话,没信号,也顾不上绝望,借著手机微弱的亮光,往驾驶座那边去。

    感觉到司机还有微弱呼吸时,云子墨似乎觉得自己身上那点痛,突然就缓和下来了。

    他想起来,後备箱里还放著剧组新采购的氧气袋,於是撑著一条受伤的腿,慢慢往後挪了几挪,然後探了半个身体进去後备箱,找到行李,从里头翻出氧气袋,给驾驶座上的司机吸上氧,又给自己留了几袋。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这样等待的时光里,听著车顶时不时爆出的一声钢板被压迫的折响,都能让人在绝望中。生出更多的恐惧来。像是人被凌迟时,眼睁睁看著主刑官掷牌扔简,下令斩首,看著侩子手拔去腰牌,然後手起刀落,一刀不够,又起一刀,直至血溅白帷。

    这过程里,恐惧甚至胜过疼痛。

    人更多的,其实并不是畏惧死亡本身,而是从生到死,那样一个过程。

    越漫长,越煎熬。

    云子墨尽量把自己蜷缩在车座底部的狭小空间里,这样即使车顶被压垮了,好歹也能有个缓冲。

    人生而畏惧死亡,他也不例外。

    手机电池快用完的时候,云子墨还是对著手机说了遗言。

    他在录音里,把房子存款统统留给了徐冉,也一并把云瑞托付给了对方。

    这麽多年,他唯一可以依靠,也靠得住的,似乎就只有徐冉了。

    这期间更多的话,是对云瑞说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具体说了些什麽,云子墨也记不清楚,然而语气平静前所未有,听起来,似乎就只是临时出门买个菜,这样的短暂分别。

    云瑞还小,失去亲人的记忆跟痛苦,总会随时光渐渐淡去,等哪天想起来,要听听爸爸的声音,云子墨唯一的念想,就是此刻他录下的每句话,每个音,对孩子而言,更多的是带来安慰,而非痛苦。

    留下点什麽,不至於让儿子无所念想,这就是他现下,再简朴现实不过的想法。

    云子墨到後来,除了给司机家属留了话,下了器官捐赠的遗嘱,甚至还跟程旭留了话。直到电池耗完,说无可说,他才缓缓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那毛骨悚然的深寂里。

    这之後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小时,十小时,是一天,还是几天。

    痛得浑浑噩噩的时候,云子墨开始自嘲地想,自己这辈子,活得真像个锺摆,从一头晃到另一头,永远没个安稳所在。

    仿佛只要他开始觉得安宁,老天就有办法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云子墨想起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昏黄路灯下,他儿子靠在那个男人肩头沈睡,一脸依赖,自己心头有g弦止不住轻轻一颤。

    他在那一刻才明白,原来时间教会了他坚强,却也让他更加渴求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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