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人生(散文集) 作者:刘墉

    第 71 章

    天梯,才发觉鼻子真快要碰上前面的石阶。

    一阶一阶的做法,至此已行不通,因为路陡得容不下那许多阶。于是只好做左一脚、右

    一脚,交次出现的情况,仿佛在山壁上凿洞攀援,那洞不平行,而是交错的!

    前面沿途帮过大忙的路边铁索,也不够用了,必须一手拉索,一手攀岩。所幸那岩壁间

    特别凿下了许多深层,恰恰容得手指。登山者必须运指如钩,才能保得平安。

    记得小时候去指南宫,见过一联:

    “且拾级直参紫府

    乍回头已隔红尘”

    此刻便改作

    “且攀摇直上天都

    莫回头了却尘缘”

    这后一句岂不妙绝!?当作二解:

    莫回头!否则失足坠下,便将了却今世的尘缘!

    莫回头人间世!且了却尘缘,直上天都吧!

    天都

    从天都回来的人,少有人真能说得出这黄山绝顶的景象。

    是因为行过天桥,已经筋疲力竭而无心赏景?

    是因为天都之为天都,如同极乐之为极乐,既己是至善至美之地,也便无喜无嗔、无贪

    无念,但愿一片融融,不可说、不能说,无法说也不必说!?

    是因为天都峰总笼在一片迷雾之中,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连自己都看不清,更何

    况山容岳貌了!?

    是因为天都峰已在黄山群峰之上,一览众山小,既没了比较。便如功业彪炳的盖世英

    雄,或年行过百的人瑞,留下的不是自豪,而是孤独?

    在强劲山风的挟带下,云雾像白纱窗帘般。一层又一层地拉过,天都顶峰层叠的奇岩和

    洞穴间,便上演一幕又一幕的史诗。

    这是历史的诗,用亿万年岁月,雕琢山河大地所成的交响诗,若这诗中有一夜天崩石

    裂,那便是大地之钹;若有一天群石滚动,那就是大地之鼓。

    直到天地皆老,滚动的、崩裂的、飞扬的、升起的,都安静睡去,巧巧妙妙地,互让互

    就地,摆出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姿势,成为天地间一完美的组合,便是这史诗的完成!

    所有的错误、悲尴、巧合与不巧合,在历史的眼里全是当然!

    不论人的史诗或山河的史诗,这都是不变的道理!

    情锁

    什么锁是这样的锁?

    什么情是这样的情?

    在黄山之颠,那风雨凛烈,终年霜雪的天都峰,竟有成千上万个锁,被不知名的人锁在

    崖边的铁链之上。它们也当是知名的,因为每一把新锁的主人,都会刻下自己和自己爱人的

    名字,然后虔敬地,以一种参拜或赌誓的心情,把那刻了名字的锁,紧紧扣在黄山最苦之

    地。

    是的!若无风霜雨雪的试炼,如何见那情的坚贞!?

    若没这坚实的铁链和铜锁,又怎样表示那情的强固!?

    于是日复一日,那原本用来防护,做为围栏的铁链,便只见上面成串的锁,而不知其链

    了。甚至有些锁上加锁,锁成一串。或一个铁链的孔眼,竞同时锁上了许多,变成一朵金属

    的花。

    使我想起在挪威看过的雕刻公园,里面有一座生命之柱,无数扭曲的人体交缠在柱上,

    虽说是柱,已不见柱,那柱是用爱恨交织成的“生命”!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锁,就是爱恨,成为解不开的结、结中的结!

    相信在这山头有多少锁,在那山谷便有多少钥匙,因为每个把锁锁上的爱人,都相信他

    们生生世世,不会再开这锁,那锁的是爱,爱是永远的锁。

    钥匙便被抛向空中,带着欢愉、带着祝福,无怨无悔!

    就算有怨有悔,又会有人重新登上这天都峰顶,把那负了他(她)的锁撬开吗?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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