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作者:倾沫雪

    第24节

    一次脾气暴躁的玄权看不下去了,挣开玄光等人的重重阻拦,将茶水摔在纳兰轩面前的矮几上,还不待发作,就见纳兰轩没有丝毫抗拒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吩咐一句:“下次记得换一个大一点的茶杯,这个太小了,喝起来不痛快。”

    就这麽当著封玄奕的面,纳兰轩一脸坦然,玄权却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日,是前往帝都的最後一夜,那日,封玄奕自从走出马车後便再没有上车,帝王之尊,却日夜兼程的骑了一天的马,一切照应都交给了影卫们去做,纳兰轩全无拒绝。

    策马疾驰在狂风之中,封玄奕知道,他拒绝的,只有自己而已。此时此刻,依稀察觉到,或许即便自己愿意放下一切骄傲,也难再奢求他的爱……

    一骑当先,明明可以指点江山叱吒风云,却难求心上人一个回眸,君王的落寞,曾经自己不知道,也不屑於知道,更满不在乎,而如今知道了,才蓦然发觉,如此的折磨难耐,封玄奕甚至不敢去想,这样的拒绝会持续多久,而在这样的拒绝中,自己能坚持多久。

    许久以後,在雨过天晴终於可以敞开心扉毫无顾忌的谈论一切时,怅然回首,在思及这一段时,封玄振笑著说,你不是怕自己不能坚持,而是怕在执著中过於偏激,怕选择了错的方法,逼的他越走越远,永无归途。

    而与此同时,华朝和西凉也都并不平静,长久积攒沈淀下的肮脏污秽仿佛瞬间泛滥一半,愈发一发不可收拾。

    西凉上下为著意外的十城之喜而欢天喜地,拿著签订的诏书,却谁都不去深究其由来和代价,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质疑华朝不过是假意投诚,仿佛无形的默契,不需言传,已全然意会,即便连发现端倪也猜出内情的耶律溱也缄默不语,一脸的面无表情,从容不迫的看著朝臣的喜悦。

    “殿下真是好计谋,悄无声息的就给自己的兄弟卖了,”虽然名义上已被华武帝处死,可大家对这前华朝仪亲王的身份不过是心照不宣,而本因避讳而无法入朝的封玄柘,却因南阳王的突然暴病而代为进京,共享盛举,“不过用一个八竿子搭不上的‘兄弟’换你们常年征战却求而不得的十座城池,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不著痕迹的靠近深处这权力横流恭维奉承中心却有好似超脱於外的耶律溱,封玄柘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靠近道。

    “阁下过誉了,”无视封玄柘话里有话的嘲讽,耶律溱反倒一副真诚坦然谦虚有礼,“比起当初我在帝都所见所闻,实在难以承受阁下如此美誉,若说心计和对於权势地位的欲望,我相较於你们兄弟三人,实在连半斤八两都称不上。”

    满意的看著封玄柘一闪而过的僵硬,虽然隐藏的很好,可多日的相处,已足以让耶律溱摸清他的脾性,虽然才能皆是人中龙凤,只是那脾气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那自负和骄傲,怕是这世上也就那人愿意忍受。

    “承蒙阁下多次挂念,有时间不如多想想自己吧,”耶律溱好笑道,“纳兰轩随我一路西行至西凉,你又怎知他没有做好这种打算,而你,兜兜转转一圈,权力再次送入你手,我的这份大礼不知阁下是否满意?”

    一声冷哼,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一揖:“那就多谢殿下美意。”

    “美意不敢当,谢字我也承受不起,不过我这人有个坏毛病,爱斤斤计较,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兜了这麽一大圈我可什麽都没捞上,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还真不太习惯。”

    不言而喻的默契,我予你权势,你替我踏平江山,大家各取所需,虽然是养虎为患,可也算是殊途同归,这一句鹿死谁手才正要上演。

    不过耶律溱并不担心,即便封玄柘有十足的把握能反将自己军,可却不过是自以为是,因为自己手里有一个毕胜的筹码,一个天知地知你不知而我知筹码。

    而比起西凉的表面上欢天喜地背地里却暗潮汹涌,华朝皇宫之中也绝不逊色。

    为这不战却送十城的诏书,朝野上下简直炸开了锅,一个个平日里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的臣子仿佛瞬间吃了炸药,一连数日早上恨不得将大殿的屋顶给掀了,一个个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若不是还顾忌著君臣之份,恐怕早冲上御座撩开珠帘要讨个说法了。

    御座之上的封玄振比起群臣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是一肚子的憋屈一肚子的气愤可却无处宣泄,那日接到皇兄八百里加急命人送回的信笺,在看到竟要无缘无故的割地求和时,封玄振就已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心照不宣的缘由,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终究还是上演了。

    若当初自己没有进宫,若当时没有听皇兄讲述他们之间的种种曲折,封玄振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抗旨而为,可此刻封玄振却不敢,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这麽做,怕是一个人都别想回来。

    所以拟下了诏书暗中派人一路送至西凉,所以对这些赤胆忠心的臣子的痛心疾首不吱一声,因为他理解皇兄,也同样理解这些身为人臣的职责,只可惜朝臣却不知其中缘由,朝堂之上得不到解释下了朝就要跟著继续到御书房抗议,若不是太医在门外拦著说是圣体不适,怕是掉包的戏码再也演不下去了,而假传圣旨丧权辱国的罪名扣下来,即便是皇兄有心维护,怕是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11鲜币)第三十五章 归途 下

    第三十五章 归途 下

    而不得其门而入的朝臣们即便如此仍不愿散去,有人甚至敢冒风险不惜以下犯上的骂道:“皇上!您这是病糊涂了吗!!怎可无缘无故弃边境十城!您置那些为我朝出生入死的将士於何地,置那些曾经血洒沙场的英灵们於何地啊皇上!!”

    这话封玄振听著也难免动容,自己也曾在那片土地上征战,看著当初一同从帝都开赴边境的将士们有去无回,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怕是在皇兄眼里也难敌皇嫂的一个回眸了吧,今夕何夕,倒真让封玄振惝然若失。

    同样是这话,自己听著可以当没听见,但若是传到皇兄耳朵里,怕是明知忠言逆耳,也得“不得已而为之”。

    “丈三十,罚俸三个月,让他在家中好好养伤,这些日子不要再上朝了。”眉心拧的死紧,双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封玄振闭著双眼对候在一旁伺候的莫言吩咐道。

    算算日子,皇兄怕是这几日就要到了,若是让他在朝堂之上公然听到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的驳斥和质疑,恐怕就不只是打三十大板和罚俸这麽简单了。

    封玄奕出宫一事无法声张,是和封玄振合演的一出掉包计,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有心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朝乱作一团,後宫也没闲著,多少日的翘首以盼却依旧等不来皇上的宠爱,想要趁著皇上身体不适而好好表现一番的各宫嫔妃们却一个个被莫言挡了回来,不得其门而入,不安和躁动弥漫著整个後宫,皇上身体不适,皇后又“闭门不出”,在後宫之中,便是他四君之一的韩瑞风一手遮天。

    如今妃位空悬,女妃不过沈淑媛沈妃一人,而与其齐平的四君也只有他韩瑞风一人,沈淑媛在妃位多年,又无所出,早已不复当年在府中的辉煌,而韩瑞风却不同,新起之秀,一路殊荣不断偏宠不绝,在宫中能亦如此速度上位的,除了当今的玉皇後,便只有他韩瑞风一人,在此六宫无主之时,大家也自然是心照不宣的知道该何去何从。

    只可惜只要做不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便总是免不了闲言碎语,即便身份地位此刻不如你,你却管不住人家的嘴和不屑的态度,一如他柳音,永远是那麽冷冷的,仿佛对谁都不屑一顾,冷不丁就刺你一句让你受用非常。

    “前朝怎麽样了?”如今身份地位皆高人一等的韩瑞风从永和宫挪了出来,住进了曾经孟姝妃所居的珞绡宫,成为了一宫之主,百无聊赖的摆弄著花房新培育出来的碧海堂。

    “回主子的话,大臣们吵个不停,下了朝还闹到了御书房,可却被太医拦著无法得见天颜,张大人更是口无遮拦的说了几句皇上糊涂的话,皇上气急了,就打了张大人三十大板,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让张大人回家闭门思过。”

    “皇上?”韩瑞风似笑非笑的一声轻嗤,听的侍童那叫一个莫名其妙,“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愿意给谁就给谁,愿意怎麽样就怎麽样,岂容他们在这唠唠叨叨?不过张大人也算是尽心尽力,一会儿派人把本宫这儿的秘制金创药拿过去,让张大人好好养伤。”

    “是。”侍童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按照韩瑞风的吩咐做了,可却满肚子的疑惑,皇上亲自下旨处罚的人,主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的安抚,无异於是跟皇上对著干。

    深不见底的双眼透过摇曳的花枝,一片冰冷:既然你可以为了他如此不顾一切,那就别怪我为了安身立命而不得不谋求退路了。

    “青竹在宫里还算老实麽?”突然想到那个自己好心好意留在自己身边却丝毫不知感恩的人,韩瑞风突然兴味盎然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照主子的吩咐,每日只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可吃穿用度却是按照各种掌事的分量给的。”说到这儿侍童就更是糊涂了,旁的都不说,即便主子乐意愿意在宫中养个闲人,可这人也未免太得寸进尺木屋尊上了,面对主子,除了最起码的行礼问安之外,仿佛是个哑巴,即便是主子亲自询问,也闷不吭声,可最奇怪的也是在这儿,无论此人如何胆大妄为,主子依旧不闻不问甚至放任不管,有人曾说主子是顾念当年尚在荣亲王府时的至交之情,可既然是至交,为何会对主子如此?

    韩瑞风身边的奴才换了一批又一批,这麽久了,能在身边一直伺候至今的,也只有青竹一人,是在叫人费解。

    挥退了屋内的宫人,停下手里的侍弄,长身立於窗前,名贵的发簪珠花,华贵的衣衫穿著,褪下曾经的默默无闻,在一缕阳光倾斜撒入之下,竟後知後觉的发现,韩瑞飞不可谓不是一个美人胚子,若是没有他纳兰轩,豔冠群芳的名号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捉摸不定的目光仿佛能将暖阳瞬间凝固,阴森且冰冷,透著凛冽的寒意,却又并不真实,封玄奕的行踪,虽未声张,韩瑞风却是意外的知情人之一。

    而另一意外的知情人此刻也不请自来,且来者不善:“看来微臣来的还真不是时候,韩君的心情貌似不佳呐,是否需要微臣为您去太医院走上一遭,说不定皇上一个忧心,自己的病好了不说,忙不停的就来关心一下韩君,实在是造福天下啊。”

    柳音径自走进屋内,明明身处他宫做客,却仿佛到了自己的地盘,轻车熟路的直接上座,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是一口,还不忘赞一句韩君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上好的,连这茶水都这麽浸心。

    韩瑞风也不以为忤,看著这才气喘吁吁匆匆忙忙冲进殿内的宫人,扬手制止他的解释,倒先开口吩咐道:“包些今年新上供的龙井送到永和宫去让柳贵侍尝尝鲜。”

    “那还真是多谢韩君赏赐了。”嘴里说著些,面上却不以为意,整个人仿佛在座椅上生了根,地位有别却在谢恩时都不起身,一时间将才调入珞绡宫的侍童的尊卑观颠覆的无以复加。

    “柳贵侍前来所为何事?”靠在窗前,沐浴著阳光,懒洋洋的半眯著眼,仿佛十分享受,却又好似不捉痕迹的观察。

    (11鲜币)第三十六章 报复的序曲 上

    第三十六章 报复的序曲 上

    “没什麽,”柳音不紧不慢的晃了晃茶盏,低垂著眼睑在蒸腾而起的雾气里挂上了细密的水珠,“我不过是个看戏的,人家愿意演,我更乐意看,至少不费劲儿,还能说几句风凉话,无关痛痒,不成气候,不过为了自己痛快罢了。”

    “那这一出戏柳贵侍可还看的满意?”挑眉,韩瑞风冷笑道。

    “满意是满意,但不尽兴,这不,有公子这麽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张罗筹谋,我还怕没有戏看麽?”柳音好笑道,“只是这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预料,不过也好,这样才值得一看嘛。”

    “只这麽看著未免无聊,只有身在局中才能给柳贵侍想要的刺激和惊心。”韩瑞风循循善诱。

    “我说过,我只是个看戏的,谁演戏我看谁,但也只是看,”柳音丝毫不为之所动,随性道,“不过有件事倒需要给公子一个小小的建议──”

    直到柳音离开珞绡宫,韩瑞风才幽幽睁开双眼,眼底满是冰冷和嘲讽,看著柳音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冷笑出声:“只是个看戏的?呵,怕是入戏太深吧。”

    宫道上,陪同柳音前来的只有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贴身侍童,只是此刻却皱著一张脸,仿佛犹豫挣扎了许久,才开口道:“主子,您何必费事儿专门去提醒他呢,奴才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说不准比谁都心狠手辣。”

    靠在宫墙上,柳音并不急著回宫,宫墙投下的阴影将柳音整个笼罩其中,低著头,长长的浏海遮掩眉眼,只能看见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几分苦涩,几分挣扎,几分狠辣。

    或许是在这个本不该在的位置上待了太久,对本不该奢望的东西等了太久,久到迷失了自己的身份,迷失了自己的怎人,迷失了自己的归途,分毫之差,他宁愿真的全然不顾的忘记,也不愿这麽若有似无的掉著,时不时的提醒自己的荒谬,提醒自己是怎样的痴心妄想。

    伸手,脱离宫墙投下的倒影的控制,接触到明媚的阳光,却仿佛被灼伤般急忙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贴身侍童诧异纳闷的神色,柳音觉得可笑:果然自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永远只能与黑暗为伍,连当个影子都不配。

    人总是这样,在该坚持的时候放弃,在该放弃的时候异常执著,美其名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抵死不认自己的愚昧和牵强,或许也正是如此才有遗憾,正是如此才有奇迹,只不过无论遗憾还是奇迹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柳音的身上,所以明知吃力不讨好,却依旧唯恐天下不乱,或者说做最後的堵住,既然是一份礼物,送给谁不都是送麽,何必在意到底谁受益多些,谁伤的重些。

    “我倒要看看,你放弃一些不惜代价要追寻拥有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不顾一切!”轻声呢喃,细语如丝,却仿佛千年冰窖,不需刻意咬磨字眼,已足以有将人啃噬殆尽的阴狠。

    帝都城郊,是日夜兼程一连半月赶路终於抵达的马车,本应荒凉人迹罕至的废弃酒寮却早有两人算准了时间在此恭候多时了。

    马车由急而缓慢慢停下,在废弃的酒寮里吹了半天风的两人终於可以起身活动活动胫骨,封玄奕一马当先首先翻身下马,玄权急忙上前接过缰绳,封玄振一脸焦急,叫了声“皇兄”,看到封玄奕平安无事才终於放下悬著的一颗心。

    而纳兰轩此时也掀开车帘,一跃而下,近半个月没有接地气竟有些不习惯,双腿绵软的使不上力,若不是驾车的玄衡就在身边顺手扶了一把,还真免不了摔个狗吃屎。

    封玄奕眼尖的自然发现了纳兰轩的异样,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本想要扶一把,却在最後的关头急急收住,就这麽半伸著手僵在空中,再堪堪收了回来。

    封玄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知声,他知道,纳兰轩虽然回来了,代价却是华朝边境十城,其中若是自愿就不会闹得如此,而此刻既然是心不甘情不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直接上来要打要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惜封玄振不知道的是,剑拔弩张的瞬间早已在西凉重逢时发生,只可惜棋差一招,纳兰轩还是在连拒绝都还没来得及说的情况下就被封玄奕擅作主张的用十座城池换了回来。

    “皇嫂。”封玄奕未曾废后,亦或者说就连那段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也宁愿僵著相信那几乎不可能的情况而秘不发丧,封玄振的这一声皇嫂实在不为过,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玉皇后又是谁?

    只是不料这一声却瞬间点燃了纳兰轩的小宇宙,换来锋利的一击眼刀,若是眼神就能将人置於死地,怕是刺客封玄振早已被万箭穿心了。

    “皇嫂?”纳兰轩一声冷笑,“本王可不敢当,豫亲王怕是认错了人,乱攀亲戚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更何况你们皇家的亲戚可是得用一族的命来换的,这麽不划算的买卖别扯到本王身上,本王的身份是西凉王亲封的南阳王,而不是你的皇嫂。”

    说著看向多日来一直闷不吭声的封玄奕,“亦不是你的不知道第几任的媳妇儿,你们若诚信相邀,大可送上请帖到我南阳王府,至於来不来什麽时候来,恐怕还得由我来支配时间,而不是像华武帝这般如此‘盛情难却’,怕是容易挑起两国纷争,边境怕是安宁不了了吧。”

    一连半月的与世隔绝,纳兰轩只知道自己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掳回了华朝,却不知马车之外的天下局势,亦不知封玄奕为了自己,一意孤行的舍弃了十座城池,背弃了朝野上下,放弃了多少无辜百姓,舍弃了多少君王的无可奈何。

    面对纳兰轩的夹枪带棒,封玄奕可以面不改色全然接受毫不反抗,影卫可以怒火中烧却不色厉於外,可他封玄振却不同,先是一怔,随即便怒不可遏:“你说什麽!!你知不知道──”

    想要上前擒住纳兰轩衣襟的动作和叫嚣的话语被封玄奕突然横出阻拦的手臂压制,一句轻描淡写却不容违抗的“回宫吧”便想就此打住。

    (11鲜币)第三十七章 报复的序曲 中

    第三十七章 报复的序曲 中

    可即便封玄奕愿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封玄振也不愿看从未如此憋屈、委曲求全的皇兄打落牙齿活血吞,气不过的还要说什麽,却碍於封玄奕阴冷警告的目光而欲言又止。

    “不要以为受伤的只有你,不要以为妥协的只有你,更不要以为付出的只有你!用别人对你的包容和爱来为所欲为有恃无恐,你们其实也没什麽不同,何必如此著急的划清界限?”

    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封玄振转身就走,不愿在此多逗留一刻。

    在封玄奕的掩护下、在封玄振的布置下,纳兰轩再次回到了这座从未正眼瞧过一眼的凤仪宫,一如没有人知道这後位空悬许久一般,没有人知道後位再次物归原主。

    金丝的牢笼,所有陈设都是精心挑选、世人闻所未闻却被纳兰轩视如粪土,凤仪宫中一切照旧,就连伺候的宫人都是当初在揽月宫侍奉的,一个不差,包括小德子,或许不应该再这麽称呼他了。

    “纪煜。”随意的做在椅子上,半眯著眼,漫步进行的抚摸著扶手,感受著多少工匠费尽心思雕刻的纹理,从馀光中意料之中的看到跪在地上前来请安的小德子身躯猛的一震,一脸激动的抬起头,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主子,你──你都想起来了?”一双眼睛睁的溜圆,纪煜激动的说。

    “想起来?”眉梢微挑,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啊,该想起的和不该想起的都想起来了,倒是你,这麽多年来为我置身宫中忍气吞声受尽屈辱,实在难为你了。”

    几分真几分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於纳兰轩来说,知道什麽时候说什麽话,什麽话能得到什麽结果,人心重要,真情往往可有可无,真正能站得高看的远的人,不是重情重义的人,而是懂得利用情义的人,一如他纳兰轩,一如他封玄奕,都是深谙其道运筹帷幄的佼佼者。

    所以此刻不轻不重却以他皇后的身份、救命恩人的身份,不需要什麽实质性的补偿和对未来怎样的承诺,可有可无在寻常人家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足以达到预期、甚至超过预期的效果,一如此刻纪煜的反应。

    “主子严重了,能为主子效命,奴才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是奴才人微言轻,终究还没有帮得上主子,没有救下侯爷。”一脸的愧疚,死心塌地的卖命,这就是纳兰轩要的。

    “你不必自责,是我低估了皇上、高估了自己,事已至此回天无力,声音难违,怎是你我可以转圜的,可至少我还活著,至少你还肯为我效忠,欠我的,我自会让他千百倍的偿还回来,从我这里拿走的,我也定让他食难下咽!”轻柔的口吻仿佛情人间呢喃的耳语,可吐出的字眼却是怨毒的魔咒。

    纳兰轩所言何意纪煜自然明白,虽然此刻看上去平静从容,可心底是则样的惊涛骇浪不言而喻,而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真正的纳兰轩,那个在世人眼中默默无闻的定北侯的二公子,可不知怎的,如果可以由他选择,他宁愿选那个陌生莽撞却开朗单纯的凝轩。

    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寻死腻活负隅顽抗,不如坦然处置处变不惊,不过是换了个方法,无关於最终的目的,只是纳兰轩所要报复的对象却不只封玄奕一个,所有只要背叛过他的人,哪怕只是一丁点儿,都不可饶恕,若是生生抢夺了什麽,那他顶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就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麽?”端起茶盏,并不急著喝,只是缓缓嗅著茶香,仿佛置身山水之间,山清水秀,虫鸣鸟飞,一脸的向往。

    面对从前的凝轩,纪煜可以毫无顾忌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可面对纳兰轩,即便是一片赤胆忠心也不得不揣度著心思、拿捏著分寸,不知纳兰轩意在何处的纪煜只能缄默不语静候吩咐。

    “我离宫也有些日子了,而你一直在宫中难道就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麽?”凤眸微眯,一缕危险的光芒若有似无的随眼波流转,虽然锋芒尽敛,却依旧咄咄逼人,“关於我的孩子,为什麽我会失了那个孩子。”

    纳兰轩并不怀疑是那个刘太医在自己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才使得自己痛失一子,也并不怀疑是封玄奕授意暗中操控,因为没有人敢往枪口上撞且还能全身而退,可也正因为如此,纳兰轩才不得不怀疑,事出有因,若是封玄奕一早便起了杀心,何必之前如此大费周章要保全,血浓於水,曾经自己不信这句话,可当自己真的成为了父亲,感受到腹中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时,也不得不为之动容,所以纳兰轩并不怀疑封玄奕对於那个孩子的重视和真情流露,所以在情势急转直下,凝轩当初看不清的东西,他纳兰轩却可以看清,那个隐藏在背後处处挑衅的人。

    “奴、奴才不明白主子在说什麽。”纪煜深情闪烁,甚至纳兰轩心性的纪煜知道,只要一点蛛丝马迹,便足以让他刨根问底,掀起腥风血雨,所以同样的话,一句揣测,他敢和凝轩说,只为了让他多留个心眼儿多加防范,却不敢对纳兰轩说,因为只要有可能,为这“可能”二字,纳兰轩便会将他做实,斩草除根一句後患,这便是纳兰轩,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这才是真正的纳兰轩,在他眼里绝不逊色封玄奕丝毫的人。

    “不明白?”纳兰轩一声冷笑,眨眼间便又黯然失色暗自神伤,“也是,如今我无权无势,也没必要多拖一个人下水,你要明哲保身也是情理之中,下去吧。”

    纳兰轩也不急著逼问,反倒是以退为进。

    “主子莫要误会,奴才只是约莫听到些传言,是否属实奴才也没有把握,等过些日子有了确凿的证据──”纪煜急著为自己剖白,却正入纳兰轩的下怀。

    “讹传也好谣言也罢,孰是孰非我自会证实,你且说来即可,”神色一转,纳兰轩巧笑如焉,“纪煜,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这麽些日子,你倒变成了个主意人,知道替我拿主意了。”

    (11鲜币)第三十八章 报复的序曲 下

    第三十八章 报复的序曲 下

    “奴才不敢。”纪煜将磕头请罪。

    这种绝对的尊卑观念和压倒性的高高在上是凝轩所摒弃不屑甚至从未放在眼里的,可却是纳兰轩极力强调且牢牢紧握在手中的。

    一手指著下巴,半垂著眉眼,等看够了纪煜的磕头和战战兢兢,才不疾不徐道:“我现在只对那个传言有兴趣,对你敢不敢违逆,倒是兴致缺缺。”

    冷酷,残忍,狠辣,明明每一项都是世人最为消极负面而被摒弃的性格,当汇聚於一身再配上绝世姿容,却反倒变成了高傲和矜贵,明知每靠近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明知那是致命的毒素罂粟的芬芳,却难以抗拒,步步沦陷。

    世人皆是如此,猎奇,好胜,却反倒在其中迷失,直至沈沦,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封玄奕亦然。

    “後宫有传言说,别看皇后娘娘好像风光无限,其实真正的後宫之主是韩君,起初奴才也以为是无稽之谈,後宫争斗不休,口舌又易生是非,更何况还有那些处心积虑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是时间太过巧合,那段日子正是皇上冷落主子、韩君最为风光受宠的时候,所以奴才私下去永和宫打听,只是韩君身边的宫人无论是谁嘴都紧的很,要麽就是一问三不知,要麽就是答非所问,倒是从柳贵侍身边的几个小厮闲来无事聊天时有说过,那日皇上召幸韩君,同韩君一起用晚膳时,不知是怎的突然就说道了皇子,韩君说是月份不对,所以皇上起了疑心。”纪煜只有一箩筐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倒了出来。

    “韩君?”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声闷响,仿佛茶杯磕碰的不是桌子,而是自己的心头,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仿佛要将自己整个陷在柔软的靠垫上,半眯著眼,谈不上愤怒,说不上意外,面色如常,目光沈浸如水,好似没有听到纪煜说了些什麽似的,喃喃自语道:“韩瑞风麽……”

    若是气急败坏否定或者怒不可遏的想要找上门去理论,纪煜倒真还不但心了,且有一堆话来稳住这样的主子,可这样的事儿,只有凝轩会做,而纳兰轩却不会,所以此刻的平静,只会让纪煜心惊,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惊涛骇浪腥风血雨的前奏。

    “主子,这其中或许有诈,是有人从中作梗也说不一定,”韩瑞风和纳兰轩的交情纪煜是看在眼里的,起初还诧异韩瑞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竟能获得纳兰轩真心相交,可当他知道纳兰轩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往,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时,便释然了,“奴才有私下里打探过,那日且前後一连数日皇上的确召幸的都是韩君,韩君的确有这麽做的可能,却也不能断定,毕竟这话是从旁人口中说出的,到底有几分可信还有待证实。”

    “无风不起浪,若你真的什麽都没做,即便旁人无中生有也定有破绽,所以是不是真的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纳兰轩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脸焦急的纪煜,“倒是你,对韩瑞风的事倒是挺上心的,这是好事儿啊。”

    纪煜心下一惊,急忙撇清干系:“奴才绝无二心,请主子明鉴。”

    “我知道,”一声轻笑,“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倒当真了。”

    所谓君心难测步步皆错说的便是此刻纪煜的状况。

    “至於事实如何,我自会从他的口中亲口得到答案,而你,倒是可以帮我找两个人。”

    “请主子吩咐。”纪煜恭声道。

    “曾经在荣亲王府伺候的小厮和婢女,小九和荷香。”随意的吐出几个字,却让纪煜目瞪口呆。

    “这──主子怎麽会想起找他们,他们──”

    小九和荷香是什麽德行纳兰轩怎麽会不知道,当初在荣庆王府那麽些日子,没少受他们的冷嘲热讽闲言碎语,能安然到现在,倒还不得不感谢他们手下留情。封玄奕等级,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是这样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个性,就连王府都没有他们的出头之日,更何况是这一著不慎满盘皆输人人算计处处心机的深宫大内,没有因被人记恨而在某个角落里被乱棍打死已经算是他们的万幸了,不过相比过街老鼠,恐怕与他们也不相伯仲了吧。

    所以纪煜不明白,纳兰轩此时此刻找这麽一号人物来到底所为何事。

    纪煜的意思纳兰轩怎会不知,可是此刻他身边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趋炎附势,攀龙附凤,因为只有他们才会为了得到权势而心狠手辣,不用太多的顾忌,更无後顾之忧,用著最为放心的人,就是这样有目标、有“追求”的人,只要自己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予他们想要的权势可势,便无所畏惧,而如今自己皇后的身份,足以完成一切的铺垫。

    “合著现在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得徵得你的同意、问一问你的意见了?”倏地松开手里的茶杯,看似随意的撇来一眼,却锋利如刀。

    “奴才不敢。”诚惶诚恐的解释道,关心则乱,纪煜却是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的初犯纳兰轩的底线,“奴才这就去办,奴才告退。”

    直到纪煜匆忙离开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一抹狠戾的光芒才肆无忌惮的在那双黑曜石般的凝眸中肆虐,喃喃自语,咬牙切齿:“韩、瑞、风……呵,好得很,你若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若是背叛凝轩,凝轩只会自责,怪自己认人不清,怪自己有眼无珠,可若背叛我纳兰轩,定要你有去无回,生不如死。

    “有时间不妨多上柱香好好祈祷,祈祷永远不会有一天栽在我手上,祈祷你能将自己摘的乾乾净净、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其实对於韩瑞风,早在纳兰轩还是凝轩的时候便隐约察觉出些许异样,或许是在宫中重逢时那双不再真诚的双眼,或许是因为故作刻意避开封玄奕的举动,或许深究下去,打从心底自己就根本没相信过这个人,可是凝轩无论遇到什麽都会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不到最後一刻永远刻意装作不知道,而纳兰轩则是主动出击。

    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这里曾经有个生命,只是如今一片死寂,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嗜血且瑰丽。

    (11鲜币)第三十九章 邀请 上

    第三十九章 邀请 上

    当夜,一行宫人跟随封玄奕浩浩荡荡的来到凤仪宫时,纳兰轩已在宫人的伺候下梳洗更衣完毕,换上厚重华贵的後服,乌黑如墨的长发被一直红珊瑚的发簪高高挽起,不施脂粉,不点朱唇,却眼若流星,肤如凝脂,绝世姿容,端坐於上,径自用著晚膳,见封玄奕进入屋内,也不急著起身行礼,只是不咸不淡的抬眼一瞥,复又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一桌精致的吃食上。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纳兰轩敢这麽楚楚挑衅,侍候在凤仪宫的宫人可不可,一个个跪地作揖行礼,恭声问安。

    若说朝野上下有谁敢对皇上如此无礼还能安然无恙的,怕是除了他纳兰轩不做第二人选,起初凤仪宫的宫人还会对皇上的放纵惊讶不已,而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奇怪自败。

    除却身上的披风,封玄奕自然落座,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最後落在一道鲫鱼汤上,眉心为蹙:“今天晚上御膳房是谁当值?”

    莫言上前一步回禀道:“回皇上的话,本该是御膳房掌事尹特,只是近日因病告假,这些日子都是由他的徒弟在看著。”

    “杖三十。”话毕,封玄奕才不情不愿的拿过碗筷开始用膳。

    “是。”不捉痕迹的挪著碎步,将惹出这麽些祸事来鲫鱼汤撤下,带著一屋子的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其间,纳兰轩连不动声色连眼角眉梢都不曾动一下,仿佛将封玄奕的一举一动当做空气,自顾自的吃著饭,而此时却突然冒出一声:“皇上倒是用心,这麽点儿琐事也能上心。”

    当年在荣亲王府,纳兰轩看什麽都是新鲜的,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包括吃食,酸甜苦辣咸百无禁忌,惟独这任谁说都鲜美无比的鲫鱼汤却消受不起,一次封玄奕“不小心”将汤汁淋到米饭里哄著让他吃了口,却不料竟过敏起了一身疹子。

    或许曾经不会费心去记,别人的好恶更是与自己无关,可现在,纳兰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落在封玄奕眼里,烙在封玄奕心里。

    “你的喜恶我都记著。”

    封玄奕说的真诚,纳兰轩却听的好笑,轻声冷笑,想著这话怎麽不早对凝轩说,他一定死心塌地的随你怎麽作践。

    吃的也算差不多,端起早就在一边备好的茶水漱了口,扬手扯掉束发的发簪随手丢在桌上,一头乌黑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眨眼间的功夫好似换了个人,眼波流转媚眼如丝,身子一软,便坐在封玄奕腿上,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一般,软到在封玄奕怀里。

    凑上一张倾世容颜,鼻息相交,眉目相接,双手圈在封玄奕的颈上,唇角扬起一抹上调的弧度,仿佛不屑,却又带著几分魅惑,散发著美酒的醇香,诱人深陷的泥潭,主动附上红唇,却在相交的刹那被封玄奕推开。

    纳兰轩轻笑出声,锲而不舍。

    封玄奕依旧推拒,视线下移,避开了纳兰轩邀请的目光,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封玄奕眉宇间的几分疲惫之色。

    “怎麽,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麽,现在我主动给你你倒还客气起来了,”纳兰轩似笑非笑却语气轻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封玄奕的脸颊,仿佛有只猫在心尖儿上直挠,却总是避重就轻的不愿给个痛快,繁重的后服摩娑著帝服,衣料发出的沙沙声更是将彼此之间调情的动作无限扩大,“还是说皇上有什麽别的要求,但说无妨啊。”

    肢体的磨蹭撩拨著封玄奕理智的底线,美人在怀,而且还是你日思夜想的爱人,封玄奕不是柳下惠,且即便是柳下惠,面对纳兰轩明知是挑衅的邀请也无法再次坐怀不乱视如无睹。

    毫无预兆的猛的站起身,双手擒著纳兰轩的双肩拉开彼此的距离,也禁锢著纳兰轩没轻没重引火上身的举动,极力保持镇定的深吸了口气,却依旧无法完美的隐藏有些凌乱沈重的鼻息:“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愿意。”

    “不愿意?”倒是纳兰轩惊讶不已,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执拗的迎上封玄奕闪躲的目光,好笑道,“这还叫不愿意,那请皇上告诉微臣什麽叫做愿意。”

    “不要这样,”再次重申,仿佛带上了几分恳求,几分伤感,“除非你心甘情愿──”

    还未出口的话被纳兰轩尽数封诸於口,四唇相交,电光火石间仿佛无数短促有力的电流从接触的唇瓣上诞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全身,两人皆是不禁一怔,半垂著眼睑,摇晃著头在封玄奕的唇上轻轻摩娑了两下,随即湿软的舌头分开为楞的唇瓣,撬开牙关,寻找著依旧沈睡的灵舌,在封玄奕口中不疾不徐的细细扫过。

    措不及防只是转瞬,随即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深吻铺天盖地的袭来,理智的底线不堪重负的断裂,钳制住双肩的双手下移,一手托住後脑,一手在腰间猛地收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纳兰轩捏碎,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反客为主的探出灵舌,攻入那早已城门打开的城池,扫过丰润的水色唇边,不知是气纳兰轩屡禁不止的多次挑衅,还是气自己明知故犯的泥足深陷,略微用力在纳兰轩的唇瓣上一咬,些许的刺痛让纳兰轩不禁蹙眉,却无法抵抗因刺痛反而愈发膨胀的快感,唇齿胶著,喉间一声意义不明的闷哼,让人愈发想要征服,想要拥有,想要听的跟多。

    变换著角度,灵舌翻搅,扫过贝齿,滑过牙龈,天使著上颚,追逐著软舌,仿佛久旱逢甘霖,不愿放过纳兰轩口中的一切,而纳兰轩也不甘示弱,没有退缩,也没有任其为所欲为的沈落,反倒像是两人杠上了一般,卯足了劲儿的与之纠缠,两人仿佛都恨不得将彼此拆吃入腹一般。

    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自唇角溢出,顺著优美的下颚曲线滑下,映衬著烛火,说不清的旖旎诱人,纳兰轩喉间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呢喃,似不满,似愉悦,似痛苦,倒成了上等的媚药,催化著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情事。

    鼻息渐渐凝重,空气也因一个深吻而变了性质,开始随之躁动难耐。作家的话:哎呀,好罪恶啊,一大清早就晕染这种欲望浓重滴氛围,羞射的跑开……

    (11鲜币)第四十章 邀请 中 h

    第四十章 邀请 中

    靠坐在座椅上仰著头,承受著封玄奕急若暴风般的侵略,来不及喘息的节奏仿佛要将人溺毙,好似只有在肌肤相亲时才能传递著什麽。

    一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手剥掉了纳兰轩厚重繁复的後服,扯乱了明黄的里衣,手掌顺著敞开的衣襟滑入,象牙色的肌肤宛若凝脂,好似有著致命的魔力,吸引著手掌一旦沾染便再难离开。

    一手在腰间磨娑,时轻时重的揉捏换来纳兰轩意义不明的轻哼,终於决定放弃早已被蹂躏的水润红肿的唇瓣的封玄奕,顺著脖颈一路向下,好似膜拜般,描绘著因仰起而拉伸的优美颈项曲线,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留下一个个或轻或重的淡红印记。

    纳兰轩则仰著头,低垂的眼睑半遮著一汪春水满溢的凤眸,有些红肿破皮的水润微张著,来不及吞咽的津液分不清彼此依旧挂在唇边,沙哑难耐的喘息自口中泻出,仿佛故作的享受,又好似真心的迷乱。

    “……啊……”不知何时挺立的茱萸终於迎来温热的包裹,身子猛地一震,倏地紧绷,双手猛地握紧了两边的扶手,纳兰轩不禁发出一声轻哼,仿佛满足的轻叹,又好似催促著不够。

    “……唔……恩……”点、捻、舔,灵活的舌头仿佛顽皮的孩童,用尽一切办法玩弄著娇嫩的茱萸,味蕾的粗糙磨砂著单薄的皮肤,折磨著不堪重负的神经,时不时用牙齿轻咬碾磨,时不时带著微痛的用力拉扯。

    麻痒迅速积攒,仿佛有无数电流从身体中通过,迅速传递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不禁因快感而酥麻,所有的力道仿佛从身体中抽离,瘫软的不堪重负,可封玄奕却一手撑在纳兰轩的背後,拖住他软倒的腰身,不让他退却分毫。

    “……恩啊!──”大有星火燎原之势的快感在封玄奕毫无预兆的猛然吸中瞬间爆发,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著彼此的感官,本就不打算压抑的纳兰轩高喘出声。

    应声,埋首在纳兰轩胸膛的眸子暗了几分,早已被欲望晕染的深邃愈发渗人,仿佛恨不得将怀里的人立刻拆吃入腹。

    平坦光滑的胸膛里本就没有什麽,即便如此饱经蹂躏而红肿的一点也远没有女人那般丰硕,可封玄奕却不依不饶的烙下一个接一个的大力的吮吻。

    “……呜恩……不要……哈啊……不要这麽大力……”微痛让纳兰轩不禁蹙眉,伸手搭在封玄奕的肩上,想要推拒,可许久不经人事的身子却十分敏感,仿佛极其渴求著强烈的占有和致命的快意,不顾主人意愿的享受著这久违的美妙。

    搭在封玄奕双肩上的手扣住衣料攒成拳头紧握,伴随著微痛而愈发汹涌澎湃的快感仿佛电流般顺著脊柱传递著颤栗的信号,留下一片酥麻,竟不知是要拒绝还是邀请。

    一声低沈暗哑的轻笑熟知纳兰轩的口是心非,嘴里的动作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倒变本加厉,连一边支撑身体的手也跃跃欲试的参与其中,抚慰著被晾在一边许久而无人照拂的娇嫩。

    “……啊……别……恩啊……”仿佛是发泄这些日子的日思夜想和担惊受怕,以及对纳兰轩如此决绝的不满,轻点、压按、拨弄、揉搓、拉扯,极尽一切手段的刺激著敏感的红点,仿佛只有那似痛却还带著愉悦的呻吟才能抚慰封玄奕多日来的苦涩。

    过於强烈的快感仿佛要将纳兰轩溺毙,扭动著身子想要躲避,却不知只是挣扎著将自己的脆弱送的跟近。

    沈睡在亵裤中的玉势早已苏醒,高昂著头颅叫嚣著它的兴奋,一波强过一波的酥麻汹涌而来,不断充血的玉势不堪重荷的高挺著,不堪重荷的流下泪水,流下一片湿滑光泽,晕染的亵裤一片水渍。

    纳兰轩难耐的挺了挺身,想让封玄奕注意到身下的无助,而封玄奕却仿佛毫不知情一般,依旧自顾自的与纳兰轩胸前的两点做著“殊死搏斗”。

    床第之间纳兰轩从不遮遮掩掩扭扭捏捏,也正是他的诚实却羞涩的反应、青涩却诱人的身体让封玄奕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仿佛上瘾了一般,爱不释手。

    得不到安慰的玉势胀的难受,纳兰轩只好自力更生,绯红著脸颊,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被欲望渐渐蚕食的羞涩,可伸出想要附上欲望的手就在已经感受到那腾腾的热气时,却被封玄奕一把拉了回来,终於决定放弃那红肿挺立的茱萸,一口将白皙的手指纳入口中,细细描摹著手指的纹路,在指腹和指根流连,画著圈圈。

    “……唔嗯……不要……”避重就轻却情色十足的湿吻宛若隔靴搔痒般令人难耐,自指腹传来麻痒的刺激著亢奋的神经,想要缩回,却被封玄奕扣著手腕避无可避。

    不顾纳兰轩的反抗和闪躲,依旧自顾自的享受著口中的温软滑腻,一手不著痕迹的探下,附上高昂的玉势,感受著掌心的温度和突地一跳,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这样还不要?”故意曲解纳兰轩的意思,手里的动作却不含糊,隔著亵裤快速的上下撸动,上等的丝绸此刻也成为粗糙的刑拘,给予纳兰轩甜蜜的鞭笞。

    “……啊啊!──”顷刻间纳兰轩便缴械投降,红晕爬满双颊,连眼角眉梢都因极致的快感而染上醉意,胸膛剧烈的起伏著,整个身体都染上情欲的粉红,瑰丽无比,薄薄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包裹著白皙的身体,封顶的快感充斥著一切感官。

    一闪而过的差异,没想到纳兰轩竟会这麽快,随即喜上眉梢,因为眼前这个人依旧还是自己的,没有被任何人染指。

    强烈的满足感化为占有欲,澎湃著,叫嚣著让自己彻底占有这个散发著罂粟般致命芬芳的男人。

    一路斑驳而下,留下大大小小或红或青的印记,在烛光下闪耀著淫迷的水光,褪下亵裤,白皙修长的双腿以及双腿间泪流满面的玉势再无遮挡的暴露在封玄奕的面前。

    “……嗯啊!──”封顶的快感还来不及平复,依旧沈浸其中失神的纳兰轩却不得不回了神,为那胯间的脆弱倏地迎来潮热温暖的包裹。作家的话:有木有等h的妹纸?……恭喜你们,你们等到了~有木有一大清早(?)爬起来看文就激情吓到的妹纸?……恭喜我,我成功了(⊙﹏⊙b汗,这是虾米节奏)更了一半的h……偶知道偶很不人道……顶锅盖默默逃跑g

    (11鲜币)第四十一章 邀请 下 h

    第四十一章 邀请 下

    “……哈……你──”猛的抬起神,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著埋首在自己双腿间动作、极尽取悦的封玄奕,身体的酥麻、窒息的快感、感官的刺激、以及他拥有如此尊贵身份却甘愿侍奉的事实,无一不震撼著纳兰轩,更在情欲翻滚之时狠狠烧了把欲望之火。

    放下尊严和骄傲,抛却身份和尊容,此刻没有什麽皇上,更不是什麽天子,只是一个男人用身体、用实际行动向他的爱人表达著自己的思念。

    没有想像中的难以接受,更没有太多的排斥,脑海里回想著曾经侍奉过自己的男男女女侍奉自己时的情形,学著他们的动作,虽然对於封玄奕来说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有失身份的伺候别人,却根本没有新手的生涩,反倒是让人欲仙欲死的老练。

    灵动的舌头绕著玉势圆润的顶端打转,时不时的扫过中间的小孔,或者不经意的掠过,或者冷不丁的碾压,惹的纳兰轩惊喘连连,吟不成声。

    “……嗯……哈……嗯啊……”早已彻底迷失在情欲之海的纳兰轩情不自禁的随著封玄奕的节奏挺动的腰身,想要进的更深,却又仿佛只是追逐戏弄著他的舌头。

    才释放过一次的欲望还来不及喘息,便又在封玄奕的刻意带领下再次饱满硬挺,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封玄奕的头,随手撤掉的金冠,白皙的手指插入封玄奕黑色的长发之中,意外的柔顺,乌黑之中依稀可见的白皙,难以形容的视觉冲击,而大开著双腿让另一个男人在自己腿间未遂虚伪且自己还为挺著胸膛、仰著头甚是享受的动作,更是难以言喻的香豔。

    “……啊!……”冷不丁的,封玄奕在再次鼓胀的顶端轻轻一咬,随即又重重一吸,纳兰轩猝不及防的一声尖叫,瞬间的极苦和极乐带来灭顶的快感。

    一手拖住尾椎处,阻止纳兰轩意欲退却的身体,低头,一手顺势一带,让纳兰轩可以进入的更深。

    “……嗯啊!……哈……啊……”喉管的炙热窄小带来的是口腔所无法比你的窒息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快感,瞬间的酥麻仿佛连骨头都能化掉。

    比起纳兰轩,封玄奕也不见得好的到哪儿去,胯间的欲望叫嚣著冲锋陷阵,胀痛的封玄奕眼底通红一片,不断挑战著他最後底线,只是最後一丝理智不断的提醒著自己“还不可以,不能操之过急,他会受伤”。

    沾著爱液的手指滑过会阴,借著爱液的润滑毫不费力的进入那美妙的蜜穴,旋转著,扩张著,感受著那脉搏的跳动,感受著炙热的气息,感受温润的包裹,著了魔般进进出出孜孜不倦的开拓著自己即将驰骋的沙场。

    “……恩……恩啊……唔……”越来越快的节奏让纳兰轩无所适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潮令人窒息,前後夹击的快感却在就要登顶的瞬间戛然而止。

    感受到嘴里的玉势倏地跳动了几下,封玄奕却起了身,连同在蜜穴里扩张的手指也一同退了出来。

    “……唔……不要……”一瞬间,充斥在周身的温度突然远离,连同让自己痛并快乐著的动作也一同消失,纳兰轩不满的皱眉,伸手想要将封玄奕拉回来,可却被封玄奕伸手拒绝。

    故作镇定的除却龙袍,却一把扯飞了衣扣,早已叫嚣许久的欲望终於得以摆脱束缚,精神抖擞的昂首提胸,彰显著自己的兴奋和驰骋沙场的士气,

    再次靠近,哪里还有方才哪怕丝毫的温柔之气,周身都叫嚣著掠夺、欲望和占有,俯下身,仿佛捕食者发现了再无法动弹分毫的盘中餐,让人无足遁形。

    食指暧昧的流连在腻手的颈项,磨砂著,轻抚著,感受著单薄肌肤下的跳动和温度,四唇相抵唇舌相交,侵略性十足。

    当那悸动的甚至灼人的炙热昂扬抵在微微颤抖的的穴口时,纳兰轩身子猛地一怔,自然明白了封玄奕的意思,双手无力的推拒著,身子也抗拒的挣扎扭动,却只是意外的磨砂著硕大紫红的顶端,取悦了对方。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封玄奕猝不及防,情难自禁的发出一声似是舒服,似是隐忍的闷哼。

    趁封玄奕不备好不容易挣回自己言语权的纳兰轩侧过脸来,挣扎道:“……嗯啊……别……嗯……不要在这里……唔……”

    封玄奕也不执著的追逐他逃离的唇瓣,反倒对不请自来的侧耳情有独锺,舔吻著耳後娇嫩敏感的肌肤,濡湿潮热的软舌感受著皮肤之下颈动脉的悸动,轻噬著圆润白皙的耳垂,满意的看著它充血而变得红润,勾画著耳廓,描摹著纹路,时而钻入耳洞,吮吻著小巧的肉芽,满足的听著纳兰轩情难自禁的呻吟,才含糊道:“……好。”

    嘴上的动作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控制,而抵在穴口,在会阴和穴口之间不住摩擦的粗大欲望不但没有分毫的退却,反倒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倏地,鼓胀的顶端猛的挤入窄小的入口。

    “……唔……你!──”纳兰轩惊讶的睁大双眼,只是责难的眼神却因眸中氤氲的雾气而大打折扣。

    话还来不及说完,封玄奕不管不顾的猛的一挺腰,隐忍多时的欲望终於尽根没入蜜穴,双丸重重顶在白皙的臀瓣上,贴合的密不透风,到了嘴边的话化为一声惊喘,是疼痛,也是愉悦,忍耐多时的汗水顺著额角随著封玄奕的一声满足的叹息滑下。

    用舌头撬开纳兰轩咬著唇瓣的牙齿,氤氲著雾气的双眼因过於满溢的快感而留下激情的泪水,酥麻的电流顺著脊柱直冲而上,一瞬间整个大脑便一片空白,昂扬待发的玉势愈发抖擞,才颤抖了刹那欲要留下亢奋的泪水,却被封玄奕眼疾手快一掐,略微的刺痛硬是将再次登顶的快感憋了回去。

    纳兰轩难受极了,也委屈极了,不满的哼哼著,封玄奕却低笑出声:“夜还长著呢,我们慢慢来,如你所愿,我们不在这里,我这就带你进去。”

    伸手将纳兰轩的双手环在自己脖子上,一左一右的将无力而大开的双腿架在腰间,双手托住白皙且富有弹性的臀瓣,一个挺身,就著进入的姿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11鲜币)第四十二章 邀请 04 h

    第四十二章 邀请 04

    “……啊啊!──”青丝飞旋,高昂著头颅尖叫出声,身体一僵猛的拱起,恍若月下满弓,借著重力的作用,身体所有重量都加注在那唯一结合的部位,本已充盈满溢的粗壮欲望硬是又被生生纳入几分,炽人的温度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硬是再开拓出一片疆土,饱胀的疼痛让纳兰轩目眩,却敌不过随之而来的酥麻快感,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顶穿,灵魂都要被迫为之洞开。

    无力的挂在封玄奕颈项上的手臂随之痉挛,双拳紧握,在封玄奕的背上留下一道道难耐的红痕,才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欲望再度涨满,不光一闪,不堪重荷的泪流成河,溅在封玄奕平坦却在此刻肌肉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留下一片白浊。

    “嘶──”没有料到纳兰轩如此便会泄了的封玄奕未加防范,因高潮而极度痉挛收缩的的後穴嚼著紫红的欲望,温热柔软的仿佛一张小嘴在卖力的吮吸抚慰,猝不及防的封玄奕目光一暗,身体猛地一僵,硬是用上了内里才没让自己在纳兰轩的身体里这麽刹那便缴械投降。

    是不是自己中毒太深,只要是他的一切,对自己都是这麽致命的吸引和魅惑。

    几分懊恼几分苦涩,好似报复般重重往上一顶。

    “……唔……啊……恩啊……不要了……嗯……别……”悬空的姿势本就让封玄奕的欲望进的极深,在自己的身体里反倒有愈发茁壮成长的态势,一连两次的极致快感让纳兰轩脱离,连喘息的空荡都没有便深入的顶撞让纳兰轩泣不成声,挣扎著想要避开,却只是帮助他变换著角度将自己掠夺的更加彻底。

    “……啊啊!……”硕大膨胀的顶端不经意的擦过某一点,激的纳兰轩浑身一个激灵,胯间的玉势又有萌发的趋势,“……不要……恩啊……”

    将头埋在封玄奕的颈窝,紧紧咬著唇瓣,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平息片刻灼人的欲望。

    一切都如纳兰轩所愿,他说不愿在外面做,他就抱他去内殿,他说不要碰哪里,他就不碰哪里。

    “……哈……嗯……啊……唔恩……恩啊……”行走间上下不住的耸动挺弄,却总是避重就轻仿佛隔靴搔痒般反倒让人愈发难耐,无法压抑的呻吟脱口而出,难耐的窝在封玄奕的颈间无助的摇著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这灭顶的快感。

    穿过绣著凤凰於飞的屏风,时不时的暗中使坏,用足了内劲,不过几步的距离,纳兰轩却觉得那麽漫长,漫长到差点溺毙在欲望之中,迷失在快感之中。

    撩开大红的帐幔,触及丝滑的被褥,微凉的触感让欲火焚身到就要冒烟的纳兰轩一个激灵。

    “……唔……”不适的一声呢喃。

    “……哈啊……啊……啊啊……嗯啊……别……不要这麽……啊……太、太快了……啊啊!……”

    这才刚找到支点,封玄奕便再无顾忌的驰骋挞伐起来,炙热的欲望仿佛脱缰的野马般攻略城池,沈醉於柔软紧致的甬道,精悍的腰身飞快的挺送著,布满汗水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月色下格外淫靡,连带著床榻之间的空气都便的躁动灼热难耐起来。

    挣扎著想要闪躲,封玄奕却仿佛先知一般猛的禁锢住,一手掌握著一边臀瓣,感受著薄汗密布弹性十足的白皙臀部,揉捏著,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印记,精瘦的小腹撞击著浑圆的臀瓣发出“啪啪啪啪”的响声,伴随著不堪重荷的床榻的“嘎吱嘎吱”声格外淫靡。

    修剪圆润的手指在封玄奕的悲伤留下一道道激情难耐的红痕,双腿被高高架起,无力的敞开著,承受著封玄奕仿佛永无止尽的掠夺,甬道深处凸起的一点不无可避的接受著甜蜜的碾磨,无法自控的痉挛抽搐著,明明再也无法承受分毫,明明太过激烈的想要推拒,却只是不断吮吸包裹著那罪魁祸首,让它进的跟深,仿佛要触碰到内藏般带来一波接著一波窒息的快感。

    粗大的紫红在白皙的臀瓣间进进出出,整根抽出又尽根没入,红醴的嫩肉被无助的带出,还来不及适应又被凶悍的插入,粘连的水泽留下一片湿润,身体却总是背弃意识的此次迎合,明明酸胀难耐,却孜孜不倦的迎合而上,渴求的,期待著,仿佛想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想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只能沈沦在欲望的海洋了随波逐流,以为天地在晃动,却殊不知是自己在随著封玄奕的律动而摇摆不定。

    “……嗯……哈啊……啊……嗯啊……”

    身体上极致的快乐,可胸膛靠左边的位置里,却仿佛随著动作而愈发平静,好像被什麽东西一点点的掏空,直到空荡荡的剩下一片空白。

    “……啊……嗯啊……再、再深一点……哈啊……用、用力……啊啊……”

    拒绝的呻吟变成了难耐的敦促,仿佛永不餍足般,明明身体酸软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却喘息著催促封玄奕快些,央求著还要。

    “哢嚓”一声,理智之弦瞬间断裂,封玄奕一声低吼,挺耸抽插的速度仿佛狂风暴雨般密如雨点、急如擂鼓,贯穿著身下布满自己痕迹的身体,双手揉捏著丰润饱满的臀瓣,不让这故意点火的人退却分毫,让那窄小炙热的甬道避无可避的接受著自己饱满彻底的抽送。

    俯下身,将那在眼前不住晃动的诱人红点再次纳入口中,噬咬著,吮吸著,揉弄著,时而麻痒时而微痛,告诉它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的招摇的後果。

    “……哈啊……啊……啊……唔……”

    跟随著封玄奕的节奏,身子高高的拱起,仿佛犹嫌不足般,将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的送入封玄奕的口中,未乾的津液在月色下闪烁著淫靡妖醴的光泽,盛情的,邀请著封玄奕的爱抚。

    “……啊……太、太大力了……唔……嗯啊……”

    双手换上封玄奕的颈项,在他的耳边喘息著,吞吐著炙热的气息,面色潮红,妖醴如花,朱唇微张,喘息阵阵,上挑的凤眸摄魂夺魄的勾人,雾气氤氲,激情的泪水在鬓边留下潮湿的痕迹,褪去了鬓边些许的墨色,星星点点的闪耀著皓月般的银。

    (11鲜币)第四十三章 示威 上 h

    第四十三章 示威 上

    本因沈沦欲海而迷失的双眼,却在深不见底的地方,闪烁著一丝清明,些许冷静,唇角扬起的弧度,不知是在感受著春宵的欢愉,还是嘲笑自己的放荡。

    封玄奕一声低吼,纳兰轩跟著後穴不住的痉挛收缩,抽搐著,连身体都跟著僵硬拱起,一股热流喷薄而出,直灌入脆弱的最深处,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人灼伤,激的纳兰轩不住的战栗颤抖。

    那一刻,虽然并无灯火照耀,但纳兰轩知道,穹顶,是仿佛天罗地网的红色纱帐,仿佛新婚般,却又不似新婚,因为那不是鸳鸯,而是如血的芙蓉花,笑靥如花,明媚生辉,却也是如此决绝而哀伤,那是一种不争的凄美,一如儿时在芙蓉花攀看见的爹爹,绝世容颜,倾国之姿,虽然总是笑意盈盈的面对著自己,可内心深处却隐约泛起一种窒息的哀伤,甚至是绝望,世人面对至亲的死亡无一不是伤心欲绝,可自己,却只是一叹:他终究还是走了。

    只是喘息了片刻,只是刹那的失神,身子便就交合的姿势被翻了过去,背对封玄奕趴在了床上,早已酸软无力的膝盖哪里支撑的起两个人的重量,可封玄奕却执拗的将人拖起来,将腰部高高托起,腰身顶送,继续著又一轮的占有。

    “……啊……嗯……哈啊……呀……啊……唔……”

    喘息声,啧啧粘腻的水声,以及床榻“嘎吱嘎吱”的摇晃声响了一夜,直到天边隐约翻出些鱼肚白才有渐熄的趋势。

    而屋外,凤仪宫的宫人和封玄奕自毓鎏宫带来的宫人就这麽在殿外听了一夜,即便是宫中了老人了也很少听见过这麽激烈的情事,一个个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却时不时的交换著一个忍笑的眼神,罕见皇上如此失控,同样罕见皇后如此配合,多日来萦绕在後宫的低气压终於可以雨过天晴了。

    宫人们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里啪啦直响,可反倒是跟在封玄奕和纳兰轩身边的莫言和纪煜一个个忧心忡忡脸色渗人。

    若真能像旁人想的那般简单,他莫言也乐得如此,只是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怕是往後,即便是低气压的日子也难以得见,前朝後宫甚至天下,恐怕就要因此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无论是定北侯纳兰健老将军的遗子还是当今西凉南阳王,没有一个不是敏感的身份,更何况以他和皇上之间的恩恩怨怨纠葛牵绊,怕是终究要走进死胡同,若是能放手,他莫言愿第一个做坏人,可万事难求一个倘若,因为皇上早已陷了进去,不是皇上看不清,也不是纳兰轩做的怎样天衣无缝,而是一个百般挑衅不屑於遮掩甚至处处暴露,而另一个,更是甘愿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奈何覆水难收,旧情难在……

    一尚贪欢,若只是欢愉而无真心,那该多好?

    若感情能像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那该多好?

    若真心不过二字并非真实可有可无,那又该多好?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不愿醒来,却并不是什麽美梦,总是睡不安稳,总是睡不踏实,多梦,辗转,惟独在此刻能享有片刻的宁静,即便同样是梦,茫茫白雾漫无边际的梦境总比纷乱无序杂乱无章的庞大信息量要好的多。

    梦里,不再有那麽多纠缠,也不再有那麽多纷乱,仿佛一切都是平静的,和顺的,你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心如止水,没有人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更不必强求自己去做那麽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舒适的,宁静的,仿佛找到了寻觅依旧的港湾,可以遮风避雨,无怨无悔。

    可总是有什麽东西不让人省心,朦朦胧胧的在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不想听吧,它偏响个不停,想听听它到底在吵吵个什麽劲儿吧,它却突然没了声响,一阵烦躁涌上,却突然被充斥在周身的温暖所熄灭,轻柔的,温和的,让人舒心,让人莫名放松。

    可梦总是梦,无论多麽留恋,无论多麽令人沈醉,醒来是注定的,就像现实同样注定的是残酷的。

    睁开双眼,豔阳早已高悬,日上三竿,大红的芙蓉帐承著辉光,刺得纳兰轩瞳孔发胀,可也如此娇豔的让他无法移开视线,有那麽一瞬间,纳兰轩弄不清是自己在看它,还是它在盯著自己看。

    身体已经被打理乾净,连被褥都换上了新的,低头,透过不知何时换上的亵衣大敞的衣襟,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胸口的斑斑点点,不需动弹,已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麽情况,放纵的情欲过後,胸前的两点到现在还隐约有些微微的刺痛,腰部以下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

    支起身,锦被顺势滑下,一把撩开帐幔,侯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纪煜一个激灵,急忙凑了上来请安,恭声问道:“主子需要什麽只管知会奴才便是。”

    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纪煜把枕头垫在背後,後穴传来的刺痛让纳兰轩不禁皱眉,暗骂自己失了分寸。

    “本宫要你找的人找来了麽?”几乎呻吟一夜的嗓音暗哑的性感,实在让人无法不想歪,可纳兰轩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反倒甚是享受,甚至引以为傲。

    “昨个晚上就找来了,现在正在殿外候著,主子要什麽时候见?”

    “就现在──”撩开胸前的碎发,不禁一怔,染上的黑色已经褪尽,恐怕现在自己该像个鬼一般,一头华发,而他,应该也见到自己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不知是作何感想,是得意,是厌恶,是遗憾自己这麽不经折腾,还是──

    “……我愿褪下一身骄傲……所以……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夜色朦胧,好像是昨夜,好像是前夜,好像……记不清了,可为什麽会说这句话,为什麽是他对我说这句话!

    心跳仿佛的莫名的一滞。

    不可能!

    断然否定一切的可能,早在离开帝都的刹那,早在攀上宫墙的刹那,早在他根本无法回应对自己的信任的刹那,纳兰轩已然心冷如灰绝情绝爱,如今支撑著自己的,可以拥有的,只有恨和报复!

    纳兰轩,可被天下人辱,却唯一不能被真心相待之人如此侮辱,即便是曾经也不可以!

    (11鲜币)第四十四章 示威 中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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