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第25节

    无奈自己身在云家,既然前面一二十载身受了泼天的富贵和尊荣的身份,此刻自然也不能推卸,作为云家子孙该有的为家族献身的觉悟。

    只是那不是应该只是刀斧加身吗?却为何要将自己的心送上去凌迟?

    他慢慢的看向凤离天,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但看到那绷紧了脸的凤离天时,突然明白了过来。

    是了!他做过背叛之举,为了家人,抛弃了爱人,眼前这人,那刻或许也同样是这样痛苦过的,那如今的困局,原也是自己应该承担的原罪。

    凤离天看着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的云彧,心头的怒火,越发炙烈。

    “可明白了?既然明白了,就来做你身为男宠应尽的责任罢!”

    此言一出,云彧不可置信的抬起脸来。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凤离天的脸半边隐在黑暗中,分外凶厉。

    颤抖了一下手指,云彧有些哽咽的开口,“皇上,这白日宣淫之事……”

    凤离天眯了眯眼睛,声音显得低沉难抑:“彧儿,你若觉得这白日不适合做这等事情,那朕命人去云家,寻两个人出来玩玩,也不是不可以的。”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

    云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入眼的却只是那张熟悉面孔上的森冷狰狞,眨了眨眼,他终于明白了,他说说的这一切并不是玩笑。

    一时间,胸腔之中,竟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虽然早期盼能和这人在一起,但这种在一起,却并不是他万千次思念中的任何一次,这种伺候,除了赤裸裸的折辱,却又哪里有一丝一毫爱恋情意的存在。

    这就是该承受的罪么?

    他死命咬住牙,忍住了心头的那一口腥膻之气。

    “磨磨蹭蹭什么,动作还不快些,朕可没耐性等你这些慢条斯理。”

    前方传来的话语,仿佛从耳边掠过一般,云彧双眼中全是沉寂,他颤抖着嘴唇,一步步的移动着僵硬的身子,缓缓挪到了床榻之前。

    一旁的梁相福和樱兰,早在皇帝变脸之时,便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

    凤离天眯着眼睛,看到那人一脸惨白的站在床榻前,细长的手指欲要去解开腰间的带子,却颤抖到无法成形,而双黑白分明的眼中,也是一片茫然之色,隐隐还带着些许湿意。

    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目光落到那尖细的下巴上,注视了一会,蜿蜒向下,慢慢掠过细长白皙的脖颈,来到那被衣衫遮掩,却若隐若现的锁骨上。

    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就热了起来。

    记忆中的美好,再一次涌上眼前,曾经那些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画面,猛然掠上心头,化成一股热流,再汹涌的冲上头颅。

    再也无法忍受这人慢吞吞的动作,凤离天猛然站起身子,大步往前,一把抓住了云彧颤抖的手腕,将人笼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彧儿这样磨磨蹭蹭,莫不是想勾引朕?”身子紧贴着那个有些颤抖的身躯,轻轻在那人耳边说道:“还是故意这样欲迎还拒,好更挑起朕的兴趣?”

    熟悉的气息充斥了鼻端,耳垂旁的敏感部位,被凤离天炙热的鼻息所笼罩,云彧身子一颤,脑中却已经一片模糊,身子也禁不住软了下来。

    逗弄了两句,看到那人脸色泛起的诱人红晕,凤离天再也按捺不住。

    一把将人放倒在了床上,欺身上去,细细摩挲着那雪白细腻肌肤的同时,双唇狠狠印上了那两片浅白色的完美唇瓣。

    一室旖旎。

    第92章 观景

    听着室内不时传来的喘息呻吟,梁相福和樱兰,一左一右如入定了一般,俱都是垂目不语。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凤离天才喘着粗气,从云彧瘦削的脊背上爬了起来。

    多少年来,自己未曾有这般畅快淋漓的感觉,刚才真是仿佛进了仙境,这种滋味真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自己并不是守身如玉的人,这些年来娶了皇后纳了后宫,也曾因觉得一时兴趣而招了男宠,但不管如何,都是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到现在自己也甚少涉足后宫,才会导致只有一儿一女的局面。

    本以为自己已经变得不好风月,却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并非这种事情没有最初的畅快,而是只有这个人,才能给自己想要的一切。

    一想到那个让自己舒服到了极点的身子,凤离天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控制住了心底的渴望。

    那人身子本就不好,又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刚才的承欢已经是极限,若是一再讨伐,只怕……

    想到这里,凤离天狠狠咬牙,才压下了心底的狂热。

    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身旁之人露出的侧脸上,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如婴儿一般的沉睡,凤离天心头便是一暖,情不自禁的拉过那人的胳膊,将人拥入怀中。

    也罢,只要你乖乖的,朕就权当养了个宠物,成日间娇惯着也没甚要紧。

    一夜好眠。

    云彧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身上的衣物已被悉数换过,原本汗湿的皮肤也是异常清爽,并没有丝毫湿腻的感觉,只是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有着一股麝香的味道。

    云彧想起昨晚的一切,脸上不由又红又白。

    樱兰听到动静,进来伺候云彧洗漱,她动作落落大方,反衬托的云彧有些遮遮掩掩。

    “公子腹中可饥饿?”

    虽然没有食欲,但还是被逼着用了一碗燕窝粥,东西撤下去后,云彧终于忍不住问道,“昨晚是你帮我洗漱的?”

    樱兰一愣,见云彧脸上起了两抹红霞,便笑着说到:“奴婢没有那般福分,一切都是皇上动手的。”

    云彧顿时愣了。

    他以前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但如今到底不一样,就算樱兰他们都知道这院子里发生的事,但他还是不愿意身上的斑斑痕迹被人看到,因此才有此一问,却没想到竟得了这个答案。

    “皇上对公子真是贴心,一点都不许奴婢和梁公公动手,今早走的时候还特特吩咐了,让公子好好休息,千万不能扰了公子睡觉,奴婢还从没看到皇上这般细心呢。”

    说道最后,樱兰嘻嘻一笑。

    云彧闻言,心中虽然百感交集,却也不由涌上了一抹柔软。

    昨晚凤离天虽那般声色俱厉,最后言语中更是极尽侮辱,但到了榻上,动作却是一如记忆中的温柔,似乎是怕将自己弄伤一般,若不是他心中还保持一份清明,真以为是回到了当年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这人始终还是这般口硬心软啊……

    云彧低垂了眼帘,细细想了一回。

    既然凤离天希望自己在宫中,那自己也就遂了他的心思吧,横竖自己心头,其实也是盼着想着对方的,至于昨日种种,那些维系在自己身上的身份责任,就让他随了浮云飘散,横竖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原不该再想那些。

    至于日后,且又是自己能打算的,若是能天长地久自然是好,若是一朝对方厌弃……

    刚想到这里,云彧心头就是一阵剧痛。

    他狠狠的抽了口长气。

    若是对方厌弃,顶了个男宠的名头的自己,也无非只是落个身死命亡的下场,他本就不该苟活,如今看来,倒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想到这里,他心思突然开了许多,只是还是对昨日凤离天说他从翌日起便是男宠一时,避过不想。

    骨子深处,他深深的忌讳这样的词语。

    “休得胡言乱语,这些话日后可不要再提。”

    他虽是警告,但语气中哪里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樱兰笑着应了,她伺候人惯了,极会察言观色,见他脸上神情从阴郁转为平和,便转了话题试探问道:“今日日头甚好,公子可要到外面散散心?”

    云彧抬眼看着外面的阳光,有些意动。

    从下狱到现在,他要不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室里,要不就是不明凤离天的做法而坐立不安,哪里有机会去接触外界的空气。

    只是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和身份,云彧刚刚升起的兴奋,就已经烟消云散。

    “还是算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樱兰却隐隐猜到了他的顾虑,忙说道:“也不出去远了,这屋子后面有一条回廊可以通到水面上,在那处看景,既清净也不打眼,公子身上若不方便,奴婢就让人用软轿抬了过去,也很便宜,公子觉得呢?”

    两刻钟后,云彧已经坐到了湖上的小亭之中。

    落闲榭果然名副其实,不但地方清幽,更有别具一格的湖光景致,屋子后面通往的这处亭台当年也不知是为何而建,临在湖面两尺之上,绵绵水面又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可谓是一处得天独厚的清静所在。

    虽是夏秋交接,但湖面上还有许多的碧绿荷叶,远远还能见到一两处正开放的荷花,偶尔微风一吹,只觉幽香袭来,浑身清爽。

    云彧只觉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樱兰让抬轿的小太监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人远远的听候吩咐,交代后一切后,才拿了一块薄毯,轻轻的盖在了云彧双腿之上,“湖边风大,公子还是将息些好,奴婢给你沏一杯普洱来可好?”

    云彧往昔常用信阳毛尖,但因为普洱养胃,因此凤离天特地嘱咐了樱兰,换了这种。

    云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多时茶就送上来了,同时还有两小碟点心,“御医吩咐了每日三餐一定要定时服用,只是早膳公子用的太少了,若是腹中饥饿,且先垫一垫吧。”

    看着水景翻翻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里很是清幽,云彧暂时没要回去的意思,眼看就要到午时了,樱兰正想着要不要将午膳摆到这里,远远的却来了几个人。

    见有人往亭台这边走来,樱兰便有些犹豫,正想着是不是要出言提醒,而这一耽搁,那几人却已经走得近了。

    “小主,那处最是清幽了,您看了一定喜欢。”

    “小主,奴婢今天专门做了桂花糖藕,配上新的的龙井茶,最是适合不过了。”

    几人说笑着,簇拥着一个丽人走了过来,那丽人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穿了一件缠枝牡丹纹的孔雀蓝袍服,体态微丰肌肤白皙,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只是脸上微微带着的几分高傲张扬,少了几分亲切。

    一看清那丽人的脸庞,樱兰的脸色中,顿时多了几分忐忑。

    怎么偏偏是遇到了她……

    那几人走过来,看到亭中竟然已经先有了人,也是一惊。

    “咦?这不是樱兰么?怎么今日倒有兴趣出来走走?”

    为首的丽人见了樱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奴婢拜见孙婉仪。”

    虽然心头叫苦,樱兰还是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位孙婉仪也是皇帝颇为宠爱的妃嫔,加上家世显赫,在宫中惯来是眼高于顶,说话做事都极为跋扈,就连有些高位妃嫔,也要让她三分,此番遇到,也不知是吉是凶。

    那孙婉仪轻笑着免了樱兰的礼,眼睛却已经往云彧方向看去,樱兰见状忙说道:“奴婢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陪公子出来散散心,不想竟碰到了婉仪,婉仪一向可安好?”

    “劳你惦记,自然是好的。”孙婉仪轻轻一笑,虽然表情依旧骄傲,但态度倒还算和蔼,毕竟樱兰虽然是个奴婢,但到底是在皇帝面前伺候的,当然比平常奴婢要多几分体面。

    更何况她此刻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云彧上面,她虽是初见此人,心中却觉察出些许不同来,概因这男子虽单薄孱弱,五官却长得极好,神韵也同一般人不同,加上皇上命了樱兰陪同,其她难免要想的多些。

    若是真正的达官贵人,自然不会只令一个小小的奴婢陪伴,但若是一般的人,却够不着樱兰来伺候。

    这样看来,这位公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不由想到了这两日宫中流传的一些事情,和家里人偷偷传进来的消息,孙婉仪的眼色,顿时冷淡了几分。

    “哦?不知是哪位公子呢,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可否也给我引见引见?”

    她这话一出,在场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眼光齐刷刷的往云彧看来,而云彧在一旁听了,脸上立刻滚烫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正常情况,女眷早就避开,而眼前这孙婉仪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大大方方如此说,分明是已经看透了他的身份。

    他虽然一早起来想了明白并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但当凤离天其他女人站在面前看着他的时候,心底却只感到无比的羞惭。

    樱兰也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按说云公子没有份位,自然该上前拜见正五品的婉仪小主,但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凤离天对云彧的古怪态度她是看在眼中的,就算是对皇后,也从没有那样上心过,因此哪里敢上前替孙婉仪引见。

    气氛一时便凝固了。

    第93章 冲突

    孙婉仪见此情况,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旁边的大宫女见状,立刻站了出来。

    “这是哪里的公子,真真好大的胆子!既然来到了宫里,就应该守宫里的规矩才是,我家主子可是正五品的婉仪,你一个小小的白丁,还不速速上前请安,若是惹恼了小主,直接打杀了都是小事,瞧你这样子,如此不懂规矩,莫不是以为宫里的规矩都形同虚设不成?”

    她这话虽跋扈霸道,且流利无比,显见也不知说过多少次,可见这孙婉仪在宫中的底气。

    凤离天后宫中嫔妃不多,高位分的就更少了,这位孙婉仪,相比许多都见不到凤离天一次的其他妃嫔,也算的上受宠的,短短时间就从七品升到了五品位,虽然位份还不算高,但在这东钟宫内后宫空虚的情况下,已经算的上显赫了,因此她的大宫女趾高气昂,也不算没有一点凭借。

    更何况众人皆知,皇帝对男色并没太大兴趣,虽也曾经召过两三个男宠,但都是风雨一夜后就丢到脑后,想来面前这男子虽然品貌出众,但应该也逃不过这下场,此刻自然将云彧看不到眼中。

    顿时在场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了云彧面上。

    云彧近段时间来虽然颇受了一番折磨,但都是面对一干男人,因此虽百般折辱,也是胸怀坦荡。而如今这样被一个女人羞辱,却还是头一遭,面对女子他不霄也不好分辨,只能闭口不言,却没想到这女子话虽不中听,但恰好说中了他的痛处,因此竟一时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模样,那大宫女更加得意了,正要上前质问,孙婉仪却轻轻叫住了她,“秋露,休得无礼。”

    她仪态万千的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顶端,斜着眼睛看向云彧。

    “看起来果然有几分颜色,”她上下审视了一番,才高声说道,“这位就是皇上新接进宫里的玉公子了吧?”

    玉公子?

    云彧有些怔愣,目光不自觉的扫过樱兰,却见樱兰不安的低了头颅,心中便明白过来,脸上顿时一白。

    原来,昨晚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在他心中,果然就只是个男宠了。

    一想到全宫的人或许都知道了这个玉公子的存在,云彧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心痛之下,却完全没理会孙婉仪在说些什么。

    孙婉仪站在那里,本以为道出此人身份后,这人会立刻向自己请安,却不想眼前这人除了脸色越发惨白外,竟还是稳稳坐在座椅之上,丝毫没有向自己请安的打算,顿时心头大怒。

    “果然是上不了台牌的东西,身为一个男子,竟为了贪图富贵爬了皇上的床,这倒也罢了,这世道趋炎附势喜好享乐的人可多了去,可你既然进了宫,就该明白宫里的规矩,看到比你身份高的人,为何不速速起来请安?”

    她这番夹枪带棍,云彧心头更是阵阵翻腾,只恨不得能立时消失在这世上才是。

    见此情况,樱兰有些着急了,抢前一步,“婉仪小主请恕罪,公子刚来宫里,尚还不懂宫里的规矩,回头奴婢回了皇上,再请皇上安排人教导公子。”

    樱兰想的,只是赶紧将事情糊弄过去,毕竟位份上孙婉仪占了先机,此番言语虽颇有侮辱之意,但却没违了规矩,若是让对方继续说下去,以公子的脾性,只怕刚刚养好些许的病,又要翻了起来。

    但她却没看到,她这话刚传到云彧耳中,云彧身子都不由微微颤抖了下。

    “抬出皇上来吓我?”

    孙婉仪此刻也是怒了,她说了这么久,都不见云彧从座椅上站起来一下,表情中更是没有丝毫将她放在眼中的意思,怒火上升,便再也顾不得心中的忌惮了。

    “皇上可是有道明君,岂会因为美色就乱了分寸,不说旁的,就算皇上在这里,看到我替他教训不懂规矩的妃嫔,也该赞我一声才是!来人!”

    随着这话一出,她身边两个宫女顿时站上前来。

    “掌嘴!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家伙!”

    孙婉仪杏眼圆瞪,满脸怒气,两个宫女听了她这话,顿时气势汹汹的向云彧走去,樱兰见了,忙上去阻拦,无奈势单力薄,竟阻拦不祝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顿时一愣,等到回头看清楚来人,俱都是面上变色,噗通跪倒在地。

    不远处,凤离天脸色铁青,大步向水榭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梁相福并两个小太监。

    云彧先是怔怔的看着这场闹剧,咬紧了牙不发一言,此刻见了凤离天,却露出一个惨笑,挣扎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强忍住下身的酸痛,他向着凤离天的方向,慢慢跪了下来。

    凤离天大步走了过来,首先入眼的便是云彧脸上惨白的脸色,心底的疼惜,一点一点的涌了上来。

    经过昨儿一夜温存,往日的那些恩怨,似乎都已经抛在了脑后,他记忆中只有眼前这个人在榻上温热的身子,和诱人的喘息,那一切都让他觉得畅快无比,最后若不是顾怜这人身子尚未大好,他只怕会折腾到天明,后来更是拥人入怀,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得心头无比的满足。

    就算之后因为早朝不得不离去,但一忙完,他就丢下了公务,匆匆忙忙的赶来落闲榭,只为和这人共进午膳,得知云彧到了后面湖边观景,便也顾不得身份,匆匆赶了过来,却不想竟然看到这一幕。

    心头便是陡升怒意,无论如何,就算这人做了天大的错事,可能够收拾教训他的,也只能是自己,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不过是充实宫室的用途,哪里来的立场资格,敢来教训自己的人!

    “皇上,这人好生无礼,竟然不把妾身放在眼里,连宫礼也不愿意行,太过放肆,还请皇上给妾身主持公道啊。”

    孙婉仪见凤离天一脸铁青,还以为是生气眼前这人,当即娇滴滴的嗔道。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凤离天却连眼光也没给孙婉仪一个,径直走过她身边,来到云彧面前,弯腰亲手将云彧扶了起来,“你身子还没大好,行什么礼,还不快坐好了。”

    在场众人顿时俱都一惊,而孙婉仪却已经瞪大了双眼。

    云彧顿时一愣。

    他只记得,昨夜凤离天给他的冰凉脸色,却没想到,今日凤离天竟如同变回了三年前一般的温柔,心中顿时有些不大适应。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礼不可废……我……罪臣不敢失礼……”

    凤离天冲他一笑,亲自扶着他走到了椅子前,细细的扶云彧坐了,“胡说什么,你有什么罪,再说了,和朕说话何须这般客气,顾惜身子才最是要紧。”

    这一番动静,更是惊煞了众人,唯有梁相福眼观鼻鼻观心,当年凤离天对云彧何等体贴温柔,眼前这一出也不过是重复当年罢了。

    孙婉仪俏脸微白,然而些许的惧意之后,却是嫉恨之心猛然燃起。

    皇帝何曾对任何一个妃嫔这般小意温柔,就连皇后,也从来都是相敬如宾,而对着眼前这陌生的清秀男子,却这般作为,这不得不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将嫉妒的目光向云彧射去。

    只是她刚瞪了过去,就被转过身的凤离天看了个正着,当即满面寒霜的看着她。

    “朕真是纵容你们太久了,竟敢背着朕这般作威作福了。”皇帝声音虽然没有一丝起伏,但内里透出的冰冷之意,却让孙婉仪不寒而栗,顿时从嫉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皇上恕罪,妾只是……只是和这位……这位玉公子说两句话,并不敢有别的想法!”

    孙婉仪打了个寒战,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忙不迭的跪地哀求起来,梨花带雨般的哭态,着实算得上楚楚动人,只是落在凤离天眼中,却未曾激起半点波澜。

    “梁相福。”

    凤离天冷哼了一声,唤过一旁的总管大人。

    “孙氏行止不端,骄横跋扈,着即降为更衣,禁足半年,身边的宫女一概罚往永巷,永不放出。”

    这话一出,顿时吓得在场人都变了颜色,连连哀求哭喊,但就算如此,凤离天却依旧余怒未熄。

    竟敢让人对云彧动手!好大的狗胆!

    若不是自己来的巧,就凭这人眼下病病歪歪的样子,今日是真要吃亏了去,一想到就算将人接到宫里居然还有人敢对他动手,凤离天就恨的咬牙!

    若不是顾虑孙婉仪娘家背景,凤离天只恨不得直接将人贬入冷宫,永不再见!

    不过这番处置,也稍微消除了他一点点怒气,不理会孙婉仪的哀求哭叫,凤离天转身看向云彧,语气中却是一片温柔,“你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腹中可感到饥饿?要不咱们回落闲榭用膳如何?或者你要是喜欢这里的景色,朕让他们摆到这里也成。”

    云彧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也不知是喜是忧。

    凤离天一如以往般的对他百般温柔,作为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自己是应该感恩戴德的,但想到刚才那女人扔到他面上的羞辱,心底却又木木的没有感觉。

    “好啊,不过不在这里,还是回去吧。”

    他愣了一愣,才轻轻说道。

    回去才好,自己现在这种身份,本就不该出来乱逛,自己受辱不说,也容易连累别人。

    凤离天虽看出他脸色不大好,但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对方大病初愈,脸色差也是应该的。

    叫人抬起软轿,云彧坐在上面,脸色却颇有些不自在。

    “无需顾虑,你身子还没好完全,日后好了,再行礼数不迟。”轻轻抚摸着坐在软轿上一脸不安的云彧的手,凤离天眼中充满了宠溺。

    当日凤离天留在了落闲榭,就连公务也是一并送到该处处理的,直到第二天早朝,才依依不舍的离了云彧而去。

    第94章 妒意

    而昨日的一切,则在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长信宫。

    高高的凤椅上,皇后脸带微笑,瞥了一眼下方坐着的几个妃嫔,淡淡说道:“孙更衣也是咎由自取,皇上最重规矩体面,她却背着皇上做这般跋扈之事,这番被罚,也属平常,妹妹们实在无须大惊小怪。”

    “皇后娘娘,”脸孔圆润长着一双水灵大眼睛的张婕妤有些着急,“正如皇后娘娘所说,皇上最重规矩,可是有昨日在场的人说了,孙婉……更衣只不过要求那人行礼,那人不肯,孙更衣就口头教训了两句,但后来被皇上知道了,竟给了孙更衣这样的处罚,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们也只是担忧这人不懂规矩,哄骗皇上啊。”

    皇后眼底有过一抹不悦,却还是保持着浅浅微笑。

    “皇上乃是有道明君,真龙天子,岂会被一个区区男宠哄骗,张婕妤说话可要想明白。”

    张婕妤顿时明白自己因一时心急,说错了话,顿时俏脸通红。

    “是臣妾说错了话,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微微一晒,“自家姐妹,何须如何,只以后多谨慎些就是了。”

    另一名陈昭仪却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孙更衣的行为做事,确实也有些张扬,想来昨日之事,定然是孙更衣有错在先,不过刚好被皇上撞到,小惩大诫,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妾身着实有些好奇,想来那位……那位玉公子,进宫也有四五日了,妾身们都还未曾见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底下还坐了四五名妃嫔,听了这话,顿时也纷纷议论起来。

    “正是呢,听说那位玉公子,人如其名,着实风华绝代,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都进宫了四五天,还不曾来拜见娘娘,这架子也着实大了点吧……”

    “嗨,我听说这位玉公子身体不大好,这几日太医都轮流到落闲榭报道呢,还听说皇上送了好多补品过去呢。”

    听着下面妃嫔们的议论,皇后脸上笑意不变,但眼底却有了一丝不悦。

    陈昭仪瞥了一眼皇后的脸色,面上笑容更甚,“原来大家都不曾见过,这倒越发让妾身好奇了,要不刚好今日姐妹们都在,皇后娘娘就宣这位玉公子来和我们相见如何?大家都是皇上的人,见过面日后也才好相处啊。”

    听了这话,旁边的妃嫔也纷纷赞同。

    皇后沉吟了一下,到底禁不住心底的好奇,便微微一笑,“妹妹这话说的也是,总归是要见面的,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罢。”

    示意身旁的人去落闲榭传旨,皇后又含笑听着下面的人说起恭维的话来。

    过了不久,传旨的人却回来了,身后空无一人,脸色也有些难看。

    皇后有些纳罕:“人呢?”

    那宫女有些畏缩,听到皇后发问,忙跪倒在地,吞吞吐吐说道:“启禀娘娘,奴婢……奴婢去了落闲榭,但是没见到玉公子……”

    皇后一愣,“哦?人不在落闲榭?”

    她心头不由起了一丝不悦,这人进宫这些天都不曾来见过她这个六宫之主,如今自己都拉下脸去宣人,人却不在,这让她多少脸上有些不好看。

    宫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后半句,“落闲榭门口立着两名侍卫,说是皇上交代了,除非玉公子自己想外出,否则不让一概闲杂人等见玉公子……”

    皇后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一位嬷嬷已经竖起了眉毛。

    “放肆!皇后娘娘宣召,岂能同那些闲杂人等相提并论,侍卫们不知轻重,难道落闲榭里面伺候的人也不懂事不成?”

    小宫女身子抖了抖,颤声说道:“启禀娘娘,奴婢报出皇后娘娘的名头,见到了落闲榭的大宫女樱兰,可是樱兰说了,皇上有吩咐,免了玉公子觐见后宫的一切礼仪……”

    说道这里,她猛然磕下头去,惊惶至极,“奴婢办事不利,没能请玉公子过来,请娘娘责罚。”

    硕大一个殿堂,顿时静可听针。

    皇后笼在袖中的右手猛然用力,指尖狠狠掐到肉里,顿时一股专心的疼痛袭来,但嘴角却挤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来,“你何罪之有,不过是皇上的恩德宽厚罢了,想来玉公子身子尚未大好,皇上才特地体恤的,这也罢了,让他好生将养就是,崔嬷嬷。”

    她身后一个四十许上下的中年女人,顿时应了一声。

    “捡两只上好的百年雪参,另寻些好的灵芝雪莲等物,一并送去落闲榭,嘱咐玉公子好生将养,务必将身体调理放在第一。”

    眼睁睁看着皇后办完了这些事,张婕妤轻哼了一声,“皇后娘娘您性子也太好了些,这人这般骄横,平白放着不理已经是对他仁慈了,您还给他送东西过去,他知道了,岂不是更是要翘上天了。”

    皇后嘴角微微抽动,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说道,“皇上公事繁忙,难得有个人儿能让他欢喜,本宫作为六宫之主,替皇上分忧照应一二也是应当的,刚才这番话,妹妹可千万不要再提起了。”

    其他人纷纷赞叹皇后仁德,陈昭仪却心中暗笑,皇后擅嫉,宫中谁人不知,此刻心头也不知恨到了什么程度去呢,面上却附和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既然这位玉公子这般投皇上的缘法,却也是难得的,反正来日方长,我们就等上一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皇后脸色的笑容,越发有些僵硬。

    之后几人又闲话了几句,方才散了。

    待整个长信宫空了下来,皇后才在几名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侧面偏厅,她先是挺直了身子,吩咐让人看好了门户,方才慢慢站到了案几之前,下一瞬,双手落在案几边缘,猛然用力将案几一把推翻,顿时只听闻一阵巨响,案几上原本的精美摆设,尽皆跌落地上摔了个粉碎,而皇后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庞,却已经是一片狰狞。

    不过是一介小小男宠!何德何能,竟然敢忽视她六宫之主的命令!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娘娘息怒!”崔嬷嬷忙上前劝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罢了,娘娘何必介怀,左右就算再受宠,日子一长皇上也就厌弃了,着实不用放在心上,还是小心身子要紧。”

    皇后依旧恨得牙痒。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男宠,但皇上竟然为他违了宫规,且还让本宫在一干小贱人面前落了笑话,这让本宫如何不生气!皇上也实在太不知体统了些。”

    崔嬷嬷大惊,回头看了一眼,之间门扉紧闭,才放下心来,她有心要说两句,但看到皇后气的浑身发抖,也只能温言劝道,“就算如此,娘娘也还是先忍耐一二,到底这人现在正得意,难免张扬些,不过老奴倒是真觉得不用太过担忧,他毕竟是个男子,就算得了一时风光,也不会生下个一男半女的,等到时间一长皇上没有兴趣,搓圆捏扁,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娘娘忍一时之气,眼光放长远些才是。”

    很是劝诫了一会,皇后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你说的也对。”皇后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也不可不防,安排下去,时刻观察落闲榭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第95章 旧仆

    长信宫里的这一切,云彧自然是毫不知情,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间,就招到了皇后的嫉恨,而在不久之后,更是差点酿成了大祸。

    这日午后,他小睡起来,便到后面的凉亭打棋谱,不多时,凤离天就来了。

    “怎么今日这么好兴致?朕看你不料理这些东西也有段时间了。”紧挨着云彧坐下来,拉起云彧的右手,凤离天眉头就是一皱,“怎么还这样冰冷?每日的参茶可服用了?”

    一边说,一边扯过云彧双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替其取暖。

    “哪里这般夸张,不过比你略凉些罢了,”云彧白了凤离天一眼,就想要扯回手来,却被握紧了无法动弹。

    两人这段时间相处,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一般,凤离天温柔偎贴,而云彧也是曲意相迎,整个落闲榭的气氛,都是一片和谐。

    樱兰笑嘻嘻的说道:“正等皇上来呢,公子嫌参茶味大,怎么说都不肯用,奴婢们劝了好久都不肯听。”

    一边说,一边从一旁小宫女手中托盘上,端过两杯茶来,一杯散发着参味的缠枝青花瓷碗,便摆在了云彧面前。

    云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味道怪怪的,那里能怨我,而且我已经大好了,何必还要喝这些,没得浪费了东西。”

    “你身上都还没养出二两肉来,一看就风都吹得倒的模样,哪里就大好了!”凤离天板起脸,“快点喝了,若不然,朕可要亲来喂你了。”

    云彧顿时脸上一红,昨晚在房间内,凤离天要喂他参茶的情景突然浮现眼前,那般唇齿相依的感觉,不由让他身上有些发烫,他忙不迭的端起茶盅来,二话不说就灌了下去。

    凤离天眼中有些遗憾,他还盼着这人继续嘴硬呢,那就可以继续昨晚没昨晚的事情了,狠狠的看了两眼那变得通红的小巧耳垂,凤离天方才将有些惋惜的将目光移到了桌上。

    “打棋谱?”

    云彧将空空的杯子递给樱兰,才说道:“闲来无事,看到皇上送来的书本里有这本残谱,便试试看。”

    凤离天想了想,才说道:“可是厉行周的那本围林佳话?里面倒是有几局他搜集的珍珑不错,只是太耗神了,你看看倒是可以的,但切不可迷进去了。”

    “迷进去也无妨,”云彧轻笑:“左右我现在无事,看看这个,也能打发些时间。”

    “你身子要大好了,谁担心你折腾呢,这不是还没好完全吗?”凤离天说了两句,见云彧依旧有些不在乎,心头就有些叹气,“且这大好的秋光,有时间你也可以多到外面走走,也比闷在屋子里强些。”

    太医也说过,让云彧多一些活动,对身子更好,只是这人却从不愿踏出落闲榭一步,顶天也只肯在院里转几个小圈。

    听了这话,云彧脸色笑容顿时一僵。

    前些日子出去那次的记忆,太过深刻,到如今,他竟是再没主动迈出过落闲榭的大门一步,无他,在这里他还可以哄骗自己,自己是和凤离天在一起,但到了外面,看到凤离天的妃嫔,自己现在不过是个男宠的事实,就一再的烙上心头,让心底一抽一抽的疼痛。

    “外面也没什么好,左右也不过是那些景色,还不如就呆在落闲榭呢,”勉强维持着笑容,将话扯了开去,“皇上前些日子送来的瑶台玉凤打花苞了,要不要去看看?”

    瑶台玉凤是难得的菊花名品,凤离天知道云彧喜菊,专门寻了许多名品来送给云彧,只是云彧虽然喜欢,但养花的功夫却着实不成,接连养死了许多盆后,才艰难的得了这一盆出色的。

    凤离天来了兴趣,“如此也不错,你养的花,定然是要比其他人养得更出色的。”

    “胡说什么,”云彧站起身来正待要走,闻言便白了他一眼,“我不过白糊弄,哪里比的上宫里的圣手们。”

    “他们哪里能和你比。”凤离天拉过云彧的手握在手心,“你做的不管什么,朕瞧着都好。”

    被凤离天炙热的眼神看着,云彧不禁又红了脸,但心地却甚是欢喜,“皇上惯会哄人,也罢,这花我养得也还有些成就,倒也算不得被皇上你夸了一场。”

    两人甜甜蜜蜜的看过花,又用过晚膳,凤离天就忙不迭的让一干人都退了下去,将人揽在自己怀中,细细的摩挲着那尖细的肋骨,言语中便有些不满,“你这身子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好完全?平白吃了那许多补品下去,也不见多少效果,明日我要好好骂一回太医才是,免得他们都不肯用心。”

    “你又胡闹,我明明都长了许多肉了。”云彧挣脱不得,被凤离天的大手抚摸在肌肤上,鼻端嗅进的都是凤离天的气息,那种熟悉的炙热感觉让他身子有些发软,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太医已经够勤力的了,日日三次往我这里跑,汤药补品也不知开了多少,只是我本来体质就差些,要养回来,也不是半月一旬之功,何必着急。”

    凤离天不免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此刻佳人在怀,往日这人的万般不好都抛到了脑后,反而在心底对折磨云彧的那几人的恨意更加了几分。

    “真的长肉了?朕不信,还是要脱光了仔细瞧瞧才是。”

    按下心头的怒意,凤离天一把抱起云彧,走向床榻,面上却全是别有深意的笑容。

    云彧虽早知定然如此,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到被放在床上,看着凤离天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心头却不由的狂跳不已。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众人的期盼中,皇帝竟丝毫没有减少对落闲院的看顾,不但时常过去过夜,对住在那里的那位公子,更是偏袒到了极点,不让其遵守宫里的任何一条规则也就罢了,就连有人隐晦提起这点,也是立刻就冷了脸,而各种补品珍宝,更是连天价的送了进去,宠溺之深,阖宫无人可及。

    满宫的佳人,仿佛只是这硕大后宫中的一个背景,完全失去了颜色,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后所居住的长信宫,凤离天虽还是在初一十五略去坐坐,也只是为了祖上的规矩和皇后的体面。

    时间一长,不说满宫妃嫔,就连太后也有意见,甚至连朝野上,也有人在议论纷纷。

    这一切,云彧自然毫不知情。

    他从狱中被救出后,身子就极差,虽然好生将养,又有太医随时伺候,还是在一次入秋后的天气反复中沾染了风寒,大病几日后,原本微微丰满起来的脸颊,又迅速的消瘦了回去,看的凤离天心疼不已。

    这日醒来,却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晴天,云彧也来了精神,让人收拾了日照极好的西花厅,坐在窗前练字。

    练字是一种打发时间兼稳定情绪的极好途径,因此云彧每天都坚持练上一两个时辰,这日连着写了约莫半个时辰,感到有些手酸了,云彧方才抬起头来,还没说话,一盏冒着热气的普洱茶就送到了他手边。

    “这次的温度极好,樱兰你沏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合我心意了。”云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由交口称赞。

    耳边顿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青年笑声。

    云彧一惊,忙抬起头,却看到眼见竟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玉?”

    云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墨玉早热泪盈眶,听了这声交换,止不住的就跪了下来。

    “公子!”

    两人对望一阵,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之情,呆了一会,还是云彧先回过神来,让墨玉站了起来。

    “你……你如何会在这里?”

    云彧又惊又喜,他近来虽在凤离天照拂下吃好住好,但心底的失落感依旧存在,这种失落来自各种方面,既有远离故土的悲伤,也有躲避现实的无奈。

    但此刻见到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书童,却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墨玉脸上激动之情依旧未曾褪去,从云彧偷偷离开那日,他心中就无比煎熬,本待也跟着去投案,但被王嬷嬷拼死拦了下来,后来还是忍不住,百般打听到云彧的下落后,跟着来到了盛京。

    当知道云彧被判了绞刑后,墨玉心如死灰,本一心收敛了主子的尸骨后就跟着去的,却不想刚到了刑场,就被凤离天的人拦了下来,之后被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关押起来,到了今日被送到这里,方才知道主子并未死去。

    “奴才……真是一言难尽。”

    挑挑拣拣的将事情告诉了云彧,墨玉心中的激动,方才平复了许多,“公子,那日我还想着皇上实在太心狠了,但如今看来却不是那样,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罢,日后公子还是多听着皇上些才好。”

    他并没亲眼看到云彧受到那些罪,此刻见主子被好吃好喝的供着,想起前事,便有些愧疚。

    云彧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凤离天的脸庞,不觉脸上就带了笑,心中更是柔软。

    “我自理会的。”

    第96章 离宫

    这边主仆二人相聚欢喜,另一边的凤离天,却在批阅奏折的空隙中,问向梁相福。

    “人已经送过去了?”

    梁相福微微欠身,“已经送过去的,听回报的人说,云公子欢喜的不得了,就连今日的午膳,也多用了半碗。”

    既然欢喜,就代表自己走的这一步作对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吧?”

    梁相福正了正脸色。

    “皇上放心,老奴早安排调教好了,樱兰也会盯着,不会误事的。”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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