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国风云 作者:岳树树

    第13节

    “怎么了?大点声说,本王不久早上数落了你几句么,还说不得了?”

    “难怪——难怪,侯爷府上派人来传话,说,王爷和侯爷去满园春喝酒去了。亏得王妃等您到深夜——”常安憋足了劲儿,用尽浑身胆气才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家王妃打不平。

    “满园春——?满园春是什么地方?”

    “满…满园春就是男人喝酒找乐的地方…”常安说话都开始打颤了,还不知道王爷等会怎么处置他的一下犯上呢。

    “啊——?”林瑄诧异无比,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本王又不是男子,才不会去什么满园春,满园绿的地方,哼,我家悦君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这话传给王妃了没有?”林瑄眉头一挑,露出一丝不快。

    “没有,奴才不敢。”

    林瑄正色道:“别听他们瞎说,回头我就把那个传话的奴才打一顿。小安子,你今日去帐房领十两银子。”算你对悦君忠心的嘉奖。

    “诺,诺——”常安听到赏赐,心里更加笃定,昨晚王爷肯定是去寻花问柳了啊,你看,封口费都给了,还给了十两……

    林瑄小心翼翼得推开西暖阁的门,立马弹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

    “哇——悦君,你已经起身了?”林瑄心虚得朝季悦君讨好般的笑着,这笑里还藏着一份苦,接着狠狠得瞪了常安一眼:你不是说没起身呢么,这端坐着的仙子是摆设么?!常安讪讪得退下了,偷笑得肩膀都有些发抖,看来王爷也只有王妃才能治住。

    “……”

    尴尬的沉默。

    “悦君,你怎么不多睡会?”

    “……”

    季悦君优雅得吃着早膳,什么都没听见。

    “悦君,你一个人用早膳闷不闷啊?要不本王陪你一起吧?”

    “……”

    继续优雅得吃早膳,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悦君,你听本王跟你说,其实本王昨晚就睡在你隔壁。”

    季悦君终于转过头来,带着温婉端庄得笑意,柔声道:“那悦君请王爷以后都睡隔壁吧。”

    “啊——?”林瑄急忙摆手,急得脸都有些红,道:“是本王不对,悦君你不要生气可好?”

    季悦君微微一下,正色道:“不和王爷闹了,快过来用早膳吧,别空着肚子上朝。”

    林瑄乖乖做到季悦君身边,刚要开口,便被季悦君打断,细细得理了理林瑄的衣领,“王爷不必解释,我知你不会做让悦君伤心的事情。朝堂的事,悦君不干预,王爷想做什么就去做,保护好自己就行。”

    季悦君一般的声音,如暖流划过林瑄的心田……

    第七十六章

    林瑄急匆匆地赶到安泰门,见大臣们站立在台阶前候着,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算晚,大臣们也在等着上朝。

    “雍王爷~早”

    “雍王~早”

    ……

    “王爷~早”

    “各位大臣早啊~”林瑄朝各位大人微微一笑,算是回礼。远远得就见江陵月正穿过人群,朝他这边走来。

    大臣们左顾右盼,昨个左相府被抄,不知道今天又要发生什么了。咦?只是季太傅一向上朝最为积极,怎么这会都不见人影?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现在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季太傅这样重臣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不一会儿季沐之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至安泰门。一群大臣就跟孩儿等娘亲一般眼巴巴得望着季沐之,林瑄含笑摇了摇头。

    “季太傅,您来了。”上大夫忙拱手行礼。

    各位大臣也纷纷行礼。

    “季太傅~”

    “季太傅~”

    连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左相门生今日也甚是热情得和季沐之寒暄起来。谁让李承先倒台了呢,这些门生现在恨不得和“李贼”划清界线。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理悬而未定,而今能影响皇上的人非季太傅莫属。

    “各位大臣早。”季沐之声音有些沙哑。

    “季太傅为照国日夜操劳,为圣上分忧,这眼睛上都带血丝,咱们这些下臣真是惭愧啊。”

    “是啊…季太傅为了圣上也要保证身体啊,我府上有闽中老家昨日刚刚送来的补品,回头送些到府上。”

    “是啊…季太傅,我认识一位有名的大夫,回头让他给您开几副补药……”

    “季太傅…季太傅~”

    季沐之铁青的脸,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江陵月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手挡着嘴型,压低声音,说:“看看看,这些大臣拍马屁要拍到马腿上了。”

    林瑄扫了一眼,无奈地朝诸位大臣摇摇头。

    可不是么,想必胡虏把季府也折腾得不轻,看季老儿黑圆圈分外明显。

    ……

    “此次科举,牵连甚广,除了主犯朕不想过多追究。这本是大理寺钦杨理呈上来的账簿,”说到这里林瑾顿了顿,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德海手里捧着的暗色托盘,“不必说这里是李承先、刘霏及其朋党的证据,朕不曾过目。”说着林瑾站了起来,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大殿上的臣子,慢慢迈下台阶,淡淡道:“朕不曾看过这本账簿,也不愿意牵扯过多。”

    说着,林瑾捏起账簿,信手丢尽手边的火盆中。寂静的火苗慢慢吞噬着账簿的每一寸,大殿之上噤若寒蝉,大臣们低着头,身心都被林瑾平静表面下惊天暗涌的怒火炙烤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希望各位大臣,能尽忠职守,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别让朕,再失望。”

    一字一句敲打在诸位大臣的心上。

    “这道圣旨,是有关官员调度的,如果诸位大臣没有异议,今日便送出。”

    此语一出,大臣们虽面上未有变化,心里已掀起风浪,皇上要加强集权了。

    “李承先现今不知去向。诸位大臣,可有合适的主意?”

    “回皇上,李承先府上三十多口人一夜间之间不见,想来也走不远,加强兵力搜索才是。”

    “李大人,不,李承先党羽众多,且晋国丞相与他系出同门,如今他在照国已无藏身之处,恐怕…”

    这一点,林瑾当然明白,李承先在照国这么多年,对照国兵力,民生各方面了如指掌,若是投去别国,对照国来说最为不利。所以,必须要抓住李承先,不能让他说出任何秘密。林瑄听到这里,眉头一紧,颇为忧心。

    “抓捕李承先的事,就由雍王、定北侯和骠骑将军来办吧。”林瑾早有打算,定北候和骠骑将军都手握兵权,正好能相互牵制,再由雍王坐镇,出不了什么岔子。

    “臣等领旨——”

    下了朝,江陵月见林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二哥?”

    “嗯?”

    “别愁眉不展得了,下午到兵部来咱们合计合计,会有办法解决的。”

    “嗯——我去一趟安寿宫,下午兵部见吧。”

    下完早朝,林瑄心里一点都不轻松,不仅要负责抓李承先,还要想办法救刘霏。算了,算了,还是先去给皇祖母请安吧,这几天的事情,也让老人家操碎了心。

    一进安寿宫,就见季悦君正在殿内陪着太皇太后下棋呢,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举手间雍容大气,一个美若天仙淡然脱俗,让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林瑄也不打扰,忙朝要行礼的宫女做了个手势,悄悄的凑了过去。

    “好棋,好棋,皇祖母你也不让让我们家悦君。您看看您布得这个棋局,悦君哪里有还手的余地啊。您老人家棋艺精湛,打遍朝中无敌手。”

    “臭小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奶奶。要不是悦君让着我这个老太太,只怕奶奶今日是要输了。”

    林瑄说得可不假,太皇太后这棋艺在照国应该能排前三,这老太太对棋艺甚有研究,平日里无事就爱找人陪她下棋。无奈棋艺太高,到有点孤独求败之感。不过,季悦君的棋艺也不差,在照国应该也能排到前十,考虑到季悦君的年纪,她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皇祖母又说笑了,您怎么可能输呢,您可是长胜将军。孙子孙媳妇儿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啊。”

    “就你小子嘴甜,来来来——”

    说罢,太皇太后便摆摆手,季悦君起身扶着太皇太后坐到桌案旁,宫女太监们捧着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些糕点都是你俩孩子爱吃的,御膳房里师父的手艺好,多吃点。你说说你俩,看着就瘦弱,可要多补补。”

    “谢皇祖母——”这情深的小夫妻异口同声,惹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林瑄捏起一块冰皮桂花糖就往嘴里一放,整个嘴都嘟嘟囔囔的,道:“哎呀,真是饿了。皇祖母你现在是更喜欢君儿还是瑄儿?”

    太皇太后一副诧异的表情,显而易见道:“当然是——君儿。”

    林瑄哭丧着脸,望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你才有孙媳妇儿几天,这么快就把孙儿给比下去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你这臭小子,皇祖母十天八天也不见你人,还是君儿孝顺,没事就过来陪陪我这老太太也不觉得闷,我不疼她疼谁?”太皇太后笑起来慈眉善目的甚是好看。

    “君儿陪皇祖母怎么会闷呢,”季悦君微微一笑,“倒是皇祖母一直记挂王爷,王爷以后可要多过来,陪陪皇祖母才是。”

    “皇祖母等孙儿忙完手头的事,寻着京里的名家戏子,好好给您热闹热闹。”林瑄拉着皇祖母的手,心里也有些歉意。朝里事多,抽不开身,最近连给皇祖母请安的机会都少了,还是悦君细心,禁不住对悦君一阵感激,取其如此夫复何求?

    “唉——瑄儿,朝里的事你要听你皇兄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长兄如父,且要记得啊。刘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放心,皇祖母,瑄儿明白。”

    只是消息还没传到林瑄那——太皇太后因为刘霏的事情已经和皇上叫板两次了,毕竟刘霏是皇祖母的亲侄儿,为照国兢兢业业这么写年,她信得过刘霏的品性和为人。新科泄题之事,其中必有蹊跷,刘霏不是爱财之人,再说刘家根本不缺钱。

    “来来来,你们两个孩子再吃些,你们多吃,我这老太太看着才高兴呢……”

    回府的马车上,林瑄握着季悦君的手一直出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季悦君知她有心事,也不多言,静静坐着。

    “哎——”林瑄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未回过神来。

    “王爷?”季悦君试探着柔声唤了一声。

    “嗯——?”

    “且宽心,莫要叹气,有何事可说与悦君听听?悦君也想为你分担一些。”季悦君心疼着望着眉头紧锁的林瑄。

    林瑄歉意一笑,道:“悦君,我不该这会儿想朝里的事。你开心就好,其余的事情我舍不得你操心。”

    季悦君嘟着嘴,嘟囔道:“王爷你愁眉不展的,让悦君如何开心?净说笑…”

    见季悦君可爱模样,也是乐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手抱着她心爱的女人,缓缓道:“我知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朝里的事繁杂讨厌,我实在不忍你也受此煎熬。我答应你,以后必定再你面前不愁眉不展了,好不好?”

    “不好,你若是有心事在我面前假装开心,悦君会更难过。我想分担你的喜悦,也想分担你的烦闷。答应我——”

    “好——那你也要如此才行,我心亦如你心。”林瑄觉得自己好幸福,有一个人愿意如此真心待你,爱你。

    “嗯——”季悦君点点头,忽地有一次哀愁,“听说,李府这次…可怜了嫣然姑娘了。”

    “是啊,这次李府恐怕是要完了,我知悦君心善,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无奈国有国法,”林瑄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

    “王爷,我有些害怕。李承先之前何其风光,而今——就算是罪有应得,却也让人感慨万千,直叹世事无常。”季悦君伸手碰了碰林瑄的面庞,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何况林瑄位高权重。

    “悦君,不必忧心。我对权位都没兴趣,若不是林家到我这一代人丁单薄,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冒牌’王爷。”如今两人心有灵犀,林瑄知她担心自己卷进权利斗争。现在皇上没有可信之人,事事倚重林瑄,等这些势力铲除之后呢?恐怕皇上能安然放任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在身边。不过,林瑄本身并不是男子,却让这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季悦君笑了笑,“做了这个王爷也有个好处呢。”

    “是呀,还讨到一个房好媳妇儿呢。”

    望着眼前诱人的嘴唇,林瑄身上一阵躁动,忍不住身子前倾靠了上去。

    季悦君看着林瑄英俊的面庞逐渐放大,心里紧张得扑扑直跳,手心冒汗,脸色潮红,随之而来的是林瑄微凉柔软的嘴唇和一阵眩晕。林瑄点到即止,抬起头眼含笑意地望着季悦君。

    第七十七章

    “悦君,今日还有些空闲,好久没陪你逛逛了,可有兴致。”林瑄占了美人的便宜,心情大好,强压着心里的兴奋,稳住声音问道。

    季悦君低下头,难以承受林瑄炽热的目光,柔声道:“还算王爷有心。”内心仿佛陷入这三月桃花海一般绵长,绚烂,热烈。

    林瑄拢了拢季悦君的肩头,露出坏坏一笑,笑里满是温暖,由衷赞道:“悦君,你真好看。”

    季悦君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低声道:“王爷何时如此浅薄了。”

    “啊——?”林瑄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诧异模样,继续道:“本王一直如此啊。”

    看见季悦君表情在脸上愣了一下,林瑄心里暗喜,补充道:“天下哪个王爷不爱美人。”

    说得那个豪情冲天,大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气魄,脸上一副向往的表情,恨不得立马开始网络天下美女。

    季悦君盯着林瑄的脸颊不做声,林瑄被她盯得心里直打鼓,担心玩过了,王妃又要罚自己睡东暖阁了。

    “那王爷爱哪个美人啊?”季悦君温柔一笑,让林瑄心里更慌了。

    “哎呀——雍王独爱季府大小姐。”林瑄赶紧表忠心,笑得那叫一个字谄媚啊。

    “不要天下的美女了?”

    “哪敢,哪敢——”

    “哪敢?!”季悦君一字一顿,反问道。

    “不是不是——悦君,我刚刚逗你呢。”林瑄慢慢握着季悦君的手,深情对望,缓缓道:“这天地间,能够与你相知相爱,已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悦君,真地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不曾有过这种感觉——想要完完全全占有一个人。如今只想和你相守到老,我要的真不多,唯望你康健喜乐。如果你也爱我,那我便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只是喜欢我,那我便远远的守着你。即便有一天你要——”

    季悦君伸手捂住林瑄的嘴,坚定而温柔,“呆子——这个世间唯一能让我们分开的,只有生死……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茶楼里,江陵月独坐一桌,沐浴在阳光里,默默喝茶,背影挺拔。一副略显懒散的模样,眼神却透着犀利,不急不缓的模样,好不享受着浓浓春意。

    忽地一虎背熊腰的精干男子上得二楼,匆匆朝窗边桌子走去。

    “侯爷——”男子压低声音,抱拳行礼。

    “嗯——”江陵月应了一声,缓声问道:“找到鱼儿了?”

    “回侯爷,找到了,已派人将四周围住。只等侯爷命令,必定全部捉拿。从这两人观察,屋里应该只是李承先的三儿子,李彦和一名男子,并无其他人出入。”

    “好——且先捉住李彦,想必对抓住李承先多少会有些用处,李承先总不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吧。”想到这里江陵月忍不住有些兴奋,没想到毫无进展的搜捕马上有了突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恨不得立马长了翅膀闷声道:“本侯和你们一起去——”

    说着便起身下楼,出了茶楼,二人骑马朝城外方向奔去。半个时辰之后,江陵月已经出城,周边的房屋明显有些破败。

    “侯爷,这边——”

    江陵月勒紧缰绳,放慢速度,跟着进入一条小路,心里也忍不住嘀咕,李承先的三儿子真是会选地方,竟然往这里藏。若是他们都分开来逃跑,那恐怕把他们都抓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侯爷,剩下的路要劳烦您步行,以免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江陵月快速翻身下马,也不多话,挥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还要多久。”江陵月低声问道。

    “不远了,侯爷,就在前面。”

    果然,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每一位都健壮而敏捷,为了掩人耳目打扮得破破烂烂,但一看就是高手。

    “侯爷——”

    “里面情况如何?”

    “自从中午进去之后就再没人出来,都在里面呢。”

    “你们四面包抄。不要让他们跑了,记住要抓活口。”吩咐完后,江陵月握了握腰间宝剑,“走——过去瞧瞧。”

    江陵月踏入院落之后,隐隐地有一丝不安,有些破败的院落静得出奇。四面包抄过来的人马,只能用眼神和手势交流,很快便来到堂屋前。江陵月点点头,四名高手从前门破门而入——

    “侯爷,没有人——”声音里有一丝不敢相信。

    “仔细搜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煮熟的鸭子,飞了?

    “侯爷——这边有个姑娘,好像受伤了——!”

    江陵月信步走了过去,推门而入。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位姑娘,头发蓬乱,衣服早已被撕扯的乱七八糟,身下的棉被上浸透了血渍,手腕上的血一半凝固一半流淌。江陵月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两步,看了一会这才辨认出——是李嫣然。这才几日当初绝代风华的女子怎么沦落到如此下场?

    “继续搜,肯定就在这附近。”江陵月背对着身后的手下,没有人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冷冷道:“今天你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位姑娘。”

    定北候府,地下密室。

    “说,李承先在哪里?”江陵月望着面前的禽兽,哪里还有什么耐心。

    “呵呵…侯爷找我就找错认了,我要是知道这老东西在哪,我一定告诉你。”李彦虽被绑了起来,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好,很好。既然你对我来说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呢?”江陵月忽地眼神一聚,说出的话让人身上一阵发寒,“来人,先砍掉他一根手指头。”

    李彦还意味江陵月是在说笑,明晃晃的刀出现在面前时,吓得他鬼哭狼嚎,“不要啊,不要——江陵月,你敢,你敢——啊——啊——”

    “你看我敢是不敢——?”

    “你个畜生,连你亲妹妹都不放过,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竟然让别人来玷污你妹妹,你个畜生!杀你——都嫌你脏了我的剑!”

    “你,你…在动私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李彦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对,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在动私刑,又怎样?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不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你凭什么说我,李承先又凭什么怪我。从小,我在府里就不如一个仆人,他打我骂我,何时把我当过他儿子。我就是恨他,怨他。就连逃跑都从来没想过带着我一起,出逃的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是我娘和别的男人…我不是无辜的么?那他们狠我,为什么不是杀了我,却把我养在府里如此折磨我,没有让我好好活过一天。我要报复他,报复他——我恨他!他最宠爱的人就是李嫣然,我要毁了他的心肝宝贝,让他尝尝撕心裂肺的感觉。”

    “难道嫣然不是无辜的么?若不是她见李承先没有带你一起逃跑,回来找你,她也不至于落此下场。”

    “她就是太蠢了,善良的太蠢。”

    “她不是蠢,是因为她遇见了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江陵月冷冷地道,“你配活着么?”

    说完,江陵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

    “侯爷,侯爷——”有些阴柔的男子被困在外边,看见江陵月出来便一把抱住他的腿,呼喊着,“我什么都告诉您了,求您饶了我家少爷吧。”

    江陵月低下头,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早知他今日会行如此之事,为何助纣为虐?”

    “侯爷,侯爷——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已经没有以后了。你能选择的是,和你主子一起死,还是分开死。”江陵月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不明白为何李嫣然要遭此变故。好好的一位名门小姐,一夜之间失去的太多太多。

    ……

    “婉晴,李嫣然现在如何?”

    “侯爷,请放心,命已经救回来了,还在昏迷当中。只是,李小姐求生意志很薄弱。换句话说,她一心求死。”婉晴忍不住也轻轻的叹息。

    “是啊——现在对她来说,清醒时面对的世界更残忍。”江陵月心里也不好受,伤感而无奈。因为李承先的罪名太大,是要株连九族的。即便现在救活了李嫣然,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如此看来,还是生在普通人家最好了。嫁一个老实人,度过平凡一生,也不用受此牵连。侯爷,你把李小姐带府上来,又能替她瞒多久,切莫又牵连到江家。侯爷,还是早点找王爷商量得好。婉晴,不便多说,这些侯爷都知道。”

    “好,我明白”江陵月点点头,“婉晴,这次又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和雍王爷麻烦我的时候可不少,多照顾好自己才是。我还等着以后,咱们三儿像从前一样游山玩水呢。”

    “是啊——还是以前快活。”说着江陵月的眼神黯淡下来,一年的时光里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前的洒脱回忆起来好遥远。

    “以后会好的,记得找王爷商量。我就先回去了,以免引人耳目。”

    “好。我送你出去……”

    第七十八章

    江陵月起身回兰亭,这兰亭以前是其父为母上所筑,以江南景致搭建的院落甚是雅致,也为其思乡之情。自其父战死沙场,京都定北侯府少有人住,其祖母与母迁至南方水乡以免睹物思人,每日以泪涤服。江陵月平日里一个人住千亩的大院,也会感到有些寂寥。他也不知为何,会把李嫣然安置在兰亭,这院落已经有十八年没有人在住过了。

    “侯爷。”婢女杓兰见江陵月信步走来,连忙行礼,脸色微红。少爷“杓兰姐,还是叫我少爷习惯些。”江陵月温和得笑了笑,母上不放心自己来京都,贴身婢女都忍痛割爱,真是娘亲。可是自己却不领情,没把杓兰放身边,省得自己惹得什么由子到都被老太太们知晓了,遂平日里与杓兰照面的机会并不多。

    “是,少爷。”杓兰笑着回道,“少爷,来看小姐?”

    “嗯——”江陵月站在寝室门外东张西望,踌躇不前。

    “少爷,小姐还没醒。半个时辰前喂了药,婉晴小姐说,到旁晚方会醒来。”杓兰见自己少爷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牵挂屋里的姑娘,心里忍不住发笑,少爷还会害羞?

    “好。杓兰姐,你多留意她的状况,有什么需要,只管找白总管开口。”江陵月交代完,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生怕弄醒了屋里的佳人。

    一头如云的秀发散落在粉底金线簇花被上,弯弯的柳叶眉,娇俏的琼鼻,小巧的唇瓣缺了一抹血色。绝色的美人静静地熟睡着。江陵月讶异地没有挪过眼,心里直叹,好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江陵月半响抬头,杓兰含笑的眼神里有意思揶揄之色,江陵月大窘,面色一红,匆匆道:“改日再来探望,杓兰好生照料小姐。”

    “少爷请放心。”杓兰自知失礼,正色回道。

    兵部府衙前当值的兵卫各各站得笔直,周身的甲胃泛着灼灼白光,一容一态甚是威严。

    林瑄身穿玄色红纹蟒袍,玉面朱唇,说不出的俊逸绝尘,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案。江陵月站在林瑄身边自知理亏不敢出声。在这风尖浪口上,包庇朝廷重犯的女儿,这不作死么?

    “不错,不错。陵弟如今学起汉武帝了?”

    “哎呀…二哥,我哪里学什么劳子汉武帝,这要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要造反了。”

    “可不是,金屋藏娇了么?”

    “……”

    汉武帝刘彘小时候与阿娇的故事尽人皆知,江陵月大窘,委屈道:“二哥净调笑我,我要是‘金屋藏娇’也不敢藏她啊。”

    “你不敢?她是怎么进得你定北候府的?”林瑄气他莽撞,手里握着兵权本就容易招人忌惮,这当口若是落下口舌,指不定后边要出什么事。

    “二哥——我错了。”江陵月也知林瑄是为自己好,这次是自己莽撞在先,“可,陵月出于无奈啊,二哥心善,若是当时在场也会如此。”

    “学会顶嘴了?”林瑄嘴硬,心里明白,此事棘手怨不得江陵月,“救人也罢,领会府作甚,京里消息传得快。罢了,罢了,二哥只能尽力而为,剩下的,要看李嫣然的造化。”说到这,林瑄惆怅起来,李嫣然是断然也不能交出去的,不知不觉中和皇兄的旨意——背道而驰。

    “我就知二哥心善。”江陵月见林瑄松口,终是送了一口气。

    “怕就怕坏在心善上。”林瑄愁眉不展,心里没个着落,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李承先最爱嫣然,断不能自顾自逃跑。怕是已经派人打听起来了。多派些人手去打探,近日你消停呆着,切莫亲力亲为。”

    “是,二哥,都听你的。”江陵月暗下决定,一定要早点将李承先捉拿归案。

    “嗯,嫣然那里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唉——只怕,心病还需心药医。”想到这,江陵月有些心疼。

    “也是可怜人,上几日悦君还提到嫣然,如今有了消息,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看二哥的意思吧…”两人对视一眼,竟一时无言,如今的京都变数太多……

    顺着王府中小道慢慢前行,林瑄穿过弄堂,过了一片竹林,绿柳平湖,这才到了西暖阁。只见,季悦君执笔作画,神态悠闲怡人,笔到处——处处生花,林瑄阴郁的心情也好了大半。常安抱着各府承上的折子,小心跟在林瑄身后,最近州府必不太平,王爷从皇上那领的折子都多了两倍,唉,也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太平无事?

    季悦君似感觉有人,抬头便望见林瑄含笑看着自己,心里一甜,柔声道:“王爷,回来了。”

    “嗯。悦君,还好你笑得多。”

    “嗯?”季悦君放下笔,有些不明白林瑄的话。

    “幼时读史,书中有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年少不懂为何,方才明白,佳人一笑何止倾城倾国。”

    “王爷,这话,听不出是夸悦君,还是数落悦君。褒姒可不是贤妃良母。”

    “非也,非也。褒姒一介女子能兴何风浪,幽王非贤王罢了。倒是写书的老儿,却说褒姒是祸星、妖妃,不过是给幽王扯谎罢了。男人的罪过却要弱女子来分担。这世间哪里来的妖魔鬼怪,骗弱质妇孺还差不多。”

    “王爷,好见解。”季悦君笑了笑,恐怕这朝野中有如此明白事理的人并不多,“怎么今日有如此兴致?莫不是这些折子都看完了?”

    “唉——悦君又调笑本王了,这些都是从皇兄那新领回来的。”林瑄无奈道。

    “正好,王爷今日看起来精力充沛,有功夫想褒姒美人,这些折子今日当能批完,是不是?”季悦君见林瑄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信心好笑,让你再乱说话,张口闭口都是美人。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林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让常安将桌案腾出来,默默地批奏折。

    不一会林瑄嘟囔道,“这些州官大臣们的奏折如妇人吵架一般,两州闹蝗害,不及时治理,竟相互埋怨对方将蝗虫撵到自己的地界上来。让本王大开眼见,回头就让皇兄治他们擅权渎职,大不敬之罪!”

    “消消气。”季悦君起身端起一杯普洱茶递给林瑄,每次批折子都是一身的火气,王侯将相哪有一个好当的?

    “这些个大臣事情没解决多少,个个都是挑事的好手。”林瑄喝了一口茶,仍忍不住骂人。

    就在这时,常安踏进屋里绒毛毯上,紧绷着身子,“王爷,太皇太后,派人传赏赐来了。”

    林瑄挑眉,思忖了下,望向季悦君道:“皇祖母,这会儿给得什么赏赐,今个不是才见过?”

    “……”季悦君摇摇头,皇祖母的脾气不是你该更了解些么?

    “走,咱们去看看。”说着,林瑄领着一众人等,去往前殿。

    宣旨的公公笑盈盈得望着雍王,展懿旨音色翠亮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太皇太后诏曰:雍王勤政素俭,孝行慎笃……赏赐新进宫人二十名,四名秀女……”

    啊?听到新进宫人二十名,四名秀女,皇祖母后面的赏赐林瑄再也听不进去了。偌大的雍王府说白了主子只有自己和悦君,仆人婢女也是不少。碍于女儿身份,林瑄很少让伺候,更怕人多耳目多,所以平素都住悦君的西暖阁,近日里回自己的东暖阁都很少。皇祖母真给皇兄又选秀了?可是分四个给我这算怎么回事?

    “王爷,领旨吧。”传旨的公公见雍王跪在地上出神,俊俏的脸上微微泛红,忍着笑,心道:王爷果然年轻,这听到秀女急得脸都红了?也是,王爷若是不“急”太皇太后只怕又要急了。

    “皇孙林瑄,领旨谢恩。”林瑄一咬牙,不就四名秀女嘛,还能翻天了不成。微微侧身看了看身边的季悦君一眼,季悦君低着头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怎地?雍王是个惧内的主?

    公公走后,林瑄这才看清身后四名女子清秀的面孔,顿感头晕。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朱唇轻启,四人含笑施礼,举止礼数尽到,微微颤抖的手指泄漏了心中的胆怯。虽三年前被送进内务府隶属司中学习琴棋书画,礼仪举止,见到王爷还是头一遭,说不紧张真是假话。

    “起来吧。”林瑄望向季悦君,瞪着眼睛仿佛再说:悦君,你看,这些姑娘怎么处理?季悦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急不慢地喝着茶,脸上挂着温婉贤淑的微笑:关悦君什么事?又不是赏给我的,你看着办。

    “几位姑娘肤白貌美,家乡是哪里出得如此佳人?”季悦君柔柔道。

    四位姑娘心里“咯噔”一下,王妃夸赞美貌,这不是没好日子过了。何况,王妃长得真是好看,气质卓然,美的不食烟火。也难怪王爷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王妃。四个中领头的秀女欠身道:“王妃抬举了奴婢们,奴婢们哪里及得上王妃万分之一。”

    林瑄端盏,默想,这倒是。

    “奴婢们皆出身贫苦人家,如今有幸进得王府门,能伺候王爷王妃已是莫大的荣幸。太皇太后也是交代过,奴婢们必回用心服侍好王妃。”

    林瑄听了这话,顿时心情顺畅,看来皇祖母没有坑我。参加选秀的女子不乏出身世家大族,分到雍王府里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了?

    “嗯,王妃喜静,西暖阁一直由陪嫁的婢女荷儿伺候着,并未安排人手,你们就去西暖阁伺候王妃吧。”林瑄暗暗朝季悦君瞅了一眼,“谢王爷,奴婢们必当尽心尽力。”四个秀女连连谢恩,她们本来就没什么野心更不想进后宫,如今进得王府,喜不自胜。

    “可有名号?”林瑄问道。

    “进得王府,万事从头开始,还望王爷王妃赐名。”领头的秀女又道。

    林瑄点点头,思忖了一会,道:“那就叫,南风,北风,东风,西风吧。”

    常安脸上一黑,王爷这名字起的太随便,什么风不风的,打抹将(麻将)呢?

    千磨万击还坚劲,仍尔东西南北风。季悦君深深得看了一眼林瑄,心上一甜,美眸里尽是火焰。

    第七十九章

    初入四月,天气开始燥热,花红柳绿,浸人心脾。半个月以来,朝中对李承先的关注少了许多,照国边境同样没有李承先的消息。他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愁坏了皇上和雍王,李承先不归案,新科泄题的案子只能耽搁下来。但除此闹心事意外,皇上在朝中干得风生水起,心头大患已除,当真是意气风发,只等大干一场……

    进得春末夏初,容易犯困,这不,林瑄扶在案前单手撑着腮,手里虚握着《列国游记》,眼皮耷拉着,人早已神游太虚。俊俏的脸蛋,鼻圆口方——上面还挂着一丝口水,虽是玉冠明袍,一点也看不出有王爷的架子。南风躲在屏风后面偷偷捂着嘴笑,明媚的眼眸甚是可爱,她在四姐妹中年纪最小,只有十五。东风端着新进的瓜果进了殿里,嗔了南风一眼:胆肥了不是,敢笑自家主子?南风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将目光移了过去。等到东风转脸对着自家王爷,心里一阵尴尬,王爷您真是可爱啊?真不把我们当外人……不过王爷连流口水都是好看,可王爷这摇摇欲坠的模样——该咋办呀?东风正惆怅着,一抬头便见王妃穿着浅绿色罗裙外罩白锦褂,清丽脱俗——美,不可方物。

    东风、南风急忙行礼,季悦君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望着正在打盹的林瑄,嘴角满是笑意,这王爷也是醉了——没看两页书,睡着了?季悦君轻轻伸手见林瑄手里的书给抽了出来。

    林瑄微微被触动,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心里一惊,好好地看着书,怎么睡着了?

    “悦君,沈家小姐回去了?”林瑄讪讪问道。

    “……”季悦君并未搭话,笑着,盯着林瑄的脸。林瑄一脸无辜地望着季悦君,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疑惑,季悦君笑而不答,林瑄又朝东风,南风看了看,两个小妮子也是眼带笑意。

    忽地觉得嘴边一凉,林瑄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嘴——大窘,看书睡着也就罢了,顶多说雍王不好文,这…打盹还留口水?真是羞死人了……

    “呵呵…”林瑄干笑了两声,“哪里来的水?”睁着眼睛说瞎话。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知…王爷在书里看见什么了?”

    林瑄尴尬得笑了笑,食指摩挲着下巴,确实做梦了,梦到了李承先,能不能说?想想也是郁闷,没抓到这老头寝食难安,在梦里竟然是李承先抓自己!郁闷,郁闷……

    “王爷读得《列国游记》可是当今学世上最有见地大师周川所著。不知王爷读到哪里了,可有见解?”季悦君不死心继续追问,心里乐开了花。

    “……”林瑄尴尬得直翻白眼:刚翻开扉页,可算是读了?

    季悦君捂嘴轻笑,好看的眼睛里笑意更浓了,我说悦君呀,给王爷留点脸行不行?

    “王爷,看着时候是该去赴约了,不然侯爷等着要着急了。”季悦君见林瑄脸色不好,忙岔开话题。

    “对对对,今日休沐,阳光明媚,正是划水的好时候,好好享受享受春日莺花燕舞。悦君,咱们快点起身吧。”说着林瑄急忙起身,蹭蹭往殿外走去,丝毫没有等等的意思。

    昨个江陵月约林瑄去城外渭水河畔划船,美其名曰:孝敬兄嫂。其实是拉着林瑄和季悦君作陪,给李嫣然散心。说起李嫣然,江陵月除了闹心还是闹心,自从人清醒以后没一日消停的,本还担心李嫣然会消沉,现在她是精力旺盛得只剩下一个目标——每天晚上不把江陵月喝趴下,绝对不会回去睡觉。这半个月来,江陵月苦不堪言,每日宿醉醒来顶着两只猩红的眼睛去上朝,没少被护国公骂,骂他不分轻重,玩物丧志。可李嫣然跟江陵月说了,要么放她出去,要么陪她喝酒,两样任选。江陵月一脸委屈模样,他哪里敢把李嫣然放出去这不是要他脑袋么,可是他又喝不过李嫣然……所以半个月来,江陵月清醒的时候真的少,喝多了睡眠不好,现在他眼圈发青,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惨惨惨!

    下了车,蓝天白云直逼眼帘。林瑄瞅瞅东瞅瞅西,渭水湖畔热闹得紧,都是结伴出游的人。水面上花船琳立,船舫相依。

    “啧——还早了。”林瑄不见江陵月的影子,转身体贴地将季悦君往身边拉了拉,轻声问道:“悦君,出来游玩开心么?”

    “当然,最近难道和王爷一同出来,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季悦君透过面纱望向林瑄,心情洋溢极了。

    林瑄笑了笑,拉着季悦君往前走。周边的男男女女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林瑄俊俏的脸蛋,举手投足之间俊逸非凡,身上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使人望而生畏。季悦君虽是带了遮面,却难掩她脱俗的气质又平添了一丝神秘感,身后跟着的漂亮小厮和婢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少夫人,许多人起了结识的心思,只是这位少爷身上的气势太强势,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二哥,二哥——”江陵月匆匆赶来,大声呼叫,声音里透着愉悦和欣喜,让身边同样遮面的女子忍不住白了一眼,多大的人了,见到哥哥还和小孩子一样。

    “嫣然,你怎么了?”见到身边人有异样,江陵月低下头细心问道,万万没想到是被姑娘□□裸地鄙视了。

    “不要叫我嫣然。”李嫣然冷声道。

    “哦哦哦,涅儿姑娘。”江陵月顶着两只弯弯的青黑眼睛,今儿个小爷心情好,就不和你这女人一般见识了。

    “让你给我换个名字,涅儿姑娘,涅儿姑娘,如此诘屈聱牙的名讳也就你想得出。”

    “这个名字好听,也就你衬得起这名字。”江陵月讨好着说到,生怕这姑奶奶又想出什么注意来折腾他,“再说,当初起名字的时候也没见你有意见,你不喜欢可以再换一个嘛。”

    “哼,你又不聪明,难为你干嘛?回头你取的下一个比这一个还难听,我是要还是不要?”李嫣然冷清的眸子里,柔和了一些。

    “你——”江陵月气得半死,刚开口又被堵了回来。

    “你什么你,你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不成?”

    江陵月只觉胸口发闷气短,憋了一口气,又道:“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呀?”李嫣然白了他一眼,语气轻蔑,“我告诉你——你二哥,可来了。”

    江陵月愣了一下,一回神,林瑄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立即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叫到:“二哥,二嫂。”

    李嫣然微微施礼,望着他们的眼神清冽,没有温度。

    林瑄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嫣然,瘦了。可除了瘦了些,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林瑄忍不住朝江陵月挤挤眼:你不说情况很严重么,看不出来啊?江陵月撇了撇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季悦君知道李嫣然现在的处境,走过去拉着李嫣然便先朝河岸边走去。

    “别傻愣着了,不是说划船么?船呢?”林瑄见江陵月愣神地望着季悦君和李嫣然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二哥啊,谢谢阿嫂啊,半个月了,李嫣然那魔头终于让我松口气了,这些日子我都活在她的魔爪下不见天日。”江陵月看着“魔头”被人领走,感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林瑄见他“凄苦”来回打量了几遍江陵月,恨铁不成钢道:“一个李嫣然你就弃暗投明了了?呸——!投鼠忌器,呸——!”林瑄也郁闷,怎么今天都不会说话了。

    “哥哥,你是没领教这女人的厉害。有一天她把我灌醉了,带着我在后院子里溜达,大半夜的,溜达到荷花池,她说她想要一朵荷花,一脚把我踹进荷花池,我瞬间就醒酒了,差点没淹死。”江陵月说得咬牙切齿,心中呐喊:我要报仇,报仇!事实是:他斗不过李嫣然的。

    林瑄半信半疑道:“此事当真?”

    “必然——我现在还能想起那天晚上我从荷花池里爬出来,浑身是泥,那魔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都不知道扶我一把,叉腰看笑话啊,我的脸都丢尽了,呜呜呜…”想想就丢人,酒喝多了腿不听使唤,爬起跌倒七八回硬生生摔成了个泥人,你说好笑不好笑,也难怪李嫣然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可是,江陵月似乎忘了那晚在荷花池边的对话是这样的。

    “嫣然,荷花池!好多好多荷花啊——”江陵月脸红扑扑的,凑得李嫣然很近,近的她能听清他的因为酒而急促的心跳。

    “笨蛋——你才四月天哪里来的荷花,都是荷叶好么?”李嫣然推开江陵月俊俏的脸蛋。

    “你想要荷花么——?”江陵月大声问到,寂静的夜里远处还回荡着他兴奋的声音,“你想要么?想要么?”

    李嫣然不回答江陵月就一遍一遍问,李嫣然被问得不耐烦了,道:“想想想——”

    “你想——我就去给你,你摘!”正说着话江陵月还打了一个酒嗝,转身就要往荷花池里跳。李嫣然大惊,忙着把江陵月往回来,可江陵月从小习武力气就比她大,这会有趁着酒性力气更是大的惊人,差点把李嫣然也拉到荷花池里,李嫣然气不过也拗不过他,便踹了他一脚……江陵月就只记得李嫣然要荷花还有被踹的那一脚,真是冤枉了李姐姐了。李嫣然若是知道江陵月颠倒黑白,只怕真要把他灌醉了踢到荷花池里才解气。

    “啧啧——你耍起酒疯来,不是一般的疯。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招惹了她的事。”

    “二哥,你不信我?”江陵月急了,酒品不好就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么?

    “你喝多了,为兄当真不敢信。”林瑄无奈的耸耸肩,“没来京都前,被你坑过许多次。”

    “二哥——!”

    林瑄狡黠的笑了笑。

    “别伤心了,划船去。大不了,下次找李嫣然喝回来。”

    江陵月跟着林瑄,暗道:哥哥啊,你三碗倒的主,能找谁啊?

    第八十章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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