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国风云 作者:岳树树

    第19节

    林瑄伸手摸了摸季悦君的脸,微笑着道:“悦君,你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去封地等我,好么?”

    去封地…?季悦君被细密地亲吻早已弄得难以思考,艰难地问道:“等多久?”

    “很快…”

    季悦君下了车才意识到林瑄蓄谋已久,他们已经在城郊了。她还想着林瑄带她回府再细问她缘由,困惑地注视着林瑄仿佛试图去看清现实,“你是故意的,是么?”

    确实是…林瑄想不出合理的谎言来安抚她心爱的人。默默点头。两人来不及说话,杜蓬莱已经迎上前来,有些疲倦地道:“王爷,王妃赶紧出城吧,再不出城城门都要关了。”

    林瑄只能含笑望着季悦君,伸手轻轻拥她入怀,柔声道:“悦君,说好你要等我的——”

    “我不走——”季悦君心里慌张,有些害怕。林瑄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不行,”林瑄斩钉截铁地道,“悦君,你听我说,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你在我身边,正是因为如此更要从长远看,眼下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季悦君点点头,还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林瑄俊秀的面容,逼着自己上了马车。

    “启程——”杜蓬莱一声令下,浩浩汤汤的队伍出发了。

    林瑄骑着马跟在旁边和杜蓬莱交谈着,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南城门,这也意味着分别在即。

    “今日城门关的这么早?”杜蓬莱有些疑惑地朝林瑄望了望。

    “不知道,叫个人出来问问。”

    “喂——守城的,开门!”周延得令高声叫道。

    “来着何人——”

    “雍王殿下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王爷?”守城的侍卫一脸差异,在城楼上迟疑道:“对不住王爷了,皇上下令今日封城,谁都不能放出去,还请王爷谅解。”

    林瑄和杜蓬莱面面相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季悦君闻声掀起窗帘,林瑄感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下意识回过头去,冲季悦君柔柔一笑,紧张的心立马平复下来。

    “叫你们守城的将军说话。”林瑄冷声道。

    “守城将军,定北候江陵月在此。”

    林瑄脸色微变。

    第一百零七章

    “江陵月,你真的要拦我?”林瑄冷下脸来,右手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睛微敛带着冰冷的杀气。杜蓬莱仰着头第一次见到林瑄和江陵月对峙的场面,大事不妙,却只好好开始打圆场,“哎呦喂,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啊。哈哈哈…”弩拔张弛的场面并没有好转,杜蓬莱干笑几声,“我说城楼上的小哥摆什么酷——快下来,这你二哥你不认识了。还有你,我说王爷,你陵弟不认识了?”

    “不用你管,杜蓬莱你等会就带着王妃走。”林瑄的眼生一直盯着江陵月的眼睛,冷声道对杜蓬莱道。林瑄是真的冻怒了,胃里想烧着了,沉甸甸地想吐。

    “王爷…”季悦君见城楼上的江陵月与林瑄对峙而立,必然有大事发生,这才下了车,生怕这两兄弟因为自己动气手来。

    林瑄闻声回过头,抿了抿嘴角眼生里全是担忧,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季悦君身旁,“悦君,你怎么下车了,快回车里坐着。”说着牵起季悦君的手就要送她回车上。

    “我不回去,”季悦君一把抓住林瑄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林瑄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王爷,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和侯爷反目成仇…即便今日出不了城也没什么…”

    你这傻女人…怎么能说出不了城也没什么呢…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送你出城。”林瑄深情地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报季悦君,每一次相拥对与如此处境下都让林瑄无比珍惜和心疼。

    季悦君能感触到林瑄怀里深情,无奈和绝望,心里涌起莫名的伤感,放轻声道:“王爷,你的恩情悦君没齿难忘,可…”我不想你为难…

    “什么都别说,悦君…是我林家欠你的。”林瑄没有让季悦君把话说完,闭上眼睛,心痛传遍全身,原来在爱情中享受了多少喜悦就要承担多少苦痛。

    “王爷我不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留在你身边。”季悦君紧紧箍着林瑄略显消瘦的身躯,生怕一放手就再也相拥不到。手指的触感骗不了自己,季悦君心疼,一个月不到林瑄瘦了一圈。

    林瑄紧紧拥着季悦君,鼻尖萦绕着悦君身上特有的清淡香味,终是狠了狠心…悦君对不起…

    山间小路上,简陋的茶舍里几位面色阴沉的男子围坐在两张四脚木桌周围。小城靠近边境,三个月前照国还一片歌舞升平,如今照周以开战两个月。此次征战领兵的不是旁人正是照国骠骑将军李立,两个月来周朝与晋国开战三场两败一胜,如今照国人心惶惶,不过皇上正派兵往周口。小城正离周口不到百里,如今茶语饭后百姓的话题也离不开战争。

    “听说皇上这次派了雍王和定北侯来,照国必然士气大涨。”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穿着泛旧的长袍眉飞色舞地跟身边肤色黝黑的男子道,那男子面容冷静并不多言,抓起桌前的杯子闷闷喝着茶水。书生似乎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也不在意继续道:“虽然雍王之前受伤在京上养了半月,不过…士气高涨也没用,雍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顶多是鼓舞士气的幌子。才十九岁,年级太轻成不了气候,何况王爷从为领兵,还是要指望李立将军了…定北侯是江家后人,但是也才十八,最多是稳定当年老侯爷当年带出来那十万精兵。想想真是愁人。十九年来四国再无战争,如今照国和周国宣战连个明确的缘由都没有,真是怪了。喂——你再听我说嘛?不了解时局,你一身蛮力也不能建功立业。”书生见男子并不吱声终于忍不住了。

    那男子冷眼看了看身边的书生道:“管好你的嘴巴,不然你能不能见到王爷都不知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投靠王爷。”书生笑了笑,来了兴致。

    “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在这时候来边境还能为了什么。”

    书生笑了笑,奋力拍了拍桌子豪气地吼道:“乱世出英雄,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一辈子了,人生太他娘的无趣了。”

    隔壁桌上的面色清秀的男子绪着山羊胡子,脸上虽是风尘可脖颈上的肌肤胜如雪,手里的野猪肉包子没有动过一口,眼生空洞得望着前方。

    “小哥吃点,”身旁略带痞气的公子试着劝说,不抱希望地拿起桌上的包子麻利地掰成两半,沉默了一阵长叹一口气,“我真是败给你们两了,吃了这包子我带你去找她。”杜蓬莱声色沙哑,却拿看似柔弱的雍王妃一点办法也没有,三日前在酒楼里听到雍王之前受伤的消息之后已经绝食整整三日。常人在有水的情况下最多可以撑十二天,杜蓬莱瞥了一眼季悦君,心里却着实佩服,不禁有些羡慕林瑄的好福气。不知道是古人接触的诱惑少,还是季悦君长情……

    “吃了吧,不然哪来的力气出城。”杜蓬莱把面前的粗瓷盏推到季悦君面前,耳朵里不离身旁吵闹的文生和武生。

    “她是怎么受伤的…”季悦君盯着面前粗瓷盏并不看着杜蓬莱。

    杜蓬莱几乎要炸毛跳起来,虚张声势地手舞足蹈还是没能掩饰自己心里的慌张,“不知道,不知道…您老人家饶了我吧,一路上你问了我八百回了!”

    “这是最后一回。”说完季悦君拿起筷子把包子放在嘴中,干涩的嘴巴里除了苦涩没有多于的味道。

    杜蓬莱见不得如此失神的眼睛,心情也跟着更下一拍,谁能想到江陵月亲手把剑没入林瑄身体里……真是可怕的回忆…她也有如数疑问想问问林瑄,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想带着重犯在逃亡,连雍王封地都不敢回……这笔账一定要找那臭小子算回来!不过,她怎么样了?

    军帐里,常安捧着茶杯立在屏风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雍王林瑄埋在地方官送上来折子和各种军情敌报,夜已深,王爷一连三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刚刚修养好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如此折腾,常安心疼地在身后偷偷抹泪。

    “咳咳——”林瑄转过头来寻水,“常安,你怎么了?”

    “没…没事…”常安忙低头,上前几步把茶杯递上前去。

    “想家了?”林瑄接过杯子,柔柔地笑了笑,俊秀的脸庞横调着眉,“本王就说不带你来着,你偏不听,这才来了三日就想回京都了?再过半月随节使大臣回京,你跟着回去可好?”

    “不不不,王…爷…”常安眼里的泪水来得更凶了,“常安是心疼您,你伤还没好天天熬夜回折子,那是拿命在换…”

    “行了,别哭了…都多大了说风就是雨,本王真是怕了你了。快去——”林瑄摆摆手,常安一时呆住,“还不去打水洗漱,本王这就去睡——”

    “喏——奴才这就去。”常安立马破涕为笑,忙着笑着朝帐篷外面小跑去。

    林瑄笑着摇头,默默按下再次咳嗽的冲动,偏偏又忍不住出神想起她来…

    常安刚出营帐就见骠骑将军面色凝重地朝这边走来,李立抱拳朗声道:“常公公,王爷可睡下?劳烦通报一声。”

    “还…还没,”常安有些丧气,王爷刚想早休息一会儿,将军又来了,只怕没什么好消息,无奈之余也只能进帐通报了,“将军,奴才这就去给你通报。”

    骠骑将军李立对自己识人的能力从不质疑,雍王绝对是个好王爷,但是至于领兵打仗实在是不得而知,王爷和侯爷到边境刚刚七日尚无战事,两位又都年轻没有带兵的经验。不过,王爷当真是勤政,头脑清楚做事不拖沓,几日相处下来对林瑄多了几分敬佩。正想着掀开鹅黄色营帐帘门,雍王端坐在案前明朗如玉的面庞,淡定自若的神态和当今圣上有三分相似,不过眼神里却比皇上多了些倨傲少了些看不懂的心思。

    “臣叩见王爷。”

    林瑄放下手里的折子,笑道:“将军不必多礼,不知深夜造访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现报,明日周国只怕要有所动作,几处大军有所调动。不知王爷可有吩咐…”李立最怕和皇亲国戚打交道,若是打仗之前不顾好真怕有人背后给你捅刀子。

    “这你就别问本王了,你现在是总领的将军,我雍王也得听你的调配。”林瑄笑了笑,这次战争她不想出风头,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何况李立是皇兄的人,想到皇兄,林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立谢王爷信任,那请王爷明日三更到大将军营帐来,李立准时恭候。听说王爷近日辛苦,还是要多照顾些身子,这仗一时怕是不结束不了,唉…周国这次发兵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来。”李立忍不住在林瑄面前抱怨了几句,皇上那边口风甚紧探不出任何消息。

    “是啊,将军也要早点休息,照国还指望你镇守,皇兄常和我说骠骑将军在边境他才能安然入睡。”

    “承蒙皇上和王爷赏识…”李立见林瑄自然地把话题转了过去,心底里叹息了一声,看来王爷口风也紧得很,越发让李立想弄清这次两国开展的缘由了。三个月来,全是瞎猜,只能等谜底了…

    第一百零八章

    108

    三更刚过,天色渐亮,脚下的野草含着露水,稍走些远路袍子边缘和官靴便被弄湿了。雍王一行人穿过营帐朝往大将军营帐走去,营帐周围的士兵纷纷行礼,心下对这面如玉冠的王爷啧啧赞叹,玄色蟒袍暗红色的纹路衬得王爷俊美而不失威严,当真是皇家风范,在营地里多是穿着甲胃的将军或是长衫的文官,王爷这身打扮着实少见。

    常安掀起大将军帐,林瑄背着手淡然迈进,目光轻轻一扫与江陵月朝外扫视的目光瞬间对上,自从送悦君出城后,林瑄还是第一次见到江陵月,空气中的温度立时下降几分。江陵月微微含敛,僵硬着的脸庞,眼生复杂地望着进帐的雍王。

    “怎么——本王来了,你们反倒不说话了?”林瑄玩味着望着帐里的人笑道,“要不本王回去睡着回笼觉?”说着林瑄转身就要走。

    “王爷留步,”李立忙从座位上走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被王爷的气度给慌了眼,都呆住了,你们说是不是啊?”李立尴尬地笑了笑,他本就不是一个吹嘘拍马的人,这话是真,林瑄休整一夜换上玄色蟒袍唇红齿白,气度不凡。刚一进屋,让一屋子的人愣了一愣。

    “王爷,海涵,属下们当真是被您的举止气度给晃了眼了。”一众人马急忙行礼,这些戎马之人脸上难得出现羞赧的表情,没想到竟然让翩翩少年郎给“迷惑”了,真是丢死人了。

    “没想到武官溜须拍马的本领比起文官都不赖,算是长见识喽。”林瑄咧着嘴笑了笑,看着一众老实的武将羞红脸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李立虽是没弄清楚王爷的领兵本来,嘴上功夫已经见识,打破牙自己吞,只好“嘿嘿”苦笑,瞅了瞅和雍王关系最好的定北侯指望他帮着武官们说几句话,可是侯爷一副“老子不爽”的脸色让李立也不敢吱声,谁让当年自己受过他老子的恩惠呢,这小侯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算了,反正脸黑不怕羞。

    “既然王爷到了,咱们也好商议商议,最近周国四处都在调兵,有现报说周国这几日回有夜伏。”李立见雍王坐到早已为他备好的案前,这才正色道。

    “周国这次领兵的将军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乃是白凯的长子,白一,人称小白,”副将军曹尔跟着补充道,“周国君生性多疑狡诈,不会无端启用新人,怕就怕有诈。不知王爷怎么看?”

    “俗话说兵部厌诈,这个本王知道,剩下全不不知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本王从小饱读诗书,学得是治天下的本领,又没学过这些打打杀杀的,你问本王——本王哪里知道。”林瑄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单手撑着腮支在桌案上,一脸的倦意。

    谁说王爷是好人,无此无赖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当年圣上可是口口声声说送您出宫游历学本领的?!真到用的时候竟然,竟然不认账,苍天啊,倒是是什么苦命啊?让我们有如此不要脸的王爷,武官们若不是经历的磨练多真想学文官们在这帐里就哭天抹泪,捶胸顿足了,可是武官们硬生生地都忍来下来,真是一条条铁汉子呀……大帐里一片寂静……

    李立很无奈,东看看西看看,满屋都是大爷,只能自己上了。

    “王爷真是谦虚,说笑了不是?”李立真是被自己的机制感动哭了。

    “说跟你说笑了,本王领兵打仗一窍不通。”林瑄不没想着给李立面子,瞪着他道:“难不成你想让本王早死?非要本王去领兵,本王可不去!想都别想——”雍王爷急得立马从案前站了起来,俊美的脸庞面色微红。

    ……原来王爷是个绣花枕头…那这几日挑灯批折子的人是他么……

    宝刀,名马。佩在王爷身上,真是糟蹋东西。

    雍王爷漫不经心的拉着缰绳,嘴里吊着不知道路边折来的小嫩枝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点也不知道身后副将如此鄙夷地正打量着他。不过也怨不得副将,谁让他非要参加战役还非要个没有危险的任务,想想上午李立将军铁青的脸,副将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王爷,既然您怕危险就不要参战了。”

    “本王是怕危险啊,可是这跟参战有什么关系呢?”

    “可参战就会有危险…”

    “那又没有既参战又没有危险的任务?”

    “……”

    这不,李立把雍王直接派到了战事的另外一边,还划了一百精兵给他。这前无进攻后无追兵,哪里要安排人手,四周是个野林子静得除了能听到兽叫,就是雍王怡然自得哼着的小曲了。

    “副将军,你说这里会有埋伏么?”林瑄转过脸去朝副将笑了笑,副将心里瞧不起王爷,可是雍王长得真心好看,想讨厌他也困难,真是恼人!

    “不会。”副将冷声吐了两字,副将是个三十多岁的后生,浓眉大眼的,性子耿直。

    “会有追兵么?”

    “不会。”你都跟将军要了一个没有危险的任务来领军功,还有脸问?

    林瑄低头笑笑,不以为意,“没关系,你不愿意和本王说话,本王也不勉强。嘿,小哥,叫你呢,这林子你熟么?”林瑄手里把玩这马鞭,在副将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圣上倒了八辈子霉有这么个亲弟。

    副将身后站得的士兵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农家孩子,皮肤黝黑眼神清凉,说话还带着北方特有的淳朴味道,“回王爷,熟得很。咱在这守边境五年啦,对这片林子那可熟咯。”

    “林子里有啥?”林瑄觉得他说话好玩,也跟着学起来。

    “这节头野猪最多,满山跑可野嘞,不过野猪肉是真香,有空咱给王爷您猎一头,您常常这野猪肉,喷香。不过这野家伙可倭耍艿糜挚欤嵋卓傻貌蛔拧!毙”跻ψ藕退祷埃睦锏靡饨驳没嫔嫔?

    “你叫什么名字?”林瑄觉得这人有趣。

    “回王爷,俺叫李土蛋!”

    “嗬!这名字好,响亮!”林瑄见他脸上透着难以言喻幸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走,咱们这就进林子抓野猪。”

    副将一听,急得忙道:“王爷不可。”

    “你都说了没有埋伏,没有追兵,不走抓野猪,傻守在这做什么?你告诉本王做点什么好呢?”林瑄双手插在胸前,摆出一副清白的模样,无辜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副将。即便是这样副将知道,他根本管不了这无法无天的王爷,他的眼神坚定如同玄铁,只能由着他胡来,苍天啊,王爷到底是圣上派来的还是细作派来的……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副将看着整整一百精兵抓了三十多头皮厚肉糙的野猪,眼角带着泪水真不是心疼野猪,而是心疼他的一百精兵,这可是一百精兵,不该用来抓野猪啊……耳朵里还传来纨绔王爷更加毁灭般的声音……

    “特别的棒,哈哈哈…你们是本王见过最好的士兵!抓得好!”

    副将确定王爷是连他耳朵都会qiangjian的恶魔……这一百精兵一路赶猪,抓猪天色早已暗下来,王爷的人领着他们在深夜里赶猪走夜路。

    “副将军,人手不够了,你也帮着赶一头吧。”林瑄嘴角带笑,近百人早已不知道把马匹甩倒哪里去了,疯狂的赶猪行动仍然在继续……

    “我是副将,我是要死在沙场上的人,怎么可以赶猪。”说着副将心酸得都要哭出来了。

    “没事,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林瑄安慰式地拍了拍副将的肩旁,“你看,本王都赶得有木有样了,很有意思的…”副将见雍王爷当着敢作敢当赶猪地不亦乐乎。

    不过这野猪就是野物,野性大,那两只大獠牙,一只大野猪要四个人才能控制住,连雍王爷身上都溅起了泥点。副将只能搭手,似乎要哭了:“一头还不够你吃,你要抓这么多头猪做什么…”手上功夫却没有停,也副将最后的节操也没有保住加入了赶猪大潮。

    放过几座山头,副将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身后的马离得越来越远,赶三十头野猪翻山越岭的这是要去哪?眼看着夜色越来越黑,他们几乎要在深林里迷路了,除了月光和支起的两只火把,稍微往远处看看都一片漆黑。副将走得脚底都磨出泡,这个时辰还没回去将军可定要急了,王爷疯,副将不能陪着疯。

    “王爷你到底要去哪?”副将有种直接,雍王是有目的地的,不是漫无目的的在走。

    “嘘,把火把息了。”林瑄正色命令道,语气冷俊威严和下午简直判若两人。副将有些恍惚,同样还是照做了。

    “轻声翻过这座山。”

    营帐如同繁星一般驻扎在山角下,支起的灯光照着高高飘起的大旗“周”。赶猪的勇士们噤若寒蝉,居高临下,谁也不会想到在头顶的远处一群翻山的勇士刚刚到达终点。周国的士兵们的记忆里只有从天而降的可怕恶魔,带着火光横冲直闯,在睡梦中恶魔一样的怪物的脚下无人生还,烧去大半粮草,却始终没有见到对手…这一仗,成了一段史诗。

    第一百零九章

    109

    听说周国的营帐上空天降“神猪”让周军死伤惨重,粮草也损失了一半,照军大营里喜气洋洋,士兵们都在议论着昨晚周军大营的惨状,都说恶有恶报,老天有眼。谁让周国君没事发动战争,搞得照周两国民不聊生,这“神猪”来得好真是解气啊……

    “听说…雍王爷昨天带一百精兵去抓野猪了…”有心人总是能联系到现实生活中,营帐前三五士兵低头小声议论。

    “你觉得会是王爷的计策?可…如此军功,雍王爷今早回来压根儿没有任何声张,再说,昨天王爷领兵走的时候,将军们还铁青着脸不是?”

    “也对,放着这么大一个军功不说,那不是傻么?”

    “可不是么,想来谁也不能这么傻,嘿嘿嘿…不过这猪来得真是时候,听说周军死伤得有快三千人马,省了咱们不少功夫和人马。若是谁的计谋,那当真是神人,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穿过营地李立搓着手心情激动,重重的脚步落在土地上心情却是止不住的悦动,周军昨晚可是真惨,得到消息李立早上在营长里笑得差点岔气,眼瞅着周军吃瘪心情那叫一个顺畅!想想昨晚还暗自抱怨雍王爷,如今心里还有些小羞愧,王爷藏得也太深了,真是的……李立心情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哎呀,常公公,常公公,”李立老远见常安端着托盘从营帐里出来就朝他挥手,言语中的激动之情让常安有些莫名奇妙,“呵呵,常公公,王爷可起身了?”雍王爷早上领着人马才回营地,一众人马浑身上下都是泥浆,当时可把李立气得不轻。不过谁能想到王爷竟然如此奇招,李立自觉不怨自己,任谁也想到,王爷的嘴真严,戏真能演……

    “王爷刚起身,将军您来的真是时候,膳食刚传过来,刚吃上。”常安可不想李立来打扰王爷用膳,王爷身子本就弱,昨天一夜未归可把常安给急坏了。

    李立见常安手上端着新鲜饭菜,急忙接过来,生怕晚一会常安又给抢了回去,大步进了帐子回头跟常安道:“不劳烦常公公,让老夫给王爷送去。”

    “大将军怎么来了?”林瑄专心吃着饭,抬头见李立进帐眼神慌张,忙道:“这烤野猪可没你的份那,本王花了老大的力气才弄来的。”

    李立面上一红,心道雍王爷难不成以为自己是来讨肉吃的,不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野猪肉味道却是喷香,笑道:“王爷怎可如此小气,不过这香味是哪里传来的诱人得很。今日,王爷不给我肉吃可以啊,但是——这‘野猪’的事要给下臣好好说道说道。”

    “没空,李土蛋在营帐后面烤野猪肉呢,本王正赶着去看热闹呢。匆匆让常安给上了点饭菜垫垫肚子,你这就来了,真是讨厌啊。”林瑄毫不含糊据,又塞了几口饭菜在嘴里。

    “王爷不愿见老夫?”李立有些心虚谁让自己之前小人之心来着,厚着脸皮道:“王爷聪慧过人,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回去就将王爷的军功报到圣上那去。”

    “等等,”林瑄抬起头放下碗筷,惊讶道:“什么军功,本王哪里立了军功?我自己怎么都清楚啊?”

    李立想王爷装傻必然是因为谦虚低调啊,虽然急于知道真相,但心里却忍不住开心,“王爷,您跟老夫见外了不是?这…又不是坏事,说说昨晚野猪的事…我都听副将他们说了。”

    望着李立热切的眼神,林瑄实在难吃得下去面前的饭菜,含糊道:“你说那野猪啊?本来想多抓点回来改善伙食,没看住都跑呗。”“……”装,真会装。李立知道要从面前这个人嘴里套出话来几乎不可能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不愿细谈,不过他并不讨厌王爷这种做法反而有些欣赏呢,不居功自傲。

    “白将军,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昨天晚上从山上冲下来的是林子里的野猪,不是什么神物。”周事有些汗颜,若是人为的一切,那他们这次损失严重,而对手却未动一兵一卒,只怕明日朝堂上就会有参奏他们的折子。

    “果然,”白一温和的面容上掠过意味深长的笑,“可有查到是谁所为?不过,想来除了咱们的对头照国也再无旁人了吧?”

    军师对白一最敬佩的一点便是遇事冷静,再大坏消息白大少爷也能如沐春风的应对,不过,皇上那呢?

    “唉,两军对垒,除了照国还能是谁,依臣对李立的了解,他虽勇猛善谋,但如此诡变的计策应该不会是他的主意。”军事也有些纳闷,捋了捋山羊胡子,“谁能想着把野猪赶到山上,在尾巴跟系上鞭炮,点燃之后这畜生吓得四处乱冲,野性比之前大了几倍,从山上冲下来几乎是横扫千军,正巧这几日咱们扎营在山脚下,真是神算那,这次的仗难打。”

    “军事说得对,难打归难打,若是能轻松战胜要我白一来做什么。我到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白一脸上蒙上浮现的笑意军师有点看不懂,那似乎是对猎物的期待?

    “白将军有信心自然好,只怕过几日皇上要派人来催战了。”

    白一和军事在营帐里对视着,他们都明白皇上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打仗不是儿戏讲究的是天时地利。

    “军师说得是,昨夜的事,还是要想办法截住,能少传些到皇上那少传些吧。”白一皱了皱眉,他爹白凯信他,皇上对他可是半信半疑。

    “白将军觉得瞒得住么?”军师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周君不信任何人,他向来要掌控一切。

    “那该如何,”白一皱了皱眉,战争布局是他从小喜爱钻研的,但是皇上的脾气秉性所知甚少,“还望军师指点。”

    军师见白一眼神诚恳,不禁对这个初次合作的白将军多了些好感,比白凯那牛脾气好多了。

    “就说是天将神物吧,皇上年纪大了。”军师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不再吱声。

    白一心里暗喜,皇上近几年求神问卜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既然是天意,皇上是天子怎么能怨天呢?

    举起手边的茶盏朝军师敬了一杯茶。

    晋国的都城带着南方特有的味道,炎热、潮湿。街市上弥漫着汗水和喧嚣,一股躁动如热浪般层层袭来。

    “这就是晋都,”丁默望着热闹的街市对苏慕清道,“我们到了。”

    苏慕清带着面纱在人群中并不显眼,晋国的女人有带面纱的习惯,她美眸里多了些坚定,丁默看得出其中的变化。苏慕清并没有搭话,左右看看街道两边的建筑,虽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这显然不是照国的风格。跋山涉水中,真的离故乡远去了…

    “大哥,咱们赶紧去宅子里吧,一路波折咱们也都休息休息。”陆展架着马车,盯着丁默的背影眉头轻拢。

    “也好,苏姑娘请上车吧。”

    夜晚,温热的气候让人有些不适应,几个月来,苏慕清还是第一次如此安逸的住在府中,不必着急赶路,脑海中闪过梨落园,不知道如今林瑄在京都还好么?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自己…在园子中看着不同的草木,开始想念故土了。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把苏慕清送到晋太子那?”陆展背对着丁默,语气僵硬。

    “……”丁默没有出声,手上把玩着折扇。

    陆展本就是急性子,猛地转过身,几乎吼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被女人迷惑了心智!皇上呢怎么办?你要违抗圣命么?何况现在照国和周国已经开展了,晋国这边更需要打探消息!大哥,你是疯了么?!”

    “陆展,你还是如此毛躁,我承认这一路上我被苏慕清打动,但是我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丁默眼神黯淡,继续道:“雍王已将去了周口的战场,皇上这几日逼得也紧,四国时局晃荡不安这些我都清楚。”

    “既然大哥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不送苏慕清见晋太子?”陆展性子急,恨不能立马有所行动。

    “咱们今天刚刚落脚!你急什么,做事要三思后行有计划,不然露马脚还不是前功尽弃!”丁默挥舞着手臂吼道,印象中他已经很多年没今天这么大火气。

    “好!既然大哥你话说到这,我就信你!但是你要记住,苏慕清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牌。如果你想放她走,我就杀了她。”

    “……”丁默坐在阴影里,陆展看不清他的面孔,更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苏慕清站在不远处,什么都听到了似乎又什么都没听到,雍王去了战场?林瑄去了战场?

    那他现在还好么?不行,我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章

    茫茫夜色中,身处在不熟悉的国度中,苏慕清为自己担忧的心情荡然无存,只留下战马,刀剑和厮杀。

    雍王你还好么?

    两兵相见,刀剑无情,何况先皇就是与周交战时驾崩。苏慕清的心跳得极快,呼吸也加重了几分,她紧张,她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周口的战场上,看看她心心念念的林瑄是不是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神采飞扬。

    “苏姑娘?”丁默几乎不敢相信,苏慕清把他和陆展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嘴唇有些干涩甚至不知道如何看着苏慕清的眼睛,若是平时以他的功力定然能发现周围有人,只是今天事态反常,唉……

    苏慕清一把拉着丁默的胳膊,丁默像是被定住一般眼睛盯着苏慕清的手指,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雍王现在怎么样了?可否平安无事?”苏慕清的意识里目前只有林瑄的安危,再无其他。

    “……”丁默的心情仿佛冷风过境,倒也释然,轻声道:“王爷平安无事,苏姑娘尽管放心。”

    “我如何放心?我根本就不能安心……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爷是肉体凡胎,也会受伤,叫我如何能不担心…”无奈之感袭击着苏慕清每一寸心肠。

    “苏姑娘每个人都有使命,雍王身为照国亲王自然要担当起防卫边境的重任。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身边还有多员大将,没人能轻易伤害到他。即便你此刻在王爷身边,也不能做些什么。”

    “……”苏慕清没有说话,丁默说得都对,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甚至她连留在王爷身边的名分都没有,难道她连默默关心他的资格都没有么?

    “苏姑娘,你现在的处境更值得你花心思,晋太子不是善类。”丁默的言语中没有情绪,只有陈述。

    “对,我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就是帮他收集情报,晋国不要和周国联盟对付照国才好…对,明天你就把我送到晋太子那!”苏慕清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溺水中的浮板。

    丁默望着苏慕清的眼神有些异样,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把我送到晋太子那。”我要保护他…

    “……”丁默半晌说不出话来,终道:“雍王爷好福气。”

    “王爷——”那夜抓住的副将和士兵见林瑄背着手踱步而来,手里把玩着他随身带着的玉佩,迷人的侧脸在在朗月下半眀半媚。

    “免礼,今晚只谈风月,没有王爷。”林瑄快步走到篝火前,撩起袍子盘腿坐下,挥了挥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大家伙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这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折腾了半天十几个大男人坐了下来,李土蛋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正烤着喷香的野猪肉。这十几个小队长个个兴奋的脸红彤彤的。

    “看见没,有肉也是大家一起吃的,别回头说我林瑄吃独食。”林瑄喝了口酒,随手捋了下头发,这些整日打仗的“汉子们”第一次发现,原来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也可以有如此男子气概呢。

    本来大家还都想着和王爷喝酒吃肉要拘束,几圈喝下来见雍王却是没啥架子,场子也跟着热起来。胆子大的小队长开始拍着林瑄的肩膀,“王爷,这辈子除了俺娘,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承让承认,我又没把你生下来……还是你娘厉害些。”林瑄喝得脸色泛红,开始胡话连篇,周围的人却笑做一团。

    副将举起酒碗,也朝林瑄恭敬的敬酒:“参军这些年。第一次打如此胜仗,王爷你让末将大开眼界,甚是过瘾,甚是过瘾那——!这碗酒我干了!”

    “行了,少喝点,等会都被你喝没了,你这么能喝。咱么都还没尽兴呢。”林瑄嘟囔道。常安见副将一脸尴尬的端着酒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捂着袖子偷偷笑。副将红着脸装作没听见,把碗里的酒喝掉的样子让林瑄也笑得起来。

    “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们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林瑄话一出,场面一片寂静。温热的火,跳动的火苗,映在一张张铁血脸庞上,多了些温度。战场上卖命的人最常想的是以后的生活,最不敢想的也是以后的生活,谁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人会是哪个,不如不想。

    半晌每人啃声,一群大男人盯着篝火发呆,林瑄笑了笑,洒脱道:“之后咱们还喝酒吃肉,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王爷说的对!若是我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娶亲,给俺家开枝散叶。”李土蛋永远和他烤的野猪肉一样实惠。

    “哈哈哈……土蛋每天都想娘子入睡,出息啊!”身边的小队长笑道,“我若是活着回去,要请先生教我识字,读兵书,要向将军说的那样‘不战而拒人之兵。’”

    “是‘屈’,不是‘拒’,你这先生是请定了。”

    “王爷呢?王爷要做什么?”

    林瑄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微微笑了笑却没能掩饰住眼神里的一抹憧憬,轻声道:“回封地…”

    “王爷说话就是不一样,说的话跟歌一样好听哎,”李土蛋挠挠头,崇拜的望着雍王,一脸陶醉地道:“模样俊俏的跟大姑娘似地,打起仗来跟阎王似的。”

    “嘿,土蛋说得不假!王爷威武!威武!”

    紧跟只一群人呼喊着,一时扰了营地的宁静。

    “营地之上,禁止饮酒!你们好大胆,不知军规么!”

    一声冷喝,浇灭了众人的热情,纷纷回头,忙施礼:“侯爷!”

    只是现在这群士兵早已是衣衫不整,酒气熏天。江陵月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地道:“我还说谁有这么大胆,藐视军规。原来有王爷给撑腰呢。”

    林瑄坐在地上并不起身,斜着眼睛望着江陵月道:“是我喝酒,怎么?你侯爷可以天天在营长里饮酒,就不准我们在外面光明正大喝酒了?”

    “王爷一向不受规矩,戒令也一向不放在眼里,如此行进倒也符合你的性子,不过这里是军营,不是皇宫也不是王府。”江陵月冷脸望着对面围着篝火现在略显窘迫的一群人

    “本王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别尽兴得太早。”江陵月说完话,转身离去留下高傲的背影。

    “哼,”林瑄盯着江陵月的背景冷哼一声,换上笑脸转过身举着杯子道:“来,别扫兴致,咱们继续喝。”

    一直来定北侯和雍王的关系都是极好的,没想到真如传言所说这二人闹翻了,不过一直来没见他们有正面冲突,今晚…众人面面相觑,既然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默默喝酒吧……

    “王爷和侯爷怎么样了?”李立低着头握着笔行云流水地写着折子,头也不抬只把问题抛给了军师黄绪。

    “刚来人汇报,王爷领着人在营帐外喝酒,侯爷在营帐里看书。不过,江侯爷有去顶撞过咱们的小王爷,说他聚众饮酒。”黄绪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周身带着一股闲雅的味道,“皇上最近真是奇怪,竟然让我们每日汇报王爷和侯爷的行踪……”说着,黄绪和李立对望一眼,“既然皇上对王爷和侯爷不信任,大可不必放到边境来,如此大费周章,有些摸不清缘由。”

    “王爷饮酒的事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过黄绪,为官这些年,老夫弄明白一个道理,跟明君,少想,少问,少说,多做。”李立说完不再吱声,低头继续写折子,到让军师有些无趣,刚刚确实失言。

    “希望明天侯爷可以成功埋伏,周军狡猾…”

    “可不是么,十万大军,每日消耗惊人。都耗了一个月了,粮草用掉大半,还等着朝廷运粮过来。这催粮草的折子我已经写了第二封了…不能久拖不战。”李立摇摇头微微叹气,烦心事太多,问都问不过来。

    “要不,将军跟王爷说说?”黄绪的眼神意味深长。

    李立迟疑了会儿,方笑道:“若是三日内还没消息,是得让王爷想办法了。这周边本离他的封地最近,军师就是军师,这会都算计到王爷的头上了。”

    “雍王爷向来顾大体,不会锱铢必较,其中厉害他也最清楚,若是失手,他的封地最先遭殃。将军说得哪里话,做为臣子无非是主分忧,我这哪里是算计王爷。”黄绪做官多年,文字上的厉害武将出身的李立不是他的对手。

    “军师说得对,咱们都是为朝廷卖命,为主分忧。”李立是明白人,既然要粮就不能瞻前顾后是自己失言,何况如今周国吃闷亏,说不定哪天就找上门来。明日看江侯爷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111

    据说周国运粮草要经过水路,周口有一大片开阔绵延的水域,从上俯视来看倒像是雄鹰的一对翅膀绵延百里,横穿过周国和照国流向未知的水域。此时正值夏日,植物繁茂,若是到了深冬这一边万里雪飘,冰冻千尺,美得像极了一面天上掉下来的水晶镜面。夏日里,水面上多芦苇荡,这片水域的对面就是对峙中的照周两国。

    周国没想到一夜之间会损失粮草大半,若得及时补充还可扛得过去,不然照国必然乘胜追击。白一身为周军统帅让囤粮官员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粮草必须补充到位,否则仗毙。周口这片土地多山路,运粮的车马走得慢,三日哪里赶得及。即便是对水域不熟悉的情况下,囤粮官一咬牙还是选择了水路,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粮草被搬运到船舱上,囤粮官两日没睡好,眼眶发青身上的官袍沾满了尘土,眼睛干涩得忍不住要留眼泪。

    到了晚上周国运粮的船只更是紧锣密鼓的进行,黑夜是秘密行动的夜行衣,谁也不想把隐藏的动作弄得尽人皆知。

    “大人,粮食已经全部装好,请大人指示。”

    “那就赶紧开船上路,没有时间耽搁了。”

    “是!”

    船还未行,厮杀声却传来,远处烧起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囤粮官懊悔得拍了拍大腿道:“早知就再早点走,这会是要出大祸!感觉把开船!”

    “大人不必惊慌,早有埋伏,这祸是躲不过的。”

    囤粮官对上身边副将的眼睛才恍悟,“你早知有埋伏?将军是故意派你来此?”

    副将并没说话,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已足够回答。

    “将军怎能拿粮草儿戏!没了这批粮草周军哪里能撑半个月?”

    “大人不必担心,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啊?”

    “大人熟读经书,当知道金蝉脱壳吧?”

    “粮草已经运走?”

    “当然,眼下我们要做得,仅仅是诱敌深入。”

    “这周围有我们的埋伏?”

    副将军拍了拍囤粮管的胸脯,“放心,他们跑不了的。”

    没过半个时辰,照国的队伍已将打到岸边,显然已经显然已经胜利在望。

    “侯爷,已经全部剿灭!”

    “今夜是不是赢得有些太轻松?”江陵月把剑收回身上,心里却不踏实,望着岸边的一条条船,开口道:“派人下去看看!”

    惊恐之声从四处传来,“侯爷这船上只有草没有粮!”

    “回禀侯爷,这条船也是!”

    “侯爷,这条也是草!”

    江陵月脸色剧变,“不好…”

    霎时间无数火把亮起来,把岸边照得分外明亮。江陵月望着对面扬起的火把和身后的水连成一片,才意识到敌军给他们下了套。

    “报告侯爷!我军被围!”急匆匆跑来的士兵前来请指示,目前的局势对江陵月极为不利。

    江陵月并没答话,抬头看了看远处连成一片的火把,想黑夜里凭空出现的火焰围墙,光从人数上周军就胜了,何况身后靠水从哪里突围。

    “侯爷他们不是把船留在这,不如我们乘船赶紧走。”

    “只怕他们没那么傻。”江陵月皱了皱眉头。

    不出所料,远处再次来报,水里的十条大船纷纷进水开始下沉。

    江陵月默不作声,面前将士的紧张感如海里的海浪一波一波袭来,“若是硬拼,你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突围?”

    “……三成。”

    “你倒是不会说假话。”江陵月笑了笑,“只怕周军没耐心等。”

    两军对峙,气势如虹。

    “叫你们能说话的人出来!”江陵月穿过照军防护层,副将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全是劝诫,一出防卫层无疑是要把主帅置于危险又无防护的境地。

    江陵月朝他笑了笑,自信的眼神似乎在说:放心吧!火把照耀的江陵月的脸上到让周军看清了他的面貌,将门之后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倔强和孤傲。

    “听闻定北侯年少英雄甚有老侯爷当年风范,如今有幸一见果然不容反响。”装着戎装的将军步伐坚毅地走到周军营地前,朗朗的声音和坚毅的脚步相呼应,光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沉着老练不可小视。

    江陵月道:“哟,这位将军还听过小侯的名号,不过可惜了,小侯并不识得你。两军叫板,当报上名号!”

    “在下,白猛。”

    江陵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让白猛心里有些别扭,抱拳敷衍道:“久仰久仰…去叫你们将军来,难不成看不起本侯连句话也不愿说?”如此一说周军谁都明白了,照国的定北侯完全没觉得白猛是他们的将军,让人气愤又尴尬。

    白猛脸色微变,在黑暗中别人虽查不出变化,他自己的感受最清晰,“侯爷言笑了,在下就是此地将军。”

    不卑不亢,江陵月朝他点点头,“想想也是可笑,周军竟然派了无名之士来围我,难道江家大军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

    “侯爷小小年纪嘴上功夫却了不得,唇枪舌剑虽厉害,可惜战场上用不着。早就听闻过江家培育后辈很厉害,出过很多能将战场上也很勇猛,到侯爷这反倒让我奇怪难道江熠之后,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威风了?”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江陵月依旧带着迷人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迹象,“至于沙场上的功夫一会你就有机会领教。不过,白将军这次的任务是护送粮草回营吧?”

    “不,我的任务只有一个——抓你回去。”

    江陵月拍手道:“白凯对你弟弟叔不薄,如今他没来,到让儿子来支使你这叔叔。你领着三千精兵来抓我这五百人,得胜回去是不是能立不小军功?”

    “……”白猛没有吱声,心里知道定北侯靠挑拨,还是忍不住生气,只因为这些话正是他的心结。

    “废话少说,现在就打!”

    “等等,”江陵月又往前走了两步,“白将军,便是我江陵月叫你一声‘白将军’你敢答应么,周国如今只有一个白将军白凯,数十年之后也会有一个白将军,白一。你配和照国的定北侯交手过招?”江陵月的抽出腰间宝剑指着白猛,“别看我年纪小,便是我手上这把刀对付你都绰绰有余。”

    “啊——!”白猛拿起身边的长枪就和朝江陵月冲去,两方主帅先打了起来。

    江陵月知道他们活着出去的三成把握是撑到雍王带兵来,但是他不想林瑄来。

    黄色的土扬起,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几百匹马奔跑着震得地面如战鼓。

    没有多余的声音除了此消彼长的催马声。

    “嗖——嗖——”

    应声坠马二人,黑夜中骑行追赶,最怕遇到弓箭手,几乎是三十丈之内箭无虚发。

    周显浑身湿透,频频回头,抽箭,拉弓,射箭。箭筒里的箭越来越少,带出得三百人马如今只剩一百。

    “王爷,属下护着你走!回去搬救兵才能救侯爷!”

    “不行,”林瑄坐在马上稳如泰山,摸出一只箭羽,拉弓,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又一个人倒下,冷冽的侧面让周显看得热血沸腾。

    周显不停手继续射箭,“我知王爷要去救侯爷,可等我们赶过去哪里还有人马能就侯爷,王爷若有三长两短这仗不知要打到何时了。”雍王若是又战死沙场,照国和周国的愁是要更深,林瑾怎么可能收兵。

    “不会,本王一定能救她。”

    “嗖嗖——”身边的士兵又应声倒下二人。

    林瑄望着身后闪着银光的铠甲,眉头皱了又皱,此人的箭法简直出神入化,林瑄射过去箭几乎都被他挡开,身形快速的如同鬼魅。

    “周显,把火把拿来!”

    “王爷,…火把…你不就…”周显急得说不清话。

    “让你拿就拿。”

    周显接过火把,在马背上颠簸着却不递给林瑄,果然耳朵两边呼啸而来的箭多了两倍,显然变成了黑夜中的活靶子。

    “朝我身上照!周显?本王命令你举在我身上!”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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