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 作者:温八拐

    第4节

    春风满意地缩进被窝里,冲他眨了眨眼,“你也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啊。”

    云暮笙没理他。

    “对了哥,记得再把昨天我让你做的那些东西给我弄些来。”

    云暮笙还没搭话,又听见春风的声音,

    “你不许去!叫吩咐外边小二去!”说完自个儿就眯着眼睛睡觉去了。

    云暮笙还真就一连几个时辰就看着这位大爷睡觉,中间连干将都觉得无聊了,盘旋着出去找食去了。

    干将吃得饱饱地回来了,春风也差不多被饿醒了。

    抬头一看,已经接近黄昏了。

    云暮笙就端端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墨黑的眸子相对时,春风心头棱登一下,立马别开了头。

    “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春风睡得全身无力,“起不来,你喂我。”心安理得躺在床上的样子像个大爷。

    云暮笙也回答得不咸不淡,“再不起来这粥会喂到你脸上去。”

    春风撇了撇嘴,嘟哝着坐起身来,“全身没力,你把东西都给我端过来。”

    谁叫人家受伤不轻呢。云暮笙又尽心尽力地把这大爷服侍地舒服了。

    春风心头窃喜,这种大爷待遇啥时候有过啊,还不能多赖两天就赖两天。

    “春风,那株太岁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春风终于休息舒服了,云暮笙这才问道,他心头疑问很久了。春风阁长年无人问津,必定不可能有人下毒。而自然生长的太岁,按理说应该无毒才对。

    春风舒坦得不行,弯着眼睛回答道,

    “看到太岁周围的碎瓶渣子了吗。藏药阁的顶层,所藏之药大多是剧毒之物,那太岁应该是以这些□□为养分,慢慢长成了一株剧毒之物吧。”

    云暮笙又问“春风阁怎么会出现太岁?”

    春风翘着脚,摇晃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就不知道了。这太岁生长需要灵气,或许那地儿有灵气罢了。”

    “全是□□哪里来的灵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春风一副很内行的样子,“□□□□,是毒亦是药。那些东西都是上好的药材制成,用量不同。效果自然也不同。更何况,空气中还有那些人的血气。”

    “大概它的赤色,也是这样而来。”

    云暮笙抿着嘴,没说话。

    “你看我那些药丸子,这次中毒若是没有它们,我还活不了呢。”

    “什么意思。”

    “万物生生相克,这毒也一样,既可以相辅相成,也可以相攻相克,以毒攻毒,也是这个理儿。”

    云暮笙点点头,“你倒是学得通透。”

    春风脑袋一昂,“那可不咋地!”

    然后有摇晃着脚,

    “明儿咱就把那株太岁摘了去。”

    ☆、第十五章

    此话一出,云暮笙便有些惊讶,碰一下就成这般的太岁,还能给摘了?

    看着云暮笙的眼神里带着质疑,春风的脸意外变得认真起来,

    “这是春风阁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得带走。”

    “那你想怎么办。”

    他却又顿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不知道。”

    云暮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他说,

    “不过这玩意是我的东西,只要他认了主人,还敢怎么样吗。”

    云暮笙真想敲碎春风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死物你怎么让他认主人?”

    春风嘿嘿地笑,“什么死物啊哥,太岁是有灵性的东西你懂不懂!”

    云暮笙冷声道,“那你让他给你作个揖,磕头叫,在围着你转一圈叫一声主人?”

    春风笑得十分神秘,

    “哥,在用剑上,你比我强,在这些东西上,我比你强。”

    云暮笙看他笑得十分得意的样子,

    “好,且不说其他,以你的身体状况,明天就想去收那株太岁?”

    春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明天的确不成,我都还没好透呢。”

    “没好透?你这刚刚才开始好。”云暮笙敲他的脑袋,“好好给我待在这儿,别想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光呆这儿多无聊啊。”

    “那就看看剑谱,你那剑拿在手上是摆设吗。”

    春风嘟着嘴,“看剑谱也挺无聊的。”

    “那就让干将叼树枝回来玩。”

    “树枝能怎么玩。”春风劽着眼睛,“要玩,也是像他那样飞来飞去叼树枝嘛。”

    “那就他给你叼回来,你再继续叼。”

    春风瞪着眼珠子看他,“哥,你真无趣。”

    于是两个人一只鸟一整天便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瞪累了,干将便飞出去转转,留下这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春风终于有力气下地走路了,不过云暮笙一眼就能看出来,春风的步子不扎实,虚得很。

    这说明他的身体,现在怕也是虚得很。

    客栈不是一个久留之地,春风可以下地的第二天,云暮笙想要收拾东西走。

    本来打算带春风出门历练历练,结果估计还得再回云剑山庄养一阵子。

    回云剑山庄,自然是比待在这小客栈要好得多。

    春风笑眯眯的,“要回去了吗?那咱先去一趟春风阁。”

    “春风,这太岁不急一时,没有办法,就下次再说。”

    春风却执拗得很,“不成,我得去取。”

    在有些问题上,云暮笙意外地拗不过春风,比如吃糖葫芦,比如这件事。

    回去之前,他俩还是去了一趟春风阁,那株太岁是春风的目的。

    太岁依旧安静地长在柱子上,不同的是地上多了一滩属于春风的血迹。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依旧会发出不小的惊叹,这般近乎完美的红色,恍若真是有灵魂一般,是春风阁和父亲用生命,给他留下的东西。

    春风就像着了迷一般往前走,云暮笙见势不对,一把拉住春风的手,

    “春风!”

    春风就像突然被惊醒一般,然后笑,“我都忘了他有毒了。”

    这太岁放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春风,或是吸引着春风的血液,朝他不断靠近。

    云暮笙对这株赤色太岁的印象却不是太好,以警惕的眼光打量着这它,然后皱着眉头,

    “春风,小心点。”

    春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它身上的血,是我春风阁的血。它身上的毒,也是我春风阁的毒。”

    他渐渐靠近太岁,云暮笙亦担心地看着他。

    春风行事总是太不规矩,即使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也能大大咧咧地无所谓,可云暮笙做不到,所以春风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他都担心。

    生怕春风带着笑就伸手摸那株太岁。

    春风却出乎他意料地拔出了腰间的剑,云暮笙惊,快步上前捏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春风冲他展颜一笑,十分天真的模样“滴血认亲啊。”

    “不行,你现在底子正虚着,再放一次血你吃不消。”

    春风不理他,拿着剑就往手腕上割,无奈手腕却被云暮笙捏得死紧。

    “这么大一株,等你血尽而亡都滴不完。”

    他耸耸肩,“每一株太岁都会有岁眼,滴那里面就可以啦。”

    云暮笙十分坚决“那也不成!走,回山庄去,太岁的事下次再说。”

    就像强行拖着他走。

    春风手腕一滑,装作无意,长长的剑刃便从手腕上拉开一道口子。

    他冲着云暮笙笑得十分好看,“好啦,现在都拉出口子了,不认个亲都浪费了。”

    云暮笙的眉头拧得死紧,看着他无邪的笑,真是拿这混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沉声说道“不疼了是吧。”

    这小子又把眉头一皱,可怜巴巴地,“疼,疼死了。”

    然后转身兴高采烈地对着太岁。

    云暮笙无奈地叹气。这小子,只有对着他才疼是吧。

    春风小心翼翼地将血滴入太岁的岁眼。

    ☆、第十六章

    岁眼刚滴入殷红的鲜血,便立刻消失不见,仿佛什么活物,贪婪地吸食鲜血。

    云暮笙惊讶地发现,太岁身上发出的微光,有增强的趋势。

    春风似乎也发现了,眼里顿时有了光彩,然后挤了挤手腕的口子,让血顺着滴到了岁眼里面。

    一滴一滴,每一颗血珠子都被吸食地干干净净。

    春风捏着手腕,似乎还想挤些血出来,然后又幡然醒悟一般松手,喃喃般自语

    “不行不行,不能再给你了,不然就死了。”

    然后转头看向云暮笙,“哥,有匕首没?”

    他的脸色已经转为灰白,嘴唇也微微泛白。前几天才大失血,今天又放血,云暮笙都怕他撑不住。

    然后沉声说道“用你的剑。”

    春风扁嘴,“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

    “你用多了,什么时候都能好使。”

    春风将头转回去,嘟嘟哝哝的,“这么长的刃,怎么使嘛。”

    不过还是依言将剑从腰间□□,反手费力的从太岁上划下一小块。

    习惯性地就伸手接住那一小块太岁,云暮笙心头一紧,

    “春风!”

    他却大大咧咧的,“没事儿,我的血里有它的毒,它的毒里有我的血。不会怎样的。”

    然后将那一小块放在手中,还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果不其然,春风当真没有上次那般中上剧毒的反应。

    云暮笙简直像是抑制了自己的呼吸,心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春风这小子脑子里还真有不少这些奇怪的办法。

    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将割下来的太岁放进怀里,然后收了剑,

    “成了,走吧。”

    “你就这么贴身放着?”太岁的毒依旧让云暮笙心有余悸,即使再次摸上它的时候春风已经没了中毒的迹象。

    春风咧开嘴笑,“它就是贴身长在我身上都没关系。”

    云暮笙又指着柱子上那一整株太岁

    “那这一株怎么办?”

    “留它在这儿慢慢长呗,太岁认灵气,把它移去别处,它也活不了。”

    云暮笙微微皱着眉头,没说话。

    “放心吧。”春风抱着云暮笙的胳膊,“这太岁认了我的血,别的人来碰,都是死路一条。”

    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身上所有的小瓶子全部抖落出来,然后把里面的药都倒在了岁眼处。

    然后才十分狡黠地对着云暮笙笑,

    “反正它都是吃□□长大,在给它来点营养也无所谓。”

    那得意洋洋地模样像只捕捉到猎物的小狐狸。

    云暮笙一拍他的脑袋,“走了。回去了。”

    春风跟在云暮笙后面,咚咚咚地快步下楼

    “哥,你还没说带我回春风阁干什么呢!”

    云暮笙淡淡回答,“让你记住。”

    “我知道,让我记住我的仇人。”春风笑得没心没肺。

    云暮笙便不回答了,自己知道是最好。

    “可是我的仇人到底是那些呢。”春风嘟哝着嘴,“造成这一切的人,亲手杀死父亲母亲的人,我连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

    “你只需要明白你的仇恨有多深就够了。”

    “我明白啊。”春风在他身后轻轻回答,“我要是知道他们是谁,必然会喂给他们最毒的药,每天都在幻觉中感觉自己被杀死,但却又痛苦地活着。”

    “春风,到我身边来。”

    他跨大了步子,两三步走到云暮笙身边。

    “这武林之中,如今有六大门派。”

    春风打断他,“我记得不是七个吗。”

    “你们春风阁已经没了。”云暮笙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那里面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

    “这六大门派,分别是我们云剑山的云剑派,元阳谷的元阳派,花明村的寻香派,旧霜林的东拳派,淮安城的淮安派,和朱月壁的九魁派。”

    春风点点头,“以前有听说过。”

    “除了云剑山庄,这些门派,都是你的仇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手里的那本《醉春风》,明白吗?”

    春风似懂非懂地点头,“为什么要抢一本书呢。”

    云暮笙笑笑,没有回答他。

    “哥,你在给我讲讲有关六大门派的事儿呗。”

    云暮笙沉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

    “就像云剑山庄善舞剑,每一个门派,都有极其擅长之术。元阳派,在元阳谷,气功之术最为精通,而元阳谷的自然之气,最为浓厚。

    寻香派,大多为女子,擅长以香制人。所制之香大制分为迷香和毒香。花明村以花闻名,各类奇花异果皆有所长,而这些花,也是她们制香的来源。

    东拳派,最善拳脚功夫。聚集于旧霜林中,门人弟子大多从小练习,其东拳十二式在近身攻击时极有杀伤力。旧霜林的每一棵树上,都有他们的拳印和脚印。

    淮安派,精通囊中取物,大多为侠盗。江湖上劫富济贫之人,大多出自淮安派一支。偷取任何东西都如同探囊取物,十分厉害。

    九魁派,好奇技淫巧,善奇门遁甲之术。朱月壁之人,无论老少,皆习天文风水、阴阳占卜。现在能见到的奇怪有趣的小玩意儿,大多也是他们所制。”

    春风点头,又听见云暮笙接着说,

    “除了这些门派,江湖中还有许多从不显山露水的门派,比如苗疆一族,他们最擅长巫蛊之术,但想来不争世事。另外,还有许多游侠散客,也有世外高人之辈。”

    “这江湖之分,大抵如此了。”

    ☆、第十七章

    春风又跟着云暮笙回了云剑山庄。

    “两个月以后我们再下山。”

    春风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又有两个月见不到糖葫芦了。

    还好,在罗宋城的时候吃了个够。

    带回去的太岁他琢磨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醉春风》里唯一能用到太岁的便是醉春风了。春风倒是很想制出这醉春风来,可是除了这太岁,其他的原料他一样也没有。

    莫说赤色太岁、飞涯花、枯萤莲、金天蚕这类从来只是传闻的东西,就连冬虫夏草、马麝、灵猫香、鹿胎、獭肝这些药材,也极难弄到手。

    更何况,这书分上下两册,醉春风的制法,春风只能看到一半。

    听春风阁的长辈们说,醉春风又美颜之效,可以使女子肤白胜雪明亮动人。但其毒性亦是凶猛异常,从喉咙开始,醉春风划过的每一个器官,都会瞬间枯竭腐烂,整个人就会像死了一般。

    若是真死了也倒还痛快,可是这毒就怪在,中毒不久后又会像枯木逢春般好起来,而且似乎更加地精神焕发。当然,那只是表面。

    只有中毒之人才会明白,所有人都觉得他正值壮年之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已是苟延残喘之势。每天都要忍受来自各个器官的剧痛,吃饭的时候连吞咽都疼得无法呼吸,却没有任何办法说出口。

    即使说出口,也没有人会信。

    而且总是死不了的,即使中毒之人想死,这神奇的药似乎也能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然后继续忍受这种痛苦。

    春风叹了口气,也只是想想罢了,等所有材料都找齐了,他再试试看能不能弄点儿出来。

    不过那点儿太岁也得物尽其用,他把太岁捣成浓汁,又将另一种有毒的药丸子泡在这太岁汁里面。并取了个名儿,寒岁。

    这几天春风连着喊牙疼,捂着脸翻来覆去地叫嚷。

    云暮笙被折腾得没辙,“把你那颗牙拔了吧。”

    “不成不成,拔牙可疼了。”春风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哎哟喂,疼死我了。”

    云暮笙冷着脸,“你拿铜簪划手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

    “我喊了,你又没在。”

    春风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又开始叫嚷着疼。

    “起来,张嘴,我看看。”

    春风乖乖地照做,云暮笙修长的指节捏住他的下颌,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满嘴糖味,刚刚又吃了什么。”

    春风下巴被捏住,没办法好好说话,只囫囵否认。

    云暮笙是决定把他这颗牙给去了,天天嚷嚷着房顶都快掀没了。

    即使春风极力反对,各种折腾,云暮笙还是找来了天蚕线,对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张嘴。”

    云暮笙手下一点儿没留情,疼得春风一气之下把刚弄好的寒岁喂给了他。

    中毒的症状立刻明显起来,春风的脸还有些肿,一脸趾高气昂地看着中毒的云暮笙。

    “让你拔唔牙!”

    然后可怜兮兮地把那颗牙扔上了房顶,这样据说会长高。

    不过那颗牙被房顶的干将嫌弃,又给他啄了下来,他是不知道的。

    等到两个月后,春风的身子算是养得差不多了,云暮笙准备着带春风下山了。

    “哥,咱这又是去哪儿啊。”春风一边问一边往怀里塞药丸子,整个胸口都鼓鼓囊囊的。

    “把你那些药丸子都给我取出来!”

    春风不满地顶嘴,“这是防身用的!”

    “你的剑是摆设吗!”

    “剑哪有这些用着顺手啊。”春风嘿嘿地笑,卖宝一般冲他眨眼“哥我给你讲,我最近又学了一招。”

    说着朝着云暮笙随手一指,云暮笙感觉鼻子有点痒痒的。

    没过多久,全身就有隐隐作痛的痕迹。

    “雕虫小技,哪儿学来的。”

    没得到表扬的春风十分不满,一边把解药给云暮笙,一边悻悻说道

    “什么雕虫小技啊,明明很厉害。我在春风阁里捡了两本古籍,我好不容易才学会的。”

    云暮笙不理他,只冷冷淡淡地说,

    “把你怀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春风护着胸口“不给。这些可都是宝贝。”

    云暮笙难得地调侃他“还宝贝,看你现在就跟女人一样。”

    胸口因为塞了不少东西而鼓了起来,春风又双手护胸一脸警惕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他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把手垂下,又突然不知道放在那里。只能捏着衣角,委委屈屈的模样,

    “我也有用剑啊。”

    “除了砍过几枝树杈子你还干过什么。”

    春风像个受训的孩子,低眉顺眼的“还摘过太岁……”

    云暮笙额头青筋跳动,深吸一口气,

    “春风,在江湖上,你只有用剑,才有说话的权利。”

    突然,“咣”的一声,春风腰间的剑已出鞘,正正当当地架在云暮笙的脖子上。

    云暮笙微愣,春风只眯着眼睛冲他笑,

    “哥,是这样吗。”

    云暮笙把脖子边的剑拿开,语气不善,

    “下次再把你的剑对着我,我宰了你。”

    春风吐了吐舌头,满不在意地收了剑,

    “放心啦哥,我的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然后又晃了晃脑袋,“就算我想怎样,也打不过你啊。”

    说得倒是挺理所当然。

    不过他怀里的东西依旧在云暮笙的强制下不情愿地掏了出来。

    春风眼睛眨巴眨巴的,见着云暮笙走远了,又慌慌忙忙地把那些药丸子塞进衣袖里。

    这些东西不带上,那这闯江湖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第十八章

    云暮笙带着春风经水路去了京城,泗州城。

    水路风景迤逦,水天相接雾气朦胧,自有一派美不胜收。

    春风欢快地叫嚷个不停,还嚷嚷着要钓鱼。

    云暮笙被他折腾得烦了,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下了船,

    “这么小的船你钓什么鱼。”

    春风不会水,在水里直愣愣地扑腾,当真是惊起一滩鸥鹭。

    他张大了最想大声喊哥救命,却被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江水。

    云暮笙见着他快沉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地拿根竹竿子把他捞了上来。

    “看,钓到你这么大条鱼。”

    虽已是暮春,冰冷的江水还是让春风冷得发抖,他湿淋淋地裹着衣服,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哥,你太狠了。”

    干将伫立在船头,也尖锐地叫了一声,十分兴奋的模样。

    京城的繁华的确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拟,叫卖声不绝于耳,春风贪玩,在集市上拉着云暮笙不让走。

    “我要吃糖葫芦!”

    云暮笙只掏出一根天蚕丝放在春风的眼前,春风哆嗦,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正要拉着春风走,春风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两个大眼珠子水波荡漾,可怜巴巴的瞧着他,

    “就一串儿。”

    云暮笙大发慈悲给他买了一串,不然这小子估计又得滚在地上撒泼了。

    “人多,别丢了。”

    春风一心扑在糖葫芦上,只胡乱点头,然后攥住了云暮笙的衣角。

    突然腰间传来微微的动静,春风刚想要偏过头去看,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鸣,干将一个俯冲,身边便已有一人趔趄在地。

    “哎哟。”那人□□将啄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手哀嚎。

    “哟嘿,这是哪儿来的探囊君子啊。”春风调笑着看着那人,扯了扯云暮笙的衣服,“哥!”

    云暮笙冰冷的眸子打量他一眼,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副叫花子打扮。

    他只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春风走了。

    春风有些不满意,憋着嘴“哥,你为什么不好好治治他。”

    “你钱袋子里又没钱。”

    春风还是觉得不满意,“可他有偷我东西的想法。”

    “他不没偷去吗。”

    “万一偷去了呢。”

    “你不是已经给他喂了药丸子了吗。”

    春风先是愣了一下,随之咧嘴直笑,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暮笙微微抿着嘴,“你那点小把戏啊。”

    春风不屑地切了一声,“都给你说了不是小把戏,除了你没人能看出来了。”

    “所以你的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

    除非我自己愿意中招,否则你不可能伤我分毫。

    春风瘪瘪嘴,小把戏怎么了,对付他不行,可以对付别人啊。

    闷头走了一阵,又开始活泼起来,

    “哥,你说刚刚那个小偷是淮安派的吗?”

    “不是。”

    “哈?”春风微微有些失落,“你不是说淮安派最善偷盗之术吗?”

    云暮笙问他“刚刚你感觉到动静了吗?”

    春风愣愣点头。

    “所以他只会偷,不算擅长。淮安派讲究神不知鬼不觉,要是他们想偷你,别说你,连干将都发现不了。”

    春风惊讶,连干将那么锐利的眼睛都发现不了?

    “更何况,淮安派的人衣着光鲜,岂是他可以比的。”

    “那他是哪一派的啊?”

    “哪一派也不是,最多算个丐帮。”

    春风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

    “早个几十年,丐帮还是个大帮派呢。”

    的确,几十年前的丐帮,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遇上一连饥荒战乱好多年,许多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便打着丐帮的旗号招摇撞骗,这个当年的江湖之首,也便这样渐渐衰败下去。

    这话的意思,分明说那个小偷就是个叫花子。

    云暮笙笑笑,不再说话。

    春风望着自己的鞋尖,“早知道就不给他喂寒岁了。”

    云暮笙微愣,这小子也会同情心泛滥?也有同情心这东西。

    又听见春风闷闷的声音,

    “通魂散就好了。最难做的就是寒岁了,本来又没多少。”

    云暮笙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春风对于人命的冷漠,只是那个压根儿没偷到钱的叫花子,如今不知死在了何处。

    闹腾了大上午,春风跟着云暮笙到了一家颇为阔气的酒馆。将近正午时分,是该吃些酒水饭菜填填肚子了。

    这家酒馆装潢华丽,门口铺着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十二盏琉璃宫灯附于墙壁,枣木红梯旋转而上,还有一个用八盏美人屏风搭起来的说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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