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进京记 作者:猪美美

    第23节

    第91章 倭国的皇帝也来了

    猪毛菜带着蒿叶猪毛菜在我和拓跋思远的邻桌坐了下来。自有人给他们斟上了酒。

    雷丰瑜端起酒碗,向我和拓跋思远敬酒:“人人都道百年好合,但能好合百年的古来能有几人?能与所爱之人一起共一个白头就好。”他的目光看向我,目光哀伤,语气如泣如诉:“我就祝愿你们,莫要到我这样白了头发时,依然找不到那个能共自己白头的人。”

    “哥哥不要说的这般伤感,你我这样身份的人,情爱之事于我们太过奢侈。”拓跋思远说道。

    “说的也是啊!”雷丰瑜点头道:“睥睨江山雄关万里,儿女情长终成虚化。”

    两人酒杯一碰,相对饮尽碗中的酒,彼此一照空碗,哈哈大笑。

    “这才是,当年的龙跃你也舍得了,今日一个差巴又有何舍不得的。”拓跋思远说道。

    雷丰瑜不置可否。“既然是来祝贺的,不带贺礼怎么行!”

    “这贺礼乃是朕和吐蕃赞普一起送的。”雷丰瑜向白玛公主点点头,“现在可以把贺礼拿出来了。”

    “是。”白玛公主站起身来,对雷丰瑜拜了拜,然后端着酒碗,对吐蕃的方向遥遥敬酒,“中原的皇帝陛下已经修书我主赞普,要迎我吐蕃活佛进京与中原高僧一道论经,并在京城建一座寺庙供奉我吐蕃的莲花生大师,不仅如此,皇帝陛下还将以皇王之尊,于寺庙顶礼膜拜听活佛讲经。我主赞普得知后无上喜悦,现哲布尊巴丹活佛已经由吐蕃启程,不日将来到中原。”

    听了白玛公主的话,周围静默了片刻,然后嗡!在场的所有吐蕃人沸腾了。

    在我们吐蕃,人们对宗教信仰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以说对于现实的物质世界来讲,我们更在乎信仰的精神世界。

    所以对吐蕃人来讲,中原皇帝迎吐蕃活佛进京,并供奉我们的佛祖,那是对我们吐蕃最大的礼遇,而吐蕃的第一活佛哲布尊巴丹活佛的到来,代表佛祖认可了中原这片土地,他的福泽和恩慈也将播撒在这片土地之上。

    我和其他吐蕃人皆跪拜在地,合十双掌:“唵嘛呢叭咪吽!”我们口宣佛号虔诚跪拜。

    之后的这场婚宴完全变成了一场庆典,这场婚礼带给人的阴霾再也没人在意,因为中原和吐蕃之间的情谊不再会因一个差巴的来去而有所改变,相反的因为信仰而走的更近。

    在欢欣振奋的人群中,龙月却显得很郁闷,他嘀咕着:“雷丰瑜果然有两下子,是不是我又要叛变回去了。”

    我没搭理那个小屁孩,我看着雷丰瑜,他正跟那个蒿叶猪毛菜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支棱着耳朵听,可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这时候白玛公主拿了条哈达献给雷丰瑜,然后拉着他站了起来,“跟我们一起来跳锅庄吧。”

    雷丰瑜肯定不会跳的。我想。

    没想到雷丰瑜却欣然应允,“那就跟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不胜欢迎之至。”白玛公主笑着将他拉到场中。

    雷丰瑜笑着将折扇插在腰带上,将哈达取下来捧在手中,真的跳起了锅庄。

    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锅庄在我们吐蕃人人会跳,这舞只几个简单的动作,没什么难的,但却没有见过一个人跳得像他那么美。具体怎么个美法,呃呃呃!我不会形容了,只能说是会把人看傻了的节奏。

    我就看傻了,看着他翻飞的嫩绿的裙袂,看着他绯红的双颊,看着他波光流转的眼波,我已经傻了,直到傻傻的看着他舞罢将洁白的哈达搭在我的肩上,“扎西德勒!”

    之后,他抹了把脸上的热汗,抖衣袍在我身边做了下来。“朕跳的怎么样?”

    “好……好……”我傻傻的说。

    “这算朕送给你的另一件礼物。”他又说。

    “好……好……”我傻傻的说。

    “预祝你成为戎狄太子妃的第一天就成了弃妃。”他接着说。

    “好……好……”我傻傻的说。

    “弃妃很可怜的,不但没肉吃,连菜也没的吃。”他叹了口气,说:“哎!要不还是跟我回宫当侍卫吧。”

    “好……好……”我一直傻傻的说。

    嘎巴!而听得身边穿了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响声,转头一看是龙月的扇子被他扯成了两半。

    龙月一丢破扇子,对雷丰瑜说道:“你那迎吐蕃活佛进京和盖寺庙的事,为什么没早点宣布呢,你这是故意的耍央金还是耍我?”

    呃!好像说得在理。我回了点神。

    雷丰瑜不搭理龙月,对我说道:“新建的佛寺,名为归心寺,取我心归依之地的意思。曾经你跟我说中原这里没有我心归依的地方,从那天起我便在筹划建这处寺庙,并请吐蕃高僧前来讲经。但此事非我一个人就能办到的,我和松赞贡布书信来往商讨多时,邀请活佛前来也要活佛首肯才行,这样自然耽误时间。”

    “嗯嗯!”我深表理解的直点头。

    “但很可惜,还是晚了点,你即将要去戎狄,就不知道戎狄那里可有你心可归依的地方?”雷丰瑜言下不胜伤感。

    “没事,他走了还有我呢。”凤迦奕那棵蒿叶猪毛菜凑过来,手臂搭上雷丰瑜的肩膀,语气好不亲热!

    我突然就怒了。飞起一脚,将凤迦奕踢到一边,扯下身上袍子丢给拓跋思远,然后扛起那株猪毛菜,向着门口就冲了出去。

    “可恶!到底还是被雷丰瑜得逞了!”龙月跺着脚,说道。

    高娃扯了扯他的衣袖:“要不,咱俩也私奔吧。”

    “哼。”龙月把头扭向一边。

    “太子殿下,要我把太子妃追回来吗?”拓跋思远那里,他的随从请示他道。

    拓跋思远摆摆手,“不用了,那太子妃已经没用了。”虽说是会善待他,但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还真不如一筐牛粪。

    拓跋思远看着雷丰瑜离去的方向,低低的道了一声:“这一局算你赢了,下一局我们再较量。”

    ……

    我骑着小白马,这次是宠物小白马,我扛着雷丰瑜冲出那处农庄时,他就在庄子外面,跟雷丰瑜的那匹大黑马栓在一块。似乎雷丰瑜早算准了我会逃婚一样。

    我一手牵着宠物白马的缰绳,另一只手牵着雷丰瑜那匹大黑马的缰绳,与他并骑往前走着。

    雷丰瑜骑在马上,手拢在袖子里,样子有几分像强巴,带着点沧桑感。

    “央金,你知道吗,今天拓跋思远说了一件事。”

    “嗯?”

    “他说当初龙跃我也舍得放弃,其实他说的一点没有错,我真的放弃过他。”

    我不解的看着他。

    “龙跃他是我的皇后,但是他还有另外两个男妻。那两个人一个名叫陈锦堂,另一个叫管仁华。世人都道我爱龙跃至深,纵使他有别人我也能包容,但其实这两个人最初跟着龙跃却是我默许的。”

    这有点混乱。

    “因为龙跃不只是我所爱的人,他也是我的臣子,从黄河大战那一战之后,他已经官至一品位极人臣,我已经没什么可给他的了,对一个臣子来讲,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给他的,这样的臣子我只能让他在某些方面欠着我。”雷丰瑜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般微妙的、阴暗的、卑鄙的心思,只有拓跋思远那样和我受着同样帝王的规训长大的人,才能明白。”

    “你给了他一个,不,两个出墙的机会,让他有了另外两个男人,然后他就欠着你的了。”我似懂非懂的说。

    “从一个君主的角度来说,我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但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我真不是什么好人。”雷丰瑜看着我,“我利用了他重情重义的性格特点,让他一直觉得亏欠我,最终用命偿还了。”

    我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一个差巴不懂得帝王的规训。”

    “我今天为你做的,和过去我为他做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不为了你们,其实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雷丰瑜说道。

    “我们吐蕃人心眼直,听不懂你拐弯抹角的话。”我说。

    “我想说的是……”他看着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饿了,你不在,这些天我都没吃好饭了。”

    我笑了,“我也饿了,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的肚子正好在这个时候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我带你去吃东西吧。”雷丰瑜指了一个方向,“嗯,那边。”

    京城繁华,随处都有都有吃饭的地方,走不多远,已经到了一处饭铺林立的街道。

    当街有一处酒楼,看着挺气派的,而且好像有点眼熟,哦,对了,在逻些也有一间这个酒楼——状元第。

    雷丰瑜就带我进了这状元第。

    “胖老板,腾间房,来一壶好酒,四个小菜。”雷丰瑜对店里一人说道。

    我一见那人不由一乐,“哎呀,嘎母要是见到这人一准开心,因为可算找到个比她胖的了。”这人也是个肉山,而且是比嘎母还大一号的肉山。

    大一号肉山,在看到我时,本来眯成缝的一对眼睛,瞬间瞪得核桃般大,几乎要脱出眼眶的样子,而手上拿着的一个算盘也脱了手,吧嗒砸在他的脚面上。

    这种事情我遇到过也不知道几次了,看来又是认错人的,于是也不解释,只看着他抱着脚咚咚咚的跳的身上的肉和地面都跟着抖。

    “快,快请贵人去二楼雅间。”

    所幸那肉山大老板虽然吃惊的不要不要的,但却知道该干什么,迅速让店里伙计清理出二层楼上的一个单间,然后张罗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也只有你这张脸才有这面子,我来这里都得在门口排队。”雷丰瑜在座位上坐定,拿起酒壶给我面前的杯子满上。

    连雷丰瑜都敢不给面子,那胖老板也非常人呐!

    “拓跋思远太过自负了,你的价值远非吐蕃与中原结盟中的一颗棋子这么简单。”雷丰瑜说道:“自负也许就是他最大的缺点,又或者他还有其他的企图?”

    “吃饭喝酒时,便想些轻松开心的事情。”我拿过酒壶,也给他面前的杯子满上酒:“我哥总对我说,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最伤身体。”

    “好了,不说了,喝酒。”雷丰瑜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把杯口冲向我。

    “好,豪爽!”我大声赞道,又为他斟满一杯。

    雷丰瑜一扫刚才的阴郁,酒到杯干。

    可惜雷丰瑜的酒量却不怎么好,一壶酒没喝完他的眼中就朦胧上了。

    他醉眼朦胧的用手抚摸着我的眉眼,“阿跃,阿跃,我是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谁来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

    “你醉了!”我拉下他的手。我多想听他说:“央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

    吃喝的有些食不知味,但肚子还是逐渐被填满了。“走咯!”

    我摘下耳朵上一件挂饰,(今天我是新娘,身上的东西多的么)放在桌子上权当酒钱。然后拉起雷丰瑜的手,把他背在我背上,向酒楼外走去。

    刚步出酒楼,把雷丰瑜扶着上了马背,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寒气袭来。

    转头看向身后,街边不远站着两个人,正看着我这里。

    这两个人当先一个,是个非常美的人,具体怎么美我不会形容,只能说他就像一条滑嫩嫩、光溜溜、青翠翠,连公母也分不清,柔弱中带着致命危险的竹叶青小蛇。

    他那一双滴溜溜圆,滴溜溜黑,滴溜溜危险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四目相对,他对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极美极温柔,但我看着却无端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好像是一条蛇信子从我脸上舔了过去那种感觉。

    连忙翻身上了马背,牵起雷丰瑜那匹马的缰绳,向皇宫的方向催马行去。

    行出好远,我脖子后面依然有好似趴着一条蛇那样的不舒服感觉。

    “那人是平岩久治,倭国的皇帝。”雷丰瑜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眼神清亮,好像他从没有醉过。

    “倭国的皇帝!”

    倭国的国主平岩久治,就这样出现了,如同一条潜伏的危险的蛇,来到了中原。

    第92章 金雕之王

    但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位倭国国君却是在好多天之后了,这期间雷丰瑜没怎么理会他,或者是有意晾着他,也或者是腾不出手来。

    拓跋思远跟雷丰瑜杠上了,抢亲才只是第一步,后面紧接着有很多的较量,具体都有什么我不太清楚,因为雷丰瑜再没让我跟着他,只让我在宫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只是偶尔听齐燕说,似乎每天都有人在这种较量中死伤。

    “不用担心,只是陪着弟弟玩玩而已。”雷丰瑜每天回来都只是这样跟我说,而从他的脸上我确实看不出有任何焦躁和疲惫的样子。

    直到听说雷丰瑜又要跟拓跋思远去狩猎,我才有点呆不住了。

    “你怕那老虎还是怕那蛇?”雷丰瑜说。

    “我怕你有事。”我说道:“让我跟你去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那这次就依你,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赢他的。”

    ……

    这一次的排场远没有上一次的浩大,因为没有那些皇亲国戚和文官什么的参加,这一次的狩猎全都是正规军。

    戎狄的黑羽卫、吐蕃差巴军,以及中原的雷龙战骑,三支军队各自抽调了五百名兵士参加狩猎。

    但一开场,拓跋思远的五百兵,却可以说是完虐雷龙战骑和吐蕃军的总共一千兵马还有猎鹰。

    拓跋思远的黑羽卫此次前来,携带了五只猎鹰。他们带来的这种猎鹰体型十分巨大。蹲卧时体长就有一米多,飞起来时翅膀展开足有2、3米。

    雷丰瑜的队伍里带了二十余只猎鹰,他们猎鹰的鹰种,比之拓跋思远带来的那些鹰要小了不少,大约只有拓跋思远的那种猎鹰的一半大小。

    吐蕃的军中没有带猎鹰,吐蕃来此是出访而不是来打架的,再加上吐蕃人狩猎也很少有放鹰的习惯。因为在吐蕃人的心目中,鹰是山神的仆人,是守护兽,是应该被膜拜的。

    狩猎一开始,猎物还没打,拓跋思远的猎鹰和雷丰瑜的猎鹰就先掐起来了。

    随着狩猎开始的一声号角吹响,双方的猎鹰一起放飞出去,雷丰瑜这边是二十余只猎鹰一起冲天而起,而拓跋思远那边只放飞了四只猎鹰,还有一只体型最大的,始终蹲在拓跋思远的一个随从肩上未动。

    拓跋思远那四只鹰一升空,直奔雷丰瑜的猎鹰群中冲去。雷丰瑜那二十多只鹰,迅速包围了那四只鹰予以还击。

    拓跋思远的鹰大,也异常凶猛,雷丰瑜的鹰小,却迅捷异常。两边的鹰迅速撕咬在一处,啥时间头顶上鹰血四溅鸟羽纷飞。总的来说,拓跋思远那边的大猎鹰要占有优势,他们的喙和爪子太厉害了,只要抓住一只小猎鹰,不肖两下就将它撕成碎片,相反小猎鹰动作虽快,但要对大猎鹰造成致命伤却不容易。

    我抬头看着厮杀中的鹰出神。“这种脖子上带金色羽毛的大鹰我见过。”

    “是咯,大雪山上的神鹰咯!”嘉错也说。

    “那是金雕,只有我们吐蕃才有的。”东嘎将军说道。

    “既然是只有我们吐蕃才有的,那戎狄怎么会有?”

    “我们进贡给他们的。”这次杰布抢先答道。他一拳锤在自己的掌心里,痛心的说道:“我们的神鹰啊!”

    “每年为了抓捕这种鹰做贡品,要死很多人。”东嘎将军继续说道,他声音没有杰布激动,但神色却沉痛很多:“这种鹰现在也越来越少了,等将来我们送光了神鹰,还能再给戎狄进贡什么?”

    雷丰瑜也在看着空中搏杀的鹰,这时说道:“我的鹰其实不是狩猎用的,它们是信使。”他看着天空中被金雕杀死一只只坠落下来的鹰。

    “陛下,要把咱们的鹰唤回来吗?”雷丰瑜随从中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汉子越众而出,问雷丰瑜。

    这人二十几岁的模样,相貌清秀,他手上、肩上都带着皮毛的护腕和护肩,这人我见过几次,知道他是雷丰瑜鹰苑的总管,名叫柳春的。

    雷丰瑜对柳春摆了摆手。

    天空中撕碎了的鹰尸体还在一只只的坠落着,雷丰瑜就那么仰头看着,我们其他的人也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柳春眼里眼泪哗哗的流,捏着鹰笛的手抖啊抖的,但最终没有吹响,直到二十几只鹰全部被杀死。

    而拓跋秋源的四只金雕被杀死了一只,其他三只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雷丰瑜这才转头对柳春道:“厚葬吧。”

    然后他再看向拓跋思远,“你这金雕是为了专门对付我的鹰训练出来的?”

    “这金雕果真不愧为天空的霸主。”拓跋思远看着满地的鹰尸,点头道:“三年前你带兵到草原,你的这些鹰为你探路,帮你联络失散的部队出了不少力,不过在金雕面前不值一提。将来你若是再到草原‘做客’”他将做客两字咬的极重,颇有嘲讽之意:“便让你连全身而退的机会也没有。”

    “我的鹰虽不能称霸天空,但却忠心耿耿,好歹也让你的鹰付出了代价。就不知道你有多少金雕。”说着,他往东嘎和杰布那边看了一眼。仿佛在说:你们资敌还有个下线没有?

    拓跋思远却大笑了起来,用手指顺了顺那只一直没有放飞的金雕的鹰羽,说道:“些许代价,是因为我的鹰王还没有出手呢。”显然拓跋思远还有后手。

    两人对视片刻,又用眼神杀了个几进几出后,一挥手,“进山!”雷丰瑜带着雷龙战骑,催动战马,当先冲进林中。

    拓跋思远也是一挥手,吩咐的却是:“解甲!”

    随着他一声令下,哗啦啦一片响声,五百名黑羽卫将人和马身上的锁子甲尽皆卸下。

    重骑兵瞬间变为了轻骑兵,轻骑兵不再恪守着四方阵型,他们挺起长矛大声吆喝着冲锋向前。

    这些戎狄的战马都是汗血马,性格如同戎狄人一样彪悍,一解了甲,身上的负重变轻,立刻撒起欢而,拼命的狂奔起来,直冲前方的马群。

    雷龙战骑的坐骑是阿拉伯马,阿拉伯马的性情温驯,我们吐蕃的马就更不用说了。于是,雷龙战骑和吐蕃军瞬间被戎狄的汗血马冲了个七零八落。然后越过这些七零八落的马队,当先冲进了山林中。

    这队人奔行甚快,转眼间一个不剩,不,还剩下一个人,就是拓跋思远那个肩上蹲着鹰王的随从。

    那人走在最后,可以说不紧不慢的,他肩膀和手臂上都覆着厚重的皮甲,而脸上也用布蒙着。

    他这样的打扮倒是无可厚非,鹰爪很锋利,如果不着皮甲会被抓伤,而鹰身上长满羽毛,扑棱的时候难免有细碎的绒毛飞舞,捂着脸也很正常,但不知怎么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

    那人也刚好向我看过来,一对上那人面巾后面露出的一对眼睛,我突然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急提缰绳,勒马向后退了几步。

    若说拓跋思远给我的感觉是威压,平岩久治给我的感觉是危险,那么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恐惧。这种恐惧的感觉由何而生无法解释,它好像是根植于我灵魂深处的颤栗和不安。

    “怎么了?”雷丰瑜提缰催马,走过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人,但那人却已经转回了头,架着他的鹰追赶队伍去了。

    “我们也追上去吧?”雷丰瑜说。

    “嗯。”

    ……

    跟在雷丰瑜身后,随着大队前行,不多久就听见一处山头上传来呼喝声,以及标枪的破空声。

    “他们找到虎了。”拓跋思远他们有鹰,要找到老虎自然容易。

    “过去看看。”雷丰瑜催马向那处行去。

    行到半山腰,我们发现了戎狄人的马,看来戎狄的汗血马也一样惧怕老虎啊!

    雷丰瑜突然转头,问身后的众人:“你们谁骑的马是母马?”

    “我。”我说,齐燕和其他一些人也纷纷表示是母马。

    雷丰瑜指着那些汗血马说:“凡是母马的,统统给我赶过去,配种子。”

    呃!

    正当我们一众人满头黑线的时候,一声异常凄惨的哀鸣传来。

    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只金雕冲天而起,爪子下好像抓着一些什么东西。

    但那悲鸣却不是它发出的,那声悲鸣是虎的悲鸣,悲鸣声中一只虎由山上跌跌撞撞的奔了下来,它此时早没有了百兽之王的威势和尊严,它皮毛凌乱满身是血,在我们不远处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鲜血淋漓的肚肠脱在它身后。

    这时那只金雕也飞临了我们头顶上方,它巨大无鹏的身体,遮住了阳光,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是那只金雕之王!

    而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它爪子上抓的是什么。

    那是一大串肚肠!

    第93章 意外发现

    我们走近了些查看,见这只虎鼻子是歪的,应该是吃了洛子长一记老拳的那只。我们曾经吃过他的苦头,知道这家伙非常的贼,一击不中掉头就跑。

    但这一次它的对手比它快太多,它没有跑掉。

    次仁指着这虎屁股后面的抓痕,说:“鹰爪子伸进这最为脆弱的地方,然后把肠子扯出来了,我以前曾看见过金雕这么杀豹子,没想到体型这么大的老虎,它也这样轻易的就杀死了。”

    果真如次仁所说,这虎身上有刀伤有枪伤,但都不严重,真正致命的是它从肛/门中被拽出,在身后拖出好远的肠子。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菊花一阵阵发紧。

    “这虎好生狡猾,要不是有鹰王在,几乎被它逃了!”拓跋思远带了人追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虎,那虎还没断气,躺在地上哀鸣翻滚。

    “我便送你痛快的走吧。”拓跋思远弯下腰,一刀割断那只虎的喉咙,紧跟着又一刀割断了虎脖子上的血管。

    滚热的虎血喷洒而出,如同下了一阵血雨。拓跋思远脱下衣袍,沐浴在血雨里。“感谢长生天赐予我力量!”周围戎狄人皆高举双手,大声欢呼。

    欢呼过后,这些戎狄人又纷纷从身上取出木碗,接取血水,然后喝下去。

    “戎狄人相信血液是力量的源泉,所以他们杀死强大的对手后,会用对方的血来沐浴并饮用,认为这样就可以拥有对方强大的力量。”雷丰瑜对我解释说。

    我舔了舔嘴唇,场面真是血腥,浓郁的鲜血的颜色,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偏偏拓跋思远却看过来,舔着嘴上的血,问我:“要不要试试?”

    我正待摇头拒绝。

    拓跋思远却道:“你的前任是非常出色的一个人,我哥又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你难道就没有点压力?不想让自己变强?”

    我眉头一跳,拓跋思远的话,一针见血的说进了我心里。

    “想。”

    他把手上半碗血递过来,“那就喝了。”

    我却挥手推开了那个碗,然后扑到那猛虎的尸体上,一口咬在它那被豁开的动脉上,大口的吸/允吞咽了起来。

    “哈哈!”拓跋思远大笑起来,转头向雷丰瑜,说道:“这家伙傻乎乎的倒也有趣!”

    “央金不傻不笨,他只是个普通人。”雷丰瑜看着那个狂饮虎血,自己也弄得满身是血的人,皱着眉头说道:“别再捉弄他了。”

    “我是在帮他。”拓跋思远说道:“一个永远也无法强大起来的普通人,却硬是要他追逐他永远也追逐不到的东西,太惨了!”

    雷丰瑜的眼中霎时起了一阵波澜,他走过去拉起那人,“别喝了。”

    “没事,土元我也吃了那么多了,这个我也能咽下去。”我此时已经喝了好多,肚子被撑得圆鼓鼓的,一说话就有种想吐的感觉,不过我能挺住,“虎骨能强筋健骨,这虎血说不定也真有用,这东西可不是常能见到的,多喝点,说不定对我的手真有好处呢。”

    我蹲下去,准备继续喝。

    “我让你别喝了。”雷丰瑜却突然暴怒了,他扯着我的脖领子把我从地上揪起来,吼道:“我让你别喝了,你听到没有?”

    我愣住了,我从没看他这么暴怒过,我做错了什么?

    迟疑了一下,我对他说:“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雷丰瑜放开我的衣领,闭上眼睛,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峰,片刻之后他平静了下来。

    抬袖子给我擦了擦脸上的血,“乖啊,咱不喝这个了,咱以后也不吃土鳖了,咱就吃烤羊腿,胖胖的也没关系,很好的,怎么样都很好的。”

    “哦!”其实我还是不明白。这到底什么状况?

    还好,这个时候一阵密集的鸟鸣声传了过来,救了不明所以的我,也救了自责愧疚的雷丰瑜。

    “是凤迦奕的鸟笛,他找到另一只虎了。”雷丰瑜说道。

    我这才想起好半天没见到凤迦奕,原来是跟雷丰瑜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了。

    “那我们快过去,别让拓跋思远再拔了头筹。”我说着,就要跑去骑马,可是刚跑了没几步我又蹲下了,肚子里的虎血一逛荡,就要往外冒。

    “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吧。”雷丰瑜说道,对我哥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几个一起留下来,山里有猛兽,小心。”

    “等等,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有凤迦奕那小子在,我能不过去看着点吗?

    雷丰瑜叹了口气,“我当凤迦奕是兄弟,我跟他早你八百年就认识了,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别多想,乖啊,好好在这等着。”

    雷丰瑜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没办法再坚持,只能跟我哥他们就地扎营,等着他们回来。

    ……

    凤迦奕指引的方向在猎场更深处,他们一来一回估计要有一阵子了。

    强巴从周围捡了一些枯枝,生起火来,准备烧烤干粮。

    我到附近寻了处溪水,洗干净脸和手上的血,顺带弄了点水回来,准备煮肉干。

    回来就见嘉错和次仁正围着那只老虎的尸体看。

    “别动那块皮子的脑筋,那是戎狄太子的,咱们要是扒了这张虎皮,保不准拓跋思远回来扒了咱们兄弟的皮。”我对次仁和嘉错说。

    “人家的东西,当然不会碰咯。”嘉错说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我问。

    “二哥说不对劲,就是不对劲。”嘉错说道。

    我看向次仁。

    次仁指了指这只虎跑出来的那个方向,说:“猛兽受伤逃跑,应该是向山深林密的地方逃,这一只怎么往下游空旷的地方逃?”

    “或许是慌不择路呢?”我说。

    “就算是慌不择路,也该是往没有人迹的地方逃,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马,它怎么反而往咱们这边逃来?”次仁又说道。

    我低头看着这只死虎。这只歪鼻子虎特别的狡猾,无论是偷袭还是逃跑,无不显示它的智慧是极高的。

    “除非他是故意的。”我思索着说道:“故意想把所有的人都引开?”

    “动物哺育幼崽时,往往会分工,一只守护巢穴,一只出去捕食。咱们上一次也是分开来见到两只虎的。”次仁说道,他手指指向远方,“如果那一只是出外捕食的,那么这一只应该就是……”

    “是守巢的!”嘉错说道。

    “它试图引开我们……”我看着次仁,止不住激动的道:“那么他的巢穴应该就在拓跋思远发现它的地方附近!”

    想到这种可能,我们兄弟一下子都兴奋起来。“走,去看看。”

    沿着地上的血迹和脚印,我们一路找了下去。走了一阵后,在一块地方发现了许多标枪,这些标枪被插在地上围成一圈,好似一个牢笼。牢笼里面有搏斗过的痕迹。

    我可以想象戎狄人投掷标枪困住老虎,为了让拓跋思远进去抓它。狩猎本就是这样,许多人一拥而上杀死了猎物也没意思,要的就是单打独斗杀死对手的那种满足感。

    牢笼的一侧几根标枪断折了,应该是被那只老虎撞断的,断口的方向正是我们来时方向。

    “它听到了我们的动静,要把两队人都引走。”次仁看着这些痕迹,说道。

    “即使没有金雕把它的肠子掏出来,它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我不禁唏嘘,“它拼死保护它的幼崽,这只虎很是让人心生敬意,。”

    我们在附近继续找。

    很快,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发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深,洞中有一个用稻草和动物皮毛做的窝,窝里有两团东西在嗷嗷叫唤。

    我凑过去看,“这是……猫?!”

    第94章 两只虎崽

    两只小虎崽才只有猫那么大,身上细软的绒毛上,虎斑纹路还没有清晰的长出来。

    “这虎崽子太小咯,这皮毛没人会要,虎骨也没成型,没用咯。”看着这小虎崽,次仁说道。

    嘉错白了次仁一眼,“这么可爱的两个小东西,就算有用,你还真能舍得杀?”

    “就是就是。”我附和着,指着其中一只,说:“哥,你们看,这只呆头呆脑的,像格桑花咩?”

    “啊呀!还真有点像咯!哈哈。”嘉错说。

    他又端详着另一只,“咦,那另一只鼻子好像有点歪!”

    “是哦。”我惊奇的道:“我还以为那只虎的鼻子是洛子长给打歪的呐,其实它也许天生就是个歪鼻子,然后他的小崽也随它是个歪鼻子。”

    “哈哈!”

    “哎呦!”我们正看的开心,嘉错忍不住把手伸过去逗弄那两只小虎崽,结果被‘歪鼻子’挠了一把。

    “它还挺厉害呢!”嘉错甩着被抓出血的手,说道。虽说幼小,但毕竟是野兽,不许人近身。

    “我来试试。”这毛茸茸的肉团看着就好想摸,就算被挠了也没多严重。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两只小虎崽非但没有挠我,反而靠过来,在我手上闻闻嗅嗅的,憨头憨脑的那只甚至还用他的小脖子在我手指头上蹭了蹭。

    “不是吧,央金,难道连虎都喜欢你。”嘉错叫唤起来,对于小虎崽不喜欢他而喜欢我,颇有点嫉妒的意思。

    “因为央金刚碰过那只大虎,还喝了虎血,身上沾了那虎的气味。”次仁解释道。

    “这就是缘分呐!”我一左一右抱起两只小虎崽,“咱们带回去养吧,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养成牧羊虎。”

    抱着虎崽回去,强巴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说:“虎崽太小,怕是不好养活。”

    我试着拿了肉干,在嘴里嚼烂了吐在掌心中喂给小虎吃,那两只虎崽明明饿急了,嗷嗷的直叫唤,但那肉糜却吃不下多少。

    又盛了点强巴煮好的肉汤来喂,小虎崽只闻了闻,也是不喝。

    “咱们得捉只产奶的鹿啊羊啊的来喂它们才行。”我说。

    “啊呀,我想起来以前喂央金那会儿咯!”强巴说道。

    次仁和嘉错一起大笑。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就是我俩虎儿子。”用嚼碎的肉糜锲而不舍的继续喂着,“给你们两个起名字吧。憨头憨脑这只就叫小憨,歪鼻子这只就叫小歪。”

    逗着小虎说说笑笑中,天近黄昏。

    我怀中本来已经睡着的两只小虎崽,突然间爬了起来,并且扯着脖子开始大声嚎叫,叫的那个凄惨呐,好像谁踩了它们尾巴一样!。

    “这是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只怕是母虎就在附近。”次仁说道。

    难道那母虎没被杀死,回巢来了?

    我们连忙站起来,全神戒备着。

    但随即听见马蹄声嘚嘚嘚的响,一队人来了。是凤迦奕,带着他的十几个随从。

    “怎么就你?”我问他。

    “雷丰瑜和拓跋思远吵起来了。”凤迦奕说道。

    “吵起来了?”

    “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凤迦奕下了马,看起来很累,他对身后随从道:“快把那虎放下来,给它喂点水,别让它死了。”

    他的随从放下一个担架,担架上五花大绑着一只虎。这只虎应该就是上次伤了次仁和嘉错的那只了,也就是母虎。

    在老虎的世界里,母的出去觅食,公的守着家。

    那母虎脚爪被绑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见挣扎,除了它肚子上有起伏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这虎怎么了?”我凑过去看。

    “毒针换上了麻药针,现在药劲还没过!”凤迦奕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伸长了腿,疲惫的说道:“雷丰瑜他想要活的,我就千方百计得给他捉活的,这虎体型大,麻药针用了几十根,哎,可累死我了!”

    还真会献殷勤!

    “哼!”我鼻孔朝天哼了哼,不屑的道:“活捉老虎有什么了不起,我捉了俩,不费吹灰之力。”

    说着,我显呗的把小憨和小歪给他看。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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