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良医 作者:南风歌

    第43节

    小男孩被他双眼一瞪,喉咙里一哽,吓得又哭唧唧地哭出声来。

    “再哭就打断腿,撕烂嘴。”谢景修沉着脸道。

    “喂你别老吓他,他只是个孩子——”萧御无奈道。

    萧御猜测是不是因为小男孩是谢景林的儿子,所以谢景修不喜?不过谢世子不像那么小气的人,更不会无故迁怒小孩子。

    所以……谢世子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啊……

    小男孩似乎知道在萧御的怀中比较安全,此时受了恐吓再不忍着,抱着萧御的脖子立刻哭了个惊天动地。

    毛毛也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在栏杆那头蹦来蹦去地随着小男孩的哭声汪汪叫了几声,便开始仰天狼嚎起来。

    抱朴院里一时热闹极了……

    萧御被吵得耳朵疼,连忙走来走去地晃着小男孩。

    “好宝宝不哭,不哭哈,不要理你大伯。叔叔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谢景修:“……”

    “唱歌……是什么……”小男孩抽抽噎噎地问道,声音像个小女孩一样秀气。

    “唱歌啊,叔叔唱个儿歌给宝宝听好不好。”萧御笑道,走到栏杆边上敲了敲,“毛毛闭嘴。”

    毛毛听到主人的命令,忙将嚎了一半的狼啸咽了回去,半中间还打了个弯,委屈地呜呜了几声。

    “玄湛。”谢世子走到栏杆边上,伸手进去安抚它。毛毛忙凑过来又蹭又舔,一人一狗一起不满地看着那个只顾着哄那个讨厌的泥孩子而忽略他们两个的萧御。

    萧御转身避开那两道怨念的视线,怀中颠着抽噎个不停的小男孩,想了想唱道:“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变成变成毛毛虫。二根手指头,二根手指头,变成变成变成小白兔~”

    小男孩:“……”

    谢景修:“……”

    “哇——”不知道为什么,小男孩好像哭得更大声了。

    “宝宝不哭,叔叔再想想哈。”萧御一阵汗颜。

    明明儿歌很可爱啊,这是时代的代沟吗?

    “这个好不好。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小男孩抽噎着仔细听着,眼睛睁得大大地,搂着萧御的脖子点头。

    “好听,再一个。”

    “宝宝想不想娶媳妇?小小子,坐门墩儿,哭哭涕涕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呀?做鞋做袜,点灯说话~”萧御唱得兴起,“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大公鸡尾巴齐,娶了媳妇忘了姨!大公鸡尾巴撅,娶了媳妇忘了爹~~ ”

    谢景修:“……”

    一道声音突然在院门边响起:“小弟见过大哥大嫂。”

    萧御一下子呛了一口凉气,咳了两声。正在这儿给人儿子唱娶了媳妇忘了爹了,人家爹就来了……

    谢景修看了谢晃林一眼,伸手从萧御怀中把那个已经止了哭声的小娃娃拎了出来扔给谢景林。

    “自己看好孩子。”

    谢景林忙伸手接住,与那小男孩大眼瞪小瞪地看了半晌。

    谢景林把孩子放下地来,拱手道:“给大哥添麻烦了。”

    没想到那小男孩转眼间就跑回到萧御身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萧御的大腿,藏在他身后,怯怯地望着谢景林。

    “叔叔抱宝宝……”小男孩仰着头用秀气的声音轻声道,又抽噎了两声,伸手去够萧御的手。

    谢景修和谢景林这个时候倒像是一对亲兄弟,同样的面色沉沉。

    萧御打量着这二人,还是俯身把孩子拎到了怀里。

    高门大院里的孩子,大概活得都不容易……

    第136章 新的格局

    萧御抱起小男孩,谢景林上前伸手笑道:“劳烦世子妃了,把孩子交给小弟吧。”

    萧御微微皱眉,低头看着小男孩双手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模样,显然他不想让谢景林抱他。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就是了。毕竟是我们养的宠物吓着了孩子。”萧御笑了笑,转头看向谢景修。

    谢景修无法,只得道:“他住在祖父的院子里,我带你过去。”

    他不喜欢孩子又能如何,谁让心上人是个心软的大夫。

    一行人往元老王爷的院子里行去,路上遇到了几个贵夫人带着仆从从后宅中走出来,有些惊讶地瞅着前面这几个人。

    谢景修等人遥遥地施了一礼,因为这边都是女眷,不便往跟前凑近,却没瞧见那三人面上好奇探究的神情。

    才刚暗中议论过那位身为男人的世子妃,这就在路上遇见了,岂不是招人把他打量个清楚?

    萧御抱着孩子走在最前面,很快便消失在花丛掩映的小径尽头。

    三个贵夫人仍旧端庄怡然地走出元王府的大门,却又心照不宣地一齐上了周夫人的马车,另外两辆车便缓缓地跟在周家的马车后头。

    “还以为有多狐媚子,不过是个俊一些的少年人……”

    “谢世子也太不挑了……”

    女人们低声嘻笑的声音掩藏在马车里,三人面上尽是相同的讥诮神色。

    陈夫人拿帕子沾了沾额角,笑道:“依我看,他这世子妃之位,倒也坐不长。谢世子到底是比那谢二少爷更值得好女子托付终身。”

    周冯二人相视一眼,笑意淡了,车厢内一时寂静下来。

    陈夫人左右看了看,眉梢飞起,笑了一声:“车里只有咱们姐妹,二位姐姐有什么好忌讳的,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

    周夫人笑道:“瞧姐姐说的,咱们老爷都是一条船上的英雄,自己人面前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

    陈夫人撇了她一眼,轻摇着手中的帕子,笑道:“朝中大事,咱们自是不懂。这后宅当中却是女人的天下。老爷们总不将女人和后宅当回事,却不知他们成不了的大事,惟有女子可以轻易实现。”

    冯夫人低声道:“可……如今谢世子为皇上所厌弃,若是沾上他,又哪有什么好事?”

    陈夫人笑了笑,并未作声。

    三人心知肚明,她们的夫君都在李家的船上,惟李相马首是瞻。既然那位老大人在谢景修被皇上斥责之后更加想要拉拢谢景修,她们只要将事情办好就是,何必过问原因。

    还有什么比姻亲更加强有力的盟约?只要是一个能拿捏得住丈夫的女人,便是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李贵妃不就是最好的榜样?当年年少气盛的永荣帝,比之今日的谢世子又差在哪里,还不是被李贵妃控在了手心里。

    谢世子现在被那小大夫蒙了心,当年帝后少年夫妻何尝没有情深似海,如今又是什么光景?若不是皇后身后还有一个尚算得力的家族,只怕那小太子早在天子的默许之下死于深宫之中的阴谋手段了。如今皇后费尽了心力,也不过保得小太子的性命,只是那小小身躯却早已被祸害得虚弱不堪了。

    周夫人拉着陈夫人笑道:“我可听说姐姐家中养着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呢,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当成公子一般养大的,连武艺兵法也不输男子。可恨姐姐从来不把人带出来让咱们开开眼,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想要求个亲也找不着门道,如今看来,原来命定的良缘在这儿等着呢。”

    陈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周冯二人面上恭维着,偶尔相撞的视线当中却透着同样的不耐。

    萧御抱着小娃娃送到了元老王爷的院子,一个小丫鬟忙将他接了过去,对着谢景修和萧御又是下跪又是告罪。

    萧御大概看明白了形势,这小娃娃只是王府庶子的庶子,生母地位卑微,如今已不知被卖到了何方,连谢景林都不待见他。老王爷把孩子养在自己院子里,却也并未过多关注,大概是想庇护着他,防他被有心人害了去吧。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帮助了。

    如今他只是不慎招惹了谢世子的一只宠物,就吓得贴身丫鬟如此惶恐,看来在王府下人的眼中,这娃娃还没有毛毛的地位高。

    萧御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谢景修带着萧御离开王府,见他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模样,开口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萧御惊讶地看着他。

    他是从冯老大夫和二九那里听说过一些谢世子小时候的事,因为元王妃的不管不问,谢世子三岁时险些丧命,是冯老大夫救回了他。

    “我小时候曾身遇险境,后来,是冯老大夫告知了祖父,祖父这才注意到后宅中事。”谢景修双目望着虚空的远方,面上竟有一丝落寞的神情,“祖父是清闲不住的人,从来不会在王府中多呆。他命人将我抱到他的院子中养着,差不多,也就是谢靖如今的情形。”

    谢靖就是那个小娃娃的名字,连族谱都没排,名字也只有一个单字。

    萧御抓住谢景修修长如玉的手,心里霎时涌起一股心疼。

    王府后宅一直是丁侧妃主事,谢景修那时候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管的小娃娃,又没有请封世子,满府当中谁会拿他当回事。

    他还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义惹人眼红,只怕境遇比刚才的小娃娃还不如。

    “世子……”萧御温柔地摩梭着他的手,轻轻叹道。

    谢景修趁势有些软弱地将头靠在萧御肩上,低声叹息:“幸好,如今终于有你在我身边。”

    萧御感受着脖颈边柔软温暖的触感,鼻端却是谢世子身上那特有的冰冷清新的熟悉气味,简直将一颗心都软化了,点头道:“是,我会陪着你的。”

    “以后钰儿要时刻地记挂着我。”谢景修道。

    萧御自然点头应承。

    “要时刻对我温柔,不能随便生气。”

    萧御哪里敢不答应。

    “要听我的话,对我言听计从。”

    “呃……好。”

    “今晚就圆房吧。”

    萧御:“……滚。”

    谢景修坐直身子,修长的眉毛紧锁着,不满地看着萧御。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既然不愿意履行服侍本世子的义务,当初何必下嫁。”

    萧御:“……”

    讲理吗?讲理吗谢世子?!当初是谁拿着圣旨砸人一头包的啊!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本世子的感受。”谢景修将手肘架在车窗上,手心撑着额头,神情厌倦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萧御没理他。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谢世子道。

    萧御:“……”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马车一颤猛地停了下来。谢景修眉头皱起,伸手揽住被颠得倒向车壁的萧御,沉声道:“老六,外面怎么了?”

    老六稳住乱踢蹄子的马,回道:“世子,前面有人在闹事,我们绕个道吧。”

    老六话音刚落,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李公子请自重,我只是一个大夫,是贵府请我来给尊夫人看诊的。”

    谢景修和萧御相视一眼,一同认出了外面那道声音。

    居然是简六小姐。

    “有人抢人?”萧御疑道。

    谢景修撩起帘子看向外面,摇了摇头。

    马车前不远处,简六小姐和她的丫鬟被一个锦衣公子带着几名家丁围在中间,只是那气氛却并不旖旎,那锦衣公子不像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倒似乎对简六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呸!”锦衣公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举着手里的扇子指点着简六小姐,“你算是哪门子大夫?当初我求着你给蕊娘看诊,你不是自称只医百姓不医贵人的么?!蕊娘熬不过三天就去了,如今你倒是为那个毒妇折腰了!”

    简六小姐身边的丫鬟怒道:“李公子未免欺人太甚。你让我们小姐给你那奴婢看妇人病,这不是侮辱人是什么?!”

    萧御在车中听得皱眉,那李公子也被激得大动肝火。

    “看不起一个奴婢,你又是什么高贵的货色?以前你巴着元王府的势老子不敢动你。现在怎么不端着你的架子了,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么?也不过是狗眼看人低!”

    听着外面越来越喧闹,萧御看了谢景修一眼。

    谢景修面无表情道:“老六,换个道走。”

    他看向萧御:“别替无关人等担心,不会出事的。”

    萧御点了点头。

    乌蓬马车麻利地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条小道上驶去。

    简六小姐猛地转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目染上一缕红色,哪里还有刚才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们走。”简六小姐低声道,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正在叫嚣的那李公子顿时傻眼,马上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指挥家丁将人拦下。

    两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似地拦在正欲追击的几个家丁身前,那两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人不敢忽视,显然不是普通的打手。

    简六小姐带着丫鬟匆匆离去,直到坐上马车时仍旧面沉如水地紧紧攥着手心。

    谢景修召回派到她身边的暗卫之后,她便从镖局雇佣了两个人护卫左右。她向来是个细心的人,对自己更是格外珍惜。

    自从简家医馆失去元王府的支撑,元王妃也被赶出王府,如今不但不能为医馆出一分力,反而凭空添了许多麻烦。她失去了清高的资本,她必须给贵人看诊,必须去赚高额的诊金。

    像今天这样的麻烦已不是头一次遇见了,她能靠自己的能力自保。只是没想到即便在街上遇见了,那人竟无情至此,任由她陷入麻烦当中……

    简六小姐匆匆地回到医馆,迎面遇上从后宅里走出来的秦嬷嬷。

    秦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抱着两筐药草,正一起往外走。

    简六小姐看那药草眼熟,唤住秦嬷嬷,走了过去翻看。

    “这不是我在院子里晒的草药么?嬷嬷要搬到哪里去?”

    秦嬷嬷福了一福,笑道:“表姑娘,是王妃娘娘闻不惯这药草的味道,总觉得恶心,特令老奴把这些药草搬得远一些。”

    简六小姐猛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着。

    “搬回去。”片刻后她冷声道。

    秦嬷嬷一怔:“可是王妃娘娘不喜欢……”

    简六小姐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冷冷地看着秦嬷嬷。

    “我说,搬回去!马上搬回去!”简六小姐突然厉声怒道,不复素来的沉静温和,“不管谁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准动我的草药!”

    第137章 可疑之处

    简六小姐回到自己的房间,犹自气得脸色通红。半夏忙倒了一杯茶来递给她,小心地在她身后捶背捏肩。

    “姑娘,简家医馆全要靠您撑着呢,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半夏担忧道。

    简六小姐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做对,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心!简家医馆百年传承,如今就要断送在我的手上吗。”

    半夏不知如何开解,只能为难地轻叹口气。

    秦嬷嬷突然出现在门外,有些忐忑地向简六小姐福了一礼,道:“简姑娘,王妃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简六小姐厌倦地闭上双眼:“你去回了姨母,我还有事,等我空闲的时候自会去找姨母。”

    秦嬷嬷无法,只能离开了。半夏张罗着给她做了些甜汤来,还没喝到嘴里,没想到秦嬷嬷去而复返。

    “姑娘,王妃娘娘只有几句话要说,不会耽搁姑娘太长时间……”秦嬷嬷话未说完,简六小姐突然暴起,把满满一碗甜汤扔到地上。

    “她就非要现在见我是吧?!好,好啊,我去见她,我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即刻召我过去,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不能给我!”

    简六小姐急怒攻心地走出屋子,半夏慌忙跟上。秦嬷嬷让到一旁,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如今她们主仆不得元王府的接济,吃住都靠简家,根本就是寄人篱下,王妃却仍旧不改往日性情。

    要是再得罪了简六小姐,以后可如何是好?

    秦嬷嬷忧心忡忡地赶回元王妃的小院。简家医馆虽是百年杏林传世,可到底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因此宅子并不大,简六小姐都是住在简夫人院中的厢房里。王妃因住不惯厢房,简家便收拾出了一间小院出来给她住,王妃仍旧将这座小院命名为怡然小居。

    只看院落样式,跟元王府中的怡然小居倒是十分相像。但是如今没有元王府对怡然小居无限制的供给,没有元王府的下人平日里在怡然小居内外洒扫打理,没有元王府的护卫将怡然小居拱卫得铁桶一般不许任何人在小居周围吵闹。这一切都没有,如今这小小院落,哪里还怡然得起来。

    元王妃靠着半旧不新的靠枕,半倚在美人榻上,鼻端闻着院外晒着的草药腥气,纤细的眉头微蹙着。

    “姨母找我过来,到底有何要事?”简柔的声音突然响在房里。

    元王妃睁开双眼,眉目间隐忍着怒火,有些恹恹地揉着眉心。

    “柔儿,医馆里的伙计着实不懂规矩,还是早日换了吧。”

    简六小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不懂规矩?却不知我这医馆里的伙计,到底哪里不懂规矩了?”

    元王妃本不欲多言,但见简六小姐态度不若往日恭敬,还是忍着气道:“不过是一群奴仆,却敢硬闯进主人院中晒那些腥草,这还不够荒唐?”

    简六小姐噗地笑出声来,这一笑似乎便收不住了,一瞬间大笑起来,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元王妃皱眉看着她,缓缓从榻上坐直身子。

    简六小姐渐渐地止了笑,目光变冷。

    “我的伙计荒唐不懂规矩?”简六小姐冷声道,“我简家医馆要开下去全赖着那些伙计出力,姨母好大的魄力,一句话就想把我简家医馆的人全都打发了?”

    元王妃从未见过简柔这副模样,顿时面色发白:“柔儿,你、你怎能……如此?”

    简六小姐面含讥讽,不屑地看着元王妃。

    “不瞒姨母说,这座院子本来就是我简家医馆用来晒草药用的,如今收拾出来给姨母暂住,姨母也不能这么不客气,张口就想断了我简家的根本啊。你闻着那些草药腥臭恶心,简家医馆要养活这么多人可全要靠那些腥草!我奉劝姨母,有得吃就吃,有得穿就穿,我简家医馆可以供得起您吃喝,可供不起您再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元王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简柔,连质问都忘了,满心只有不敢置信的难过与伤心。

    简柔,怎能如此羞辱她?!

    简六小姐看着元王妃的神色,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痛快。

    自从简家医馆一步一步陷入困顿,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维持医馆的运营,她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谁又来体谅过她?简夫人是个懦弱的女人帮不上忙,以前觉得如同天上明月一般高高在上的元王妃,褪去了元王府的光环之后也不过如此。

    简六小姐恶意地一笑,逼近元王妃,低声道:“姨母,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划脚,凭什么要求所有人都顺着你的心意?敢是在元王府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仗着元王府的势力骄傲了太久,您就忘了出了元王府您根本什么都不是!你自以为是地清高了这二十多年,不过是笃定了元王爷必定旧情难忘,不会对您放手。如今元王爷不拿您当回事了,您指望我简家医馆像王府那样捧着您?”简六小姐神色渐冷,“对不起,我简家医馆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供不起。”

    说完便不再看元王妃青白如纸的脸色,转身离去。

    秦嬷嬷忙进屋去扶着元王妃,替她顺着气。

    “王妃娘娘——”她有心开解几句,只是简六小姐将话说得如此不留余地,让她根本无从解释安慰。

    “嬷嬷。”元王妃紧紧拉着秦嬷嬷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啊?!”

    秦嬷嬷低叹一声,无话可说。

    萧御与谢景修受了方三老爷之托讨还方氏嫁妆,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给凤云飞施压去了。

    凤云飞无法,只能加紧筹钱。他平日里不管后宅中事,又对卢氏极其信任,所有钱财都入了公中的帐房,自己没留多少私房钱。每每他要用银子,卢氏也总能及时拿出来,因此凤云飞也未察觉哪里不对。此时将帐上划拉了一遍,竟然全部只剩下不到两万两银子。

    凤云飞只得先凑出了一万五千两出来,交给方三老爷。剩下的那些钱,只能央求方三老爷暂缓些时日,容他想想办法。

    方三老爷一双美目在凤云飞身上转了转,笑道:“咱们两家总算姻亲一场,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这暂缓些时日,到底是多少日子,凤院使可否给个时限出来?”

    凤云飞哪里能说得准自己什么时候能凑足这些钱,他惟一的赚钱渠道就是给贵人看诊得来的赏赐了,以前也掺和过几家民间医馆的药材生意,虽然利大,但风险也大,他自晋升院使之后便不再沾手了。

    方三老爷见凤云飞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笑了笑又道:“凤院使请恕我直言,贵府入京这么多年,难道连个好些的庄子铺子都没有?也不需要凤院使找门路去卖,我可以折成银两算给你,保证价格公道。”

    凤云飞一脸窘迫,半晌才道:“不瞒三老爷,我手底下……还真没有什么好的铺子,能抵这么多钱。”

    “不会吧?”方三老爷疑道,“当年凤府进京的时候姐姐可是买了好几处铺子的,都是好地段的好店面,掌柜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便是再不懂经营的东家也能坐在家中数钱。因为是拿着凤府公中的钱买的,姐姐并未将它视作嫁妆讨还,可是……凤老爷说没有,未免欠缺了点诚意。”

    凤云飞早已傻眼了,急道:“这……我真的不知道啊!绮文……她没有告诉我过……”

    方三老爷俊面一沉:“凤院使以为是我姐姐侵吞了那几间铺子?姐姐连嫁妆都折了旧,还会贪占那几间铺子?凤院使未免太将人看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凤云飞忙道,“只是我向来不过问中馈之事,所以我并不清楚……”

    “姐姐当年离开凤家的时候贵府的中馈如何交接的?这凤老爷总该知道吧。”

    凤云飞一脸愧色:“这……我当真不知。”

    方三老爷无奈地轻叹口气,召来丫鬟:“将夫人请来。”因为方氏是和离之身归家,方府中人只唤她夫人,也算是一种尊敬。

    凤云飞一听方氏要来,蓦地紧张起来。方三老爷却不管他,只自顾自地端起茶水来啜了一口。

    “怎么是温的?!”方三老爷不耐地放下茶碗,“倒杯冰镇的来。”

    一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人突然上前道:“三爷,天还未热,不要贪凉。”

    方三老爷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那人又退回原位,低头垂手,极为恭敬规矩的模样。

    不多时方氏便出现在门外。凤云飞一眼瞥见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顿时喉间一阵发紧,竟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外走了两步。

    方三老爷撇了他一眼,凤云飞才猛地惊觉过来,止住脚步,心下不禁懊恼。这样无情无心的女人,几年的恩情说断就断,他还惦着她做什么?

    方氏避嫌没有进门,方三老爷将铺子的事问了一遍,门外的方氏道:“当年中馈和帐房之事,在凤大夫人过门之后便派人全部从我手中接管,无一遗漏。”说完便福了福身,轻巧地离去了。

    “凤院使听到了,你不了解,贵夫人定是清楚内情的。”方三老爷看了眉头紧皱的凤云飞一眼,“鉴于贵府的诚信使在下无法信任,恕我不能将时日宽限。若是三日之内凤家不愿意如数归还家姐的嫁妆,少不得还是要请谢世子来主持公道。”

    凤云飞有些恍然地回到凤府,在书房里略坐了片刻。

    自从方氏嫁入凤家之后,凤家便从未为银钱之事烦心过。当年他只当是方家陪嫁的嫁妆丰厚,为免方氏商人之女的身份在凤家遭人看轻。他虽靠着方家的嫁妆打通升官之道,但到底也是因为他有真才实学,且还带着方氏一并抬高了身份,因此花费那些嫁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到了京城之后,还不是要靠他来庇佑阖府老小?

    只是没想到方氏不只是坐在嫁妆上安逸,她竟曾经那样地为着他和凤家着想……她的嫁妆和她购置的铺子全部入了公中,如今竟被人花得一丝不剩。

    凤云飞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卢氏的院子走去。

    卢氏正在院中带着几个小丫鬟分线,见凤云飞面色沉沉地从外面走来,神色中含着一丝不耐,迎上前笑道:“老爷来了。春月,秋水,快来服侍老爷更衣。”

    那两个丫鬟是她为凤云飞准备的通房丫头,凤云飞每每过来,卢氏总要召唤那两人过来服侍。

    “不用了。”凤云飞道,“我只问夫人讨一句话,当年方氏留在凤府公中帐上的银子不下十万两,你既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那便算了。只是还有三个金铺和香料铺子,两个庄子,这些死物总不能花了吧?那些东西都在哪里?赶紧拿出来还了方家的帐,也好无债一身轻。”

    卢氏带着淡笑的容颜渐渐阴沉下去,连一丝笑容也不屑伪装了。

    “我并不知道什么铺子庄子。”卢氏低下头轻声道。

    凤支飞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方氏已经说了……”

    “方氏说的,老爷就信?”卢氏抬起眼睫,冷淡地看着她,“我这个凤大夫人说的话,老爷倒是不信了?”

    “不是那样的。”凤云飞气怒道。

    卢氏冷笑了一声,走回院子中央摆着的矮榻旁,依旧坐下去慢条斯理地分线,其他小丫鬟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老爷若是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卢氏低垂着眼睫,看着手中的丝线,“老爷若觉得是我败光了凤府的家底,大可以把我休了,我绝无一丝怨言。我当年的嫁妆,便当作还债了,绝不讨要。”

    “你!”凤云飞气得无法,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

    方氏和卢氏的说法不尽相同,他还真不知道该信谁了。他又怎么可能休了卢氏?最终也只能自己气闷地离开了。

    卢氏身边的方嬷嬷上前担忧道:“夫人,老爷竟然怀疑到夫人的身上,这可如何行事?”

    卢氏目光阴冷:“该如何还如何。凤云飞是个什么样的草包,你还不知道么?嬷嬷在担心什么?不要误了正事。”

    方嬷嬷心中虽仍忐忑,还是恭敬应了。

    五月中旬,凤照棋念的书院放了田假。他还未曾听闻自己的哥哥如今已身份大白于天下,故事当中自然而然牵扯到了他这个双胞胎的兄弟,仍旧高高兴兴地连夜赶回了凤府,准备第二天就去元王府看望一个大哥。

    凤照棋几次入京都是半夜,守兵早已熟悉了他,不但未加为难,还调侃了几句。凤照棋在寅初回到凤府,马车赶到角门处,正要使小厮去敲门,却见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突然现出几点鬼火一样的灯火。

    那条巷子里没有别的住家,只有凤府的后门……

    凤照棋心中一凛,以为凤府里来了强盗,忙命车夫赶紧将马车赶走,自己却带着小厮跳下车来,找了个角落躲藏着,探头朝那处巷口察看。

    第138章 发现马脚

    凤照棋本以为是什么宵小之徒要进凤府偷窃,还暗自琢磨着怎么引来巡城的官兵,把这些人先拿下。

    等了片刻便见那巷口处冒出几个人影来,似是极为小心地四处侦探了一番,见四周都无异样,这才回去把里面的人引了出来。

    只见那巷子里缓缓驶出三辆驴板车来,每个板车上面都搁着两个大木箱子,压得那板车的车轮在地上深深地压出两道痕迹。

    凤照棋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只觉这些贼人也太大胆了,这哪里是普通的偷窃,这是要把凤府的库房搬空啊!

    凤照棋不敢轻举妄动,眼见着那些人正好朝着他藏身的方向走来,慌忙又往里藏了藏。

    待那车队走得近了,凤照棋也听到几句轻不可闻的人语。

    “姑娘说了……老爷起了疑心……最近不得方便……只有这些……”

    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凤照棋听着这道声音略微耳熟,总觉得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待车队走过去之后他才狐疑地从藏身的墙角探出身子,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前方那几道黑影。

    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影子一看就是男人,走在最中间的却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作小厮打扮,走起路来却袅袅婷婷,分明是个女人。

    那女子一边叮嘱着什么一边转脸看着车上的木箱,借着尚算明亮的月光,凤照棋终于勉强看清了那女子的侧脸。

    居然是她!居然是卢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香叶。

    凤照棋惊讶得无以复加,心头更是一片迷惑。

    这是坚守自盗?是大夫人吗?可是为什么

    凤照棋正在沉思着,那小厮却猛地把他拉了回来。

    “少爷!”小厮苦着脸低声道,手指连连朝外面指。

    凤照棋心中一沉,探头又看了看,却见那香叶居然带着几个人走了回头路,一脸狐疑地朝着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凤照棋猛地贴回墙上,心脏一阵乱跳。

    小厮急道:“怎么办,怎么办少爷?”

    那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善良之辈,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主仆二人居然藏在这里看到他们的勾当,会有什么后果?!

    外面的人越走越近,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靠着墙角,汗湿重衣。

    脚步渐渐逼近,香叶猛地转过墙角,拿着火把朝着四周一阵乱照。却见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杂乱的垃圾散落在地上。

    “香叶姑娘,别疑神疑鬼了,赶紧把东西送回去是正经。统领还有事要交待你。”有人不耐烦地道。

    香叶虽是卢氏身边的人,却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只能按下狐疑,跟着车队走了。

    半晌过后凤照棋和小厮从墙头上探出头来,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夜半翻墙想做什么勾当?!”一声厉喝突然在脚下响起,一小队官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墙边,正抬着头凶神恶煞地冲着二人叫嚷。

    凤照棋和小厮面面相觑,灰溜溜地下了墙。

    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回了凤府,为免惊动了凤云飞出来见到他闯下的祸事,凤照棋只能对着送他回府的官兵好一番赔笑客套,这才将人打发走了。

    凤照棋抹了一把冷汗,匆匆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香叶回来之后,先到卢氏房中汇报了此行的情况,末了却又有些迟疑起来。

    卢氏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的。”

    香叶忙道:“是,夫人。夫人,刚才运送东西的时候,奴婢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看到了。”

    卢氏手指一紧,凌厉双眼看向他,香叶吓得忙跪了下来:“只是当时太黑,奴婢也没能看个真切,统领那边又催得急,奴婢也不敢耽搁……”

    “你看到了什么,全部说出来。”卢氏沉声道。如果是无处可归的乞丐,被他们看到了也没什么要紧。会让香叶如此紧张的,必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香叶一咬唇,抬头道:“夫人,奴婢觉得……那个人影,像是大少爷!”

    卢氏目光一沉,缓缓地摩挲着茶碗:“接着说。”

    “是,夫人。”香叶稳下心来,缓缓道:“……奴婢本来只是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眼熟,只是刚才听门子说大少爷刚刚回府来了。大夫人,奴婢现在有七成的把握,那个人,很可能是大少爷!”

    屋中瞬间沉静下来,香叶垂着头,不也看卢氏。半晌过后卢氏才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香叶吁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方嬷嬷。”卢氏唤道。一道人影从内室里走出来,在她面前站定。

    “那个孩子……不能留过今晚。”卢氏的声音沉沉地道,“不能等他明天见到凤云飞。”

    方嬷嬷面上没有一丝神情,只是恭敬应道:“老奴知道了。老奴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只是为那七成的可能,她们也不能冒这个风险。凤云飞已经起了疑心,绝不能再让凤照棋在他跟前火上浇油。

    卢氏点了点头,疲倦地闭了闭眼睛:“我先歇下了。”

    凤照棋的院子里。

    主仆二人惊魂甫定,一同坐在榻上大眼瞪小眼。

    半晌过后,凤照棋起身道:“不行,此事非同小可,我得告诉父亲去!”说完抬脚就走,小厮忙拦住他。

    “唉哟我的大少爷,现在这个时辰谁还醒着?大少爷要见谁去?扰了老爷清梦,再要告夫人的状,你也不怕老爷恼了。”

    凤照棋想到凤云飞素日里对卢氏的信任有加,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罢了,倒是我多操这份闲心了。”

    小厮忙劝道:“小的马上去老爷院子外面守着去,老爷一起身我就来通知少爷。”

    不待凤照棋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柔柔的通报。

    “大少爷,三姑娘来看大少爷了。”

    凤照棋微微一惊,看向小厮:“你不是说现在这个时辰没人醒着么。”

    小厮:“……”谁知道三姑娘大半夜的还能知道这边的动静啊!

    说话间凤照琳已经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身居家装扮,头发只松松地挽着,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看到神色略显冷淡的凤照棋,凤照琳红唇微抿,福了一礼:“见过大哥哥。”

    凤照棋道:“免了。我可不是你大哥哥,我们大哥如今在元王府呢。夜这么晚了,妹妹对哥哥院子里的动静倒是打听得清楚。”

    凤照琳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话语,面上现出一丝难受。

    “哥哥以后要永远对我这样冷淡吗?我是派人盯着哥哥的院子了,我知道哥哥就在这几日就会回府,可是你永远避着我,不跟我说一句话,我也只能这个时候来找你了。我做错了什么,哥哥要这样对我?”说完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凤照棋微微皱起眉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因为萧御已经向他揭穿了卢氏的真面目,又兼卢氏盗取聘礼之事,再加上今晚那件事,凤照棋心里对这个继母实在硌硬地厉害。凤照琳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他自然也不想走得太近。

    只是没想到向来克已守礼的凤照琳会这么鲁莽地趁夜跑来找他。

    凤照琳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不管哥哥对母亲如何想,我又没有对不起大哥和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凤照棋不耐烦地道:“立场又不同,我们不见面就是了!以前你母亲陷害我的时候,可没见你替我说一句好话。”

    “我不要。”凤照琳瞪着略微发红的眼睛,这一次却格外坚持,“我不说话也是为了哥哥着想,不管你信不信。况且那是我母亲,哥哥也要体谅我的处境才是。”

    凤照棋越发不耐起来,正想不留情面地把凤照琳打发走,却听外面又有人通传道:“李嬷嬷来了。”

    凤照棋奇道:“这可是怪事了,这大半夜的,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睡觉,都约好了一齐往我这里跑是不是。”

    李嬷嬷是凤照棋的奶嬷嬷,此时急急地走进屋子,未进门就叫道:“就知道大少爷又是半夜回来,每次都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了,就差那一天半天的时间不成?”

    李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还拎着食盒,一进门就看到凤照琳,忙行礼笑道:“三姑娘也在啊,少爷这里倒是热闹得很。”

    凤照琳擦了擦发红的眼眶,退到一边没有说话。李嬷嬷也没管太多,忙命小丫鬟将那些饭菜都摆上桌。

    “大少爷连夜赶路也该又累又饿了,快些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看着那起子懒东西给大少爷烧洗澡水去。回头好好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不管有什么事都得睡饱了再说。”李嬷嬷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张罗,那两个小丫鬟摆完了饭菜便要低着头退出去。

    “慢着。”凤照琳眼角余光撇见其中一人,心里一动,忙叫住她二人。

    两个小丫鬟忙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在原地。

    凤照琳走过去,停在其中一人身前,皱眉打量了她片刻:“你抬起头来。”

    那丫鬟慢慢抬头看了凤照琳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只一眼,凤照琳却看得心中一凉。她猛地转身走到桌前,抢下凤照棋手里的汤羹。

    “不准吃。”凤照琳脸色发白地道。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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