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母仪天下 作者:黄兰淮

    第10节

    断隽没有多言,只应了一声。

    “你太凶狠,引得他心生惧意,偏偏他在此时修为自行突破,本该立刻运气归导,争取能一下子晋级的。结果仙气堵塞于奇经八脉,导致他如今高热不退。”焦然一边检查着银红针,一边解释。

    断隽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咬伤嘴唇引发的症状呢。原来是这小子无意中取得突破,要晋级了。

    “你别松气。”焦然没好气道,“以他如此浅薄的修为,突破晋级本该无惊无险,就是你太孟浪,影响了他的心神,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错。”

    断隽连连点头,“是。是我的错,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第84章无意中的晋级

    焦然摆好长针,双手轻轻一碰,每条指缝间都夹着一只银红长针,随着他手指的舞动,那些针头准确地扎进穴位之中,不过短短十几来回,庄艳秋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扎得全都是针,那些针扎的深浅不一,有些静止不动,有些不停微颤,有些则很有规律地一阵一阵地抖动。

    ‘猬结针’ 顾名思义便是下针如刺猬般密集,结乃断点,意味着每只针都能设定自己的断点,或深或浅,或动或静,此针一下,不单单能疏通庄艳秋奇经八脉中淤积的仙气,还能引导它们归入丹田之中,是边疗边养,同时起效用的一套针法,普天之下也只有焦然一人能施展。

    焦然以 ‘猬结针’ 名扬天下时,曾有无数修真前赴后继赶往 ‘柏崖山’ 想求他为自己施针,可能得逞所愿的人每年只有一人。

    ‘猬结针’ 太耗精神, ‘柏崖山’人为了保护山主的身体便定下了每年一人的规矩,为了博得这一个名额,每年的三月初七, ‘柏崖山’ 下有大大小小的擂台开台,为的便是能从别人手中夺下名额。

    焦然今年已经施过一回 ‘猬结针’ 了。这次再施针,注定是要损其心神的。

    断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在焦然下针时他的神识完全放出,戒备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连风中带来的不寻常动静,他都格外留心。

    好在庄艳秋的修为浅薄,针行不过三遍,他体内堵塞的仙气便已导顺,归入丹田,同时,身上的热度极快地降了下来。

    焦然收针时,喉咙里腥痒难耐,所以待针散落在地,他略狼狈地趴在床头,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

    断隽把焦然扛起来送到一旁的榻上,并从他怀中摸出常服的药来,倒入他的口中,又拍了拍他的胸口。

    焦然吞下药后,咳嗽得以缓解,稍微恢复点力气他便推开断隽的手,“断、断兄……胸骨快被你拍断啦!”

    断隽冷着脸收了手,他好心帮忙还被嫌弃了,瞎!

    焦然揉着发疼的胸骨,顺了顺气。还是庄兄手软些,断兄,实乃莽人一个啊!

    “喝热水吗?”断隽问。

    焦然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麻烦断兄了。”

    断隽 ‘嗯’ 了一声,起身去弄热水。

    焦然捂着胸口,一脸欣慰。他知道,断隽这般对他是已经彻底原谅他了。想来他俩之间那点症结完全不成问题。

    庄艳秋醒来时,嘴上的伤口在焦然特质的药膏涂抹下已经恢复正常。如果不是精神不足,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无意中过了一道小劫难。

    断隽和焦然一个给他炖汤,一个给他熬药,就在卧房外面的走廊下忙碌着。

    庄艳秋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到窗边,闻着药香和食物的香味,吞了吞口涎,揉了一把干瘪的胃。

    听到动静的断隽和焦然同时转过头来。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问话的是身为医者的焦然。

    庄艳秋认真感觉了片刻,摇摇头。他的记忆有点模糊,只朦胧地记得他高热不退时,是这两人在身边照顾他,他俩的气味一直在他鼻端萦绕。

    “你昨日正好无意中修为突破,我们帮你疏导了经络和仙气,你可以试试看,有没有晋级成功。”焦然温然说道。

    庄艳秋讶异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他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只不过他还是试着激发体内仙气,对着无人之处,放出一个基本的 ‘灵爆’ ,只见那 ‘灵爆’ 周围三道气旋混绕成一团显现出 ‘雏胎初期’ 的征兆。

    庄艳秋一时间不敢相信,眨了好几下眼睛。因着自己确定不了,还特别用求证的目光看向断隽。

    断隽确证:“雏胎初期……总算可以算做一名正式的修真了。”

    庄艳秋装作没听懂断隽那嫌弃的口吻,高兴得很。对着自己的手掌左看右看,笑得眉眼同时弯了起来。太好了,他靠着自己,竟然修到了 ‘雏胎期’ ,而且这修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如果在努力努力,一年内说不定能修到 ‘金丹期’ 呢。

    他心里想的东西都表现在了脸上,断隽和焦然自然看懂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修为进步这么快,是因为体内肉胎的关系,会不会很失望?”焦然习惯地与断隽说悄悄话。

    断隽警告地瞥他一眼:“看不出来你的舌头还挺长。”

    “早晚也会知道的。”焦然耸肩,“就是不能从咱们口中得知,这个我明白。”

    庄艳秋捂着脸颊,笑眯着眼睛,还处于自我兴奋当中。

    从筑基期开始,筑基、开光这两个阶段便能阻碍天下过半人的修真之路。开光期的修真虽然也是修真,可那只是在普通人眼中的印象,在真正的修行者眼中,界定修真的分界线是 ‘雏胎期’ ,只是修为达到 ‘雏胎期’ 的才会被同道认定为名副其实的修行者。

    ‘雏胎期’ 是修行路上第一道门槛,往往突破这一阶时,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磨练。庄艳秋幸运的是,自己不过是睡上一觉,烧了一会儿,醒过来便自行突破了,几乎没受到伤害。

    “多谢前辈和焦小兄弟对我的照顾。”庄艳秋雀跃地跳出门槛,对着断隽和焦然双手合十,感激地拜了拜。

    “今日开始修行 ‘藏剑诀’ 。”断隽严厉地说道,“你,太弱了。”

    若论最会打击人,断隽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庄艳秋垂下脑袋来,有气无力地 ‘哦’ 了一声,笑脸变苦脸。

    焦然拐了断隽一下:真不会说话。

    他笑呵呵地宽慰庄艳秋:“庄兄已经很厉害了,能在这个年纪修到 ‘雏胎’ 已经是人所不能及的了。”

    “焦兄弟~~你真的这么觉得?”庄艳秋立马阴雨转晴天,拉着焦然的胳膊找认同感。

    焦然特意溜了一眼庄艳秋的手,笑得更真诚了:“当然。庄兄你是有能耐的,若是跟着断兄修行好了 ‘藏剑诀’ ,保证你会有更大的突破。”

    “焦……我叫你焦弟吧。焦兄弟太见外,叫起来也不顺口。”庄艳秋被焦然哄得眉开眼笑,一下子跟焦然亲近了许多。

    焦然眉毛微扬,抑制不住的笑就在嘴边成型。焦弟……他怎么听出了甜丝丝的味道?

    “焦、弟??”断隽在一旁冷笑,再度开启 ‘悄悄话’ 模式:人家叫得出,你也敢答应?

    有何不敢答应的,虽然我心理年纪比他老,身体年纪的确比他小啊!焦然一派理所当然。

    断隽被焦然的 ‘厚颜无耻’ 给刺激了。大力地 ‘哼’ 了一声后,甩袖要走人。

    庄艳秋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前辈又在闹别扭了,这次又是怎么了?哎!!前辈的心,深海的针哪!

    断隽要走又没走,指着炉子上那已经炖好的鱼汤,对着庄艳秋 ‘喂’ 了一声,“记得喝光!”交代完这句,他才再度甩袖,走人。

    “断兄是比较内敛之人,不太擅表达自己。庄兄别放在心上,这鱼可是今早断兄特意下寒潭为你抓的,当然,还有我贡献了一顶雪芝,这两者一同熬的汤,天仙都耐不住其鲜美滋味。我帮你端进去,你快趁热喝了吧。”

    庄艳秋看着那奶白色的鱼汤,内心感激不已。前辈和焦弟都是好人,他会铭记这番恩情与友情的。

    接下来的几日,一同住在这别院的三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庄艳秋在断隽的指导下,下午的时光都用在了 ‘藏剑诀’ 的修行中。晚上嘛……自不用说, ‘过毒’ 还是在持续进行的。

    焦然晚上基本不会在家,白天他除了替庄艳秋熬些补药之外,便是趁着他有空时,两人说说闲话。

    焦然阅历丰富,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庄艳秋一听便停不下来。难得遇到个年纪相当的人,还是个本领高超,擅谈擅言的,没几天这两人便能共枕一席,好得如同双生兄弟。

    面对这种情况,断隽除了见一次傲娇地 ‘哼’ 上一声,并不曾有过多的言语。而焦然却在庄艳秋真诚相待下,心中泛起了不安的波澜。

    他是带着算计庄艳秋肚子的目的接近庄艳秋的。一开始,他根本没打算与庄艳秋这般亲近,可这世上的事哪能真如自己的心意,庄艳秋待他越好,他便越是觉得良心难安。要是等到他实施计划后,他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这个把他当知交,当弟弟看待的人呢?

    焦然觉得自己把自己给推到了一个为难的境地。本来在他的打算里,庄艳秋就是个怀孕的工具,再加上他之前对这人印象不佳,在算计人家肚子时,他是没多少不安的。

    哪晓得实际接触过庄艳秋后,才知道这人的真性情。此时再用一开始的心态面对庄艳秋,焦然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他本想向庄艳秋坦诚一切,求得庄艳秋的谅解,并向他求一个催活肉胎的机会,只是这种念头刚冒出来,便被焦然自我否决了。

    庄艳秋不是断隽。断隽了解焦然,与焦然有着过命交情,且两人友谊是经过漫长岁月洗礼的,牢固坚韧。

    而庄艳秋和焦然之间的友情……仅仅只是开始。这友情最初时还是焦然为了接近庄艳秋自我经营的,如此薄弱没有根基,根本经受不住 ‘欺骗、背叛’,这类沉重的打击。

    焦然可以想象,一旦自己去 ‘坦白’ ,受惊的庄艳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就如同那次对梦狰说的 ‘后会无期’ 一样,他和断隽所受的待遇只会比 ‘后会无期’ 更加惨重。

    一辈子算计,时常把他人的生死算计在手中的焦然,这一回是自己把自己给算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第85章伏骨教的埋伏

    时间就在焦然越来越焦躁,始终找不到完美的解决办法之中,飞快地过去了一个月。

    丹田中的五禄看起来是五兄弟里如今最精神的胎儿。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身生父亲每日每夜不停地 ‘喂养’ 。

    按理说如此频繁地 ‘过毒’,应该早就过完那七七四十九回了,庄艳秋打算从断隽那里得到确认后,准备启程返乡。

    他离家已经有一个月了,临走时并未向家中小仆和爱宠告别,他们肯定是十分担忧的。虽说自己的 ‘命简’ 在家里奉着,只要 ‘命简’ 不碎,庄喜便能知道他安然无恙,可他怕再这样等下去,没有主心骨的小仆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来。

    这一月中他把 ‘藏剑诀’ 给粗略修行一遍。断隽教导得比较仔细,今后只需要庄艳秋每日认真修行,熟练参透之后,便没有多大问题。

    这天晚上用晚饭后,断隽再度带着庄艳秋往床上去。

    庄艳秋按住断隽主动伸过来的手,无比认真:“前辈……您身上的毒还没清除干净吗?”

    断隽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心虚。“我心中有数,你不用管。”

    其实八日前, ‘子珏草’ 的毒素便彻底清除了,从那天开始两人就不用再交合的,是断隽自己舍不得停下来。一来是那种事带给他的快乐让他有些上瘾,二来他从焦然口中得知,胎儿催活后如果一直用生父的精元喂养,会养得格外精壮,灵力也比一般的更强大。

    如果一来,断隽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说 ‘毒素’ 已清。

    庄艳秋眯着眼睛盯着断隽的神色,这一个月的亲密接触他对断隽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说这人一紧张左边眉毛就会忍不住抖动。

    “前辈,你说谎。”庄艳秋皱着鼻子指控道。

    断隽瞪眼,磕巴了“哪哪有?”

    “我算过了,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后面咱们几乎每晚都在 ‘过毒’ ,就算一晚上过两次,也早该过完了吧。难道是前辈没有尽力?”庄艳秋掰着手指计算。

    断隽脸色有点发红,左眉毛动得更厉害了些。

    庄艳秋不打算戳穿断隽的小心思。在他看来,也不外就是两人滚床单滚得契合了,对方想多滚滚罢了。

    “我要回家了。”庄艳秋幽幽道。

    隔天一大早,庄艳秋刚起床,听到外面院中传来一阵阵的天马嘶鸣声。他穿好衣服,打理好自身,出门往前院去,院中停着一辆双马拉载的天马车,焦然和断隽正在整理车上的东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庄艳秋问。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我俩送你回去。”焦然笑道。

    庄艳秋没想到他俩也要跟自己回去,“会不会耽误你们哪。”

    “你会赶车?”断隽忽然发问。

    庄艳秋想了想,没赶过,不过应该不难吧。

    “你认识路?”断隽又问。

    这下庄艳秋挫败地垂下了脑袋。他一时忘记了,自己一个头一回出远门的人,东南西北都分不太清楚,还真是认不得回家的路呢。

    那两人不再多言,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些。

    庄艳秋原本想要帮忙,走上前后只见天马车都已经归置妥当了,里头摆着软枕、矮几,几上除了茶具外还有几碟干果点心,吃喝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他悻悻地摸了下鼻子,还是乖乖地等着待会儿启程吧。

    其实庄艳秋是想自己一个人走的。当然,那个时候他完全没考虑自己会不会赶车,认不认识路。

    一个人走自然是想与断隽的关系做一个割舍,他甚至为此准备好了一瓶 ‘曲池穴’ 的血,打算留给断隽让他喂养 ‘乞风’ 。

    断隽和焦然与他之前遇到的那几个男人不同,他也曾经短暂地迷茫过,是不是可以和这两人继续来往。后来还是肚子里的胎儿胜过一切,他不能确定若是断隽知道自己肚中有他的血脉,会怎么办?更不能确定,要是他知道还有另外几个胎儿的存在后,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

    不能怪庄艳秋把事情全往最坏的地方想。他承受不起稍微走错一步的后果。他只能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周围的人,以保障自己的孩儿能不受干扰地顺利降生并成长。

    所以,庄艳秋抬眼看向断隽和焦然,心中还是做了最初的打算—他要甩掉这两个人。这其中焦然是被断隽给牵连的,焦然是他期待的朋友,却也是断隽的好友。

    一切打点妥当后,由断隽驾车,焦然在车内陪庄艳秋,响鞭一甩,两匹膘肥体壮的天马踩着空气缓缓地向着天空跑了上去,跑到一定的高度后,便踏着云层,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庄艳秋靠在窗边,低头看了一会儿下方的景色。他现在不敢和焦然再说话。因为觉得对不起焦然,内心惭愧的很。他也怕自己再和焦然像往日那样说笑,到时候舍不得分别的会是自己。

    焦然同样也不敢和庄艳秋说话。如今断隽的余毒已清,从几日前,焦然每天都在思索的就是—行动。

    孩子不会是想象一下便能催活的。这个行动的过程,势必将会造成双方间难以磨灭的误会。时间越是紧迫,焦然越是焦虑。

    一车三人各怀心思。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庄艳秋忽然感到胃部不适,从天马车下方飘来的一股流风中带着难闻的气味,那味道入他鼻中后,他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当下捂住嘴巴,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能让他呕吐的东西。

    焦然忙喊了一声:“停车!”

    断隽掀开车帘,庄艳秋再也坚持不住,扑了过去,趴伏在车辕边上,对着下面吐了起来。

    断隽和焦然同时伸手轻拍着庄艳秋的后背。

    庄艳秋吐了几下,换了口气,又闻到那难闻的气味。于是再度俯身狂吐不止。

    断隽嗅了嗅鼻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向焦然使了个眼色,“我去看看。”

    焦然慎重地点头,“当心!”说着,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材中,飞快地找出一株提脑清神的 ‘青荷草’ ,放在庄艳秋的鼻下让他嗅闻。

    断隽跳下天马车,身形急坠,没多久便落在了下面的一处山谷中。

    四周的空气中流动着浓浓的焦糊味道,在这种味道的遮掩下,断隽闻到了更深的腐血之气。

    旁边的一束草丛作响。

    断隽的眼神犀利扫过去, ‘乞风’ 破空而出,寒光缭乱,齐人高的草被割得光秃秃,底下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断隽于原地静默而立,神识在同一时间释放出去,一圈一圈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逐渐扩散,很快的,神识碰触到东西,断隽身形闪动,人已经出现在几十丈之外的地方。

    这处横七竖八倒着九具被烧焦的尸首,尸首不远处的地面挖了个五尺见方的深坑,坑中不断有 ‘ 咕嘟咕嘟’ 的声音传出。

    断隽越想越觉得这情形很诡异。腐血之气正是从那坑中冒出。他谨慎地走近几步,朝着坑中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坑中那黑红色的血液表面映出断隽的影子,一直在泛着泡泡的腐血剧烈地鼓动着,大量黑气从坑中升华而出。

    断隽感到不好,连忙后退,只是他退开后,从那腐血坑中缓缓钻出个没有实体,由无数腐血凝聚而出的影子来,那影子与断隽对面而立,断隽想要离开,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身体一般,身体根本不听意念的调动。

    那影子已然在他面前幻化成型,尽管五官不清楚,断隽还是从那凹凸的五官线条中,认出了影子的原型—正是他自己。

    “血府断影术!”

    虚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断隽抬眼望去,只见流光绽放中,一个身披铁锈色斗篷的高大身影破空走出。

    此人右手握着一只以铁树枝雕刻的单眼金乌手杖,浑身上下流窜着满满的死气,面部的地方被一团红雾遮挡,导致根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断隽一直盯着那人手中的单眼乌金手杖,声音低沉而危险,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伏、骨、教”

    “不愧是一代剑仙,一下就认出某的出生了。”那人的声音极其尖锐,带着种刺耳的波动。若是修为一般之人,光是听他的声音恐怕就得运足全身的气息。

    “没想到消失了八百多年的 ‘伏骨教’ 再度重现太阴。”断隽说着冷哼一声,“想来,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吧。”

    “某最喜欢聪明人。那么,断剑仙,可否猜猜某为何会在此专门候你呢?”那人嘻嘻笑着,愉悦地道。

    断隽不断思索,“你带着 ‘瞬空石’ 呢。那玩意儿可不多见,莫不是,从姬无锋那里得来的。”

    “哈哈哈哈哈~~”来人放声大笑,“果然聪明!我在这方圆三百里每个方向均设置了这个 ‘断影术’ 等了你有大半个月了,还以为你不会经过呢?啧啧啧……为了擒住你,你师父亲手把 ‘瞬空石’ 交给我,一旦任何一个方向感应到你,我便能瞬空出现,他为了你可谓是煞费苦心,如今你已入我术法中动弹不得,我劝你还是乖乖地释放了你的剑,束手就擒,也好少受点罪。”

    “姬无锋没告诉你,我断隽向来要剑不要命的么?”

    重生之母仪天下第86章邪术发作

    焦然把一杯热茶送到庄艳秋的手中,让他漱漱口。

    庄艳秋清除掉口中的酸气,勉力地捂住口鼻,靠在了车壁之上,神情很是萎靡。他现在只能单手卡住喉咙,强迫性地抑制着那股恶心感。

    从嗅闻到那种难闻的味道后,他的丹田中便蹿出了一股灼烧感来,那五个催活了的胎不安地蠢动着,本能地释放体内的灵气,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焦然在一旁凝神注视着庄艳秋的脸色,他更想伸手探脉,好弄清楚他为何会这般痛苦,只是手无论如何也不敢伸出去。

    “庄兄,还想吐?”

    庄艳秋虚弱地点头。他这会儿胃部不断痉挛蠕动着,同样生出一种被火灼烧的炙痛来,而且心脏跳得特别厉害,若不是身边还有焦然,他恨不能躺在地上打滚。

    “断兄怎么还不回来?”焦然着急地往下方查看。

    本来晴朗无云的天色,霎时间阴云密布。伴随着一道污邪之气冲上云霄,天空好像中毒了一般,在短短瞬息的功夫,浓黑邪祟的东西浸染了整片天空,云层被融化,靠踏云而行的天马,脚底下厚厚的云层散了开来,原本平稳的车身摇晃着,随时将会从半天空栽倒下来。

    焦然一把抱起庄艳秋的身躯,在两匹天马失去脚下的云层支撑,带着车厢轰然坠落之前,冲了出去,找出自己的飞行法宝——一艘画舫,平平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之上。

    “有人发动了邪术。”焦然低语道。

    看这四周所有的阴灵之气都被强行吸收,这发动邪术之人修为定不低。空气中有大量腐血之气,想来对方曾以虐杀的方式贡献了修真做祭品,如此一来,邪术的力量被加强了,如果这个术是以吸收周遭天地生灵的灵气为转换之源的话,庄艳秋肚腹中五个天赐肉胎,必然也会受此影响。

    肉胎本就是天生宝物,如今催活后灵力强劲,又处于邪术中心地带,在未真正成人型前,一旦受到邪祟侵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它们。

    庄艳秋有如此虚弱的表现,正是受此牵连。

    体内灵胎一面被发动的邪术吸走灵气,一面又自动反抗,奈何他们并不懂,越是以自身灵力反抗那股吸收的力量,反而会加剧灵气被吸走。

    庄艳秋突然感到肚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袭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紧紧地抓住了焦然的胳膊。

    焦然生怕如此下去,肉胎的灵气会被吸食干净,在如今胎像不稳,还未成型的情况下,若是失去灵力酝养,这胎恐怕会干涸致死。即便侥幸存活,怕是今后出生,也是先天不足的体质。

    “庄兄别怕,我带你先走。”焦然很快下了决心。断隽的武力值比自己高,就算身陷囹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如今最重要的是庄艳秋,他得趁着伤害还不大时,带着庄艳秋冲出施展的范围,保住肉胎的灵气。

    画舫在焦然的控制下,急急变向,朝着西边冲了过去。

    此时,断隽仍然被‘断影术’给定住身形,轻易无法动弹。不过‘乞风’已出,寒剑冷光中,剑气、剑影在短短十几个回合里把那位‘伏骨教’教徒给逼得绕圈急退,根本无近身的机会。

    断隽冷静地看着‘乞风’大发神威,同时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若是‘伏骨教’重见天日,恐怕已经平衡了八百多年的太阴,又将掀起各种暗潮。尤其是‘伏骨教’有牵连。姬无锋为了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声,难道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

    不行!他得速战速决,抓住这名‘伏骨教’教徒,将其交予‘八门府’去审问。而且这事事关‘冷剑山庄’的名声,他得弄清楚,无论如何不能让宗族十几万年经营的基业,因为勾结邪教而毁于一旦。

    ‘伏骨教’乃太阴第一大邪教,是被已经堕入轮回的上任‘阴皇’亲自下令全境抵制、讨伐的乱民。

    ‘伏骨教’最初也是开山授道的一个小山门,后来第一代‘伏骨教’教宗机缘造化下偶得一门‘化阴秘术’,修行之后竟一步突破‘大乘’,进入‘显圣’。

    当时整个太阴‘显圣期’的修真仅有七人,其中六人皆属‘阴皇’的贴身侍从,修为在‘显圣初期到中期’,并一直停留于此再无进步的可能。最后一人便是‘显圣巅峰’的阴皇本人。

    ‘伏骨教’教宗忽然显圣,一朝拥有了如此强悍的实力,心思便产生了松动。当时‘阴皇’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始终无法寻到合适的传承人,最后不得不把修为散于天地万物,自然生灵之中,滋养大地山川,而肉身堕于‘轮回’。

    一代阴皇的肉身本该历经百世轮回后便能重新归位的,却在踏入轮回之际,被‘伏骨教’教宗施下‘万尸咒’,永生永世也无法重新投胎归位。

    那位教宗的目的自然是想在之后取阴皇而代之。他屠杀了一座十万万人的城池,用以‘万尸咒’的血祭,咒术成功倒是成功了,留下了一身的杀孽。他本人在最后关头被一脚踏入轮回的皇者给种下了‘阴皇业障’,至此之后日日夜夜、生生世世,无时无刻都将饱受‘业障’的折磨,无声无息地便没了消息。

    那之后,‘伏骨教’仍不时的发动些大大小小的动乱。最大一次是八百六十八年前,‘伏骨教’万名教徒于‘阴皇大神庙’前聚众举行集体自焚,妄图破阴皇之咒,那一年恰好是阴皇百世轮回历经完毕,应该归位的期限。

    自焚事件被太阴八大家族齐齐发兵,及时控制住了,‘伏骨教’此后便再无半点活动迹象。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阴皇无法顺利归位,陆陆续续地传出其他的可以培育出阴皇的方法来,太阴正是进入了八大家族共同治理的时期。

    断隽迅速收回思绪。眼下他最主要的还是怎么样破掉‘断影术’绝对不止丹丹困住他,让他不能动这么简单。因为那些腐血还在不断涌动着,此刻全部涌向心脏的部位在那里汇聚之后形成一团血包,‘噗通噗通’血包就跟个小心脏一样正在逐步成型。

    断隽眉头微皱,剑气从头顶直冲上天,搅动头上的气流如卷风一般狂乱舞动,游龙似的四散而去,隐于空气中。

    ‘乞风——’随着断隽一声喝。

    ‘乞风’收剑急退,剑走偏锋,一套‘缓风剑法’对着断隽施展而出。

    ‘嗡——’的一声鸣颤。

    空气被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下来。地上那五尺见方的腐血坑里头,正在泛泡的血液维持着炸开的样子被冻住了,血影子的心脏——那个小血包也停止了跳动。

    在‘缓风剑法’控制的空间里,时间是被断隽自己绝对控制的,快、慢、走、停在施剑者的一念间,可断隽的剑气比他更快。

    之前隐于空气中,还以为是后劲不足散开的剑气在冻结的空间里突然钻出,速度极快,比如雷电闪光般。几乎就在‘瞬空石’举起的同时,那道剑气化作一柄虚化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开一切阻隔,对着那教徒的身体横扫千军,劈了过去。

    教徒的身形急忙往后仰倒,半边身体被‘瞬空石’带走的同时,大腿以下的部分被剑气齐刷刷地斩断,鲜血淋漓地掉落在地。

    虽然此刻他的身体不能动,但他的意念也是他的剑。

    他戒备地看着四周,留意着每一处的空间波动。

    他不认为对方已经身死。对方既然设下埋伏来堵截他,轻易不会退缩。

    果然,‘缓风剑法’的作用范围之外,一小片空气产生了细小的波动。

    断隽体内的剑气与‘乞风’同时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金石碰撞之声连绵不绝。

    那片波动的天空中同时现出了九把细长的飞剑,与断隽有形的剑以及无形的剑气在眨眼功夫,激战了上百个来回。

    断隽收起周身的真空地带,是现在看到那九把飞剑时变的阴冷冰寒。

    “姬无锋——!!”他高呼一声,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怒火,“有本事出来一战,藏头缩尾的算什么修剑之人!”

    真空解除后,腐血坑中再度‘咕嘟咕嘟’剧烈地泛起血泡来,在断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九把飞剑上时,血坑里头悄无声息地钻出个赤着身体,身上一层黑亮血污的怪人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把纹饰古怪,散发着黑色死气的匕首,对着面前的血影人与断隽之间斩了一刀,血影人那由腐血凝成的躯体瞬间碎成无数血珠,散落开来,唯独一颗已经长成了鸡蛋大小的心脏落在了怪人手上。

    断隽的身体忽然能动了,同时他也感应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的时候,只看到那从血坑里钻出的怪人,咧着黑色的大嘴,嘴丫子豁到了耳朵上,单手托着颗腐血小心脏,对着断隽肆无忌惮的地‘咯咯’大笑着。

    断隽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那怪人手中的腐血小心脏上。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带走那颗小心脏。

    剑气从他的两手化出,一上一下对着那怪人的头、身横劈过去。

    怪人的身体化作一滩污血,包裹着那颗腐血小心脏很快地缩回到血坑之中。

    断隽正准备把学坑整个掀上天,代表他师父姬无锋的那九把‘冰魄剑’隔开‘乞风’的阻拦,分成上中下三列,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扬起九道冰寒之气,朝着断隽的后背席卷而来。

    断隽感觉到那熟悉的剑气,及时抽身闪躲。也就在这个当口,地上那个腐血坑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消失,连同那颗让他很不安的小心脏一起,同时不见了。

    ‘冰魄剑’在此时也掉转回头,隐入了刚才那片虚空之中。

    “断隽!若想换回你的心,便独自上‘千针山’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

    重生之母仪天下第87章青楼和炉鼎

    西南‘天枢城’,这里是‘柏崖山’所在的地方,历代以来皆属‘柏崖山’治理的城池,是焦然的大本营。

    焦然带着庄艳秋冲出那邪术所能影响的范围之后,没有犹豫便带着人回了自家地盘。他知道断隽脱险的话,肯定会上‘天枢城’来寻找自己,而带庄艳秋到这里,也是他自己的私心。

    只不过他没有把人直接带回‘柏崖山’,只是在‘天枢城’内随便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来,等断隽。

    庄艳秋体内杂乱的气流在到达‘天枢城’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在他抱着肚子睡过去时,焦然悄悄替他把了脉,庆幸的是那五个催活的胎虽然损了不少灵气,这会儿已经安稳下来,就是精神没之前那么好。尤其是最开始催活的那四个,再度出现了虚化症状,看样子,得及时补充营养才行。

    分属于断隽的那个胎情况稍微好些,这是因为之前一直吃得好,营养足的缘故,他如今还是最壮实,最有活力的。

    趁着庄艳秋休息,焦然又为他调了一些止吐灵药。催活的胎儿伴随着成长会给母体带来更多的孕期症状。而庄艳秋一下子怀五个,将来可能怀更多个,这个孕期症状肯定不会轻,孕吐只是开始而已。

    焦然在配药时,自我解嘲,他这是替别人养胎儿呢。也不知道到底帮了谁,做了这么多事,也没人对他说声谢谢。哎!!

    为了方便在‘天枢城’城内行走,焦然背后的族徽变作了‘柏崖山’普通弟子的标识。他虽有心隐藏行踪,可他毕竟是‘柏崖山’山主,入城没多久,‘天枢城’的城主——焦然的入室弟子荣云便向山主投递了拜帖。

    别看‘柏崖山’就在‘天枢城’城外,这点儿距离,作为弟子的城主大人也是纪念难得一见自家山主的。山主更是难得会入城。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荣云自然不愿错过,谁让他如今也收了弟子,这宝贝弟子心心念念想要拜见祖师,始终没能得到祖师赏脸。

    焦然躲了好几次,这一次是自己送上门来,躲不过,之好欣然前往。

    庄艳秋在焦然离开后不久,恢复了意识。醒来就饿,他只好把焦然给他的药丸按出来当辟谷丹吃了一颗。等到压住了饥饿感后,他四处探寻了一番,确定自己又到了另外一处陌生的城池。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庄艳秋并不害怕。他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从街边小贩口中得知自己如今在‘天枢城’。

    ‘天枢城’的大名他当然听过。这里乃‘柏崖山’的地盘,柏崖弟子更是医、毒、丹三方面的好手,让全天下以此三术入道的修真趋之若鹜。

    没料到自己会到‘天枢城’的庄艳秋,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跟着一位卖货的货郎身后走了几圈,便在这偌大的‘天枢城’内迷失了方向。

    他站在走失的岔路口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再度看到个挑着货担的货郎,仔细一瞧,这货郎他认识,就是刚刚他跟着走丢的那一个。

    因为这个货郎货担上的货物太稀奇了些,庄艳秋才会一路跟着人家走。这会儿再看到那个货郎,他心里想,跟着他肯定还能走回去,便一言不发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他哪里知道货郎是走街串巷到处流动的呢?

    走走停停间,天色已然渐渐的黑了。货郎停在一个卖烧饼的摊位前,一口气买了二十个烧饼,仔细地包好后放在了其中一个货筐里。

    庄艳秋听到那卖烧饼的妇人热情地和货郎交谈:“童货郎,这次又进了什么好货吗?上火我用的那洗头水感觉挺好的,果然如你说的头皮少了,头发也顺了,比那皂角舒服多了。”

    “嘿嘿,那是必须的!”姓童的货郎满脸得意,“我卖您的可是正宗海飞丝,去屑控油的。您要是勤洗多洗,保管以后再没头皮。

    “得了吧,洗头可麻烦了。咱这平民没有那什么净身术,一月洗个两三回都不错的了,哪能真如你说的三两天洗一回?”妇人笑着说道。

    “那我这儿有一款专门治皮屑的药,嫂子您要不来一瓶,这可是从下界人间弄回来的新产品呢。”童货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掩嘴说道。

    “不了不了。你的东西好是好,但是贵啊!我有那洗头水便好。”妇人摆手拒绝,想来也是极其简朴之人,“对了,你家的几个小萝卜头呢?”

    “家里玩呢。带他们出门不太方便。嫂子我先走了……趁着好光景去‘如意街’转转。”童货郎说完,挑着他的两担货朝另一条街走去。

    庄艳秋一直在旁边闻着烧饼香,默默地咽口水。见他的指路人走了,忙紧赶两步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一条到处挂满了艳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浓浓俗香的街上来。

    他一脚踏进那条街,耳边顿时回荡起了各种各样的莺声笑语。‘哗’地一声,一桶水泼在了他的脚边,差点儿湿了他的鞋。

    庄艳秋低头躲闪了一下,再抬头,找不到那位货郎的身影了。他提着袍角往前追了几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是他要找的人。

    庄艳秋再度茫然地站在原地,希望像之前那样,还能等到那位货郎现身。他不知道的是,这‘如意街’乃是‘天枢城’最有名的花街,街上青楼楚馆比比皆是,教坊私院更是数不胜数。他如此一姿容甚佳的大美人站在街边,不多会儿便引来了不少注目的眼神。

    ‘如意街’中有接待普通人的院子,也有接待修真者的院子。一般提供给修真者的皆是打小买回,并教养的炉鼎。这些炉鼎男女皆有,从小便修行‘鼎技’,服用各种丹药,把自己的身体养成专供采补的炉鼎,供修真者采补之用。

    除了会打小培养鼎炉之外,这些院子也会从外面用各种方法弄回一些真正的修真者来,灌了控制他们的药,将其留在院中当做工具。

    庄艳秋有修为,而且长得真的很不错。因此,他生涩迷茫地出现在这条街后,那些阅历丰富的老鸨们只看一眼,便能判断他是误闯进来的迷途小羔羊。

    如此‘新鲜诱人’的小羔羊,当然有人会起歪心思。

    没多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庄艳秋便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等到他悠悠转醒之际,已经被关在一处加了禁制的房间之中。他的头还有些发晕,身体还很是绵软。但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着了道了。那个迷晕他的人修为比他高,他一点儿危险也没能感觉得到。

    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人要抓他?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位带着和风般温暖笑容的中年男子带着个小仆走了进来,看到庄艳秋醒了后,笑得更加亲切了,“这位小公子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是有道行还不错。”

    “为什么抓我?我认识你吗?”庄艳秋板着脸问。

    “小公子别害怕。”中年男人笑容可掬,“我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请你来也是看中你的容貌和本事,我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只不过呢,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得乖乖听话,不然……”

    那人话没说完,笑也还堆积在嘴边。可他眼中此半点笑意都没有,相反得却是一片清冷和淡漠。

    “你要做什么?”庄艳秋听懂这人话中的威胁——这是要挟他替这人做事的前奏。

    “聪明。我最喜欢聪明的孩子。进了我这地儿,哭哭闹闹可没用。还不如咱们和气生财,小公子你说是不是?”中年男人这会儿眼里有笑意了,却是虚假的很。

    庄艳秋皱了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废话。”

    “我这儿呢是‘如意馆’……包君如意之意,这整条街能够得上这名号的只有我这个院子了。小公子可知,我这院子做的是什么生意?”男人微微压低了声音,暧昧地问道。

    庄艳秋很干脆地摇头。他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青楼楚馆、勾栏院……你可懂得?”

    庄艳秋一下子睁大眼睛,“这里是青楼?”说完,他还左顾右盼一番,显然对这地方很感兴趣。

    他听说过青楼,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跟着朋友去见识见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嫁人了。青楼在他脑海里,变成了他不能踏入,甚至听一听就污了耳朵,说一说便有失身份的存在。

    他竟然能有机会踏足青楼?

    庄艳秋丝毫没觉得自己现在身处险境。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倒跟外面一干进来喝花酒的少爷公子们没什么两样。

    温如春当场愣住了。就算这位小公子不哭天抢地,也该为自己的处境忧虑以下的吧。难道是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子?

    “小公子……你对我这院子很感兴趣吗?”温如春问。

    庄艳秋真诚地点头。感兴趣!青楼哎!

    “只要你在我这儿乖乖做事,这院子里犄角旮旯都让你参观如何?”温如春道。

    “做事?做什么?”庄艳秋再度防备起来。

    温如春狡黠的笑笑,“提升修为的事。只要你按我给你的功法修炼一番,保准你很快就提升修为。”

    “天下有这等好事?”庄艳秋并不相信。

    温如春又愣了愣。看来这位小公子并不傻的嘛!

    “你既然修真,便知这天下有一门‘炉鼎术’。”温如春试探着泄露一点‘业务’机密。

    庄艳秋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炉鼎术便是采补术其中的一种。他从书上看到过。才补一道向来被一般修真不齿,可在太阴并没有明令禁止。有身份的士族家中会专门僻个院子养护‘炉鼎’,与邪魔歪道中人使用炉鼎不同,那些人往往只顾自己,不会教炉鼎们修行可以护体的‘鼎技’,正派名门之所以被称作正派,就是他们更擅于美化,甚至掩饰自己的行为。

    这人是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做炉鼎啊!

    重生之母仪天下第88章接——客

    温如春见庄艳秋的神色阴晴不定,便悄悄地拿出准备好的‘摄心丹’,若是这位小公子不从,他便麻烦些用丹药控制此人便是。

    庄艳秋心里有了数目,知道自己既然能被关在这里,对方便有信心不会让他逃出去。而且,他看坊间闲书上说,青楼一般会对不听话的人施以‘惩戒’。

    他现在不知道‘惩戒’是什么。说不定是灌服什么药,又或者照三餐鞭打他。无论是什么样的‘惩戒’以他现在的身体都不能承受,他肚子里还有孩儿呢。

    只有虚与委蛇,再想其他方法吧。

    “我答应。”庄艳秋平静地道。

    温如春一口气没顺过来,呛了一下子。

    这,答应得很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呢!

    “小公子,你可别当我傻。别想着随便应付我,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得多呢。”温如春调整好情绪,再度出言告诫。

    庄艳秋以眼角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这是识时务。我可不想受罪。”

    温如春再度傻眼。这要是弄进院子里的人都能像这般‘识时务’,他该少费多少精神啊!

    “如此,这里是‘鼎技’的玉读简,你快些读了之后领悟通透了,马上接客吧。我这里有颗‘摄心丹’,我想你应该不想吃才是。”温如春把一只玉读简递给庄艳秋,嘴上淡淡说道。

    果然是要服用药啊。那什么丹听上去便是毒药,他可不能吃,要是把孩儿吃出个好歹来,他也不用活了。

    “我这就学。”庄艳秋继续发扬自己‘识时务’的好操守。‘玉读简’贴额之后便会自行读取里头的记录,不过眨眼几下的功夫,他便把‘鼎技’给牢记在心。

    这‘鼎技’并不是很难的法术,以庄艳秋现在的资质,只需按照功法记载运气行气在经络中走上一遍,便可轻松领会。“我会了!”庄艳秋很诚实地说道。

    温如春很满意。他本以为庄艳秋会借口学不会拖延时间的,没想到这位这般配合,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啊。

    “既然会了,便马上开始做事吧。”温如春摆出一副很有权威的表情道,“你放心,既然你是第一次,我会帮你挑一个不错的客人的。”

    庄艳秋不置可否。他可不是第一次!只是,他也没打算真的当炉鼎,修行鼎技后确实能在当炉鼎的过程中提升一下修为,可这是典型的‘先透支再索取’的过程。炉鼎术不同于双修,明明是单方面获利的怎么可能会得到双赢的效果?

    他是打算早点找机会,好快些逃离这里。

    温如春在心里揣摩着这个极度配合的小公子的内心,还真是让他猜不透。正好小仆上前来悄声回报,说有贵客上门。温如春心中稍稍一合计,正好让这个新人去接待贵客,除了可以讨那位贵客的欢心之外,也不怕这人打别样鬼主意。

    “你叫什么名字?”温如春笑着问。

    庄艳秋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化名。

    “罢了,入了我的门便由我赐名。你便叫凝露吧。正好有客人上门,你且梳洗一番,换身鲜亮的衣裳,待会儿客人来了,可得好生施展鼎技,若你有半分差池,‘摄心丹’我还给你准备着呢。”

    “好的。”庄艳秋恢复他一贯清冷的表情,服服帖帖地应了一句。

    温如春巧笑一声,带着小仆匆忙去招呼客人了。

    庄艳秋在人走后,光明重大地打量起这间屋子来。青楼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嘛!除了挂的帐子更精致些,摆的家具更漂亮些,熏得香更浓郁些,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庄艳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床头的小几上摆这个描金匣子,他上前去把瞎子打开,看到里头的东西后,脸上堆满了疑惑之情。

    这一颗颗串起来,由小到大窜成一串的玉珠子是用来做什么的?鞭子?未免也太短了些吧?而且作为鞭子来说这些也太硬了吧?

    还有这个,这么长的羽毛是用来做什么的?

    知道他揭开第一层,看到底下那层匣子里头摆放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形状熟悉的玉势时,脸色刷的一下绯红。他第一次见玉势这玩意儿,可这东西雕的样地形象得很,只看一眼他便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如此一来,之前的玉珠、羽毛有什么用途,自是不用言语。

    ‘啪’地一下盖上盒子,庄艳秋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头也开始有点发晕。

    他试着去推门,推不开,又转而去开窗,同样开不了,连窗子都设下了禁制。

    屋里头的空气越来越闷,那股艳香闷在屋里化不开,熏得他身上有些发热。庄艳秋走到香炉前特意看了看,那香炉旁边摆放着好几个香盒,应该是供客人自行添香的。

    庄艳秋把香盒翻开随便看了看,其中一个盒子里头的香料,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熟悉得很。他拿起一颗来仔细地闻了闻,顿时大赧,完了!这是‘春睡’,是他曾经托舒茂林帮他买回来的‘春睡’,他曾经用那香迷了少正一。

    庄艳秋挫败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怎么给忘了,当初舒茂林告诉过他,‘春睡’是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这香料是青楼里的常用物品啊!

    完了!完了!庄艳秋不复刚才的淡定,这会儿焦急地在房间里转起圈圈来。

    ‘春睡’的效果他是切身体会过的,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一名穿着短打的仆人捧着新衣走了进来,把衣物和装扮用的胭脂、首饰放在了茶桌之上,“客人快上来了,老板让你马上打扮妥当。”

    庄艳秋捂着口鼻,胡乱点点头。

    仆人瞧他那样子,讥笑出声:“你现在捂口鼻,已经太迟了。”

    庄艳秋冷冷地瞪他一眼。

    仆人不以为然地退了出去,并谨慎地重新关上了房门。

    等到门刚刚合上,庄艳秋便扑过去想要开门。情况和之前一样,他还是打不开。他见那名仆人进出毫不费力,还以为禁制结界已经解开了呢,原来根本不是。想来单单那位仆人的修为就在他之上了啊!

    庄艳秋有种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的念头。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反抗的话,遇到比他厉害的修真,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受罪吧。说不定那些人会发现他的秘密,青楼里头都有自己的秘医,他不敢想象被秘医探脉后,秘密暴露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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