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之仙道魔尊 作者:子夜月

    第5节

    至于她嘛,似笑非笑的看向在对蓝田抱怨的曾莹,主角可不止这么一个女人,而以她的一挑就炸的性格,说不定将来最先将剑插向主角的人就是她呢。

    哄着不甘不愿的曾莹上了楼,蓝田一眼便看到了倚窗而坐的白衣少年,上午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年侧脸之上,白玉般的肌肤似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让他呆了呆,心想若这少年是个女子,必然清绝于世。

    “啊!你怎么在这里?”曾莹尖利的声音猛地挑高,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让蓝田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看着时千的眼里带着惊恐与恶毒。

    “曾姑娘,真是好久不见。”看着曾莹的表情,时千淡淡的开口,就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熟人一般,却丝毫未提及关于曾莹的惩罚问题,招呼过后,便将视线转向了蓝田,表情严肃,“连元,此次出去可不是玩闹的,你带这姑娘是何意?”

    第27章

    “本小姐还不想去呢!”曾莹一见时千便想起前两次见面,哪还能容得他如此嫌弃的语气。若不是他,她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蓝田实在想不通为何曾莹对时千敌意如此之大,只得连忙拉着她轻言细语哄着。过了许久才将她的脾气勉强灭了下去,她恨恨的瞪了眼时千,才不甘不愿的坐在一边。

    “既是如此,那曾小姐便请回吧。”懒得看二人互动,手指慢悠悠的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时千敛目说道。

    “你!”凳子倒地时与地面撞出尖锐的响声,刺耳得不忍细听,曾莹撑着桌子,脸涨得通红,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莹莹!”虽然高兴于自己喜欢的姑娘对时千并无好感,但这样针锋相对却也不是蓝田想看到的,眼看她又要发脾气,面色一正,竟是显出几分威严来,“你忘了出来时怎么答应我的了?”

    “我,可是……”跺了跺脚,曾莹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被蓝田拉着再次坐下,恨恨的朝时千哼了两声,到底是不闹腾了。

    时千本来也没想真正将曾莹赶走,在蓝田各种保证之下也便再没多说,这让蓝田狠狠松了口气,就目前他的境况来看,这少年还是大有用处的,他可不想这么早和他闹翻。

    日已当空,但略微炽热的阳光对修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知师叔祖宗门任务是?”将怕太阳的曾莹拉到自己影子里,蓝田转向时千问道。

    “乌金石。”

    “你是说你要去找乌金石?!”少女清脆的嗓音猛地拔高,秀丽的眉向上挑起,毫不掩饰她的震惊与对眼前人的厌恶不屑。

    “莹莹!”蓝田瞪了眼曾莹,但很快就在少女质问的眼神下软化,声音放轻了许多:“不要对师叔祖无礼。”

    虽然这么说着,但蓝田口中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时千冷冷的看着这二人的闹剧,也不多言,祭起初寒便朝南方飞去。

    乍见时千手中一看便不凡的古朴长剑,蓝田眼里闪过一道贪婪,但很快就掩了下去,又是一副风度谦谦的君子模样,同样拿出了自己进入筑基期后外门掌事分发的下品法器飞剑。看向时千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不过就是拜了个好师尊而已,现在不也是筑基初期吗?总有一天,他要将他踩在脚下!

    曾莹恶狠狠地盯着时千的背影,表情扭曲,狰狞得可怕,却在蓝田转向她的瞬间恢复如常,甚至算得上少有的柔和,“我们也走吧。”

    在几千年前器修盛行之时,乌金石便是少见的贵重制器原料,它是炼制灵器最为关键的材料,风澜界唯一一处乌金石矿曾一度被各个器宗争抢。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器修式微,诸多炼器方式失传,乌金石矿洞更是失去了踪迹,现下想要找到一块乌金石几乎与炼制仙器的玄铁石一样困难。

    故而曾莹在得知时千的宗门任务竟然是乌金石时才会如此惊讶,而蓝田自小在家族中被宠着长大,修真世家中虽有一些记载,却也并不多,是以他根本不知道乌金石是什么,在听了曾莹满含幸灾乐祸的解释之后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几乎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因为在一把飞剑上,蓝田和曾莹离得很近,鼻翼间都是少女特有的馨香,眼神恍惚了下,才低声问道:“宗门任务没有完成会有什么后果?”

    “嘻嘻,我怎么知道?不过师叔祖这么受重视,应该顶多只是去离风崖禁闭个几年吧。”曾莹笑吟吟的说,但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特意加重了‘受重视’这三个字,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曾莹口中的离风崖是天灵宗专门惩罚犯重罪的弟子的地方,那里常年狂风肆掠,没有丝毫灵气,被禁闭的弟子根本无法修炼,传说只要在那里禁闭三个月,就足以让修者发狂,更勿论几年了。

    “那么严重?”完全没有怀疑曾莹的说法,蓝田皱眉,看着前方少年飘然若仙的背影,眼中满是纠结,他知道内门弟子出任务可以找外门弟子协助,却不清楚若是任务没完成会不会牵扯到他,可如果时千作为亲传弟子都被处罚了,他还能好过吗?这么想着,看向时千的视线中也便多了些怨怼。

    “嗤!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想到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被关到离风崖的模样,曾莹眼里满是痛快,似乎那已经成了现实。

    “曾姑娘,我似是记得你刑期未满,”将二人谈话一字不落听到耳中,时千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了曾莹一眼,“不知若是我压你回去,掌门会作何处置。”

    曾莹蓦地僵住,脸上闪过惊恐,少年清朗好听的声音仿若变成了催命魔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他本以为时千早已将这个忘了,却没想他竟在这时候提起。

    “莹莹,怎么了?不舒服?”没有听到时千的传音,蓝田只觉得曾莹突然僵硬得厉害,将本来已快要伸到少女腰间的手连忙收了回来,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没,没什么。”曾莹突然想起她告诉蓝田她是清阳的亲传弟子,而时千却是知情人,心虚之下不由站立不安,就连自己被蓝田吃豆腐了都没注意。

    而心满意足的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腰肢,蓝田心里那丝担忧早飞往云霄外了。

    莫擎城,俗世最大的国家——应晓国南面最大的城市,因修真世家中最为强大的三大世家盘踞在此而得名。这三大世家分别是时家、蓝家以及云家。

    不过自从一年多以前,蓝家与云家不知为何秘密联合起来,将最为强大的时家连根拔起之后,莫擎城便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三足鼎立的平衡被打破,蓝家与云家都在那一战之中受了不少损伤,修为较高的老一辈们不是陨落便是隐世疗伤,这让两家一度萎靡不振,直至现在也尚未恢复。如今蓝家与云家虽然都还可被称为修真大家,但谁都知道这两家实力甚至不如修真世家中排行最末的陆家了。

    “哈哈哈!人心不古,终将得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哈哈哈——”

    说出那句话的是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男人,他一头乱发打结,胡须四处乱飞,拎起挂在腰间同样脏兮兮的酒葫芦,咕噜噜喝了几口,手舞足蹈的消失在人群中。

    虽觉得男人有古怪,但时千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看向自听闻那消息便神色惶惶的蓝田。

    “师叔祖,我想先回家一趟,不知师叔祖是否……”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蓝田拉着曾莹走到时千面前,一年前蓝云两家攻打时家之时他已经离家,所以并不知道这事,如今听闻此事难免有些失色。

    “去吧,不必管我,十日后居临楼见。”时千善解人意的点头应了,轻抚左手中指上光滑的指环,低下头,唇角的笑容温和得有些森冷。

    蓝田听得时千这么一说转身便走,甚至将曾莹都忘在了原地,“哼!”曾莹气呼呼的刮了眼时千,却被时千不同往日的眼神吓了一跳,打了个冷颤,回身慌张跑向蓝田。

    看着二人迅速消隐在人群中的背影,时千眼神颇为意味深长,慢慢走向街道另一头的居临楼。

    看到时千进门,穿着简洁蓝衣的侍者怔了怔,心道这小公子可真好看,随即很快回神迎上前去,“客官,请问您是用餐还是住店?”温和有礼的声音不卑不亢,侍者带着礼节性却并不生疏的笑容站在时千侧面,并不挡路,却恰好能够看清客人每一个反应。

    “住店。”知道这些人都是断玉一手教出来的,时千心里不由满意了几分。

    “是,请随我来。”

    刚到三楼,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等等!”

    青年侍者连忙冲来人行礼,“掌柜的。”

    “这位小兄弟道号可是尘白?”张全一张老实忠厚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也不知是不是紧张的。

    筑基初期修者,样貌普通,原著未出现过,不明目的。迅速在心中做出判断,时千表情疑惑:“你是?”

    “啊,忘了介绍,我叫张全,是莫擎城分楼的掌柜,早年断玉师傅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承蒙他指点才入了仙道,如今算是他的挂名弟子。”摸了摸偏大的脑袋,张全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原本就通红的脸又红了一层,眼里竟是显出几分羞涩,“前几日师傅来信说他师弟可能会来此,让我好好照应,师叔果真如同师傅说的那般过目难忘。”

    说完不待时千回应,转而红着脸朝静立一边看热闹的侍者大声吼道:“阿健,还不快去给客人准备茶水?!要最好的!送上五楼!”

    “是!掌柜的!”被称为阿健的侍者眼里飞快闪过一道惊讶,随后面目肃立,迅速消失在楼道中。

    “师叔,请随我来。”腆着笑脸看向风采无边的少年,张全目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想起断玉对少年的形容——少年风华世间无。当初尚觉得过于夸张,现下想来,却是再无更确切的形容了。

    莫擎城的居临楼背江而建,从楼上望下去,可以看到奔腾的青江,以及莫擎城大半的建筑。从外面看来,居临楼共四层,一二层提供酒食,三四层供住宿。却是从未有人知道,它还有个五楼。

    第五层的空间很大,一层楼就一套居室,客厅、书房、卧室、浴室、炼丹房、武器间一应俱全,从各方面细节不难看出这是断玉亲自设计的。

    张全给时千留下一块玉简,随即交代完有事随时吩咐他后便退下了。

    偌大的空间只余时千一人,卸去温和的假面,眼中是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冷漠和黑暗。自从到了莫擎城,他便感觉到,原本一直压抑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执念,已是再也无从避起。

    将手轻轻放在跳动得有些激烈的胸膛,“不急,我们还有十日。”

    安抚了已融合在自己灵魂上的躁动,时千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玉简上。

    温润的白玉带着清透之感,手指擦过它的边缘,时千眼底微微松动,这里面的神念印记……是景肃的。

    第28章

    “娘,你找我?”在蓝夫人的示意下,蓝田回身关上门,随即疑惑的看向她。

    蓝夫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修者漫长的寿命很好掩饰了岁月带给她的刻痕,尽管已年过百岁,美丽却丝毫未从她身上淡去,“来,蓝田你过来,到娘身边来。”

    看着越发大了的儿子,蓝夫人轻声叹了口气,想起此次他带回来的那个漂亮姑娘,紧皱的眉不由松了一些,嘴角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娘?”坐到蓝夫人身边,却看到她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莹莹还在客厅等着他呢,待会儿去晚了又得被骂了,想到这里,蓝田心里不由对蓝夫人有些不耐。

    “……没事,你回来这么几日了也未来找过娘,娘就是想看看你。”伸手理了理蓝田微乱的衣领,蓝夫人眉目温柔如水,“曾姑娘在等你了吧,快去吧,好好待人家。”

    “我知道了。”话音未落,人便已经不见了。

    蓝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面色便沉了下来,轻声叹息,只希望蓝家能挺过这次危机吧。

    七日前开始,蓝家各个产业都开始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原本因时家的事情大伤元气,一时之间蓝家竟是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本来他们以为是云家在从中作梗,却发现云家也是同样处境。

    那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隐藏之深,动作之快,让他们根本无从推断他下一次下手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族经营了上百年的产业被迅速蚕食。不是没想过查探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派出去的修者都有去无回,白白损失许多本来就缺少的战斗力。

    整理好表情,蓝夫人端起原本给蓝田准备的却未被看过一眼的点心朝议事厅走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呼呼……”

    蓝夫人看着眼前快喘不过气来的小丫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什么事?慢慢说。”

    深吸一口气,小丫头面色通红,几乎急得快哭出来,也顾不得主仆礼仪了,拉着蓝夫人就跑,“老爷让夫人快带着少爷逃,蓝良长老入魔了!”

    “什么?!”蓝夫人的声音蓦地拔高,原本温柔的嗓音显得无比尖锐,甩开小丫头的手,强势停下脚步,“老爷在哪里?!告诉我!”

    果真祸不单行,就在这危急时刻,蓝家本来最有希望冲击元婴的长老竟然在闭关期入了魔。

    急匆匆的来到议事厅,蓝夫人登时脚一软,伸手扶住门框才没倒下去。

    血,都是血。

    触目的红仿佛要灼瞎她的眼,不然怎么会刺得她眼睛生疼?看着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议事厅和一具具看不出原样的尸体,蓝夫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随后疯了般在尸体中翻找。

    终于,她在一具失了脑袋的尸体下找到了自己的丈夫的遗体。他嘴唇微张,死前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睁着的眼里还有未来得及退去的震惊,脖子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狰狞的血管,丹田也被人破了个大洞,仍然温热的鲜血还在汩汩向外流出。

    压抑着哭声,蓝夫人手指颤颤的将他未来得及闭上的眼合拢,然后脱力般呆呆的坐到地上。

    过了许久,蓝夫人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神色怔愣的朝门外走,却被一块残肢绊了一下,砰地一声狠狠摔倒在门框上,额头流下的鲜血显得无比炽热,但她却像没有意识到一样,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走到院子里。

    尸体,那么多尸体。无论曾经如何鲜活,但现在,他们都躺在那里,眼里是再也散不尽的绝望。

    他们在看着她,都在看着她。

    仿佛想到了什么,蓝夫人惊恐得退了几步,抬起手想捂住眼睛,却发现手上满是鲜红的血!带着无边恐惧的尖利嗓音终于冲破了她的理智:“不,不要!不是我!我没有!”

    她似是看到无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站在黑暗中,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入地狱,死命抱住头,低声喃喃:“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这时,从侧门处突然窜出一个老者,他白发白须,浑身是血,瞳孔变成了骇人的暗红色,仿若只知道嗜血食肉的凶兽般,在看到蓝夫人的一瞬间,他喉咙里爆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手曲成爪朝她袭去。

    “啊!”惊呼一声,蓝夫人仅余下的理智告诉她要躲,但以她筑基期的修为自是躲不过一个入了魔的金丹期巅峰修者,几乎在她叫声出口的瞬间,便被老者擒住了脖子。

    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几乎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眼里闪过一道解脱,这样死了也好。但就在她准备迎接黑暗之时,那只即将捏断她脖子的手却消失了。

    软软的倒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若不是她还在呼吸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活人。

    早已入魔的老者似是突然清醒了过来,血红的眼再次恢复成黑色,在看到自己造成的惨剧之时目瞠欲裂,经脉逆转,竟是一口心血吐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是快要下雨,翻腾的黑云突兀的将整个城市掩盖,风声嘶吼着掠过,只留下一路浮尘。

    时千已经在高墙上站了很久了,他冷冷的看着蓝家院子里的闹剧。风将他白色的衣角挑起,却未发出一丝声响,一切都像是一场默剧,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着的玉瓶,里面唯一一枚丹药方才已经悄然消失在了那个老者体内。

    那枚丹药叫做还神丹,正是消神丹的解药,同样,它也可以短暂唤醒入魔者的理智,但与消神丹一样,它的效用并不止如此。消神丹抹去服用者的意识,但同样会重塑破损的经脉;而还神丹能够复苏服用者的意识,但若是药效没有同消神丹抵消的话,它的另一个功效便是让服用者经脉尽断而亡。这颗还神丹是景肃当初给他的解药,被时千留了下来,惋惜的看了眼空了的瓶子,现在算是便宜了这个家伙。

    时千起初也不大明白为何自己没有中了消神丹的药效,随即便想起了那时从诸云佩中散发出消隐在他识海深处的白光,应该正是它的功劳,思及此,时千也就不再纠结。

    还神丹毁损经脉的速度远比消神丹重塑经脉来得快,只盏茶时间,老者便七窍流血浑身战栗,在倒下去之时,他终于看到了站在墙上的时千,染血的眼里划过悔意与歉疚,随后化作释然,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轻身跳下院墙,看着老者尽管满是鲜血,却依然算得上安详的遗容,时千淡淡的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心中稍稍遗憾,他到底是低估了仙级丹药的药效,这人死得太快了。

    在刚才老者发疯的时候,蓝夫人已经将自己在地面上蜷成了一团,一身浅青色长裙早已血迹斑斑,裹满了灰尘,全然看不出原色。她全身都在颤抖,喉咙里发出一些破碎的喃喃声。

    时千慢慢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感觉到光线被遮挡,蓝夫人虽然依旧蜷着身子,却是住了嘴眯着眼抬起了头,一眼便看到那个虽是站在遍地尸体中也纤尘不染的少年,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猛地放大,仿若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五官扭曲得可怕,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想要逃跑,却再次被脚下的尸体堆绊倒。

    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修真者般,她手脚并用挪动着,企图离少年远一点,再远一点,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犹如破锣般嘶哑,“不!不要过来!不是我!都是蓝良干的!我没有!”

    蓝良正是刚才死去的那个老者,这个时千当然知道,时家的事他的确是居于主导者地位,但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谁又能想到呢?一年前时家的灭门惨案竟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比柔弱的女子一手造成的。

    “想起来了吗?”清冽好听的少年音仿若山泉,与这处处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和谐。

    “什么?”过了许久,女人抬起头,眼神空洞。

    “还没想起来吗?”鼻翼间的鲜血甜香几乎让他沉醉,深吸了口气,时千微微垂首,再抬起时已是笑得无比纯良,就如所有不知世事的少年一般,他的声音蓦地低了许多,如若耳语,“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一样样找回来的。”

    在时千说出这句话时,空气中恍然多了一股奇特的香味,轻轻浅浅,却是无处不在。

    “不!不是我!我没有!”蓝夫人兀的满面惊恐,手脚并用的朝后面挪去,细嫩的手掌在粗糙的地面上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停顿。终于退到了墙角,她将脸埋在腿弯里,嘴里呜呜出声:“不要,姐姐你别来找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看来是想起来了,”时千挑了挑眉,眼底尽是黑暗,探了探有些加速的心跳,里面装着的却是来自另一个灵魂的雀跃,它仿佛在说:还不够,她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还不算结束。

    执念未平,因果不消。

    安抚了灵魂中的躁动,时千平静的看向哭得一塌糊涂的狼狈女人,“你可知罪?”

    “罪……”嘴里念出这个字,蓝夫人抬起头看向时千的方向,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正笑吟吟的望着她,她伸了伸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此刻蓝夫人的发簪早已不知去处,头发乱蓬蓬的披在身上,清秀娟美的脸满是血污,眼神怔怔的,似是在看着什么,却又根本没有焦距,如同被魇住了般,她嘴里不断叫着一个词。

    “姐姐,姐姐……”

    时千也不着急,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一出无比华美的戏剧。他是唯一的观众,不到落幕,绝不散场。

    前几日张全带给时千的玉简中记录了所有时家与蓝家的恩怨。

    景肃总是能够将所有的细节想到,并总将后路给他备好,这一度让时千有一种自己是被护在羽翼中的雏鸟的感觉,只要他愿意,便可以无所顾忌,总会有人帮他解决一切麻烦。

    时千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不错。但短期如此倒也罢了,若是长此以往,却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介意,甚至愿意景肃与他站在一起,可绝不是他身后或者身前。他需要的是一个平等的,能与他并肩的人,而不是一个毫无原则的庇护者。尽管过了很长时间,但他仍然记得,在他第一世的世界中,有一个词,叫做‘溺杀’。而他,从来都不愿成为被杀的那一个,不管以任何方式。

    方才时千所用的香叫做幻香,它能够让闻香者见到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东西,而早在将香散入空气中时,时千便已封住了嗅觉。

    时千抬步走到院子中间,恰好能够看清女人的每一个反应,不是他不想迅速了结了她,只是这是原身的执念之一——他要看到这女人认罪,要让她在痛苦中活一辈子。

    “姐姐,你来找我了吗?”蓝夫人依然朝前伸着手,面色却是柔和了许多,在对面女子温柔而哀伤的笑容下,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残忍的将她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全部撕裂,露出血淋淋现实。

    是她啊,一切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将时家有仙器的事情告诉蓝家,如果不是她拾掇蓝家最有威望的长老将那仙剑夺过来给蓝田,如果不是她……

    结果她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她失去了从小最疼她的姐姐,失去了时家的支持,甚至在蓝家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到底在干什么?!

    “都是我的罪,都是我,我错了,是我错了……”

    “对不起,姐姐……”

    将自己缩成一团,蓝夫人嘴里不停喃喃,也不知是说给时千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渐渐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哈哈。”

    许久之后,她竟是轻声笑了出来,尽管狼狈,但那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却是刹那间犹如盛开的夏花,美丽得夺目。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显得空乏而诡异。随后,她环视了周围层层叠叠的尸体一圈,竟是如同疯魔一般,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她手舞足蹈的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时千面前,笑嘻嘻的朝时千比划着,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姐姐,你知道吗?妹妹可讨厌你了,咯咯咯!”

    时千没有动,只静静的看着她,但蓝夫人似是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她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当年的往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他?为什么是你嫁给他?我哪里不好了?他为什么不要我?都是你,我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他才会和我在一起!”蓝夫人已经失去了名为理智的色彩,显然已经疯了,她把时千当成了时夫人,伸出手就要扼上他的脖子。

    时千眼里闪过一道杀意。

    “啊!”

    在碰上时千之前,蓝夫人便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阶梯上,后脑勺霎时破了个洞。她甩着脑袋慢慢爬起来,头发却是完全被血粘成了一团。

    “嘻嘻,我要去找时哥,他一定会娶我的。”蓝夫人颠颠傻傻的走出了走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开始唱歌。

    看着已经疯了的女人走出门,时千并未阻止,早在她认罪的那一刻,属于原身对她的最后一丝执念就已消失,那么,她活着与否,都已不甚重要了。

    对于原身的想法,时千能够理解,但却并不赞同。对于不喜欢的人,他向来习惯干脆解决。当然,这和他对蓝田的处置方法不一样,对蓝田,他的确是存在着让他痛苦一生的想法,但到现在还只是暗中出手甚至明面上帮助他,但这绝对不是时千本意,相对现在的温和处理法,他更爱将自己的仇人关起来慢慢折磨。

    可世事不能总如人愿。

    一来是因为蓝田是主角,虽然时千不敢肯定主角光环有多大,但无疑初期正是主角最为好运的时候。以修真界的说法,蓝田便是天道宠儿,是注定要成仙的大气运者,这样的人,轻易动不得,因为往往在他人看来必死无疑的危机对他来说都会是另一个转机,正如蓝田从落星崖坠下一般,就算是时千现在结丹期修为也不敢保证他能安然活下来,而蓝田却在毫无修为的情况下安然无恙,还得到了两件都不简单的灵器,他可不想亲手将主角推到更强的位置上。

    二来,时千知道,他能回来便已是钻了天道的空子。而正因为这个,让主角失去了他的第一件仙器至宝,之后时千又夺了蓝田的青菱环,使他无法修炼至高功法,幸而时千后来用新的高阶功法填了回去,否则他还不知道天道将如何处理,至少不会是他想看到的那样。当然,那高阶功法时千是不会给假的与蓝田的,不过做些手脚却是难免,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好心人,愿意真正帮助敌人变强。他期待着种马主角修到后来无法人事的模样,他倒想知道这样还有多少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又如何与他合籍双修提升修为。

    天道究竟有多强大?时千不是那些无知的穿越者,他在回来之前,早已在修真界生活了几百年,魔尊也做了不下百年,自是清楚自己如今的定位。在知道自己回到一百年前开始,他就明白他现在是被天道遗漏的存在,就像一件衣裳上多出来的一根线脚,若是被发现了,等待他的结果绝不会是任由他去如此简单,最有可能便是彻底被天道抹杀。所以他只能谨慎更谨慎,甚至忍了这傲慢自大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时千多次庆幸这不愧是一本有名的种马文,在原著作者笔下的天道只关注主角一人,只要主角经历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就不会任何问题。

    他此次将主角带出来,并不主要因为他想将他带出来看蓝家灭门。而是在原著中这个时段,已是筑基期的主角真的带着曾莹出来历练,并且去了魔踪沙漠,还在魔踪沙漠中的魔族遗迹中得到了为数不少的乌金石。当然,原著中并没有蓝家和云家被灭门这个插曲,但后文中这两家也几乎没怎么出现过,这证明他们的消失并不影响剧情,所以时千才会下手。

    不过,这样束手束脚还真是麻烦,看了眼院子里堆着的尸体,时千皱了皱眉,成仙自是可以摆脱天道的控制,但却并不是他现在能够达成的,他记得原著中似是有提过一个可以欺骗天道的神器,却因为只有一个功能而未被主角在众多神器中选择。看来,他得去参加那个七年后的宗门选拔了。

    再无活物巨大庭院显得格外空旷,时千一挥手,一道火符从他袖中飘出。不稍片刻,炽烈的大火将半边天空染得通亮,飞快吞没了所有一切。

    “蓝田,那边是不是你家?”

    “怎么会这样!”顺着曾莹指的方向看去,蓝田表情一空,也顾不得拿方才买好的东西,迅速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两个时辰后,时千站在云家门外,看着从门内涌出的炙热火焰,表情难得带了些困惑,蓝家与白家都已除去,蓝田虽然还活着,却因为他当时不在场而并未沾上原身的因果,理应是大仇已报,原身应该彻底消失才是,可现在执念却还在。这让时千有些不解,还差什么呢?

    雨,终于是落了下来,以一种铺天盖地之势,洗刷了所有罪恶。

    匆匆赶路的行人无人看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个疯癫的女人抱着正对着墙角又哭又笑。

    那场雨整整下了两天,这两日,整个莫擎城都像是沉寂了下来。

    雨过天晴,夜色初降,夜市小贩已经挂上了各色灯笼,将城市染上了一层活力。

    这两日之中,莫擎城几乎所有人都得知了蓝云两家灭门之事,但与时千所想不同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居民没有以任何形式哀悼他们逝去了的两条主心骨,反而像是脱离了桎梏般大肆庆祝。

    后来时千才知道,在三大世家主事的时候,莫擎城向来以时家为首。时家向来以宽容仁厚为宗旨,对所有城民都一视同仁,能帮则帮,却是人心所向。后来时家被蓝云两家联合将时家灭门,这可让城中居民恨死了那两家,但却因着他们实力强劲而敢怒不敢言。如今真是报应不爽。

    漫步在城市街道之上,时千将气息收敛,融在人群之中,与诸多人擦肩而过。在最初那一世,他经常这样。

    时千记得最初,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母亲,她有一双干净而美丽的眼睛,仿若不会沾上任何尘埃,她总是给他讲最动人的故事,关于她和他父亲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单纯的孩子这是因为自己母亲在想他父亲,直至她让他拿刀杀了第一个人之前,他都一直那么认为。他杀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的父亲。

    而第二个,便是她。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时千已经想不起她当时是什么表情了。他只记得,那男人死后,她歇斯底里的告诉他,他从一出生,便是一个错误。而她,一直都是她为了杀了那个男人培养的工具,她一遍又一遍给他将她和那男人的故事,不是为了让他看到他们多恩爱,而是为了让她自己铭记,那男人后来背叛她有多深。

    然后呢?然后时千的手里的刀便刺进了她的心脏,那是他头一次觉得血那么温暖。他珍藏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因为正是它们让他错觉那女人爱着他。

    那一年,他五岁。那一年,他第一次入了组织,彻底融入了黑暗。

    时千总是伪装,起初是为了避免麻烦,后来是习惯了。他习惯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着温和假面的人,但尽管如此,他却不总是喜欢伪装,因为他伪装的,就恰好是他想成为而不能成为的人。但伪装久了,却是让他产生了点错位感,他需要到人群中寻找真实,只有在人群中,他才会发现,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在看到别人笑的时候跟着笑,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哭,更不能明白所谓的感动叫做什么,他到底是明白了,不管装的多么像,他终是与那些人格格不入。

    曾经有一个人带着开朗的笑容告诉他:“时千,你总是将自己伪装得太过严密,笑得一点也不真实,你要学会相信人,不然就太累了。”

    那个人教会了他相信,然后却在他学会如何真正的笑之时给了他一刀。

    生于错误,死于背叛,就是他最初的一生。

    第二世,他是出生便被遗弃的婴儿,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却依然没有摆脱黑暗。他一步一步爬上了魔修第一人的位置,成为了一个杀人如麻,冷酷嗜血的暴君。与前世相同的是,他仍然渴望着真实,他就那么将自己的信任交予了一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然后落得个险些在诛魔阵中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现在。时千想起那个同样有着假面,与他异常相似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他是不一样的。

    第一世那个人,他暂时还没办法。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他可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喜欢蓝田吗?他倒想看看一个无法散播种子的种马哪里吸引人。

    十五年后,魔尊将会捡到那个被抛弃的小襁褓,从此魔修便会多出一个圣女,时千心里默默盘算着,他到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他前世是在哪里捡到寒露的,如果他当时再慢一步,那小襁褓就会被一个乞丐拣去了。那么,这次便让现任魔尊慢上一步吧。

    时千早在入了天灵宗后便从断玉口中得知了现任魔尊的信息,倒是比他以前更符合原著,至少现在的魔尊是叫寒离而不是时千了。

    随着夜色更浓,夜市渐渐消了,鼎沸的人声也消隐在街角,偌大的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小贩在眉开眼笑的收拾着摊子,想必是收获不错。

    时千回身朝住处走去,明日便是他与蓝田约定的日子了。

    原著中蓝田早期很为他的家族自豪,但后来随着他进入天灵宗,随即成为天灵宗内门弟子,再成为清阳的亲传弟子,便再未提及过他的家族了,后面修炼那么久竟是从未回过家族一次。

    这两日蓝田没出现,曾莹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但时千却并不怀疑他们明日会不会出现。

    “岂曰天无眼?天道有轮回!哈哈哈哈哈!!”

    冷清而黑暗的空荡街道上,如此高亢的声音却是显得格外诡异。

    又是那个男人,他依旧疯疯癫癫,腰间的酒葫芦也缺了个口子,浑身脏乱得犹如好几年没有洗过,这认知让时千朝旁边靠了两步,他现在不想杀人。

    但男人却不识时务,竟是在时千面前停住了,他用那双满含血丝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时千,眼里的神色却是复杂至极。

    酸臭味、酒香味、还有奇怪的腐烂味一股脑的朝时千涌来,这让他在第一时间封住了嗅觉。

    胡子太长,上面还有食物的残渣,花白的头发就结成了一团,衣服破成条状,看不出颜色,眼神奇怪,他只大概猜得出里面包括了愧疚、欣慰、歉意,还有掩藏得很深的恨,但是没有杀意。

    压抑住心中开始翻腾的戾气,时千面色依旧温和,在男人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迅速将男人分析了一遍。虽然男人身上没有了修者的气息,但时千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便是那个灵魂最后的执念,他几乎一瞬间肯定。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了行人,道路两旁人家门口的灯笼发出蔫蔫的光芒,不知是谁家养的狗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呜咽,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

    “你是?”时千表情疑惑。

    “你……”恍然回神,男人刚才还能高声大笑的嗓子却是如同哑了般,过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个字。

    “若是无事,我便先离开了。”冲男人礼节性的点头,时千转身便走,尽管这男人是这身体的生父,但他却对他并无好感,虽然若不是那一剑,那很可能回不来,但这却并不代表他要感激他。

    “你还好吗?”

    就在时千即将转过街角时,背后传来一声问候,声音不大也不小,就如一个父亲对自己摔倒的孩子那般,简单而关切的平常问候。

    时千脚步顿了顿,平静的回道:“我很好。”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灵魂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散去了,时千敛目,心中一片平静。其实由始至终,少年的执念都很简单,一是家族的仇,二是父亲的恨。

    看了眼漆黑不见一丝星辰的天空,时千没有回头。

    孤寂的街道中,男人一个人站了许久。

    夜,那么长。

    天色乍明,男人终于动了,端起破酒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踉踉跄跄的边走边大笑着唱:“哈哈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笑世人看不穿……”

    ……

    时千刚调息完毕,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师叔,下面有两个人说是要找您。”张全语气中满是敬意。

    要说时千刚来时张全是看在断玉的面上对他多加照顾的话,经过蓝云两家的事之后,却是实实在在的对这位小师叔敬佩有加了,他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过,仅凭居临楼的财产,能够在七天之内将两大世家几百年的产业尽收手下。而时千的实力也绝对不是他看到的筑基初期,他可没看漏,两大世家派来的探子最高修为甚至有金丹期,那不也是有去无回吗?

    “嗯,告诉他们我马上下去。”

    “是,师叔。”已经将时千完全神化了的张全自然不会反驳时千的任何意见,尽管那两个人看起来很嚣张。

    “什么?我们自己上去找他!”听到张全的传话,曾莹顿时不舒服了,眉一横就要朝楼上走。

    “怎么回事?”时千下来便看到蓝田和曾莹与张全在楼道口缠成一团,随口问道。

    听到时千的声音,三个人连忙分了开来。张全脸顿时变得通红,虽然时千并未说什么,但他仍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做了这么多年的居临楼掌柜,竟然还应付不了两个小娃娃。不过他的确是未曾想过竟然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看向二人眼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气愤,扭扭捏捏的开口:“师叔……”

    “好了,你退下吧,这两位确实是来找我的。”时千哪能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二人的性格他自是明白。

    “是,师叔。”没再看那二人,张全拱手行礼便退下了。

    注意到张全对时千的称呼与毫不掩饰的恭敬,蓝田眼里闪过一道深意,他当然知道张全的身份,也知道张全是修者,可没想到张全竟是与时千还有这层关系。

    “哼!”曾莹不屑瞪了眼张全的背影,若不是蓝田拉着,她估计又要出言挑衅了。

    “连元家中之事我已得知,还望节哀。”

    “是,多谢师叔祖关心。”蓝田眼里的哀痛并不作假,他自小万千宠爱着长大,本将一切都看的理所当然,却在一夕之间失去,他甚至不知道的仇人是谁,这对他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想起回到蓝家时看到的那片废墟,心中暗下决定,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查出幕后之人,手刃仇家,血祭蓝家亡魂!

    时千自然看到了蓝田眼中的仇恨与决心,但他却不能告诉他,蓝家所有人都是被他们自家入魔的老祖宗所杀。的确,那日他是准备亲手解决的,但他到场之时便察觉到蓝家后山传来的浓烈魔气,随后便是毫不留情的厮杀。蓝家虽然是修真大家,但如同所有世家一样,其实普遍修为并不高,那位入魔的修者便是整个蓝家最为强大的守护者,可到头来,昌盛了千百年的一大世家竟是被自家守护者给灭了,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莫擎城本就是到魔踪沙漠的必经之地,以筑基期修者的速度,大概还有半月路途。

    可能是顾及着蓝田的心情,接下来的行程中,曾莹难得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事事为蓝田着想,倒是让时千对她高看了几分。也是,身为主角的女人怎么也会有些优点的。只是蓝田却是如同瞬间长大了,显得成熟了许多。

    午后的烈日火辣辣的灼烧着地面,金黄的沙子同样被晒得滚烫,时千用灵力凝出了一道冰晶,却在一瞬间被蒸发,果真是传说中的死亡沙漠,挑了挑唇角,朝身后两人道:“走吧。”

    “我们真的要去找魔族遗址?”在这样的天气之下,曾莹倒是没有任何不适,拉着蓝田问时千。这些日子在蓝田的协调下,想到这人其实也没真正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曾莹对时千的态度倒是软了许多,虽然她绝对不会向他道歉,但也不是一点就爆了。想到这几日在各路人处听来的传说,她表情很是兴奋,“听说那里有很多宝藏!”

    “也很危险。”

    时千尚未开口,蓝田便接过了话茬,想到刚才消失在时千手中的冰晶,他表情凝重,却是再无那种轻狂傲慢之感。

    看来此次灾祸倒是让主角心境上又进了一大步,而这虽然是他推动之下才会如此的,但却依然让时千不由感叹,这蓝田,果真是天道的宠儿。

    第29章

    黎明初晓,阳光毫不掩饰的穿破天际炙烤着大地,广阔的沙漠被渲染成炫目的金黄色。沙丘上一只巴掌大的小毒蜥蜴探了探头,似是发觉了什么,愣了愣,随即飞快窜进了黄沙之中。

    因着魔踪沙漠上空有许多修为不低的妖兽,三人早在进入沙漠范围便收起了飞剑,如今已是徒步行进了半月有余,随着越加深入这片广阔的沙漠,白日气温也更加高了,此时太阳虽是刚升起不久,可温度却足以轻易将一人大的冰块瞬间蒸发;而夜里的温度却是与白天截然相反。故而昼夜交替时正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

    除了时千已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另外两人此刻的反应都相当古怪,修为稍高的蓝田还好些,曾莹修为本来就低,早已在这瞬间冷热转换中脸色惨白。

    “好热啊。”终于适应了这极度的温差,曾莹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想将它挽起来,看了眼时千又将动作停下了,擦了把汗可怜兮兮的看向蓝田。

    蓝田无奈轻叹,将曾莹拉到身边用灵力为她祛暑,不过,今天确实是比昨日更热了。将视线放到走在前方的时千身上,少年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白色衣衫,长发微散着束起,却丝毫不显凌乱,尽管在如此环境下也无丝毫狼狈。下意识看向自己黑了一圈的肤色,在看少年依旧白皙如故的模样,不甘是有的,但蓝田却发现他无法对少年产生任何类似嫉妒的情绪了。

    经过家族灭门之事,蓝田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幼稚。他现在还太弱,很多事根本不是他能主导的,他需要变强,只有成为最强者,才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魔踪沙漠被誉为死亡之地,并不只因它昼夜温差大而已,还在于其中无数的剧毒生物以及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流沙陷阱。这半月以来,时千展现出来的实力不由蓝田不敬佩,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打不过那些毒物,但他显然做不到那么精准快速。再结合少年给自己的多次帮助,他想他们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若是知道蓝田自以为是的想法,时千定会嗤之以鼻。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经过灭门一事的打击蓝田确实成熟了不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且不说他是否愿意与蓝田成为朋友,就蓝田自己来说,他也决计不可能将时千当做单纯的朋友。

    蓝田做事的目的性很强,毫无利益的事情他绝对不做,包括交朋友。其实相对于朋友这个词,时千觉得还是小弟这个词更适合蓝田的交友准则,不过能够如此和平相处,倒也让时千甚为满意,他可不喜欢总与自己作对的家伙在自己身边蹦跶,否则要是一时失手将对方脖子拧下来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感觉到蓝田颇具意味的目光,走在前头的时千绕过一个流沙陷阱,看着前面略显奇怪的地势眯了眯眼,现在蓝田在天道护佑之下,而他并不敢保证若是他真的直接下手将蓝田打得魂消魄丧之后会不会被天道直接抹杀,一命换一命这类的事情可从来不会出现在时千身上。所以,正式对付蓝田还是等先拿到那件东西再说,不过,他现在可以先收点小利息。

    “啊!”

    蓝田一边用灵力为曾莹降暑,一边思考着如何与时千打好关系,虽然也同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到底是有些松懈了,在被曾莹的尖叫声惊醒抬起头时,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一个巨大的红色蝎钳正朝他脖子袭来!

    反射性的往后一缩,在那个蝎钳将他脖子夹断之前成功的保住了他的脑袋,青菱扇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将再次袭来的蝎钳挡开,把曾莹护在身边,蓝田开始迅速判断现在的形势。

    除了方才那一只比牛还大的巨毒红蝎,他们周围还围了十几只山羊大小的蝎子,它们一个个尾钳微勾,挥舞着大的可怕的艳红色毒钳,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块送上门的美味。

    顾不得想时千为何不在,蓝田面目凝重,这种毒蝎他们进入魔踪沙漠后曾见过一两次,但却没有一次有现在这么大的,与之前没有任何灵智的毒蝎不同,现在在蓝田他们面前的,几乎每一只都有练气十层修为,最大的那只竟然是筑基初期,但毒蝎的可怕之处却不是这个,蓝田脸色青白的想起早先看到毒蝎对敌的一幕,那是一只比毒蝎大上好几倍的毒蛇,它在与毒蝎对阵时甚至没有坚持过一刻钟便挣扎着化为了一地脓水,只因它被毒蝎的尾钳轻轻夹了一下。

    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人,他也许能够在毒蝎的攻势下活下来,但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修为极低的曾莹,而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将曾莹弃之不顾,这让蓝田不得不顾忌许多。

    在蓝田思考对策的时候,方才一直未动的蝎王终于动了。

    由不得多想,蓝田倏地拿出自己的飞剑塞到曾莹没有武器的曾莹手中,拉着她迅速绕过蝎王,朝蝎子最少地方突围,他修为虽然比毒蝎高上一些,但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他算不上象,而毒蝎也绝对不是小蚂蚁。

    曾莹咬了咬牙,面色惨白的拿着蓝田给她的飞剑,跌跌撞撞的被蓝田拉着跑,心里不由再次对不知在何处的时千产生了怨意,如果不是他突然消失,他们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因为曾莹的配合,半刻钟后,蓝田终于在杀了两只毒蝎之后找到了突破口。

    看到两个被定位成食物的家伙杀了自己两个属下,竟然还妄图逃跑,蝎王终于怒了,咔嚓咔嚓动了下巨大的尾钳,上面象征着剧毒的红芒更甚。

    平坦的沙地完全遮掩不了二人行踪,曾莹很快就跑不动了,眼看着后方的毒蝎群越来越近,她更是惊恐万分,死命拽着蓝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丢下了。

    蓝田被曾莹拉的没法,这样下去他们就算没有被毒蝎追上也肯定会因为过热而烤焦,于是被曾莹拉着的手将她狠狠一带!

    “啊!”

    曾莹只觉得突然失重,随即便是满目在不断后退的黄沙,她的位置也变成了蓝田的肩上。

    眼看着已经快要追上的两个猎物竟然又消失在了面前,蝎王嘶吼一声,带着它的一群属下追得更欢了。

    此刻烈日下的沙漠中,只见前方一个扛着人的身影飞快奔跑着,脚下卷起一道沙尘,而沙尘后面缀着一群巨大的鲜红蝎子,掀起一片更大的沙雾。

    看着众多身影一前一后消失的方向,一直站在不远处沙丘上的时千露出一股不明意味的笑,他由衷的希望,下次见面时还能看到主角如此的——有活力。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正是在这个沙漠中,主角和他的第一个后宫妹纸进行了双修,两人的修为都有了长足的提升。如今他可是为他们提供了单独相处的好机会,想必以后他们应该会感激他的才是。

    一直趴在沙丘上的小蜥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了的人类,疑惑的眨巴眨巴绿豆大小的圆眼睛,随即翻了个身继续晒太阳。

    两日后,魔族遗迹外。

    时千闭着眼飞快闪过一道新生出的龙卷风,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在不断形成与消散的龙卷风中行进着,那些怪风虽然普遍不大,但它们却是无比锋利,就连它们卷起的沙子也犹如一枚枚钢针般,若不是时千的衣服本身就是一件防御极强的法器的话,恐怕会在一开始碰上这风的瞬间被绞碎。

    这是魔族遗迹外最后一层防线,时千可不是主角,会好运的在与妹纸双修之后被立刻传送到魔族遗迹里面。当然,他其实挺想知道那功法对主角的影响到底如何的,虽然现在主角修炼时间并不长,但应该也开始见效了。

    如此一想,时千觉得他还是快一点到遗迹中等着那两人比较好。

    这条风道并不太长,虽是繁琐,却并难不倒时千,盏茶时间,风消沙退,阳光也不再灼烈,竟是显得无比平和。远远能够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它有着古朴而庄重的深灰色高大城墙,竟是一眼看不到边。

    出来的瞬间时千便知道四周并无威胁了,睁开眼,迅速以灵力凝了一层冰在体表,然后催化散去,将方才在风道中沾上的风沙刹那间洗净,随后才走到不远处的灰色石碑前。

    这块石碑约莫一人高,与远处城墙同色,它上面没有刻任何一个字,就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孤独守护者,远远地望着它的城市。

    但时千知道,很久以前,这块碑上是有字的,而那两个字,却是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上书——魔界。

    魔族遗迹之所以被称为遗迹,自然是因为魔族已经灭绝,甚至连与仙界相对的魔界也被抹去了存在的资格。而因着魔界的消失,从此再无飞升可能的魔修便渐渐式微,若不是近百年中魔尊力挽狂澜,估计魔修在近些年来便会消隐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在修真界中,却是无人知道,往日辉煌无限的魔界,如今只留下了一块空白的界碑和一座宏伟的主城。据记载,它们是在万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沙漠深处的。而那时候,这个沙漠还不叫做魔踪沙漠,它还是一片巨大的绿色平原,名为神眷,这名字倒也算得上是讽刺了。

    时千在看原著之时便觉得这是另一个巨大的设定,可惜作者似乎有意吊人胃口般,说一半藏一半,把读者气得跳脚也不愿解惑,而他曾一度以为作者会开一个同系列文或者后文会说明这个看似bug的设定,但显然,作者不知是有意无意,略过了这个情节,转而开始为主角升级收后宫去了。

    虽然过了万年,这曾经的魔族主城却依然巍峨恢弘,没有丝毫被岁月腐蚀的痕迹,时千注意到,在遗迹的上空,有一层云遮挡了所有阳光,让这个巨大的城市融入在阴影之中,正如传说中魔族给人的印象一样,阴暗而强大。

    高大的城门上方用那种古老而华丽的字体有力的刻着三个大字——魔归城。这种字体正是时千在剑冢中见过的汉源鎏金体,这不由让时千疑惑,传说这种字体理应是上古仙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神的字体,它又是如何与魔界扯上关系的?

    宽阔的街道,高耸华丽的建筑,没有丝毫退色的精致雕花,无一不显示着这座城市曾经的繁荣。一阵危机感袭来,时千提气闪过后方不知何处飞来箭支,因着时千的动作,它刺进了他前面不远处的墙中,这已是他走过两条街道碰上的第十四次袭击了。看着箭消失的地方,时千眸光一闪,他绝对没看错,方才那支箭整个没入了那道墙壁,但现在,那道墙上却没有丝毫痕迹,就像是被自然修复了一般。

    这城市果真不是原著中形容的只是陷阱比较多那么简单,如此修复功能,难怪它能在这万年来保持原样。

    因为这个城市只是为主角和第一个后宫妹纸提供一个双修契机的场所,在主角和妹纸得到一些传说中的宝藏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故而并没有给时千留下更多的线索。

    越是接近城市中心,陷阱越是难缠,饶是时千五感灵敏也不由显得有些狼狈。

    站在街角,看着最后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约莫三十丈长,两方的建筑有一种自然的华贵之感,时千估算了一下自己还剩下约莫七层灵力,随即在身后又一道寒光射来之时飞速朝前方掠去。

    就在时千踏入这条街道之时,它便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两面的墙不断合拢,试图将时千吞下去,地面也开始断裂,露出黑黢黢的大口,贪婪的大张着。

    时千步子不急,但速度却极快,他得在两边墙或者地面将他吞噬之前离开这条街道,同时还得躲过无数朝他袭来的暗器。

    还有一米!

    此时,时千只有侧着身子才能不被两面的墙给碰到,而那道裂缝已经蔓延到了时千的脚后跟,无数根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细针从后方朝时千袭来。

    迅速判断自己的处境,时千飞快将手中初寒剑抵在了越靠越近的墙中间,顾不得那么多,随手抓出一把灵符朝身后扔了出去,将全身灵力并着真元运行到极致,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脚尖轻点,猛地窜出了最后一段距离。

    刚站稳,又感觉到方才那条街道中射出了几支箭来!

    从声音听来,那些箭一共有五支,此时时千身上的真元已经耗尽,却是不那么容易躲开了。时千眼神一狠,颇有些破釜沉舟之势,迅速朝右边跨了一步。

    果不出所料,时千躲过了四支箭,但另一支本应刺入时千肩膀的箭却是被时千身上突然出现的青光挡住了,随即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又是这道青光,时千眼中有些意味不明,它已在他身上出现过好几次,可无论如何查探,他也并未在自己身体中找到除了诸云剑外的任何东西。若不是万分肯定它是存在的,或许他会以为只是幻觉。

    时千发现,似乎每一次它出现都恰好是他遭遇危险的时候。而前世时千身上是绝对没有这么厉害的护身符的,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折在诛魔阵中。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道白色的身影,时千眯了眯眼,不论如何,这事儿与景肃都脱不了干系。

    正当时千如此想着,却发现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第30章

    “师尊?”时千眨了眨眼,声音虽是平静,却难掩眼底的那丝惊讶。

    男人依旧一身白色衣衫,长发一丝不苟的束着,却是并无惯常的温雅表情。他手中长剑剑气尚未散尽,似是刚经过一场战斗,面色冷凝,目若寒星,浑身都散发着冰冷暴戾的气息。

    景肃视线落在时千身后已经恢复正常的街道里,眼神微微一闪,挥手将时千方才情急之下抵住墙壁的初寒剑招了回来,随即转向时千时却是柔和了许多,微微颔首,“随我来。”

    将景肃递过来的剑收回,时千一边跟上景肃一边迅速恢复着耗尽的真元,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在这空城中走着,两人身影却是显得和谐无比。

    “师尊为何在此?”

    “探查上古仙人消失之事。”景肃言简意赅,他来此确实有这个原因,却并不是全部,想到方才他赶到时少年那破釜沉舟的狠戾感,不由心下一跳,竟是生出几分不悦来,“此地险恶万分,你切勿冲动。”

    “……是。”时千实在不解为何景肃会突然不高兴,却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恶意,也便如此应了,并没有往其他方向作想。

    关于上古仙人为何消失之事上一世时千也曾亲自去查过,也找到过几个上古仙人留下的遗址,却是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虽然在修真界,大家都传言是因为五千年前眀录宗分裂为三大宗才会造成修行困难、难以飞升的状况,可只要有一定地位的修者都知晓,虽然这是一个因素,但其实最主要原因还是万年前上古仙人的莫名失踪以及修界灵气的消失。

    上古仙人消失之前,修界灵气充裕,修者根本不需要经过练气这一阶段,只要有灵根便能够走上修途,魔修与道修也并不像现在这般水火不容,其中道修以眀录宗为首,魔修以戮天派为首,修真界可谓百家争鸣,一派盛况。

    想到之前看到城门上以上古仙人文字写出的三个大字,时千挑了挑眉,心中一瞬间确定上古仙人的消失与魔界消失息息相关。毕竟传说中上古仙人也是有自己一界的,可自从万年前魔界失踪后,便再未听闻过上古仙界的界门在人界打开过。

    此时师徒二人已是在城中央,他们前面十里处有一个巨大的阶梯,它整体呈纯净的白色,就算在阴影之下也似是发着白光,一层层白色的阶梯往上延伸,仿若看不到边一般。

    粗粗从外表看去,这应该是一座祭坛,它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似乎它原本并不是应该存在在这里的。时千注意到,在祭坛每一层阶梯上都刻有相同的花纹,花纹精细而密集,浅浅的雕刻着,若是不仔细根本无法发现,那花纹中有一种让他无法形容的奇异力量。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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