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女魔头 作者:允

    第20节

    然而欧景年终究也没有这么做。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电视,睡意越来越浓,她就索性趴在桌子上,慢慢地睡过去。

    欧景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没有了独孤桀骜的踪影。欧景年习惯性地在床上翻滚了一会才坐起来,猛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了睡衣。她惊悚地起身,奔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照了一遍,发现她从内衣内裤到家居服都已经被换了个遍。

    欧景年一路奔下楼,冲到落地窗边,没看见独孤桀骜,再转身往饭厅一看,才看见独孤桀骜围着围裙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上桌:“起来啦?吃饭吧。”

    欧景年望了一眼客厅的座钟,早上7点。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却起得这么早,然而她并没有特别疲惫的感觉,精神反而像是比平常要好一样,难道是深度睡眠的关系?

    欧景年没有就这个问题多想,她下楼的时候非常冲动,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扭捏起来,顺着独孤桀骜的意思坐在饭桌上,夹起一个包子放在盘子里,隐晦地问独孤桀骜:“独孤,昨晚…我几点睡的?”

    “我不知道啊。”独孤桀骜的表情非常无辜,“我马上就睡了,醒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旁边,不知道几点睡的。”

    欧景年半信半疑:“真的吗?”

    独孤桀骜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用你的话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欧景年:“…好吧,大概是我困糊涂了,随便换了衣服就睡了——我换下来的衣服在哪里?”

    独孤桀骜笑了笑:“洗了。”

    欧景年的脸一瞬间又有点扭曲:“内裤也洗了?”

    独孤桀骜再次点头:“你留我下来,就是让我给你做饭洗衣服不是吗?”

    欧景年干笑了两声:“也是。”没事,反正都是洗衣机洗的,没有关系,等等,独孤桀骜来的第二天,她教独孤用洗衣机了没有?!

    欧景年不安地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问:“独孤,那个,你是怎么洗的衣服?”

    独孤桀骜有些羞涩地笑了:“家里没有捣衣杵了,所以我自己做了一根。”

    欧景年黑了脸:“捣衣杵?!”

    独孤桀骜笑了笑,指了指她丢在客厅的一根短木棒,木棒边上是断了一截的拖把。

    欧景年来不及吐槽,已经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你把衣服晾在哪里了?”她家一般都用烘干机,所以根本没有晾衣架。

    独孤桀骜指了指院子。欧景年走到落地窗边上张望了一会,才在靠近她家院子的那几棵残存的树的枝桠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她的内裤和内衣被一条细绳挂在最顶端,蓝白色条纹的裤子犹如一面旗帜,在烈烈的北风中迎风招展。

    ☆、第131章

    欧景年捂着脸,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自己打人的冲动,转头无力地问独孤桀骜:“你家乡的人都还用这么传统的…洗衣方式吗?”不管是哪个山旮旯角里出来的,就算不会用洗衣机,也不至于把衣服挂在树上吧?尤其是内衣和内裤!山里的风气不该很保守吗?为什么独孤桀骜的作风如此豪放?

    独孤桀骜眨眨眼:“我很少洗衣服,只是看她们这样洗。”独孤盟主对下属们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哪怕是最卑微的洗衣上人,也会时不时地被她躲在暗处观察一番,避免有杀手混入这些人中的同时,也顺便为(日后可能发生的)伪装杀手去刺杀别人提供生活素材。

    欧景年:“…你刚遇见我的时候不是说你会洗衣服会做饭吗?”

    独孤桀骜:“呃,是这样的,我过去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不是很全了。”她是无辜的。

    欧景年深吸一口气,一边庆幸现在是清早,周围没什么人,一边问独孤桀骜:“你知道被你挂在最上面的是什么吗?”

    独孤桀骜看着她:“知道啊,你的亵裤嘛。有什么问题吗?”她的贴身衣物经常被侍女们拿去晾在院子里,习惯被人群簇拥、吃饭如厕睡觉都有人伺候的独孤盟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欧景年一看见独孤桀骜的眼神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无奈地开始了常识教育:“独孤,你初来乍到,大概还不知道,我们这里一般是不把衣服这么晾的。而且我们也不用捣衣杵,我们用洗衣机。”

    独孤桀骜:“洗衣机?那是什么?好玩吗?”

    欧景年:“…总之,你先把衣服取下来好不好?”

    独孤桀骜点了点头,站在门口,推开落地窗,向树顶一望。欧景年刚要提醒她去院子里要换鞋,她已经翩若游龙般飘上树顶,落下来的时候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取下来,搭在左手手臂上,那动作要多利落有多利落。

    欧景年张大了嘴:“…独孤,你好厉害。你之前…好像没有这么厉害的。”这是…内力的作用吗?

    独孤桀骜得意地抱着衣服进来,差点没脱口而出“之前我只是不想展露”这样露馅的话,她把衣服丢在沙发上,一边折衣服,一边略带矜持地说:“要不是我受了内伤,还会更厉害点。”

    欧景年听见“内伤”两个字,赶紧凑过来:“陈医生给你检查了好久都没发现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内伤很严重吗?要是很严重,我带你去申城找老中医看看?”

    独孤桀骜摇摇手指:“重倒是不重,就是要调养。”欧景年追问怎么调养,她却死活不肯说了。

    欧景年没办法,丢下一句:“那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自己抱了衣服放到洗衣机里,独孤桀骜跟着她一路过去,好奇地扒着门框:“这就是‘洗衣机’?”

    欧景年点点头:“一般来说,把衣服放在里面,从这个口里倒入洗衣粉,然后按这个键就可以了。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分开洗。毛的,绒的,皮的,还有外套…比如这几件。”她指了指被独孤桀骜捶得不成样子的几件名牌货:“这些都是料子比较好的,不能机洗,也不能用洗衣粉,你就不要管,我会叫阿姨送到洗衣店去。衣服洗完以后放到这个机器里,按这几个键烘干,然后拿出来挂在柜子里就可以了。懂了吗?”

    独孤桀骜乖巧地点了点头,按照欧景年的指示把衣服重新放进去,按下按钮,洗衣机立刻就轻快地转动起来。

    独孤桀骜就看欧景年,欧景年这会儿已经消了气,按照记忆里课本上的教导干巴巴地鼓励她:“真聪明。”要是三观教育也能这么容易该多好?等等,三观教育…独孤桀骜失了忆,性格似乎又变好了一点,要是认真教育一下,是不是…不会那么暴躁冲动?她不是说要挽回啦,只是…独孤桀骜的武功突然变得这么高,三观又这么不正,要真的放出去,肯定会祸害社会,她可不能坐视不理。但是要管的话,又该从何管起呢?独孤桀骜从小受到的教育跟她受到的显然不是一个体系的,她那个师父教的都是些三观不正的东西,她们家乡的风气似乎也不是很好,独孤桀骜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就活生生被这些人给毁了——欧景年跟任何一个护短的家长一样,天然地把孩子变坏的一切原因都归咎于环境或是学校,完全没想过其他可能。

    这感觉在欧景年看了独孤桀骜一眼之后达到了顶峰——小姑娘弯着腰好奇地看着滚筒,神情甜美,笑容灿烂,一点都不像个怙恶不悛的绑匪或者抢劫犯。

    欧景年心里那一点好为人师的癖好被这神情勾得蠢蠢欲动,默默地盘算了一会,还没下定决心,独孤桀骜却已经拍拍手,站起来:“饿了。”

    欧景年满怀心事地带着她回到饭厅,相对无言地吃完早饭,潦草地教了她使用洗碗机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独孤桀骜端着着碗筷走进厨房,打开洗碗机磨磨蹭蹭地站了一阵,看见欧景年还在发呆,从盘子里选出最漂亮的那只,选了块看着还顺眼的地砖,手一松,盘子砸在地砖上,四分五裂。

    欧景年被瓷器破碎的声音惊动,赶紧跑到厨房门口,看见独孤桀骜笨拙地用手收集瓷器碎片,连忙制止:“你用扫帚扫一下就行,小心割到手。”

    独孤桀骜捏住最大的那一块碎片,故意在欧景年面前晃了一圈才扔进垃圾桶,同时假装没听清楚欧景年的话。

    欧景年没有再多说,只是自己拿来了扫帚,小心地把碎片扫在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她这时候才有心情观察被砸碎的盘子,发现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只,叹了口气,问独孤桀骜:“刚才怎么了?”

    独孤桀骜指指洗碗机的网格:“我想放在里面洗,结果太滑了,摔碎了。”

    欧景年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说一句:“下次小心点。”刚要往外走,忽然又听见一声脆响,另外一只盘子也碎了,依旧是欧景年喜欢的一款,跟刚才被摔碎的盘子一样,都是来自于芬兰某玻璃品牌,单只价格在2000以上。富二代如欧景年,也是看中了很久,才咬牙狠心买了一整套的。

    “不好意思,手又滑了。”独孤桀骜的语气听着很真诚,仔细琢磨,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欧景年心痛地看了一眼满地碎片,默默地又把垃圾清扫掉,叹着气:“你去客厅坐着,我来洗吧。”

    独孤桀骜假意表现:“那怎么行?说好我做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抢欧景年手里的盘子,“一不小心”又砸了第三只。

    欧景年:“…独孤,你大概是还没用惯这机器吧,你别动,看我示范一遍,呃…”就在她说话的当口,独孤桀骜又砸碎了一只盘子。

    欧景年到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轻轻问:“独孤,你…是不是不舒服?是内伤的关系吗?还是晕倒的后遗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她的手工吹制玻璃盘,她的芬兰顶级工艺限量版收藏,她的心头好…早知道她就不该把这些贵重物品放在外面的,明天,不,今天,她就从网上订购一套最便宜的白瓷盘来用!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盘子,是独孤桀骜。

    欧景年又看独孤桀骜一眼,小姑娘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奇怪,深沉而内敛,看着与她的娃娃脸非常不相称。

    独孤桀骜也看着欧景年,欧景年平常简直要把那几只盘子供起来,可是自己砸了她的盘子,她却一点都没关心盘子,而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不舒服。独孤桀骜心情很复杂,又看了欧景年好一会,才笑一笑说:“我从来没用过‘洗碗机’,太兴奋了,手抖。”

    欧景年不信:“不行,我还是带你去申城看看。今天下午就去。来,你给文白打个电话,请假。”

    独孤桀骜:“…为什么我要跟她请假?”她似乎…在失忆?

    欧景年说到工作的事,表情就很严肃了:“独孤,我昨晚没来得及跟你说,但是你是文白和我合开的餐厅的店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该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你失忆之前非常看重这份工作,所以哪怕你失忆了,我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独孤桀骜瞳孔一缩。她的确是很在意这份工作的,哪怕这份工作比她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更不体面,收入也更低,但是这也是她融入这个社会的渠道,是她在这个社会立足的希望,没有人比一步一步从小小分舵主爬上掌门乃至武林盟主之位的独孤桀骜更清楚武功这东西的局限了。更何况,她还曾许诺要让店里的利润翻三番。她独孤桀骜虽然不是君子,那也是武林中天字一号的人物,譬如君王一诺,桐叶为封,她独孤盟主一诺,也必当遵守。可惜的是,她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先暂时放弃自己的承诺,先图眼下,再说将来。

    没想到的是,欧景年居然替她把这件事给想好了。

    ☆、第132章

    独孤桀骜和欧景年很快上了车,去申城有100多公里路,小小sart高速上又不能跑太快,至少需要2个多小时。欧景年怕独孤桀骜无聊,给她下载了几个游戏,然而独孤桀骜显然对路况车况更感兴趣。上车的时候她就仔细问过欧景年开车的步骤,欧景年想起来答应过她要给她考驾照的话,仔仔细细地把刹车、油门、档位、方向盘、仪表盘这些东西给她讲了一遍,还教她调温度和风口。

    独孤桀骜很快就记住了这些操作,开始问更高深的问题:“我看网上说这东西能跑,都是因为发动机,发动机到底是什么?”

    欧景年:“…发动机,就是发动的机子。相当于人的心脏。”

    独孤桀骜牌好奇宝宝继续发言:“人的心脏不是用来思考的吗?难道这东西还能自己思考?”感觉有点怪怪的,像是钢铁成了精。

    欧景年:“…那个,心脏不是用来思考的,心脏是供血造氧的,你看,心脏正常是这样一跳一跳的,每一下都把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她右手离开方向盘,一抓,一松,示范给独孤桀骜看。

    独孤桀骜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这跟发动机有什么关系?”

    欧景年:“…发动机提供动能,所以…”

    独孤桀骜打断她:“发动机在哪?我现在能看一下吗?”

    欧景年:“…那个,我现在在开车,不能指给你看。”她买车就没考虑过发动机这事,每次保养维修什么的,也都是教给文白了事,鬼知道发动机在哪?!

    独孤桀骜:“为什么汽油进去,车子就能跑呢?到底是什么原理?”

    欧景年:“…不知道。”

    独孤桀骜:“你开车开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不知道?”

    欧景年:“你平常吃饭知道饭是怎么来的吗?穿衣服知道衣服怎么做的吗?”现在是商品社会,消费者只需要消费就可以了,哪管来源呢。

    独孤桀骜矜持地一笑:“那当然。米饭是下人舂了稻米煮熟的,当然其实蒸熟的比较好吃。衣服是织布机织出来的。我还知道电脑是组装的。”她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总是很好奇的。小时候喜欢米饭,长大一点喜欢新衣服,现在喜欢电脑、汽车,所以发誓要把这些东西的原理都弄清楚。

    欧景年:“…反正我就是不知道。”

    独孤桀骜:“那你干嘛拿发动机和心脏比喻呢?瞎比喻。”

    欧景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独孤桀骜大概看欧景年没有回答,自己在座位上把周围的所有按钮都玩了几遍,就在欧景年以为自己终于摆脱被独孤桀骜追根刨底的命运的时候,独孤桀骜又换了个话题开始问:“那个路牌是什么?为什么有的是绿的,有的是黄的?那个线是什么意思?那辆车为什么开得歪歪扭扭?为什么人家都开那么快,你开这么慢?诶,那辆车长的好大,好喜欢…”她叽叽喳喳地发问,有时候欧景年回答一下,有时候欧景年不回答,她就马上跳到下一个问题,欧景年要不是在开车,真想抓住独孤桀骜好好地吻一顿,吻到她断气缺氧,再也没空问这些诡异的问题。

    可惜方向盘在手,又是在高速上,欧景年没法对独孤桀骜做任何事,她只能忍受独孤桀骜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攻击,被问得精疲力竭之后终于忍耐不住,停到路边按照独孤桀骜的品味选了一些她可能喜欢的歌曲,把的音量调到最大——她平时不准独孤桀骜在家随便放音乐,每每把热爱喧嚣的独孤大侠憋得内出血,突然一下破了个例,果不其然独孤桀骜就忘记了问问题,沉浸在欢快的音乐中,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欧景年长舒一口气,专注地开了一会,发现身边的独孤桀骜已经很快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旋律,跟着音乐轻轻地哼唱起来。

    起先这哼唱很轻,欧景年只知道她心情很好,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好起来,自己也跟着歌哼了一会,独孤桀骜却突然把音量调低,对着欧景年问:“怎么放上一首歌?”

    欧景年按了下快捷键,倒回上一首。独孤桀骜开心地跟着学着。等到了一曲结束,又倒回去,反复地听,时不时地咦一声,过一会又笑一笑,又问欧景年:“景年,这首歌叫什么?”

    欧景年一时想不起来,于是说:“我记不住了,你拿手机查查歌词,网页上网知道吧?”

    独孤桀骜突然就红了脸:“查歌词?怎么会有人好意思在网上放这种歌词?”这么污的歌词也能上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仔细想一想,欧景年那些不要脸的小电影,不是也是在网上找的吗?看来网真是个好东西。

    欧景年:“…查个歌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独孤桀骜在边上把欧景年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结果来,于是低着头在手机上忙活了一会,告诉欧景年:“查不到。”

    欧景年有点惊讶:“这首歌好像挺有名的,怎么会查不到?”

    独孤桀骜的惊讶简直要突破天际了:“有名?这种歌曲还会有名?你们这里的风气…果然很开放。”

    欧景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歌跟开放有什么关系?”好像就是在说大海而已,有什么风气不风气的?

    独孤桀骜默不作声,欧景年趁着过收费站的当口转头去拿她的手机:“我帮你查。”独孤桀骜稍微犹豫了一会才把手机递给她,欧景年微笑着接过收费员递过来的□□,把车停到一边,打开网页一看,独孤桀骜查询的残留赫然显示着:“如果大奶能够,换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医生等奶”,“如果大奶能够,带走我的矮丑,就像带走每条蜗牛,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我的奶,请全部带走”。

    欧景年木着一张脸问:“…独孤,这是什么?”

    独孤桀骜:“歌词啊,我照这样去搜,只搜到什么大海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嘛。”她要的是大奶,大奶!

    欧景年:“…独孤,你要看电影吗?我用手机流量给你放,别听歌了。”

    独孤桀骜:“不看。要听歌。”

    欧景年:“总听一首很烦,你换一首吧。”

    独孤桀骜:“…好吧,那换那个,那个‘听听大奶的誓言,看看执着的蓝天,让我们自由自在地’那个。”

    欧景年:“独孤,你满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独孤桀骜很诚实地说:“想你。你不跟我说话,我只好听跟你有关的歌了。”

    欧景年表示不懂:“这些歌跟我有什么关系?”

    独孤桀骜说:“大奶。”

    欧景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独孤桀骜说的是什么,顿时无语凝噎。

    ☆、第133章

    有了刚才的教训,欧景年严厉禁止独孤桀骜听歌,她本来尝试着播放电台。可是独孤桀骜一听电台就再次化身好奇宝宝,一个劲儿地开始追问欧景年关于电台主持人说的每一句话以及电台里卖的每一样物品的含义,欧景年不得不连电台也关掉,整个车里突然就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寂静的气氛。

    这寂静持续了一会以后,独孤桀骜又开了口:“…景年…”

    欧景年暴躁地打断她:“别说话!”

    独孤桀骜:“…可是…”

    欧景年:“不许!”

    独孤桀骜:“要!上!厕!所!”

    欧景年:……

    最近的服务区还有40公里,欧景年不得不在紧急停车带上停下来,让独孤桀骜在附近自己解决。

    独孤桀骜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高速上来往的车辆,慢吞吞地问:“就在这里?”

    欧景年左右看了一眼,默默地站到车后:“你在我背后上吧。”

    独孤桀骜:“…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被人看到吧?”多不雅观啊。

    欧景年轻轻咳嗽一声:“那个,你不是急吗?将就一下吧。”

    独孤桀骜摇了摇头:“不行。”

    欧景年摊手:“那我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你在车里上吧。”

    独孤桀骜看了一眼地势,这边的高速公路是从两边堆起来的一条,翻过围栏就是陡坡,陡坡紧连着水沟,水沟边上是千亩良田,一眼望去,只有距这里大约1、2公里的地方有树林。

    独孤桀骜没怎么思索就决定了:“我去那边小树林。”

    欧景年大吃一惊:“那么远?”

    独孤桀骜呵呵一笑,刚往前走了一步,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问欧景年:“你要去吗?”

    欧景年也确实有点意动,然而想到那漫长的田亩,就摇了摇头:“算了,我憋着…”语音未落,独孤桀骜已经一手搂住她的胳膊,像是老鹰抓小鸡那样轻松抓起她迅速地向那边冲,欧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树林已经近在眼前。

    欧景年:“…吧。”这这这发生了什么事?她刚才是在跑吗?还是在跳?为什么这么远的路这么快就到了?她她她体育从没及格过…

    独孤桀骜拍拍手,率先往树林里走:“我往左,你往右,不许偷看啊。”

    欧景年:………

    欧景年直到回到路上,重新发动汽车以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然后一瞬间又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独孤桀骜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她以为的“楚楚可怜从偏僻保守的山村出来没见过世面武侠剧中毒所以学了点武功偶尔能超长发挥一下但是是非不分又没三观的小朋友”,而是“受过系统武学教育(轻功巧劲外功内力耐力)的惯犯(绑架勒索抢劫都轻车熟路毫无负罪感)”。

    欧景年不懂武功,但是拜无数武侠剧所赐,她知道武功这东西不但讲究天赋勤奋同时还讲究师承。君不见武侠剧里的大侠们哪怕再是吃了千年灵芝万年雪参也必须要获得一本绝顶秘籍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内力?独孤桀骜这种精巧的功法绝不可能是那些盗世欺名的武校或是沦落为散打/拳击之流的现代门派可以教授的。联想到独孤经常口口声声说的“师父”,以及她偶尔提到的练武经历,欧景年可以肯定,独孤桀骜一定是真的从小就朝着这方面培养,踏踏实实地苦练了十几二十年才有这样的本领。

    欧景年同时也突然意识到,独孤桀骜虽然什么都不懂,然而却并不是文盲丝之流,她说话用词并不简单,常常会拽几句成语或古文,认得所有繁体字,思维虽然有时候很诡异,却从来都很有逻辑也非常清晰;她待人接物虽然傲慢,基本的礼数却都知道,并且有时候非常注重一些传统的道德礼仪;她从不斤斤计较于钱财,对待钱的态度也是以手段为主而非以钱为目的;不欠人钱,却也不会因为欠了钱这样的事而心虚气短,哪怕落魄了也并不十分自怨自艾。这样的一个人,绝不是哪个穷乡僻壤里随便蹦出来的小人物。

    旅途无聊,没有电台听也没法听歌的欧景年自己思索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看独孤桀骜也在那无聊,干脆主动挑起了话题:“独孤,你…老家是岭南的,那你会岭南方言吗?”

    刚解决完三急之一惬意地窝在副驾里的独孤桀骜以几不可见的角度向前一倾,操纵着自己全身的肌肉努力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回了一句:“我从小就跟着师父长大,师父说官…那个普通话,所以不会。怎么啦?”

    欧景年笑笑:“感觉你师父很厉害,能把你的武功教得这么好。”

    独孤桀骜按捺住得意的心情,一言不发,两眼斜视欧景年,静候欧景年的下文。

    欧景年果然不等她回话,又开始问:“所以你是从三岁就开始学武功了?”

    独孤桀骜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特别指出她三岁开始学的和十岁开始学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欧景年就当独孤桀骜是默认了,笑眯眯又问:“你到现在也练了22年了吧?真厉害。”

    独孤桀骜:“…咳,比我厉害的人还很多,我这算不了什么。”才怪!她独孤桀骜武林盟主之位私下里可能还有些争议,但是天下武功第一人的名号是绝对当之无愧的。就算是她的敌人也都承认,她的确是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武学家和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当然,现在似乎不是炫耀的时机,她忍!

    欧景年起先是好奇,看独孤桀骜突然变得这么沉默,顿时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马不停蹄地顺着话题问下去:“独孤,你师父说普通话,那你身边的人呢?一个说岭南话的都没有?”

    独孤桀骜警觉地否认:“没有,我身边的人都说普通话。”

    “那还满难得的。岭南那地方我去过,大家都爱说方言,就算普通话都带着很重的口音,我在那里玩了几天,也被感染的满口‘猴赛雷’‘母鸡’了。”欧景年试图用开玩笑,却发现独孤桀骜不但没笑,脸色还更严肃了:“要是人人都说方言,那么多师姐妹在一起不是要乱套了?肯定都要说普通话。”

    “好吧,真可惜,我还想跟你学岭南话呢。”欧景年没独孤桀骜那么执着,看她似乎不想谈论自己的家乡,默默地又换了个话题:“其实你要是那么想功成名就,可以出去比武,现在各种比赛可多了,你这种身手一上去肯定秒杀人家。”

    独孤桀骜听她提起那些比赛,顿时就开始冷笑:“你说电视上那些玩意儿?那是武功?”

    欧景年表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现在学武的能学到他们那样已经很厉害了。你看陈锋那么能打,真的去了这种地方,分分钟给人秒下来。”

    她是随口一说,独孤桀骜却越来越紧张了:“什么现在过去的,难道现在学武的跟以前学武的还不一样吗?”

    欧景年:“当然不一样,古人肯定要比现在人厉害的。我觉得古人的武功至少要跟你这样厉害…”独孤桀骜突然从副驾侧身过来,吓得她猛地踩了一脚油门,方向盘不稳,整辆sart歪歪斜斜地往路边冲过去,独孤桀骜及时地扯断了两个人身上的安全带,抓着欧景年破开车门,迅速地闪开后面来不及刹车的车辆,两手像扛沙包那样高举着欧景年,轻轻巧巧地落在紧急停车带上,而小小sart已经直直撞上了前面的隔离护栏又被弹回去,眼看要撞上旁边一辆轿车,欧景年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独孤”,独孤桀骜回头一看,甩开欧景年,脚尖点地,飞身跃起,跳到那一头,两手平推,迅速地把sart给推了过来,顺利地避开了一场惨祸。

    欧景年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刚才发生的一切。

    独孤桀骜眼看差点被撞上的那辆车已经缓缓地在紧急停车带上停了下来,急忙抓住欧景年,带着她飞快地冲进小树林里,连个拍照的机会都没给过往的车辆留。

    ☆、第134章

    两人终于在树林里停下来的时候,欧景年固然惊魂未定,独孤桀骜也脸色苍白,表情呆滞。

    两个人各自喘了一会气,才分别从惊吓和脱力中回过神来,欧景年眼睛一瞪,两手叉腰,喊一句“独孤桀骜”,而独孤桀骜刚站直身体,硬气了不到1秒钟,就站直身体,吐出一口血,把欧景年下面一句话又给吓了回去,难得反应灵敏地扑过来,扶住独孤桀骜:“你…没事吧?”

    独孤桀骜摇了摇头:“只是淤血,吐出来对我还有好处。”毕竟才恢复三成,身手远不如从前,刚才甚至因为速度太慢而被那辆车的后视镜给刮了一下,后腰疼的很厉害,当然这话不能说,丢人。

    欧景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独孤桀骜没有什么大事,左手立刻恢复了叉腰的姿势,右手则飞快地在独孤桀骜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敲得独孤桀骜唉哟了一声,两手抱头,愤恨地瞪着欧景年:“干嘛?”

    “干嘛?”欧景年冷笑,“你还有脸问我干嘛?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高速公路?”

    独孤桀骜想起刚才也是一阵后怕,却还硬着头皮顶嘴:“我…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欧景年1秒无缝切换成泼妇样,一只手颤抖着指责独孤桀骜:“你以为你会点轻功就可以在高速上面乱跑了?你以为你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装超人?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跳多危险!那辆车擦着你过去!而且刚刚我在开车的时候你突然侧过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车子高速行驶的时候方向盘一个微小的动静都极有可能造成车祸?那是我们两个的命,不只是你的,还有我的命!甚至还有其他人的命!”

    独孤桀骜当然知道高速行驶的物体只要被轻轻撞击一下就会带来严重后果,她也知道刚才是自己的过错,有些心虚地看了欧景年一眼,想要辩解,怕越辩解扯出的问题越多,想想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被欧景年骂了,自尊心居然也没受到什么致命伤害,乖乖低了头,认命地听着欧景年教训,听她从行车安全知识一路滔滔不绝地讲到网络安全教育,等欧景年讲累了,她才稍稍抬起头,轻轻地问一句:“那个…你渴不渴,我带你买水去呀?”

    “买你妹的水!”欧景年的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车子还在高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察肯定已经过来了,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跟我回去处理事故!”

    独孤桀骜吓了一跳:“不回去不行吗?”

    欧景年瞪着她,这简单的一眼居然把威震天下的独孤盟主给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就说:“景年,我要跟你说件事。”

    欧景年冷冷说:“讲!”看见独孤桀骜满脸纠结,欲说还休,转身就走:“不讲算了。”

    独孤桀骜赶紧拉住她:“不…我讲!那个,景年,我…我不能被人发现。”

    欧景年挑眉:“为什么?”想起了什么,顿时狐疑地望着她:“你不会是通缉犯吧?”从她以前的行为来看,倒真的很像。欧景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这一步让独孤桀骜又犹豫起来,试探着问:“我…要是通缉犯,你会把我怎么样呢?”

    欧景年的眼睛忽然又放大了一点,几乎达到字面意义上的“眼如铜铃”的效果:“你…你真的是通缉犯?犯的什么事?抢劫?绑架?偷东西?打人?杀人?帮派?”

    她说一项,独孤桀骜就摇一下头,欧景年把跟独孤桀骜可能有关的罪名都猜了一遍,最后迟疑地问:“总不会是…强j吧?”

    独孤桀骜:“…不是,总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一个通缉犯,或者是一个臭名昭着的人物,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我才好,你…会怎么样?”这是她第一次开始在意自己的名声。

    欧景年沉默了一会,才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到处树敌的,哪怕是做坏事,也会小心遮掩。”

    独孤桀骜的心凉了半截:“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做坏事?”

    欧景年反问:“你觉得你是很遵纪守法的人吗?”

    独孤桀骜有些怨愤地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事?万一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呢?就算我真的犯了错,哪怕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也不会帮我吗?”虽然她早就知道欧景年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亲耳听到这样的回答,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欧景年严肃地说:“独孤,有的错误是可以挽回的,有的是不可以的。如果你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哪怕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包庇你的。但是…”她犹豫了一下,低沉而缓慢地开了口:“如果你做了错事,但是知错就改,我…会原谅你。”

    独孤桀骜眯着眼:“你觉得什么样的事算是…可以挽回的呢?”

    欧景年毫不迟疑地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事,并且,你…要主动认错。”

    独孤桀骜盯着她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高速的方向,刚才路上没有什么车,而停下来的那辆车上有三个人,本来三个人都下车了,现在大约是天气寒冷的缘故,有一个人已经坐回了车里,另外一个正在对司机说着什么,看着不像是劝留的模样。

    以独孤桀骜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主要来源于警匪片和欧景年的描述),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过来,录口供,拍照片,处理事故,找证人。

    独孤桀骜已经运足目力四下找了一圈,附近并没有那个叫做“监控”的东西,只要这三个人走了,欧景年也不提的话,刚才的事就会成为一桩都市奇谈,掀不起任何波澜,前提是,欧景年不说。

    独孤桀骜踟蹰着,仔仔细细地把从认识欧景年以来与她相处的所有点滴都回顾了一遍,审慎地品评了一下欧景年的人品,几番张口又闭上,到最后却还是习性使然,将她真正想说的话给吞回肚子里,取而代之出口的是:“…所以杨爱红那件事,我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我现在也主动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不要…跟我分手?”

    欧景年的脸一瞬间就沉了下去:“你说失忆是骗我的?我和杨爱红说话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独孤桀骜不敢看她的脸,只能把头低下去,整个人耷拉着肩背,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又强迫自己理直气壮起来:“那个,你说的,没造成严重后果,主动认错,我…我骗了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欧景年气得都笑了:“独孤桀骜,你是从哪个深山里蹦出来的?有没有和人相处过?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礼义廉耻?”

    独孤桀骜有点难过,揪着衣角,两脚脚尖互相挨在一起,变成一个三角形样的站姿:“我…以前不懂,但是,我…”她想说“我愿意为了你去懂”,但是这话太丢人,她还想说“不要抛弃我”,但是这话也并不符合她武林盟主应有的身份,她甚至想说“欧景年,求你跟我在一起”,但是这话似乎更不像样,她只能站在原地,像个真正从未见过世面的初级弟子一样,扭扭捏捏,吞吞吐吐,既无尊严,又没法真的抛弃尊严,眼看欧景年已经黑着脸要走,只能扑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带着几分绝望地喊:“欧景年,我…我喜欢你。”她把脸紧紧贴着欧景年的背,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欧景年的风衣,然而她只是忍着泪,尽量地不让欧景年发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也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实心声:“我想跟你…双修。”

    ☆、第135章

    欧景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停住脚,侧回身看着像树袋熊一样紧紧吊住自己的独孤桀骜:“你说什么?”

    独孤桀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孤傲的表情,冷着一张脸说:“我受了伤,需要双修才能疗伤。”

    欧景年:“哈?”独孤桀骜说的是中文吗?为什么感觉完全听不懂。

    独孤桀骜提高音量:“你看电视里不都演吗?我受了伤,双修就好了,你不是最爱做好事吗?就做做好事,跟我双修…疗伤嘛。”

    欧景年露出一个可以简称为“心内万马奔腾”的表情:“你说什么?”

    独孤桀骜露出一个凶狠的目光:“我说我要跟你双修,你不跟我双修,我就会死,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感谢万能的网络,她不但从网上找到了窥伺别人手机信息的小广告,得到了拍果照这样的建议小贴士,还是从电视剧里汲取了无穷无尽的泡妞灵感。

    欧景年:“…要双修,你可以找别人,男的女的,金湖路上要多少有多少。”

    “不行!”独孤桀骜开始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诌,“她们都没有你的资质(大奶),而且,在我们那里,女人都是要从一而终的。”这话也不算骗人,欧景年虽然身体素质差,筋骨却的确不错,而她所来的时代也的确是男尊女卑,倡导从一而终的道德观。

    欧景年:……

    独孤桀骜:“你如果要和我分手,可以,但是要等我伤好了才行——你看不得我眼睁睁死在你面前的对吧?”

    欧景年怔了半天才从独孤桀骜的逻辑里绕出来:“你以为我上了几次当还不够,还会继续被你骗吗?”她是心软,但绝不是毫无原则地心软,杨爱红就是极好的例子。

    欧景年又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独孤桀骜看这招不奏效,急了:“我可不是骗你,我是真的受了内伤!我…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300年前,是当时的武林盟主,被奸人所害,掉落悬崖,不知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你不信…你可以把我落在你家的衣服送去做鉴定!”

    欧景年停住了脚步。

    独孤桀骜以小品报菜名的语速迅速地说:“我不是岭南人,是华市人,之所以伪造籍贯是因为华市是个大县,而岭南在我们那时候是非常落后的地方,我想编造个偏远地区好掩盖我什么都不懂这件事,谁知道你们这时代华市才是落后地区,岭南反而经济发达,是现代化大都市。我…我不懂网络,不懂你们的文字,也不太了解你们的风俗,在我们那里,武功高的就是老大,绑架也好、抢劫也好,只要你遵守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骗人,只要不是心怀恶意,也都不是重要的事。我…我不懂这边的规矩,所以才做了这么多错事。但是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可以改。”这实在已经是独孤桀骜说过的最真诚的软话了,原则上来说,所有她道过歉、认过错的人都死了,只有欧景年例外。独孤桀骜简单粗暴地把这归功于欧景年的美貌,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欧景年像被雷劈过一样怔在当场,好半天,她才回头:“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独孤桀骜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信,而且就算信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独孤桀骜一瞬间有点暴躁,又压抑了这种暴躁:“…你说过的,认真道歉,没造成严重后果,你都可以原谅。”

    欧景年冷笑:“你这是认真道歉?什么叫做‘只要我原谅你,你就可以改’?这是道歉的态度吗?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武林盟主还是什么门派宗师,哪怕你是皇帝本人,做了错事也不能这么敷衍。”

    独孤桀骜反复咬了几次嘴唇,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你说,怎样才叫做认真道歉?”

    欧景年有点无奈:“你自己想。”

    独孤桀骜回忆了一下属下们跟自己道歉的方式,发现她觉得最真诚的道歉方式居然是自牂,独孤盟主显然不可能做这等蠢事,低着头,想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说:“要不,你…打我一掌?”

    欧景年:“…这都什么跟什么?”

    独孤桀骜胀红了脸:“我…我看别人都是这样道歉的,让别人打一下,你…你要还不解恨,用武器也行,我…”她想说“别打重要部位”,然而这话太懦弱,她只能憋着气,吞吞吐吐地说:“随便你砍哪里都好。我保证不还击。”但不保证不躲。为了表示真诚,独孤桀骜甚至还左右看了一下,折下一根树枝,稍事打磨,做成一根一头尖的棍子,递给欧景年。

    欧景年呆呆地接过棍子,没有反应。

    独孤桀骜以为她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迟疑着说:“那个,你不懂武功,打一下可能是不太公平,那么…我让你打三下,三下好吗?你要打檀中也好,灵枢也好,哪里都好,我…让你打。”

    欧景年:“…不,我的意思不是要打你,只是要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奇怪,她刚刚不是还在生气的吗?不是要马上掉头就走吗?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跟一个完全不知悔改的人解释什么是“真诚道歉”?就算这个人可能是从300年前来的,可能从小没有受到过正确的三观引导,可能生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可能从小失去父母长大后也没亲人朋友…打住,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更加心软了,她不是会毫无原则心软的人,绝对不是!

    独孤桀骜:“我…可是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也说会改了。”

    欧景年:……

    独孤桀骜一看欧景年的脸色,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刚才…我完全可以对那辆车袖手不理的。但是因为你叫了一句,所以我才冒险去推它的,我…我也不是有十成把握。但是因为你,因为知道你不喜欢看见别人受伤,所以…所以,你看。”博取同情这招好像一直很好用,要不…继续用一下?丢脸就丢脸吧,丢一点点…反正也没别人看见,嗯!她撩起衣服,把后腰上被撞得青紫的那块露给欧景年看。

    她不露还好,一露出伤口欧景年又炸了:“…原来你刚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冲上去冒险了?!独孤桀骜,你到底…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救人而让你盲目冒险的白痴吗?”

    独孤桀骜:…呃,救人也不对?欧景年转性了?博同情也没用了?那她刚才又是自曝短处又是装可怜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欧景年一看独孤桀骜那张茫然的脸就知道她又没搞懂,叹了一口气,直白地说:“所以,你现在受了伤,需要双修才能治好?”

    独孤桀骜赶紧点头。

    欧景年:“多久?”

    独孤桀骜:“啊?”

    欧景年无奈地说:“双修多久能治好你的伤?”

    独孤桀骜试探般地说:“一不,两年。”

    欧景年:“独、孤、桀、骜,不要骗我。”

    独孤桀骜眨眨眼:“真的,双修一次只能让真气运行一个周天,而真气完全运行要360周天,就算我们天天双修,也至少要一年时间,还没算上…那个来呢。”按照武林上通用的双修秘籍来说,是这样没错啦,但是按照上回她和欧景年的双修效率看就…嘛,做事总要保守一点,稳妥一点嘛。

    欧景年:“…我可以跟你双修,但是第一,你不能再以这个为理由找我负责,第二,双修的时候不许你主动碰我,第三,我们分手了,你不能干涉我和别人交往,当然,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你可以继续住在我家,但是我们分房睡,你睡次卧,我会重新给你买个电脑,你用你自己的电脑,不许用我的。”

    独孤桀骜大惊失色:“不行!”她…千辛万苦可不是只为了要一个双修而已,虽然初衷的确是双修,但是…她就是有种感觉,有点像是欧景年最开始说的那种感情之类的东西,然而要细细说起来,她又说不清楚。

    欧景年凝视着她:“你要么接受这个条件,要么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自己选吧。”

    独孤桀骜咬了咬牙,半天都没说话,欧景年看她没有反应,转身要走,独孤桀骜赶紧扯住了她:“好,我接受!”不管怎样,先把欧景年留住再说,至于其他的,哼哼。

    ☆、第136章

    独孤桀骜答应得挺快,欧景年不禁看了她一眼,独孤桀骜怕她又出什么主意,赶紧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欧景年摇摇头,甩开脑袋里的一点点难过,转身要走,结果又被独孤桀骜拉住:“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她都说她是古代人了,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好奇地问东问西一番吗?欧景年是不是平静过头了,而且,欧景年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欧景年还是摇头:“快回去处理车子的事吧。”

    结果独孤桀骜依旧拉住她不放:“那个…我的武功,还有我的身份,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怕他们把我当怪物(送去解剖)。”

    欧景年向高速公路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停下的那辆车已经走掉了,紧急停车带上只有她那辆小小sart孤零零地待着,奇形怪状,宛如被陨石雨砸过:“我不会说,但是万一有人拍下来了…”

    “不会的。”独孤桀骜自信地说,“刚才路上一共只有4辆车,里面的人都没有拿手机或者相机。路上也没有摄像头。”

    “那就好。”欧景年点点头,“等下警察估计会录口供,你就照之前的说,说你不小心碰了我,我撞在边上了。”

    独孤桀骜眨了眨眼,想要问什么,最后又识相地没有多说。

    欧景年慢性疲惫地转了身,慢慢地往高速上走。独孤桀骜摸不清她的心思,没敢再像刚才那样施展轻功,只好慢吞吞地跟在欧景年身后,一路挪到高速上,正要遇见警察过来。

    这里已经是申市的地方,这场事故又属于重大交通事故,申城的交警处理得非常慎重,什么事都要重复确认好几遍,结果等她两录完笔录,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欧景年带着独孤桀骜从派出所里出来,走到路边,发现这里地处城乡交界处,四野荒凉,连路灯都非常稀少,出租车就更是别想了。

    欧景年出门基本靠车,所以哪怕是冬天,基本装备也就是打底衫、毛衣、风衣、加绒打底裤和靴子,这种打扮让她只站了一会会,就感觉寒冷一点一点地从四面八方侵入到身体里,不至于冻得哆嗦,却也湿冷湿冷的非常难受。

    欧景年捂着鼻子嘴巴,想要打喷嚏,没打出来,她难过地挤了几下鼻子,想要努力地挤出一个喷嚏来,却只是徒劳。欧景年懊恼地放开了自己的脸,两手互相搓了搓,肩膀不知不觉地耸起来,然后手就被独孤桀骜牵住,欧景年刚要呵斥独孤桀骜一句,却感觉到两手手心里分别传过来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好像血液被抽出来加热以后再灌进血管里似的,全身从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温暖舒适。

    欧景年好半天才闷闷地吭了一声:“这也是武功的好处?内力?”

    独孤桀骜笑了一笑:“我们在等什么?”

    欧景年说:“出租车。”

    独孤桀骜眨了眨眼:“我们去哪?我带你去?”

    欧景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倒也没矫情:“主要我们都不认路,而且你用轻功带人的时候,风吹着…冷。”

    独孤桀骜知道这种感觉,小时候每次师父带她出去,她的手和脸都会被冻得红通通的,自小习武身强力健的她尚且如此,何况弱不禁风的欧景年?

    独孤桀骜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欧景年不太愿意跟她这么亲密,于是推脱说:“你的衣服太小,我套不进去。”结果独孤桀骜就直接把衣服往她身上一罩,把她的脸围得严严实实,两手从外向内地塞进袖管,然后蹲下身,轻轻松松地把欧景年给打横抱了起来。

    欧景年:“…我的确是比你高没错吧?”上次独孤桀骜好像也这样抱过她?但是那次独孤桀骜只是抱了一下就把她放下了,这回都抱了至少有20秒了。

    独孤桀骜撇了撇嘴,问:“找餐厅?”

    欧景年想了想说:“找旅馆吧,一般旅馆附近总是有餐厅的。”

    独孤桀骜点点头,两腿发力,一跃而起,很快就到了一处看上去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段,这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小镇,路边稀稀拉拉地有几间店面,独孤桀骜抱着欧景年在镇上走来走去地看了一圈,一共4家旅馆,只有1家看上去稍微干净整洁一点,其它的不是门口垃圾成堆,就是室内烟雾弥漫,12月的天气,门口亮灯的地方居然都还见得到许多未知品种的小飞虫。

    独孤桀骜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欧景年走进了唯一干净的那家旅店,前台那里一个老板娘模样的人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头也不抬地就说:“380一晚。”

    独孤桀骜皱了眉:“门口说180。”价目表印在门口呢,她一眼就看见了。

    老板娘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圣诞节翻倍,情侣要加20块设施费。”

    欧景年和独孤桀骜同时开了口,欧景年说:“我们不是情侣。”独孤桀骜则说:“设施费是什么?”

    老板娘居然听清了她两的话,先对欧景年翻了个白眼:“我只有一间房,你爱住不住。”再对独孤桀骜哼了一声:“没看到我们这里的招牌吗?情趣间要加钱的。”

    独孤桀骜顺着她的手指过去,果然看到墙上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水床加钱”。她不知道水床是什么东西,但是想想既然是要加钱才能住的,也许要比普通间好一点,于是转头看欧景年:“要不…就住这里?”

    欧景年脸色发青:“老板娘,就不能挤一间房出来嘛?”

    老板娘连头都懒得抬了:“我这间还是人家本来订了又退的呢,我不愁生意,你们要住就住,不要住就再去找别家,别烦我,不过我跟你讲,今天12月24,小姑娘小伙子都出来住了,你要是出去找不到住的地方,也别再来找我这里了,我这里肯定没房了。”她的语气实在是太恶劣,独孤桀骜瞬间就捏紧了拳头,眯着眼,死死盯住了老板娘。

    欧景年瞪了她一眼,瞪得她悻悻然松了拳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去了。欧景年掏出钱包,爽快地付了钱:“那就一间吧,麻烦能加床吗?”

    老板娘倒不急着收钱,爱答不理地说:“没床加,你确定要不要住,确定了再给钱,押金1000。”

    独孤桀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想拉着欧景年换一家,可惜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有两对年轻男女拉着手进来问空房了,独孤桀骜说要换地方的话就没出口,只是看着欧景年付了押金,拿了房卡,默默地跟着她走上二楼,看着欧景年打开房门,跟着走了进去。

    入欧景年眼的是一间装饰得极其低俗的房间,房间没有桌椅,只有一张极大的水床,床是粉红色的,在一半红一半紫的房间里显得非常奇怪,床顶上用金色和粉绿色的绳幔做出了好几个桃心、蝴蝶结之类的装饰,卫生间就在床的隔壁,玻璃是完全透明的,在里面洗澡的人完全可以被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入独孤桀骜眼的则是一间装饰得极其梦幻又富丽堂皇的房间,墙壁和装饰不是大红大紫,就是金翠璀璨,床还是桃心形状,床垫软塌塌的,一看就很舒服。床头有一副手铐,床头柜上摆着一整套小电影里常常出现的用品,还有一对看上去虽然廉价却很梦幻的粉色心形香薰蜡烛。

    欧景年和独孤桀骜同时尴尬起来,欧景年是为这间房的装修品味,独孤桀骜则是为了她那颗突然猛烈跳动起来的少女心。

    ☆、第137章

    欧景年黑着脸看了一圈,对独孤桀骜说:“你在这里住着,我再去看看别家有没有房。”

    独孤桀骜有点不忿:“你连和我住一间房都不愿意,怎么替我双修?”

    欧景年吃惊地看着她:“…你不会想在这里就那什么吧?!”

    独孤桀骜实在很想点头,然而欧景年像是很不情愿,她也就聪明地没有马上回答,低着头悄悄地把周围扫视了一圈,傲慢地抬起下巴:“那倒不是,不过…要是在这里你都不接受,你确定换了个地方你能?”

    欧景年瞪着她。

    独孤桀骜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她的情绪,半威胁半试探地说:“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去住周围那些小旅馆也没关系,反正怕虫子的不是我。”欧景年这厮对院子里的蚂蚁都避而远之,美其名曰怕走近了踩到杀生,然而机智的独孤盟主已经从她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欧景年就是单纯的怕昆虫。不但怕昆虫,还怕老鼠,怕蛇,怕一切弱质女流怕的东西。这种上流社会的纨绔习气(独孤桀骜语)要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得到独孤盟主的极端鄙视和不屑,但是在欧景年身上…鄙视就变成了混杂着鄙视和不屑的保护——她独孤盟主的女人,只要面子上拿得出手,其他的,差一点就差一点吧。

    欧景年回想了一下刚才在街上看到的肮脏门面,几不可查地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提找旅馆的事,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沉闷地发起了呆。

    独孤桀骜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欧景年双眼无神地抬头看了她一下,掏出钱包,从里面扔出500块钱:“要吃饭自己去买。”她累了,心累。

    独孤桀骜摸了摸已经咕噜咕噜叫唤多时的肚子,先没接钱,只是问:“那你呢?”

    欧景年:“我不想吃饭,你自己去吧。”

    独孤桀骜的肚子一下就停止了叫唤,她眨眨眼,慢慢地也坐在床上,欧景年立刻向远处挪了一点,有点嫌弃地问她:“你不饿吗?”不饿不正常吧。

    独孤桀骜抿着嘴:“我…也不想吃。”

    欧景年大约看她满脸难过,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却依旧离得远远的:“出门随便吃点吧。”

    独孤桀骜摇了摇头,膝盖缩上去,两手抱住膝盖,头慢吞吞地压在了膝盖上。她当然知道欧景年不喜欢被骗,也知道欧景年脾气大,却不知道欧景年的反应会这么大、持续这么久。毕竟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挽留欧景年啊,她已经为欧景年做出过毕生以来最大的让步,为什么欧景年还是不肯消消气呢?

    独孤桀骜刚才之所以答应欧景年那个荒谬的要求,一部分是因为她觉得以欧景年之心软,肯定过不几天就原谅自己了——在装失忆的时间中,独孤桀骜不断地从各个方面试探欧景年的底线,发现欧景年实在是善良的可以,这么善良的人,没有道理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而大发雷霆。

    独孤桀骜有恃无恐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就算欧景年一直不原谅自己,但是只要自己一直和欧景年在一起,持续地双修、陪伴,她再悄悄干掉所有可能出现的威胁,那么一切就还是和以前一样,毕竟江湖上许多正常的夫妻都是这样生活着的,对彼此的喜欢也许还没有她和欧景年多呢。

    可是从刚才到现在,欧景年的态度显然跟恋爱时候不一样了,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一道明显的鸿沟,独孤桀骜觉得她现在虽然和欧景年还熟悉着,两人间的气氛却比刚认识欧景年的时候还要陌生。这让独孤桀骜非常困惑,同时还让她有一点点,不,有非常多一点点的难过。

    独孤桀骜把脸整个贴到膝盖上,眼睛从下往上悄悄地溜了欧景年一眼,以前只要独孤桀骜露出这么脆弱而悲伤的表情,欧景年不管在干什么,都会放下手头的事跑来安慰她的,可是现在欧景年明明眼睁睁地看见独孤桀骜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河了,却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随你。”

    独孤盟主闷哼了一声,眼角酸酸的,有点想哭,更多的则是一种一拳打塌墙壁的冲动。这冲动在室内的寂静达到顶点,而隔壁又突然传来奇怪的喘息声以后达到了顶峰。

    独孤桀骜化冲动为愤懑,嗖地一下跳起来,直挺挺地站在床上:“…肚子疼,现在就要双修!”

    欧景年:“…肚子疼是经期还没结束,跟双修有什么关系?”

    独孤桀骜严肃地说:“不是,肚子疼是内伤,有内伤才会有经期,没内伤没有!”

    欧景年斜视着她。

    独孤桀骜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说:“武功这种东西,你们普通人是不会懂的。”

    欧景年:“…其实,我突然想问个问题。”

    独孤桀骜:“你说。”

    欧景年:“如果说内伤只要通过性行为就能治好的话,那么我跟你双修,和你自己和自己双修,有什么区别?”我完全可以给你买些用具,然后从此眼不见为净。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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