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难当 作者:凔溟

    第26节

    “那只能想办法翻译成南晋的文字,才能将它们用起来。”唐越目测算了算。这里起码也是上千卷的竹简,能被代代相传,肯定都是有用的东西。

    如果能推广才是这些书籍最好的结局。

    看来报纸和印刷的想办法坐起来了,可惜自己知道的有限,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造出来。

    “确实如此,孤有时间也会恨不得自己再年长几岁,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足够的权利也只是有心无力。”

    唐越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明确地表示想要登基为王,可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抵触,有的只是淡淡的心疼。

    明明才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给自己压上了重担,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殿下才十四岁,不如等四十岁时回头看看,你一定会为自己骄傲的。”

    太子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你呢?可会为孤骄傲自豪?”

    唐越被噎了一下,呵呵一笑,“这个……不如殿下到了四十岁再来问我可好?”等到那个时候,一切未定的,漂泊不定的,犹豫不决的心定然能找到一个归宿。

    “善。”太子昭将这当成了唐越的一句诺言,满心欢喜不外露,带着唐越离开了地下室。

    唐越走着一级级平整的台阶,开玩笑说:“殿下可以在地上建一条秘密通道,哪天敌人入侵了,咱们也要有条逃命的路。”

    太子昭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铿锵有力地保证:“有孤在的一日,定然不会让敌人踏上南晋的土地!”

    “有志气,不过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这会儿都深夜了吧?”

    太子昭这才想起两人还没吃晚饭,大步走出去,关好密道的门叫人传膳。

    太子府的伙食比腾云山庄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如今整个邺城,能让唐越吃饭有食欲的地方除了自己家就是这里了。

    “饿了?”太子昭亲自给唐越夹了一块煎鱼。

    唐越点点头,咬了一口,金黄色的外皮有些酥脆,里头的鱼肉却很新鲜,火候掌握的非常好。

    “看来有空得与府上的大厨学学厨艺,真是羡煞我也。”

    “为何要学?你想吃什么让厨房做来便是。”太子昭这段时间明显觉得自己食欲更好了,身高体重都长了不少,这都是唐越的功劳啊。

    没有他带来的新式菜谱,没人知道原来菜是可以用油炒的,肉是可以用油炸的,还有各种花样百出的点心,层出不穷,虏获着食用者的心。

    两人吃完饭已经是后半夜了,于是唐越便又在隔壁住了下来,回想当初在这里住的那一个月,唐越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这太子府内的生活。

    这里纪律严明,下人们很少会偷奸耍滑,没有女人也就没有七嘴八舌的丫鬟婆子,偶尔男人们之间的矛盾,也都能直接用拳头解决,单纯又迅速。

    一觉到天亮,唐越又是被敲门声吵醒了,他闭着眼睛吼道,“赵三郎,你有完没完?”

    敲门声中断了片刻,然后更猛烈的响起来,唐越怀疑下一刻门就要被踹开了。

    “唐哥,快起来,救命啊……”

    唐越眼睛瞬间睁大,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去把门打开,便看到了张淳那张嫩脸。

    “唐哥,想死你啦……”张淳大叫一声,跳到唐越身上,四只手脚跟章鱼似的将唐越缠的死紧,还很开放地在唐越脸上啵了一口,自以为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洋气。

    唐越没反应过来不他得了手,看在他现在年纪笑的份上也不计较了,不过,他不计较有些人可看不过眼。

    一只手揪住张淳的衣领子,将他从唐越身上扒下来。

    “怎么又是你?还阴魂不散了……王鼎钧,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仗着自己会点武术就欺负人,将来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唐越看着张淳被当小鸡似的拎在别人手里,觉得这画面怪喜感的,真是白瞎了他上辈子那么大的岁数,完全跟个十岁的小孩一样。

    王鼎钧将他丢在地上,把他踢向某个方向,意味深长地说:“先别说以后的事情,眼前这一关你先过了再说。”

    张淳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感觉跟前站了个人,他身高不足一米五,仰着头才看到眼前站着的谁。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先挤出个笑容,才糊里糊涂的行个礼。

    太子昭双手背后淡淡地看着他,问:“事情办妥了?”

    张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点点头:“是的,在册子上的家产都找回来了,真是多亏了太子殿下的帮忙,否则他们剑我年纪小,还想赖账来着。”

    一想到自己拥有多少财产,张淳就心头发热,他就算当一辈子演员也赚不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和土地房子。

    真是多谢了那个爆破师傅,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死的实在是太值了。

    太子昭面上依旧没还什么表情,“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忠勇侯就早些去安顿吧,若是人手不够,孤可以派人绑你收拾屋子。”

    “这怎么好意思,呵呵。”张淳觉得这为太子殿下真是太善良了,乐于助人的典型代表啊,有这么个靠山在,以后在这里的生活肯定不会太差。

    想想自己也可能当大官掌大权,张淳就觉得穿越到这落后又穷苦的古代没什么不好的。

    “来人,送客。”太子昭扫了王鼎钧一眼,对方很自觉地拖着张淳往外走。

    “等……等等……我还有事找唐哥……喂……唐哥……”

    唐越无奈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尴尬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在太子昭平静的眼神下放下胳膊。

    “咳……早上好,吃早饭了吗?”

    太子昭走过去将唐越打横抱起来,然后在对方惊呆的表情下将人抱进屋子里。

    “不是……放我下来!”唐越挣扎着吼了一声,他两辈子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堂堂男子汉让人公主抱,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快放我下来!”唐越涨红了脸,两人明明差不多高,可是这一抱瞬间就把他的气势削弱了一大截。

    “你没穿鞋!”太子昭冷冷地说,然后大步将唐越抱到床上。

    唐越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不仅没穿鞋,连外套都没穿,刚才一时激动连冷都没觉得,这会儿才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他脸涨的更红了,将脚缩进被窝里,还好这屋里的地板铺着毛毯,否则这双脚都要冻的没知觉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越打破这紧张的气氛说:“忠勇侯他……年纪尚小,我只是把他当成弟弟一般。”

    太子昭斜了他一眼,摆明了不接受这种答案,“兄弟之间搂搂抱抱就算了,亲吻算是怎么回事?”

    当他这个未婚夫是死的吗?

    唐越没办法解释说这是两千年后流行的见面礼节,还是国外的,只能和稀泥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又把我当长辈,这分离太久难免就激动了些……”

    “啵……”他妻子在一个吻亲在唐越的脸颊上,把唐越吓了一跳。

    “是这个位置吗?”太子昭盯着他的眼睛问。

    唐越摸了下被亲到的位置,觉得火辣辣的发烫,感觉不是被亲的而是被烙了个印,明明刚才张淳亲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大概……是的吧。”唐越底气不足地回答。

    太子昭又凑过去亲了一口,更过分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加重语气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唐越恼羞成怒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欣喜,“这话你得对忠勇侯说。”

    太子昭轻轻哼了声,“自然会有人警告他。”

    张淳被拖出太子府还没缓过气来,怎么好端端的他就被赶出来了?刚才不是还气氛良好吗?

    果然伴君如伴虎,这上位者的心思太难猜了,跟女人似的,瞬息万变。

    王鼎钧将他丢上马车,自己当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忠勇侯在邺城的府邸。

    张淳也是这次回来后才知道自己在首都还有一套大宅子的,是历代忠勇侯入城觐见时住的地方。

    他坐到车夫身边的位置,抱着膝盖同情地说:“终于知道你这坏脾气是怎么来的了,有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上司难怪你都变态了!”

    王鼎钧扫了他一眼,冷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王某深感佩服!”

    “喂,能不能好好说话?”张淳瞪着他,“不就一闷棍吗?值得你记仇记到现在?仇也报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一路上他可没少被这混蛋欺负,不是给他喝加了盐的水就是往他的棉被里塞冰块,要不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他年纪小没办法一个人上路,绝对要和他划清界限!

    “你可知道自己在黄泉路上走了一圈?”

    张淳眼睛瞪的更大了,“你……”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在秦阳城的时候听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原先那个皇甫淳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敢自杀,想必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这前后的差距了。

    这可怎么办?

    张淳稍稍离他远一些,准备他一说出真相自己就立马逃跑,虽然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些。

    在这个封建迷信的年代,如果让人知道这具身体换了魂,肯定是烧死的下场。

    他宁愿学皇甫淳喝毒酒死也不想被烧死,太特么痛苦了!

    第122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张淳坐立不安地挪动着屁股,马车不小心压过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往外倒去,好在王鼎钧眼疾手快捞住了他的细腰,将人提了起来,否则这一摔,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吁……”王鼎钧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下来,讽刺地问:“现在知道害怕了?难怪能被人架空权利夺了家财,如果愚笨的脑袋,就算有金山银山也守不住!”

    张淳整颗心都还是乱跳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呆愣愣地看着王鼎钧。

    也许是他的表情过于恐惧,也许是王鼎钧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觉得被一个小娃娃打晕了太丢人。

    开始欺负他是为了报仇,后来就只是因为看他好玩才故意逗弄着他玩。

    张淳咬了下嘴唇,痛苦让他清醒了些,他捏了一把脸蛋,“哎哟”叫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活着啊……还活着就好。”

    王鼎钧于心不忍,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也不吓唬你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能那样占唐家郎君的便宜了,太子妃其实你能胡乱触摸的?”

    “……”张淳刚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悠司机了,他刚听到了什么?太子妃?谁啊?

    “等等……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占谁便宜了?”他丫的连太子妃都没见过,什么时候占过她便宜了?

    王鼎钧将他推进马车里,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

    “喂,先把话说清楚,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张淳扒着车门吼道,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唐越昨天晚上会住在太子府?

    比如说,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被赶出太子府?

    比如说,为什么事后想起来刚才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

    王鼎钧轻笑了声,“你不会以为自己刚才那样抱那样亲还不算占人便宜吧?唐家郎君下个月就要嫁入太子府为妃了,殿下刚才没一剑劈了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不知道?唐家只有这么一位小郎君。”王鼎钧往后白了他一眼,以为他明知故问。

    “那,太子妃又是怎么回事?唐越要嫁给你们太子?”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你竟然不知?”王鼎钧仔细想了想,似乎他还真有可能不知道,太子下聘的时候他正被关着,不过之后四处都在讨论这件事,听也该听说了。

    看来当真是此人太过愚笨啊!

    王鼎钧一旦有了这样的认识,越发同情张淳了,之前的仇恨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张淳哭笑不得,他难道应该知道?没人跟他说啊,即使听到“唐家郎君要嫁给太子殿下”这样的话他也反应不过来,鬼知道唐家郎君是谁?

    丫的就不能点名道姓的说话吗?跟古人说话真累!

    “男人也能做太子妃?”皇帝老儿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也能答应?张淳觉得他一定是穿越的方式不对。

    或者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开放,同性恋婚姻合法也说不定。

    “只要殿下愿意,大王同意,没什么不可以的。”一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都同意了,还有谁敢反对?

    “大王……是太子殿下的亲爹?”别是捡来的吧?

    王鼎钧继续翻白眼,将他的脑袋塞回车里,“不许胡言乱语!”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取了,可大可小的。

    张淳忙捂住嘴巴,闷声说:“我什么都没说……不过,难道你们都不觉得男人嫁给男人很变态吗?”

    王鼎钧再次将马车停下来,转过身阴沉着脸看着他。

    “你……你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张淳迅速往后撤,躲到马车的角落里,技不如人就是这点不好,想横都横不起来!

    “男子相恋并非什么稀奇事,民间男子与男子成亲的也不少,你不是唐家小郎的好友么,难道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张淳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好奇,以为这种子不可能发生在王室才对。”

    他不像唐越那样有学问,知道历史上有些朝代断袖分桃并不罕见,还只当越是古人思想越古板。

    “如此最好,否则往后太子府的大门你就别想进了。”

    张淳低头压制着欢喜的情绪,他还以为将来就算有对象了也要偷偷摸摸的过日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唐越真是不厚道啊,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不告诉他。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要让他自己说要嫁人这种话,是蛮难开口的。

    “喂喂,能回头吗?我还没有恭喜唐哥呢,怎么也要祝贺一番。”知道症结所在,张淳也就不害怕太子昭了,大不了他以后离唐越远一点就好了。

    能跨越性别和世俗舆论娶一个男人,太子殿下的心胸和心性肯定是相当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唐越怎么想的,难道一国之君还能没有三宫六院?没有后代子嗣?

    张淳虽然嘴巴上总爱说什么三妻四妾,可是感情方面还是比较专一的,也许是从小看多了他老妈的事情,他不仅变了性向,连感情也变得有些洁癖。

    如果将来他男人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宁愿守着那些财产滋滋润润地过一辈子。

    哦,忘了说,他张淳是个彻头彻尾的零,虽然他上辈子没和哪个男人xxoo过,不过不需要验证他自己也知道。

    王鼎钧懒得理他,依旧驾着马车往西走,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马车在一栋门厅大开的宅子外停了下来。

    “我家?”张淳用力搓了搓眼睛,转头质疑地看着王鼎钧,很怀疑他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偏僻的鬼宅,准备杀人埋尸。

    王鼎钧跳下马车四处看了看,点头回答:“按地址上些的位置,是这里没错。”

    张淳扒着车门不肯下车,“偏僻就算了,还这么破,怎么住人?”

    站在马车上眺望一圈,他发现这宅子大是很大,围墙圈了一大圈地盘,可是大门也破了,牌匾也掉了,门口的石狮上也不知道被中华田园犬画了几次地盘,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

    王鼎钧将他从车上拖下来,拉着他往里走,“如此大的宅子在邺城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你就将就着住吧。”

    “我就一个人,有两三间瓦房就行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晚上会做噩梦的!”

    张淳一脚跨进大门缺了一半的门槛,脚下还没站稳,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面前跑过,他一跳而起,钻到王鼎钧背后。

    “什么鬼东西?”

    “喵……”高高的草丛里冒出一颗小脑袋,纯黑色的毛发,金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淳二人,做出防备的姿势来。

    张淳从王鼎钧背后伸出脑袋,朝那只黑猫做了个鬼脸,然后望着院子里等人高的杂草欲哭无泪。

    “还是别进去了,万一踩中了蛇窝,咱们都别回去了。”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王鼎钧拔出配建,边走边将面前砍出一条路来。

    张淳无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等过完前院,宅子的样貌才算露了出来。

    张淳发出一声惊叹,他可以想象,这宅子当年是何等的精致奢华,几十年的风雨冲刷,又年久失修,如果只剩下一个空壳,给张淳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老城主去的早,恐怕从那时候起这座宅子就无人过问,下人们没有了约束,便偷了宅子里的东西跑了。”

    张淳心想,这孩子能长到十岁真是不容易,也多亏了老宅里还有几个忠仆。

    这次回秦阳城,张淳给还留守的下人发了巨额的补贴将他们遣散了,他也不敢留这些人在身边,否则不用两人,准能看出他换了芯子。

    房间里有些乱,地上有打碎的陶瓷片和瓦片,不过家具还在,床上还躺着一窝小猫,见到有人进来,惊慌失措地爬到床底下。

    “咳,找人来收拾一下,修修补补也能住人的。”

    张淳幽怨地白了他一眼,问:“我可以去太子府借住吗?”

    等他把这里卖掉,再在市区买一套小一点的宅子,买三四个奴隶,他就能做个吃喝等死的小财主了。

    虽然买卖人口有点违背他从小的价值观,不过他是个适应力超强的人,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何况他一不打人,二不滥杀无辜,跟着他说不定日子更好过。

    王鼎钧带头把前面几座院子都绕了一圈,这么多年早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着了,那些在张淳眼里很值钱的木头家具,在这里也没什么市场。

    越往里走,被破坏的程度也更轻些,偶尔还能看到完整的锅碗瓢盆,屋子里也没那么脏乱,只是衣物布料棉被这些是一点不剩了。

    “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人霸占这里住着?”张淳刚说完,就见几个年轻人拿着棍子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警惕地盯着他们。

    张淳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什么叫乌鸦嘴,这就是啊!

    “你们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忠勇侯府?出去!”王鼎钧站在张淳面前,高大的身躯将张淳完全拦在身后。

    这一刻,张淳才彻底放开了对他的戒备,人与人的信任有时候就是来的这么简单。

    那群人见王鼎钧这边只有一大一小,对视了几眼,手持木棍逼了上来。

    “呵,忠勇侯府?这里早几年就荒废了,根本是无主之宅,你们又凭何说是那什么侯之府。”

    打从他们霸占这里,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偶尔有人来抢地盘,也都被他们赶跑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特意挑选了最深处的院子居住,前院也没有打理,任其杂草丛生。

    王鼎钧将铁剑插入地下,双手抱胸看着他们,“你们要跟本少爷去官府核实吗?如此大的府邸官府必然有备案,何况还是侯爷之府,看你们不过是一群流民,也敢与贵族争家宅,不知死活!”

    张淳看着王鼎钧的后背,瞬间觉得这家伙的形象高大起来,而且这番气势霸气侧漏,特别有电视剧男主角的风范。

    一直把他当初太子府的护卫,都忘了他也是大家出身,官二代富二代的结合体,从小必然是养尊处优,被人供着捧着的。

    得罪这样的人,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

    第123章 被扣押在那刷盘子吗?

    张淳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太子府,腆着脸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了一通祝福二人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的吉祥话。

    他哀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地说:“淳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一点他们的印象都无,今日去到邺城的忠勇侯府,总忍不住想他们当年住在这里的过往,每每令人潸然泪下。”

    唐越无语地看着进入表演状态的张淳,这小子当年只当个群众演员实在是屈才了,看看那表情,那语气,想让人不信都难。

    王鼎钧一板一眼地站在他身后,也不揭穿他的谎言,不过如果殿下有问,他还是会实话实话。

    虽然把那群流民赶走了,但偌大的府邸要修葺完好能住人恐怕也要一年半载。

    “老侯爷是南晋的大功臣,不仅是一代名将,也同样有着十分出色的政绩,确实值得人怀念。”

    张淳露出一丝苦笑,“能得殿下的赞赏是他们的福气,可惜淳无法瞻仰先人的风采,接受先人的教诲。”

    “那有何难?内廷有忠勇侯一声的事迹,孤可以命人招录一份给你。”太子昭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孤常听父王提起老侯爷,,明言他是个知进退,审时度势的良才。”

    唐越摸了下鼻子,不忍心去看张淳的表情,太子殿下这番话可是警告居多,看来心里还是记仇的。

    张淳很努力地当自己没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拱拱手真诚地说:“多些殿下提醒,淳一定会效仿先人,做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咳咳……”唐越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那你不如先在栎阳侯府住一段时间,等府邸修整好了再搬进去,顺便酝酿一下感情。”

    张淳立马笑逐颜开,正要答谢就听最大的祝说:“就不必劳烦栎阳侯了,孤昔日有幸见过老侯爷一面,受过他的礼,他的后代便由孤照料吧。”

    张淳的笑脸立马僵住了,不过太子昭显然没打算顾忌他的感受,继续说:“何况你认了王护卫做师父,住在太子妃也更容易受教,此事就交给王护卫去安排。”

    “喏。”王鼎钧应喏,伸手将哭丧着脸的张淳拉出了大厅。

    唐越瞥了一本正经的某人一眼,笑着说:“他还小,你别太严厉了。”

    “如此幼稚之人,不严厉管束一番,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更容易得罪人。”

    “好,您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

    “这回不以他有心病为借口了?”太子昭露出个戏谑的笑容,一语道破唐越之前的谎言。

    唐越也不尴尬,摊手道:“我只是看他年纪小,又是孤儿,一个人怪可怜的,才生了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可有之,但也要分对象,皇甫淳此人太过偷奸耍滑,往好了发展,可以成为一代权臣,若是往坏的发展,可就是一代奸臣了。”

    “那看来殿下对他的评价还很高啊,看得出他将比必有一番成就。”

    “父王收了他城主的官职,却没有说终生不得录用,一个现成的忠勇侯,培养起来总比平民百姓容易的多。”

    “那殿下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只要不是朽木便可雕琢,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又头脑精明,本身便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唐越心想:真看不出来啊,张淳那小子还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一个十岁的身体二十几岁的灵魂,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现代移民,必然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精明,在别人眼里就是天才了。

    不过张淳能一个人在社会奋斗那么多年,摸爬滚打,确实比自己更容易适应陌生的环境。

    “我要去药铺看看,殿下要一起吗?”

    太子昭点头,让人去准备马车,唐越拦住他,说:“来邺城许久,还不曾好好逛过,殿下不如陪我走一走?”

    太子昭听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拉着他去换了一套普通一点的衣服,然后肩并肩走出家门。

    太子府的位置自然是绝佳的,据说与王宫的那条龙脉在一条线上,是历代太子册封后住的地方。

    而太子昭之所以能在册封前入住完全是因为他独特的身份和被众人默认的地位。

    从太子府出来有一大段的空地,走上十几分钟才能看到人家,一座座高门大院,一看就是贵族所在之处。

    “邺城一共四个区,东南西北,北区即王宫所在之处,东区是贵族聚集地,剩余的两区便是平民的住所,正大街是隔开东西两区的主街道,因此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殿下小时候在王宫长大,后来出征,多年不在邺城,对这座王城应该不熟悉吧?”

    太子昭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行人,他们或为生计忙碌着,或悠哉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而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惬意地走在王城的大街上。

    “小时候,有人告诉孤,宫墙之外的天下何等肮脏与混乱,宫内的生活何等的安逸和富贵,孤无法体会,便偷偷跑出王宫,想知道肮脏与混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后来呢?殿下眼中的宫外生活是如何的?”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放慢了行走的脚步,“那三个严冬,似乎比今年更冷,下了很大的雪,孤穿着厚重的棉衣披着新做的火红色狐裘,只带了两个小内侍,从后宫的一处破洞爬出来的。

    当时不辨方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开始的时候还好,沿途避着人走,看到的也是高门大户,除了没有王宫那边气势磅礴那般精致,到也不显肮脏和混乱。

    越走越远,街上只有衣裳褴褛的百姓,看不到熟人,道路两侧的房屋被厚厚的积雪压得摇摇欲坠,沿途能看到冻死在路边的百姓和即将冻死的百姓。

    孤当时很奇怪,就跑到一个缩在墙角的人跟前问:为何不回家?为何不穿棉衣?为何要坐在雪地中,孤至今都记得他看过来的眼神,绝望无助、麻木自嘲,然后渐渐变得贪婪和火热。”

    唐越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沉住气听他继续说。

    他一直很奇怪,一个在王宫中长大的孩子,父亲疼母亲爱,是怎么会在十岁这样小的年纪离家出征,一去就是四年,并且有着振兴天下的大志。

    “当他朝孤爬过来并且伸出手的时候,孤问他:你想要什么?他答: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回去见见妻儿。

    孤又问:按你要怎样才能活着?他答:很简单,不饿肚子不受冻足矣。

    孤很疑惑,这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于是孤带他去了最近的一家食肆,给了他食物,让人给他买了一件棉衣,那食肆的东家见孤的华贵便一一照办了。

    待那人吃饱喝足,穿上棉衣,孤问他: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为何自己做不到?”

    唐越提起的心落了下来,意识到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狗血。

    “孤那年是五岁,不懂人间疾苦,只会背几篇文章,勉强舞得动大刀和长枪,所以在他反问孤:你可知道粮食从何而来?布匹从何而来?这南晋每年有多少人要活活饿死,又有多少人要活活冻死时,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说:温饱二字沉重地能将人的脊背压弯,哪怕一辈子劳劳碌碌也未必能换来这两个字,孤无法理解,问他:现在你吃饱了也穿暖了,你看,温饱二字不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他笑了,鄙夷而轻视地笑,并未回答孤的问题便大笑着离去,你知道孤接下来要面对的什么吗?”太子昭自嘲地问。

    唐越按照正常的套路想了想,“咳,你们当时应该没带钱吧?”

    王子昭笑着点头:“是啊,孤只知道有金银,却不知道金银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那食肆的东家问孤要钱时,孤拿不出来。”

    “然后呢?被扣押在那刷盘子吗?”唐越打趣地问。

    “那东家说:见你身上的裘衣还行,面前能抵刚才的饭钱和衣裳钱,便将孤的裘衣拿走了。”

    “您那一件裘衣恐怕买下他的食肆都绰绰有余了。”竟然被用来抵一顿饭钱和一件棉衣,浪费啊!

    “孤当时只知道民间有以物易物的习惯,没有多想便给他了,然后继续往前走……还想听下面的故事吗?”

    唐越想了想还是点头,虽然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还是很好奇一个五岁的小孩第一次接触到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会遭遇到什么。

    “孤原本应该在当时返回王宫的,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便不顾他们的劝阻,继续往前走,也是孤太大意了,不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虽然孤当时一枚刀币都没有,可在有心人的眼中,孤本身便是一块容易下口的肥肉。

    又走了半个时辰,孤换掉了身上的玉佩,得了十枚刀币,给了一对卖身葬父的姐妹,那对姐妹千恩万谢,死活要卖身为奴跟着孤回去,孤只当她们重承诺,想到了宫中侍女众多,便答应了。

    她们二人说要回家将老父安葬,收拾好东西便随孤回去,孤看时辰还早便随她们去了,谁知……到了她们家中,喝了一碗热水,孤便晕了过去,此时想起这些往事,依旧会惭愧不已。”

    “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为何要惭愧,该惭愧的是那些利用别人善心作恶的人!”

    太子昭挠了挠唐越的手心,冲他弯了下眉眼,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细微的弧度,短暂的几秒钟,也令唐越窒息了会儿。

    “等孤醒来,反正自己被绑在一张床上,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盖着发着霉味的茅草被子而那两名内侍则不知所踪,直到此时,孤才意识到了不妙的处境。

    之后的五日,孤被关在那黑屋子里不得出门,每日只有一个发硬的饭团,从破烂的窗户扔进来,连人影都没看到。

    第一天孤闹着没吃,第二日难耐饥饿吃了半个,只是那粗鄙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从第三天开始,再难吃的东西到了饿的受不了的时候也是美味。

    孤此生最煎熬的日子不是在战场上,而是被人囚禁没有自由的那些日子,生死未卜,无人交谈。

    第六天,孤终于被带出了黑屋子,看到了几个面容凶煞的匪徒,孤以为报出身份便能令这群恶徒俯首认罪,乖乖地将孤送回王宫,于是,孤又犯了一次无知的错。”

    唐越很不厚道地笑出声,确实啊,这种时候,肉票如果没有足够的机智和忍耐力,就只会加速被撕票的危险。

    试想一下,在那样的环境下,太子昭说自己是王子,还是王后嫡子,那群匪徒恐怕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大笑三声,高喊:你要是王子,老子便是玉皇大帝!然后一掌把太子昭拍晕!该干嘛干嘛去。

    第二种,将人上下扫了几遍,相信了他的话,心生恐惧,吓得屁股尿流,不过为了活命,人是肯定不能送回去的,所以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干脆利索地咔嚓了!

    唐越更加好奇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五岁的小孩最后到底是怎么脱险的呢?

    第124章 谈判

    “被囚禁了整整五日,孤才有幸见到了太阳。本以为是宫里的人找来了,谁知见到的却是绑匪。他们将孤装进麻袋中,丢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可不是贫民该有的物什,此时孤才意识到,这起绑架的幕后之人应该并不简单。随着马车出了城,中途不断的有年纪相近的孩子被送上马车,从绑匪的对话中听出是想将孤等人卖到北越。

    年年征战,南北两国的青壮年死伤惨重,不少村镇都绝了户,为此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会从人牙子手中购买男童,作为养子,长大后便可代替自家的亲生儿子参军,免去了亲儿战死沙场的悲剧。”

    唐越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虽然不厚道,但也能理解。这世上最伟大的是父母,为了子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正因为此,许多惨剧都是因为这种爱而发生的。

    “那殿下也被卖去了北越?从邺城到北越路途遥远,他们为何不从边境掳劫男童,岂不是更安全也更便捷?”

    “你以为边境还能有多少男童?稍微过得下去的人家都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岂能轻易被抢走?所以他们才会将手伸向邺城。

    邺城人多,百姓安居乐业,反而更加放松了警惕,否则孤岂会无知地自己踏入陷阱。”

    唐越不厚道的笑了一声,咳了咳,“殿下当时年纪小,情有可原。”

    太子昭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至今想起那段日子,仍觉得自己当年幼稚的可笑,未免也太好骗了。

    “除了邺城,马车一路往北,过了半天路上休息的时候,孤才得以见到那绑匪的首领。”

    太子昭已经想不起那人的长相了,却依然记得他们当时的对话。

    “你说自己是九王子?王后之子?未来的南晋之主?”

    “是,你们掳劫了本王,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还想活命,就立马将本王送回邺城!”

    “哈哈……看你这一身气度和衣着,确实不凡,草民暂且信了殿下的话。不过……你凭什么以为我们要将你送回去了?那不是自寻死路!”

    “用不了多久,朝廷的人马肯定会找到你们,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你们自己了。”不得不说,五岁的王子殿下也是深谙威逼利诱这一套的。

    “嘿,嘴巴倒是挺利索,听闻王后之子聪慧异常,小小年纪便得到了大王的认可,必定是一代明主,可这跟我们有何关系?我们这群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朝不保夕,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何来的九族?哈哈……”

    “那本王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将本王送回去,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并且给你们丰厚的奖赏,你们抓这么多孩子不也就是为了利,要多少本王都可以给你们。”

    这话听着就有诱惑力多了,一旁的绑匪蠢蠢欲动,使劲给首领使眼色。

    那首领犹豫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话说的好听,你能既往不咎,咱们的大王也未必有这份雅量,王后娘娘更未必能容忍掳劫了她宝贝儿子的罪魁祸首。”

    这人倒也不傻,没有轻易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事实上,他所顾虑的都是对的,一国之主怎么可能能容忍这样的匪徒?就算明着不杀他们,暗地里也不可能让他们逍遥自在的活着。

    “那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本王?看你们的穿着打扮,想必也是南晋的百姓,难道就甘愿为了利益背叛朝廷背叛南晋?”

    那首领深思了许久,又盯着太子昭瞅了半天,恶狠狠地说:“若是早知道殿下的身份,我们是万万不敢碰的,可人已经到手了,再放回去无异于自取死路,再多的钱财,再大的利益,也得有命在才行,所以您的保证实在说服不了草民。”

    太子昭到底年纪小,一时没了主意,只能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怯弱的一面。

    他绞尽脑汁,用自己最大的智慧说服对方。

    “想必你们也不想一辈子落草为寇吧?不如这样,你们偷偷放了本王,本王可以发誓,不将你们透露出去,并且为你们在军中谋个官职,以你们的本事,必能有所作为,何必将一身才华浪费于奸淫掳掠之中?”

    这话听着不那么诱人,却中肯了许多,比财帛更动人心的往往不是权力,而是一条光鲜亮丽的康庄大道。

    “你真能做到这些?”

    太子昭挺起胸膛,铿锵有力地保证:“你们应该知道,我外祖父乃是安国公,手中兵权十万,要安插几个人太容易了,而且保证不会被人注意到。”

    “兄长,不如咱们答应他吧,这主意不错啊。若能谋个一官半职,咱们这辈子就值了!”

    在这样的年代,做官可是非常非常有面子的事情,比现代的铁饭碗更铁的多,而且平民想做官是非常难的,这几乎是平民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你们怎么能够相信一个五岁小娃娃的话?他说能做主就能做主了?”

    “可是他外祖父是安国公啊,那位老将军必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咱们可以和他接触试试。”

    “那这其他的孩子怎么办?咱们谈妥的买卖怎么办?”

    “嗨,等咱们当了军官,哪还管他什么买卖?到时候看我不扛着大刀砍死那群王八蛋!至于这些小鬼,咱们偷偷地放回去就好了,他们知道什么。”

    “对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咱们就算赌一把也值了,兄长以为呢?”

    就在太子昭以为这群人必定会按着他的思路走的时候,后方突然有官兵追了了上来。

    “不好,是朝廷的军队,快!快藏起来!”

    他们休息的地方并不在大马路上的,因此要躲避起来并不难,军队呼啸而过,直到一路飞扬的尘土恢复沉寂,绑匪才敢冒头。

    “他娘的,这些人会不会是来救九王子的?”有个绑匪吐了口口水,心有余悸地说。

    那首领眉目阴沉的可怕,阴鸷的眼神盯着太子昭,吩咐道:“把人丢到马车上去,按原计划进行!”

    “你……”

    “兄长,咱们不……?”

    “闭嘴!”那首领厉喝一声,坦言道:“难道你们以为用九王子的性命和朝廷做买卖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吗?太天真了!”

    众人只好继续偷偷摸摸地前进,一路不敢走官道,只能走崎岖的小路,有时候马车实在过不去,就只能让那些孩子下车走路,一路哭声不断,不过打了几次也就消停了。

    “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孤的双脚已经磨破了,鲜血淋漓,疼痛和无助感袭上心头,孤可恨自己年幼,也可恨自己的无知。

    不过走了这一路,孤也看到平日里见不到的世界,那是与王宫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有饥饿,有困苦,有生离,有死别,甚至还有易子而食。

    孤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南晋,就是孤将来要执掌的国家,那些双眼麻木且悲苦的百姓就是孤将来的子民。”

    “所以殿下才会有如此执着的目标么?因为您想亲手让这些困苦的百姓脱离饥寒交迫的局面?”

    太子昭点头,继续说:“如此走了三日之久,孤才找到了一个机会偷偷在路边做了记号,那还是外祖父曾经与我说起战场上的故事时提到的,他们当年就曾用这样的记号作为联络,孤也不知道是否有效,只能拼死一搏。”

    坐以待毙显然不是太子昭的性格,这一点唐越一直都知道。

    “这一路走的极其辛苦,中途也有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踪,孩子的体质弱,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根本没有办法治病,他们便会沿途找买家直接将人卖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幸运的找到买家,孤就曾看到有个七岁的男孩因为上吐下泻死在半途中,连尸体都未曾掩埋,小小年纪便悄无声息地死在荒山野岭中,尘归尘土归土,连个报信祭奠的人都没有。”

    后来发生的事情和唐越想的差不多,王后之子失踪多日,朝廷上早就乱了,大王震怒,王后悲伤,安国公更是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全派出去找人了。

    这样的大网撒出去,要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太子昭叹了口气,握着唐越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唐越,孤当年确实发下了雄心壮志的誓言,可随着一年年的成长,孤知道这些事情要真实现太难了,光是与北越的战争,也不是孤说停就能停的。”

    唐越安抚地笑道:“这是必然,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呢,又不是神,不过只要尽力问心无愧就好。”

    太子昭闻言也笑了,将唐越搂在怀中,下巴磨蹭着唐越的脸颊,“孤知道,你必定会是最合适孤的伴侣,孤的江山将来还要依仗唐越的才华,孤的太子妃是最优秀的!”

    第125章 你倒是看得开

    唐越顿时红了脸,轻轻推了他一把,没把人推开也就由他去了。

    他感受着太子昭稳健的心跳和坚实的胸膛,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很难想像,他会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到底该说太子昭太早熟还是他上一辈子过的太随意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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