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2节

    走着走着,阿婼便走到了一处宫殿,前无去路,加之口渴难耐,想着去宫里头讨杯水。却不曾想到,自己这是走到了萍良媛的宫里。萍良媛位分不高,所以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偏殿。而她平时为人沉默,不大喜欢和人结交,所以此刻面见完皇后,大多数宫妃都相约在一起,而唯独她默默的回了宫,而且还把殿门给关起来了。

    “祭司大人?”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阿婼 回头,是一个小宫女,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祭司大人前来是来看咱们娘娘么?娘娘说她累了,需要休息,所以…”小宫女目光闪烁,缩头缩脑的。阿婼瞧了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管闲事,好不容易皇后发话书不让自己搀和了,自己才不要主动凑上去呢。尤其是萍良媛似乎还很排斥自己。

    “我只是路过这里,刚好口渴,过来要杯水喝。”

    “这样啊,那祭司大人等等,奴婢马上倒杯水来。”说罢立刻飞快的转进了一个偏殿,难道不请自己去坐坐么,站在院子里等水啊…阿婼吐槽道。

    罢了,站着就站着吧,阿婼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诡异不对劲的地方,后转念一想,灵宝当然会藏起来,自己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就颓自看着一处发愣。

    “大人,水来了。大人…您在瞧什么?”阿婼被这小宫女喊回了神,却不见在她回头的那一刹,原先盯着的那扇窗似有电光闪过。

    阿婼一咕噜喝完,便匆匆离开了。走不了几步,就见阿喜站在宫墙的墙角处,好似特意在等自己。阿婼强忍住心中的不适,问道,“阿喜不在皇后宫中,怎么来了这儿?”

    “皇后娘娘让我来寻你的。没想到祭司大人真的来了这里,皇后娘娘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祭司大人怎么还不走?” 阿喜蹦蹦跳跳的,脸上荡出了一朵花似得。

    阿婼没接话,只是跟在后面。

    “祭司大人,你说小宫女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物件呢?胭脂水粉,还是精致首饰,或者是民间新奇的小玩意?”阿喜跳着脚,忽然回头,亮晶晶的眼睛像极了某种生物。

    阿婼一怔,随意敷衍道“大概是小玩意吧。如果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宫女,或许会喜欢。”

    “这样啊,那我就送小玩意给欢儿吧。”

    宫妃们回到宫里就接到了出去游玩的旨意,高高兴兴的安排着宫人整理出行的物件。而萍良媛的宫里却是冷冷清清,比她位分高的宫妃这次没有准许随行。那些宫妃就都把矛头指向了萍良媛,觉得准是萍良媛得罪了皇后,才牵连到自己的。于是时不时派着贴身宫女去冷嘲热讽一番,才觉得解气。

    萍良媛依旧关着殿门,也不管门外那些难听的话,只是抱着腿缩在床脚,盯着那扇窗户出神。这个窗户原本糊的是窗纸,那时候萍良媛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后来自己无意中在御花园吹了一曲笛子就意外的获得了宠幸。位分也就慢慢的升了上去。

    有一日,皇帝见自己殿里头的窗纸很寒碜,就派人赐下了这轻薄透风的窗纱。自那以后,便是寒冬腊月,那窗纱也没有被换下来。原本带着荣宠的窗纱,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开始泛着电光,而且…自己还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有时那些东西很美好,但有时却十分恐怖吓人。

    那层窗纱又闪了一次电光,萍良媛顿时只觉满目琳琅,然后身处别地,似神仙洞府,又似世外桃源。画面一转,竟到了一处长长的地道。地道四周的墙上绘了彩画,地砖也是平整光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谁在那里?有人在吗?”

    “你们当真要处死她么?为了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你们就要活生生害死一个无辜人么?” 忽然响起了一道呵斥,萍良媛吓得转身就逃,那道声音还在不停的响起。不知为何,萍良媛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好,好,好。你们今日活葬了她,那就别怪我毁了整个云池!”依旧是那道恶狠狠的女声。

    “师兄,杀了这个女人!不然她会危害世间!”

    “师兄,动手!我们联手,手里还有众多宝物,难道还怕她一个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实在太累了,码完这一章就去睡了,大家晚安☆、闪电窗纱(三)

    坐上了皇后的高级马车,阿婼趁着皇后在闭目养神,偷偷吃着阿喜剥给皇后的水果,撩起了车帘,享受这暮春徐徐的微风。这季节虽是暮春,可是因为行走在山中,便是异花四季当窗放,出入分明在屏障。掩映翠微间,处处春水潺潺。其他妃子跟在后面嘻嘻笑笑,阿婼探出头往后瞧,正看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妃子伸出手想去够窗外的花枝,笑语宴宴的模样真是好看,阿婼不禁暗道做皇帝真是好福气。

    正想到皇后忽然一把拉过阿婼圈在怀里,气闷道“放着我这样的美人不看,竟去瞧那等庸脂俗粉?可见祭司大人眼光确实不好,需要治治了。” 说罢,手指按上了阿婼的双眼。

    冰凉的手指抚上眼睛时,阿婼忽然打了个哆嗦,心里头已经千回百转,如果皇后一不小心把自己眼睛的挖了,那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正想到在云洞山下摆个算命摊子时,皇后狠狠的敲了一下阿婼的头。然后嘴角荡漾着阴险的笑,放开了阿婼。

    终于护住了眼睛,阿婼长吁一口气,吃了几口水果压压惊,还偷偷瞄了几眼皇后。直到皇后发话说,要看就直接看,再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就要把自己扔出去跟阿喜一起赶车。阿婼这才安心的吃着水果,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此次游玩是去离宫不远的一处山庄,那里位于山顶,所以即使到了暮春,那儿依旧是满山庄的桃花。这次皇后就是奔着暮春后的桃花去的。山庄不远,山倒是连绵不绝,山路九曲十八弯。但是奇怪的是,马车行走的很慢,却在一炷香时间里赶到了山庄,皇后若是没有用法术,阿婼打死也不相信。

    山庄的名字就叫做桃花庄,远远望去,山庄像是被一团团粉色烟雾给包住,当真是如梦似幻。

    “皇后娘娘,咱们可以自行去选房间么?”忽然凑过来一个大着胆子活泼的宫妃。

    “嗯。既然是游玩,只要不离开山庄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得到了皇后的恩准,妃子们一溜烟的就向着山庄里面跑,活像是出笼的鸟儿。

    阿婼看了看远去的宫妃,又回头看了看皇后,随后又向阿喜要了镜子看了看自己。然后苦着脸对皇后说,“娘娘,你把我的眼睛按坏了。我现在看不清人脸了…”

    “你看得清我么?”皇后惊讶的问。

    “能,就只能看的清你一个。其他的都看不清,连我自己的脸都看不清了。~~~~(≈gt_≈lt)~~~~怎么办…娘娘…”阿婼急的有些跳脚,自己素来就喜欢看美景美人,现在看人都像是打了马赛克似得,以后宫里头那么多水灵的小妹妹在眼前晃荡,自己都看不了了。

    “哦?能看得见我你还不满足?要是再想着看美人,那你就一辈子都别想恢复了。”皇后原本勾起的嘴角,在听到阿婼心中的腹诽之中,立刻就沉了脸。

    “娘娘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还望娘娘见谅。”一个身穿绿衣的人走了过来,声音雌雄莫辩,由于看不清脸,阿婼一时也分不清来人是男是女。

    “庄主好久不见,不知近来过得可好?”皇后朝着阿喜使了一个眼神,阿喜便带着不明所以的阿婼去看房间了。美景如画,房子也别有韵味,阿婼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不知性别的庄主。

    因为看不了美人,阿婼只得在山林中乱逛。忽然听到一声清亮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阿婼本想凑过去看一看是谁在这里念书,随即想到自己看不清人脸,又却步了,转身就要离开。

    “咦,这位姑娘…面生的很,可是在山中迷了路,无意走进这桃花庄的?”来人的声音像个男人,阿婼心中纳闷,皇后圣驾来临,难道这男子还不会回避么?

    “姑娘,桃花庄桃花众多,而且山路都无甚差别,外人可容易迷路了,你现在不走,待会起了雾可就更加好不到回去的路了。”男人走上前去,精致的眉眼带着一股妖娆,白色的衣裳上绣了一圈细致的桃瓣。加上脸上亲切的笑容,足以让很多女子神魂颠倒了。可惜男子没有想到阿婼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也就没有被他迷惑。

    阿婼看了一眼男人,因为实在看不清,低下头道了谢就要走。

    “姑娘,你知道回去的路?这么莽莽撞撞的走,待会儿肯定会迷路。”男子说罢,山林间隐约生了雾气,缭绕不散,渐渐的雾气渐重,阿婼竟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姑娘,山中已起了雾,再走恐怕不大安全。这山里可是有猛兽出没的,你一个姑娘家,万一遇上了可就危险了。不如去在下的小屋中歇息,等雾散了再走可好?”男人不相信以自己的美貌竟然迷惑不了眼前的小小丫头,便大着胆子凑上前,想拉着阿婼走。

    男人一走近自己,阿婼心里便是一荡,脑子里不断想起皇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歪在榻上向自己招手的模样。媚眼如丝,巧笑盼兮,情不自禁的竟然就跟着男人走了。

    “姑娘前面就是在下的屋舍了。”

    被这声音激了一下,见不是皇后的声音,阿婼马上就反应过来,甩开男子的手,冷笑道“山中有没有猛兽我不知道,但是山精妖怪倒是有一只。你这小小的妖精还想迷惑我?”阿婼说罢就从怀里拿出早前准备好的符纸,念了几声咒语就甩向男子。要知道这区区五张符纸,可是画了她整整十来天的时间才成的,其中还是皇后指点了的。

    被识破身份,男人也没有慌乱,几步躲过了符纸,虽没有被符纸伤到,但是弄出来的雾气却是消散了。

    “你不过也是雕虫小技,也还敢这么大口气?”男人见雾气散去了,忽然就变了脸色。长袖一甩,无数桃瓣铺天盖地的向阿婼袭来。顿时眼耳口鼻都被桃花给堵着喘不过气来,一张嘴,桃花就钻进嘴里。那柔软的桃花竟似刀锋般尖利,入口便开始肆虐起来,阿婼不一会儿就满口都是鲜血。

    “哟,庄主你家养的这只精怪好生没有礼貌。把我的婼婼弄的满嘴都是血,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阿婼正急的想分神再抽一张符纸出来时,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由于眼睛也被桃花给糊住了,阿婼转过头想去寻皇后的位置。正巧被一只手给搂进了怀里,怀里是一股冷冽的幽香,这是皇后的味道。

    “娘娘,那只妖精想用你的样子迷惑我,还拉着我的手呢,快打死他。” 阿婼委屈的不行,嘴里都是伤口,舌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好埋在皇后怀里,顺便拿皇后的衣裳蹭蹭嘴边的血迹。

    “哦?庄主…希望庄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要让我失望。”皇后的声音渐冷。

    皇后见阿婼脸上嘴里都是血,还以为阿婼伤得很重,竟然一把抱起阿婼就回了房。吓得阿婼整个人都蒙了。

    冰凉的手指沾着药膏慢慢匀开在自己脸上,阿婼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娘娘,你怎么知道我叫阿婼的?我记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叫阿婼还知道你姓伏名婼。住在云洞山,十岁的时候误入了云洞山,拜在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门下。”皇后好笑的看着阿婼,手指上轻轻挑了一块青绿色的药膏,趁着阿婼要回话的时候,伸了进去。

    凉凉的手指,带着青草味道的药膏,细细的拂过阿婼嘴里的伤。在遇到软滑的舌头,皇后忽然恶趣味的打了个圈,阿婼忍不住发颤,可惜皇后的手指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挑逗般的划过内腔,尖尖的指甲划过伤口又痒又疼。皇后忽然凑上来看着阿婼的眼睛,半响,忽然就呵呵呵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了一种零点过后才更新的病…

    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国学”大师的微博,真是笑死我了。

    有人问“我有社交恐惧症怎么办?”

    大师答“你需每日念大悲咒108遍,连着念一百天即可。”

    又有人问“办公室里男同事抽烟怎么办?”

    大师又答“你需每日大悲咒108遍,连着一百日即可。”

    有人评论“大师果然牛逼,念了这么久早就被同事送进精神病院里去了,就不会有社交问题以及办公室问题了。”

    ☆、闪电窗纱(尾)

    因为脸和脖子都被划伤了,而涂了那个药之后,伤口倒是结痂了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些暗红色的痕迹,阿婼既不想蒙着面纱出门,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怕影响自己在那群美丽动人的宫妃心中的形象。

    对于自己宅在房间里看话本子,皇后似乎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害怕自己无聊留下了阿喜陪着自己,自己却不知道去哪了。然后阿婼在看话本子的时候,就总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带着极大谴责的目光。

    见这几日阿喜陪着自己无聊了好几日,自己也的确没有再遇到那个妖精,于是让阿喜偷偷溜出去玩。自己则在房间里头躺着看话本,窗外吹着几缕带着微寒的春风,偶尔带进来几片花瓣,就把阿婼吓得半死。赶紧走过去把窗户给关紧了。

    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窗户边框上似乎闪了一次电光。阿婼顿住,慢慢的挪动脚步去看。果然原本糊着窗纸的窗户,好像附着一层薄薄的窗纱,颜色粉嫩浅淡,加上院子里桃花一片,不仔细看还看不见那层薄薄的窗纱。

    该不会又有什么妖精了吧?!就在眨眼之间阿婼眼前的景致就变了。原本幽雅的院子变成了一个迷雾笼罩的山涧,隐隐有位红衣女子站在山涧旁,但看不清在做什么。有了之前遇到妖精的经历,阿婼想着自己现在身上任何护身的东西都没有,便想着在没有惊动她的时候偷偷溜走。

    “你是谁?”清冷的声音传来,像极了皇后的声音,可是独独没有一丝魅惑。不知为何阿婼忽然觉得这样的声音才应该是皇后本来的声音。这回知道把声音也伪装了?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忽然由清冷变得有些严厉。阿婼无奈的低头回身,走了过去。

    隐约可见自己离那道红衣越来越近,阿婼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想回答女子。却没想到红衣女子竟然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像宫中那样盛装打扮,如墨的发髻上面只簪了一只红玉扁方。素净的面容清冷如寒月,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上了一层寒气,面容冷峻,红唇紧抿严厉的看着地上的女子…?

    “我…我…我是来求救的。家父和道长有过约定…所以派我来向道长求救…”红衣女子似乎看不见自己,只是对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问话。 阿婼顺着红衣女子看向地上的女子,只可惜皇后的法术还是没有消除,自己仍旧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声音却熟悉的不行。

    “哦?你可有信物?”红衣女子走上前问道,虽然依旧冷淡,但是那层不可近人的寒气却是消散了不少。女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织锦包裹的东西,或许是一路上十分凶险,布帛上带着一些已经干了的血迹。红衣女子接过织锦,在看到上面的血迹也是一顿,看向女子的眼神莫名的温柔了许多。

    “我是关虚道长的徒弟,名唤素和。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带你去见师父吧。”红衣女子忽然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女子,步履平稳却又十分迅速的走出了山涧。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眼前才又开始弥漫着浓雾,白茫茫的一切慢慢转回了青木的颜色。自己依旧站在窗户前,而阿喜已经回来了,坐在地上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

    皇后也倚在桌上看着自己,眼神和往常不同,清冷冷淡又带着几分审视。头上没有那些钗环簪钿,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前的皇后和刚才看到的那人重合,阿婼不禁叫了声“素和?还是皇后?”

    皇后低头只笑不语,半响抬头问,“你觉得我是谁?”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意。阿婼眼尖的发现皇后眼里似乎闪动着别的什么感情,可是自己实在不太明白。既然不明白,想多了还是不会明白,那就不想了。

    阿婼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扑腾一下,扑在皇后面前,巴拉巴拉说起刚才的事。“皇后,我告诉你,我刚才好像遇到妖怪了。我刚才躺着看话本,然后窗外吹进来几片桃花瓣,我去关窗户,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情景。里面有一个女的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也穿着红衣…”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皇后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阿婼,笑眯了眼睛。

    “什么?难道是我的脸会留疤?”阿婼惊恐的捂住脸。

    皇后好笑的看了眼捂脸的阿婼,说道“我们的春游恐怕就要结束了。明日就要起身回宫了。”

    “为什么呀?我的脸还没有好呢,我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呢,我还没有尝尝这里的桃花酒呢…我还没…”

    “宫里头死人了。”皇后轻描淡写的回了句话,就直直的看着阿婼。

    “什么?谁死了?”阿婼惊恐的问道,脸上带着几分害怕。

    “萍良媛咯,还带着她宫里头所有的妃子宫女小侍。”皇后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据回禀的人说,那些人都被萍良媛杀了,最后萍良媛一根绳子吊了自己。所以你还是告诉阿喜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明日我们就回宫了。” 皇后说罢朝着那扇窗户冷笑了一声,走过去手指轻轻一划,就剥下来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落手之后粉嫩的颜色变成了乳白色,时不时闪着一丝丝电光。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阿婼看着皇后手中的轻纱。

    “这个就是害死萍良媛的那件宝物,刚才也是它让你看到那些场景。没想到我不去找它,它到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你见过它么?不然怎么祸害完萍良媛又巴巴儿的来找你了。”皇后提溜着那块轻纱,向阿婼晃晃。轻纱里隐约有电光闪过。

    “没啊,我是去过萍良媛那,可是我压根就没进过萍良媛的屋子啊,更别说见过这东西了。”阿婼急切的说道,似乎害怕皇后误会什么似得。

    “急什么?我又没有不信你。好了,快去休息吧,明日可要早起呢。”

    “娘娘,它有什么用啊?”

    皇后轻轻挑起眉,不屑的看了眼手中的轻纱,“这个?也没什么,原本只修道之人给皇帝送的一件礼物,希望皇帝能够爱民亲和,可是没有几个皇帝能稳住初心,所以后来这个又被一方术士得到,作为消除心魔的法宝。

    只因它能唤醒人内心的魔障和前世的业障,要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那就会和萍良媛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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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电窗纱灵感来源于《云仙杂记》中记载“帝观书处,窗户玲珑相望,金铺玉观,辉映溢目,号为闪电窗”作者小小的脑洞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下一章,提示…灵感也是来自一本古代文集…死去之人能够乘着什么样的载体回到阳世呢?

    ☆、回朝的长公主(一)

    随着皇后的凤驾阿婼也跟着回宫了,宫里头除了萍良媛不能被葬入妃陵之外,其他的妃子都被追加了封号厚葬了。这事也就算告了一段落,而阿婼除了在桃花庄上看到过那张闪电窗纱,之后也就再也没见过了 ,就如那盏返生灯一样,不知是不是被皇后收进之前那个地窖。

    阿喜明明时刻都守在自己身边,也不知何时出去买了些小玩意去逗弄温和老实的欢儿。过了这么段日子的相处,阿婼阿喜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恐怖,就是平常比较噪舌,其余的和常人没什么区别。而且皇后不在宫中,宫里的一切事宜都是交给阿喜打理。所以和阿喜处好是非常重要的。

    不知道是因为法力低微还是怎的,阿婼并没有觉得宫中还有什么妖邪,所以整天都是无所事事的在宫中瞎转悠。饿了就会皇后宫中要吃的,顺便欣赏一下皇后美丽的容颜。这回阿婼在宫中转了许久,没有遇上一个妃子,无趣之下,她就回了皇后宫中。

    意外的没有看见皇后,连阿喜也不在,难道有什么大事么?没有大事皇后一般不会把阿喜带在身边的。阿婼坐在皇后的榻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看着宫里头剩下的宫女和小侍,忽然发觉剩下的宫人,脸上都带着刻板的微笑,如同第一次见到的阿喜一样,而且他们还长得十分相似,不对,不是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阿婼心里升起一股恶寒,想也没想的跑出了宫。跑了不知道多远,一路上终于遇到了三三两两的妃子。阿婼看到这些在谈笑风生的妃子,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人气儿。便笑着上前去打招呼。

    “祭司大人怎的这么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一位妃子看着阿婼额角上流的汗,还有胸前剧烈的起伏,温声细语的问。

    “啊,没什么。诶,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刚才我怎么没瞧见你们呀,皇后也不在宫中。”阿婼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条路也不知是通向哪里,许多妃子都从这里出来。

    “祭司大人不知道?今儿个还是个大日子呢。咱们出嫁西域的长公主回朝了。想当年,长公主出嫁时,我朝动荡不稳,多亏了长公主自愿联姻西域,平了外患,皇上才能安心的治理国内的叛乱。而且长公主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皇城第一美人,那气质和容貌,也只有现在的皇后娘娘可以比拟。”那妃子说起长公主眼里满满都是赞赏和欣赏之意,惹得阿婼对这位长公主好奇不已,尤其是听到容貌居然和皇后平分秋色。

    “哦?真这么美?那长公主出嫁多少年了?”阿婼想着定安王朝已经繁荣兴盛了十多年了,那长公主不也出嫁很久了?而且出嫁的公主怎么又能回来了?

    “长公主出嫁时年方十六,正是芳华正好的年纪,于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可是今儿一看公主还像是桃李年华一样的美貌。比起我还要年轻许多,想必公主在西域定然也是备受宠爱。”回话的是个年长的宫妃,一瞧便是半老徐娘的风韵,那公主算起来应该比她还要年长才对。

    “咦,既然公主在西域过的挺好,怎么又忽然回来了?”阿婼更加好奇了,追着询问。可是那妃子却是支支吾吾的左顾而言他。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阿婼也就附和了几句便走开了。

    嫁出去的公主能回来,莫非是因为丈夫死了?可是西域不是应该王死了,其妃嫔继续服侍下一任王的习俗么?按照那妃子的说法,公主依旧年轻美貌,那群西域的人应该不会答应公主回朝才对啊。

    思来想去,阿婼忽然撞上了一个人。冰冷的身子冒着一股寒气,阿婼顿时被冷的一哆嗦,那丝丝寒气竟然有种入骨般的刺痛。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宫装美人,如果说皇后是极为艳丽,那么眼前的人就是精致优雅到了极点,气质高雅,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就给人一种十分高贵不可亵渎的感觉。

    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想来只有一人了,“拜见长公主。”阿婼弯下腰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不像是后宫里的妃嫔,你是谁?”长公主淡淡的问道,声音很年轻,一点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回长公主。臣是新来的祭司,掌管后宫祭祀之事。”阿婼看着眼前的公主,不由自主的收起了往日的不着调。心里想着,皇后应该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吧,怎么就没有这种…这种气质呢。这样的人才有种让人想臣服膜拜的气势。

    “原来是祭司大人。你是云洞山上下来的术士?”长公主虽然语气上扬可是却带着股肯定,阿婼随即点头答应,心想你只是问我是不是云洞山上的术士,云洞山可不知云池镇那般术士。

    “本宫原还以为术士都是男子,没想到竟然也有女子。而且大人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真是不可多见。大人以后可否常来本宫殿中,与本宫说一说那些神秘的术法呢?”长公主微微一笑,看向阿婼的眼神也带着欣赏。

    “自然可以。”阿婼话音刚落,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是阿喜,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大人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宫,娘娘到处找你呢,快些回宫吧。”阿喜跑到阿婼面前看了一眼长公主,并没有行礼问安,而是直接拉起了阿婼的手,便要走。

    “阿喜她是…”阿婼想着应该要提醒一下面前的是长公主,而不是一般的嫔妃,但是转而又想,刚才阿喜说不定是跟着皇后一起去迎接这位长公主了,没道理不认识啊。难道长公主和皇后有什么过节不成?

    “大人,皇后娘娘刚才说,你要是在一盏茶时间里没有回到宫中,娘娘就让你回小岛上修心养性。”阿喜见阿婼的眼睛还停留在长公主身上,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一听这话,阿婼哪还敢在多留一秒,立刻向公主告退,然后随着阿喜一起快步回了宫。而长公主看着阿婼走远的身影,看了眼身边的小宫女,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家娘娘备好了上好的雨露,想邀公主去回溯殿小聚。”小宫女看着依旧美丽的长公主,眼里竟隐隐有了些泪光。

    长公主看了小宫女许久,然后淡淡的说道“不去。我最近才回宫,想多陪陪母后,其余人一概不见。”说罢,就慢慢的走向了太后的宫中。

    哪知道小宫女依旧不依不饶的跟上去,“公主殿下,娘娘特意为您煮了…”

    “不去,我不想再见她,你让她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长公主这回看也不看着小宫女直接就走开了。

    而这边阿婼急匆匆的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赶回了宫。只见悠悠闲闲坐在榻上喝茶的皇后,见自己回来,便放下了茶盏,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阿婼不由得眼前又浮现了长公主的模样。不得不说,长公主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后忽然一声轻笑道“你见过她了?”

    “谁?”阿婼不明所以。

    “回来的长公主啊,想来你应该见过她了。以后离她远些,别惹的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皇后伸手向阿婼胸前一拂,阿婼那股子冷意顿时就消除了许多。

    “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吗?”感觉到身上开始回暖,阿婼不禁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感觉到冷的。皇后的意思似乎是在说长公主,可是自己之前回到宫中看到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宫人的时候,就感觉到冷了,应该不是长公主的缘故。

    阿婼正想替长公主辩驳几句,却见皇后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回朝的长公主(二)

    暮春已过,天气渐渐转热,宫中的蝉儿也开始叫个不停,阿婼伏在窗台旁边看着窗前的合欢树。皇后最近都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奏折也许久没有送到宫中给她处理,那她还有什么可忙的呢?

    偶尔出去逛逛,也总听一些年轻的妃子在议论长公主的事情,死了丈夫才获准回朝。回了朝除了太后却谁也不见,性子变得比以前要古怪多了。以前据说虽然也沉默安静,但是不会这样的不爱搭理人。而且以前陈淑华还是陈贵人的时候和长公主关系很好,现在长公主都推掉了几次陈淑华的邀约。

    阿婼听着觉得大家也太少见多怪了,公主殿下因为死了丈夫回的朝,难免心里难受。再说她离宫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宫里头许多人都不认识,怎么会像以前那样各处串门子呢,再说人家可是长公主。

    “哎,长公主上次还说让我去和她说说术法的事呢。到现在都过去三天了,怎么还没有来邀请我过去呐。”阿婼趴在窗台上无聊之极,忽然想到要不要把之前遇到过的法宝全部都记下来,免得日后没有人能够记得这些神奇的宝物。

    说罢就去寻了一卷布帛,待磨好了墨就开始提笔。

    “祭司大人可在?”门外传来一声询问,来的人并没有踏入宫门,而是远远的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皇后和阿喜都不在,竟然连接待的人都不见了,欢儿也不见了踪影。

    “我在呢。怎么了?”阿婼收好了布帛,便出了宫门。见着在外面询问的是个面生的小宫女,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寒气。

    “长公主邀请您去嵩明宫一叙。”小宫女恭敬的回了话,然后立在门外等着阿婼回答。

    阿婼正好闲得发慌,听得长公主邀请,就赶紧随着小宫女去了嵩明宫。

    长公主原先住的殿已经给了陈淑华,而长公主回宫,并没有要住回去的意思,皇后就命人把离太后宫不远的一处宫殿收拾了出来。公主自己提了名,也没有异议就搬进去了。

    嵩明宫以前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因为只有妃子不受宠才会被安排住在离太后近的地方。但是公主和太后关系十分要好,住在这里到也方便她们走动。

    阿婼左脚踏入嵩明宫,那股子燥热就消退了很多,微风送来一丝丝青草香味,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嵩明宫种植了许多藤蔓,乍一看,几乎整个宫殿都被这些绿色个给包围了。长公主坐在藤蔓架下,被一大片的阴影笼罩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盏,慢慢品茗着。

    见阿婼过来,长公主这才将眼神移向阿婼,浅浅的一笑,问道“祭司大人,可喜欢品茗?”

    “我挺喜欢喝茶的,但是不会品,喝来喝去都是一个味道。”阿婼见这般优雅大方的长公主,忽然觉得有些局促,反射性的用手抓了抓耳朵。

    “祭司大人不必拘谨,坐下来喝杯茶解解暑气。”长公主似乎看出了阿婼的拘谨,莞尔一笑,道“本宫在西域时,时刻都在想念家乡的茶,原以为回到家乡,会恨不得把所有的茶都品一遍,可是尝来尝去还是最怀念这雨露的味道。祭司大人尝尝。”长公主倒了一小杯递给阿婼。

    入口是十分清淡的香味,并没有什么味道。待咽下之后,却回出一丁点儿的甘甜。阿婼不禁想起长公主的经历,有这样经历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寡淡的茶才对。

    “祭司大人觉得如何?”长公主低头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阿婼,自己却从来没有喝过。

    “很特别的茶。”阿婼如实回答道,其实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茶,自己还是比较皇后泡的甜甜香香的花茶。

    “是呀,很特别的茶。”长公主忽然将眼光转向了头顶的藤蔓,藤蔓已经结出了一小串细细小小的花朵。眼神忽然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祭司大人觉得已死之人该不该回到阳世来呢?”

    阿婼好奇的看着公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于是反问道“长公主觉得呢?”

    长公主低头一笑“自然是不该的,可是因缘巧合下回来,必然也是事出有因,只要完成了那人的心愿,想必她也会重新回到冥间。”

    “那公主是为什么回来呢?”阿婼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一沉,实在不愿意将事实点破。其实从第一次见到这位长公主,她就知道,这位长公主已经死了。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像恶鬼,或许只是思念家乡而已。但是刚才长公主的回答,却让阿婼察觉出了一丝怨怼。

    “祭司大人果然发现了。多谢大人替本宫保密。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在那种地方,能够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好恨…我好恨…我不想留在那里,即使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还是想回来…”长公主眼角开始变得血红,修长的手指搭在茶杯上慢慢消了原本的好颜色,露出僵硬的灰暗。

    阿婼搭上了长公主的手,轻声道“公主您已经回来了。”

    “是啊,我已经回来了。哈哈哈…”长公主笑着笑着,脸上露出一丝悲怆,阿婼担心的看着眼前的长公主,可是长公主浅浅一笑,“祭司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本宫?本宫是不会流泪的。本宫的泪早已在去往西域的路上流干净了。”

    阿婼看着这样的长公主,长叹了一口气,“长公主,您要做什么,我不会插手的。希望您能早日解脱。”

    “大人,还请您帮一个忙。请代我把这个交给陈淑华,你知道的,我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和生人接触的好。”长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旧了的锦囊,递给了阿婼。无意之中碰到了阿婼的指尖,阿婼被这刺骨的寒冷冻得一哆嗦。

    从嵩明宫出来,阿婼一直在想,如此高贵的长公主当年一定荣宠非常,可是即便是这样,可是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得主,真是可怜。

    “哟,祭司大人又招了些不干净的道宫里头了。”皇后站在宫门口,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一身红衣张扬艳丽,今日却觉得有些十分红处竟成灰的感触。

    “娘娘,拥有这宫里极致的荣华富贵,你欢喜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讲的是和亲的长公主…

    自古以来和亲的都是宗室女儿,但也有皇帝亲生的女儿和亲的记载。只是感叹一下她们容颜貌美,拥有平民们不可及的地位,但是却也是最可怜的。

    我尽量让这个故事不俗套~~公主什么的好有爱啊…

    二更来鸟

    ☆、回朝的长公主(三)

    皇后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就嗤嗤的笑了,并没有回答阿婼的问话,只是向阿婼走过去双手拂去了阿婼带回来的阴气。“去见了一次长公主就长本事了?”

    “娘娘,你见过陈淑华么?”阿婼看着面色淡淡的皇后,想起了长公主交代自己的事,想必她拒绝陈淑华的相邀,也是因为不想自己身上的阴气伤害到她。可是公主经常去太后那里,难不成…

    皇后支着下巴看着陷入思考的阿婼,叹了口气,心道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喜欢多管闲事。“我入宫时日没有她长,每次觐见的时候,太后都会托人来说陈淑华病了。不仅这样,每次的宫宴她不曾来,就连这次长公主回朝她都没有出现。说起来我真的都没有见过陈淑华呢。”

    阿婼惊讶的看着皇后,“她一次都没有来见过你?不会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皇后啊。”

    “有太后在那里挡着,我又有什么办法。而且她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岁的,一定是人老珠黄了,她不爱来,我又为什么要凑上去看。”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长公主一心想要害死太后,太后却一直护着长公主最好的朋友,怎么看长公主都没有谋害太后的必要啊。而且太后一死,陈淑华在宫中不就没有了庇护了么。长公主忍心看着好友在后宫默默老死,也无人管么?

    “别人的事你瞎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事吧。既然说了不插手,那就什么也别管。” 皇后看着阿婼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模样,淡淡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问道“你写这东西做什么?”

    阿婼抬头一看,见皇后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之前写的那张布帛,想着自己没有知会皇后一声,就擅自把宝物给写了下来,于是心虚的不敢看皇后,嗫嚅道,“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不就随便找点事情做咯。你要是不喜欢,我不写就是了。”

    皇后看见阿婼着小媳妇模样,心下大喜,终于看见这家伙摆脱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于是打趣道“你写就写,不过你怎么不拿雪浪纸写,反而用这极贵的缎子写。字都浸成了墨团团了。”

    阿婼得意的一笑,贼兮兮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普通的纸怎么能配得上这些神秘的宝物。宝物的记载自然是要别具一格的,本来我还想用竹简的呢,结果翻遍了你的凤仪宫愣没找着,后来一想,竹简也太重了而且我也不会刻字,所以就用了布帛。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神秘感啊?”

    皇后拿起布帛展开在阿婼面前晃了晃,笑道“是挺有神秘感的,我连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你确定这是想留给后人看的,而不是自娱自乐之作?”

    阿婼一把夺过布帛,一看,果然,原本自己的字写得就很大很豪迈,现在全糊成了一大团的墨滴。仔细回想着,忽然瞪眼扬眉的怒道“不对,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哼!”

    皇后看着气呼呼的阿婼,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果然气呼呼的祭司大人才是真绝色啊,哦呵呵。“对了,了不起的祭司大人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阿婼现在绝对不会再相信皇后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了,这绝壁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长公主这次回朝,是西域派遣使者护送回来的。我瞧着那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看起来像是有些法术的人。他们听说宫里头来了位法术高深的术士,想着和你切磋切磋呢。明日晚上您的名声就会在大京城家喻户晓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呢?”皇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白皙的脸染上了粉色,正是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

    阿婼见着皇后这番模样,顿时就是连脾气也发不出了,低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西域使者会法术!那么他们一定知道长公主已经死了,怪不得他们肯把如此貌美如花的公主送回来。

    对了,长公主还让自己把东西交给陈淑华呢。

    “什么东西?”皇后忽然问道。

    “哼,不告诉你。你可不许再读我心思,不然…不然我就和你没完。”阿婼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皇后,而皇后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阿婼,丝毫没有怒气。

    和皇后吃过午饭,阿婼趁着皇后午休,便偷偷溜出了凤仪宫。阿婼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轻轻的从皇后的榻边慢慢移了出去。自以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去了,殊不知在她前脚踏出殿门的时候,皇后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

    阿婼本想自己询问陈淑华的寝宫在何处的,可是遇到的小宫女或者妃子,不是摇头不知陈淑华是何许人,就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百般无奈之下,阿婼只好走向了嵩明宫。公主肯定还记得自己以前的寝宫位于何处吧。

    阿婼摇了摇头,从宫里出来,尽量挑在阳光下行走,也好驱散身上的一些阴气。路过了太后的寝宫,阿婼惊奇的发现,陈淑华的寝宫竟然也和太后的寝宫离得很近。几乎是要去陈淑华那,就必经太后寝宫。这样奇怪的安排让阿婼心里十分疑惑,这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陈淑华的寝宫或许是因为曾经是公主住所的缘故,十分大气典雅,虽然已经二十多年,红漆依旧鲜艳夺目,门廊处细致的雕刻着吉祥纹络,阿婼觉得这样的地方才配的起长公主才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陈淑华并没有接待自己。而是派着身边的小丫鬟过来拿锦囊,自己则是躲在门庭深处,隐约只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见阿婼的视线往里面探去,陈淑华似乎很害怕似得,躲进了屏风后面。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大受欢迎,阿婼没有多做停留,赶紧趁着皇后还没有醒来就回了宫。

    阿婼在宫门外边探了一下头,见宫里面静悄悄的,便踮这这脚尖走向内殿,经过皇后身边,阿婼屏住呼吸瞄了一眼皇后。见没有什么异状,便放下心躺在内屋的一张罗汉床上。

    “阿婼又去见了长公主?”皇后的声音忽然响起,“又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了。”

    ☆、回朝的长公主(四)

    皇后走到了罗汉床边,拂去了阿婼身上的阴气。笑道“看来你还真是成竹在胸了。”

    阿婼不明所以,什么成竹在胸,难道是再说长公主的事?“什么?”

    “明日和西域使者斗法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会缠着我教你两招,好应付应付,没想到却是巴巴儿的去找了长公主。那个女人比我要好看么?”皇后瘪了瘪嘴。

    “各有千秋嘛。长公主气质高华,有着皇家风仪。娘娘艳绝后宫,媚而不俗。”阿婼认真的说道,好似真的在仔细评判一样。

    “皇家风仪?哈哈哈,你竟然说那是皇家风仪?”

    “难道不是?”

    “阿婼,你知道陈淑华的身份么?她呀,是世代的贵族,不管国家几经变迁,她家总是能够稳坐世家大族的位置。”皇后眯着眼睛,眼里面透着精光。

    “怎么又说到陈淑华身上去了,我刚才去见过她,胆小的很,不像是什么世家贵族,倒是长公主气质更胜一筹。”阿婼不认同皇后的说法,直接把自己见过陈淑华的事情给说了来。

    “哦?你去见过陈淑华了?估计一会儿太后就会来找你去谈谈心了。那个老妖妇你还是小心一点为上。”皇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阿婼有些不爽,不过老妖妇这个称呼…也只有皇后敢这么大胆了。哎,古往今来太后和皇后之间总有个梗,两人互相看不过眼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功夫。

    不过皇后的推断果然没错,这不从陈淑华那出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太后就派人邀自己去作客了,说是最近身子不适,想让自己看看是不是被妖邪缠身了。阿婼想着妖邪没有,鬼倒是有一只,不过自己知道了也不会管。

    跟着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阿婼踏着规规矩矩的小碎步来到了太后宫中,意外的看到了长公主。

    “祭司大人,快请坐。”太后的声音拖得很长,似乎要极力摆出一丝威严的架势。

    阿婼见过太后,但是每次都只是站着低头回了几句话,就退下的那种。今日才算真正打量了太后。皇帝本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太后看起来却要比皇帝年轻一些,身材有些发福,圆圆的脸上肉团团的,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的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都不大像宛丘淑媛的长公主,整张脸只有鼻子还算精致。

    她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命人把碳炉子移到身边,微不可察的坐离了长公主。“祭司大人近来可觉得宫中有何异样?”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长公主。

    阿婼一见太后这模样,就知道太后必然是开始怀疑长公主了,毕竟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还像少女一般鲜嫩,本就异常。更可况长公主身上阴气太重了。阿婼假装不懂,笑道“宫中除了瑜贵妃之后,一切太平,并无不妥。太后…可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么?”

    “祭司大人觉得没有就好,我是担心后宫的安危,毕竟钦天监的推测一向很准。

    对了长公主无事就退下吧,我这里你就不需要费心了,你自个儿去歇息吧。”太后懒洋洋的挥退了长公主,长公主对着阿婼微微一笑,然后轻声退下。

    长公主一走,太后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气定神闲早已不在,而是有些惊恐,抖抖索索的脸上掉下来一些粉末,眼底竟露出一些青色。“祭司,你刚刚看到了那人,你觉得她…还是人么?”

    “那人?”阿婼知道太后只的是长公主,但是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这样称呼长公主,而且之前对长公主的称呼也十分生分,哪有太后直接叫自己孙女叫长公主的?

    “就是长公主,你觉得她还是人么?不瞒你说,自她回朝之后,我就日夜无法安睡,心神不宁的。我就寻思着着人去打探她在西域的事情,可谁知派去的人至今都不知死活。我不得不怀疑…”

    “太后怕是多虑了。探子许是被西域那边的人发现了扣住也不一定,而且就算长公主不是人了,也绝不会害您这个亲祖母啊,您就放心吧。”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不…哎。祭司大人可去看了陈淑华那孩子?”太后眼里依旧是惊恐,可是见阿婼直说没事,心里虽然不喜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阿婼,只好转移了话题。

    “陈淑华?我只是去送一样东西给她,并没有见着她人。”

    太后听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让阿婼回去休息。

    阿婼心事重重的回了风仪宫,入眼便是一排排宫女,穿着一样,脸面一样,行为刻板,就是之前皇后不在宫中时看到的那些人一样。皇后翘着腿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条柳枝,不停的像这些人身上挥。

    “娘娘,这是怎么了?你宫里面怎么多了这么些怪人?”阿婼绕过这些怪人,想跑到皇后娘娘身边去,可是脚步一踏出去,那些人就忽然转身直直的看着自己,眼冒寒光。阿婼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想飞速跑到皇后身边。可是没想到那些人看起来刻板,可是行动却十分迅速,刺溜一下就拦在了自己面前。

    “娘娘你这是干嘛呀,我胆子小,你别吓我。”阿婼看着悠闲的皇后,顿时明白了,开口就要求饶。

    “哎呀哎呀,我这好心你还当做我在吓你呢。这些宫人都不是真正的人。”皇后看了一眼,被宫人围在中间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阿婼,忍不住就呵呵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人,你快弄走,我慎得慌。”阿婼话音刚落,感觉好像有双手摸上了自己后背,吓得尖叫。那些宫人围着自己越来越近,阿婼情急之下,竟然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双手一挥,这些宫人都开始缩水,然后倒在地上变成了几片柳叶。

    “咦?”阿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皇后却是淡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是有两下子的。看仔细了,这个术法叫做花枝美人,可以让花草树木的枝叶暂时化作人形,她们没有思想,仍你操控。化作人形的时间长短看你的法力有多强,明晚你就使出这一招,不需要保持很久,哪怕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现在你就好好在这练习。”

    ☆、回朝的长公主(尾)

    皇宫的夜色比之宫墙外的要斑斓许多,夜里御街和宫街上点着一排排的风灯,把浓重的黑色驱散了不少。红墙金瓦在五彩的琉璃灯下,灼灼发光,身子窈窕的粉衣宫女也搽脂抹粉,被灯光一照,竟也显出平常没有的妩媚妍丽。

    阿婼随着皇后的凤驾慢慢走过冗长的御街,看着前面的黑暗被宫女手中的提灯一点点照亮,身后经过的地方又重新被黑暗吞噬,竟然有些恍惚。阿婼不禁望向了皇后,意外的和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对视。皇后眼里平静无波,仿佛这袭人的富贵和无上的权利丝毫无法动摇她的心。

    “祭司大人终于也敢这样盯着我发愣了。看来我今天的打扮没有白费心思。”皇后弯了眉眼,眼里透出熟悉的调侃,瞬间就把阿婼之前生出的感叹击散的无影无踪。

    “阿婼紧张么?”皇后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看着高高的露台,那里正燃着熊熊的篝火,挂着五色的彩旗,丝竹之音从那儿飘散过来。

    “不紧张,我相信娘娘。”阿婼花了一下午加一整天的时间,还只是把花枝美人练了个半成,失灵时不灵,最后还是皇后给自己准备了事先画好符咒的花朵。不然阿婼就想着装病来逃避这场宴会了。

    皇后抿着嘴,看着阿婼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我相信你,这句话甚是耳熟呢,可惜自己终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一声声的高呼,无数宫人臣子的朝拜,阿婼跟着皇后踏上了露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后的身上。皇后扬起下巴,眼神淡漠的点了点头,随后坐在给自己准备的位置,阿婼坐在皇后的身边。

    歌舞虽然好看,可是看得人太多,难免有些拘束。坐了不久,皇帝就来了,身边还跟着裹得厚厚的太后。皇帝一出场,顿时宴会气氛变得更加拘谨。尤其是太后躲躲闪闪的眼神,以及抹得过厚的脂粉更让人有些扫兴。

    “咦,娘娘,长公主怎么没来?”阿婼看了一圈,人差不多都来了,唯独不见长公主。今晚怎么说也是西域使者的送归宴,公主应该要出席吧。

    “她呀,等着这个机会去见她的小情人呢,又怎么会来这无趣又无聊的地方呢。”皇后夹了一块薄薄的肉片塞到阿婼的嘴里,还不等阿婼咽下,马上又喂了一杯甜甜的酒过来。简直是周到热情过了头。

    “陛下,吾乃西域国师是也,久闻中原术法神秘厉害,今日想要领教一番,不知是否愿意赐教。”地上跪着两三个长着大胡子的魁梧男人,阿婼已经喝了好多酒,脸上起了酡红,看人也是带着重影。话还没听完,就急着要去应战。

    皇后笑嘻嘻的看着阿婼冲上去就朝着一个大胡子扔了一地的花,众人不明所以,大胡子被花砸的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谁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婼背过身子一个弹指,地上的花抖啊抖的便化作五六个模样相同的女人,围着大胡子嬉笑玩闹,有的还去扯了扯那男人的大胡子。

    众人顿时傻了眼,不知是谁带头喝了一声彩,然后阿婼就带着几分醉意几分得意,摇摇晃晃的走到皇后身边,一个不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坐在了皇后腿上,还一直傻笑。

    “既然祭司大人不胜酒力,皇后就先带祭司大人回去歇息吧。”皇帝看着醉醺醺的阿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而他身边的绿衣男人则是微笑着看着皇后。

    “陛下,恐怕祭司会不乐意,她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了,现在只是微醺,若是此刻把她带回去,恐怕明日要念叨臣妾了。”

    “即使如此,来人,给祭司大人拿些解酒的物什来。”

    “陛下,刚才那位女子是祭司?”

    “没错,这是我朝皇后意外寻得的高人,替朕镇守后宫。尔等还要再比试么?”皇帝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眼神瞄过身边的绿衣男子,这举动一不小心刺激了那些使者,一个个的还不认输的要来比。

    这边玩的兴高采烈热火朝天,而陈淑华所住的地方此刻也是闹翻了天。

    长公主原本不想再见陈淑华的,不然也不会推了陈淑华的多次邀请,可是她让阿婼送的东西,一送就没了音讯。按照约定,陈淑华理应也要让人还一样东西给自己,可是迟迟等不到陈淑华的还礼,长公主便有些不安,想着偷偷来瞧上一眼。

    可是这一瞧就发现,这殿里住的人根本就不是陈淑华,虽然只远远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她能肯定那个人绝不是她,她的站姿她的坐姿,她喜欢怎样端茶怎样摇扇子,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够回忆起来。那绝不是她!

    等她失去理智冲进殿里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老宫女而已,穿着她最喜欢的衣裳,料子样式都是几十年前的,戴着她最喜欢的首饰,同样也是自己离开前她喜欢的那几样首饰。一切都是一样的,可就是人变了。

    “你是谁?她在哪里?”长公主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宫女,厉声问。

    “老奴不知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宫女跪在长公主身侧,低着头伏在地上。

    “你不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假扮陈淑华?你把她藏在哪了?快说!”长公主白皙的手变成了可怖的暗灰色,她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老宫女,掐住了老宫女的脖子。

    其他的宫女见状吓得四处逃窜,可惜在她们想要离开宫殿前去报信的时候,宫门忽然关上了。

    “陈贵人饶命,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自您远嫁西域,我就被太后安排在这里假扮您。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两三个宫女,陈贵人饶命啊,放过奴婢吧,奴婢全是听太后的旨意。” 老宫女颤抖着身子,眼泪鼻涕不住的往下淌。

    “你认得我?”长公主看的一阵恶心,松手放开了老宫女,只是眼神依旧冷厉。

    “当年奴婢是储秀宫的教养姑姑,曾经教过您宫规,要不然太后也不会让我来假扮您。”

    “太后让你假扮的是我?那你怎么穿着长公主的衣服?真正的长公主在哪里?”她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宫女,莫名的心烦意乱,自从踏进这公主殿,自己就开始莫名的心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了,可是自己却不敢去深思自己的猜测。

    “原本老奴假扮的是您,可是您回来之后,太后就让奴婢穿上了长公主的衣服。”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芈瑜一直很喜欢紫藤花,她总喜欢在院子里打一个架子来种养紫藤花,因为如此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紫藤的幽香。空气中还残留着紫藤花的味道,紫藤架却是不见了。

    她走到原来紫藤架的位置,心中莫名一跳,那种心悸心慌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芈瑜…难道你…她失神的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隐约可见的血迹,血迹依稀能看出来时被化成一道符咒的模样。这种符咒自己太熟悉了,当日自己死了的时候,那些人就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画了这样的符咒,来困住自己的魂魄。

    她双手颤抖着摸上土壤,手指立刻被上面的符咒烫出了裂痕,似龟裂般开始剥蚀。“芈瑜,我来救你出去。我来了。”

    土壤被一层层刨开,她的手指已经被腐蚀脱落的只剩下了手掌,以往的仪静体闲都消失不见,她发髻歪在一边,身上的衣物都被泥土所污嘴里喃喃自语。终于,土壤下显出了一点白。

    “娓娓…”轻柔空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惊的恍然回头,却见芈瑜身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漾着恬静的笑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呆上千百年,直到被人挖出来。”

    “芈瑜。你怎么会…被埋在这里,怎么就…怎么就没了?”

    宫宴散去之后,阿婼回来倒头就睡下了,皇后抱着阿婼坐在凤驾上,忽然看向公主殿的方向,“咦,结界破了。”皇后咧了咧嘴,嘲笑的回头看了看太后所住的地方。

    太后手里紧紧攒着私下里向西域使者求来的一道符,可是她却不知,如果西域使者有办法对付这个被术法复活回来,然后疯狂的吞噬了千百个宫人魂魄的长公主,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把长公主送回来了。

    阿婼醒来的时候,窗外的蝉吵得像在开会,于是眯了眯眼,伸手挡住照进床上的阳光。

    “祭司大人好享受呐,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么?”阿喜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端着一个冰碗,看着懒洋洋的阿婼,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

    “太后昨儿夜里仙逝了。”阿喜笑呵呵的说道,“这会儿,咱们娘娘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这老妖妇早该死了。”

    阿婼还没有消化完这个消息,阿喜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子话。太后死了,那长公主呢?于是阿婼披了件衣服就赶着去了嵩明宫,嵩明宫空无一人,倒是太后那边人来人往的。阿婼又跑去太后宫里,可到了门口,发现皇后的凤驾停在了陈淑华的宫外,又跑去陈淑华的宫里。

    踏进宫里,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破了肚子的宫女,而院子里跪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长公主的衣服,但是身体已经化成了石头,面容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就是长公主,只不过没有了眼睛。长公主跪坐在一个深坑旁边,抱着一具骨骸。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阿婼回头发现皇后正鄙夷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祭司大人,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阿婼这才看着自己,似乎只穿了一件亵衣身上就披了一件袍子就出来了。阿婼红着脸,辩解道“我还不是关心…”忽然瞄到皇后手里好像拿着两颗青黑色的小石头,“这,这,这,你怎么把长公主的眼睛给挖出来了。”

    “不挖这个出来,她怎么和她的小情人同归冥界?黑河之北,有对野之都也,出潜英之石,其色青,质轻如毛羽,可通幽冥,亦可锢魂。”皇后把玩着两颗小石头,笑眯眯的看着呆滞的阿婼,狠狠的捏了一把阿婼的脸。

    “哎呀呀,祭司大人呆住的模样真是可口的紧。不对,可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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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取材于《太平广记—道术(一)》汉武帝嬖李夫人。及夫人死后,帝欲见之,乃诏董仲君,与之语曰:“朕思李氏,其可得见乎?”仲君曰:“可远见而不可同于帷席。”帝曰:“一见足矣,可致之。”仲君曰:“黑河之北,有对野之都也。出潜英之石,其色青,质轻如毛羽,寒盛则石温,夏盛则石冷。刻之为人像,神语不异真人。使此石像往,则夫人至矣。此石人能传译人语,有声无气,故知神异也。”帝曰:“此石可得乎?”仲君曰:“愿得楼船百艘,巨力千人。”能浮水登木者,皆使明于道术,赍不死之药,乃至海。经十年而还,昔之去人,或升云不归,或托形假死,获反者四五人,得此石。即令工人,依先图刻作李夫人形。俄而成,置于轻纱幕中,婉若生时。帝大悦,问仲君曰:“可得近乎?”仲君曰:“譬如中宵忽梦,而昼可得亲近乎?此石毒,特宜近望,不可迫也。勿轻万乘之尊,惑此精魅也。”帝乃从其谏。见夫人毕,仲君使人舂此石人为九段,不复思梦,乃筑梦灵台,时祀之。对石头的描述有点改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角度是以局外人写的,所以怕大家看不懂,简单的来说就是真正的长公主在远嫁之前就已经死了,太后隐瞒了公主的死讯,让陈贵人代嫁。而陈贵人死在西域,被人用潜英之石束缚住魂魄复活。然后以长公主的身份回朝向太后复仇,而她以为长公主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却没有想到公主已经死了。于是一怒之下杀了太后,以及公主殿里的所有宫女。

    不要问,为什么要用宫女代替一个秀女,因为陈家世代贵族,不敢得罪所以才这样做。不知道还有没有没解释清楚的,之后会写一个关于公主和陈贵人和故事,会把故事完全交代清楚的。

    ☆、水当当的宫女(一)

    太后的惨死和长公主在公主殿抱着一具骸骨化成石头的事情在宫里面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宫里肆虐,皇后却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依旧是该调戏阿婼时就调戏,这件事丝毫没有对她有任何影响。

    阿婼曾问皇后,为什么不管管这宫里的流言,可她摇着扇子说那些女人寂寞了这么久,来一些谈资消磨时光也是好的,不然,人要是生活在富裕无忧的环境下,无聊久了,可是会闹出大事情来的。

    阿婼又问长公主为什么早不去公主殿,非得那晚才去,为什么要等到那晚才动手,她原本不是只想让太后受阴气侵蚀而死,为什么忽然亲自动手呢?皇后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轻地吐出了老妖妇三个字。

    说罢就靠在椅子上假寐,外头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绣鞋上,泛出一丝丝炽热的金光,丝鞋缎面光华如水,随着她脚的轻轻摇晃,光华流转。

    皇后明显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阿婼知道追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也不再追问。因为暑热阿婼又不像皇后那样天生体温低,所以丝毫没有半分睡意,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发现喜儿和欢儿也不见了,又想着出宫去找她们玩。

    这还没走出宫门,身上就起了一层毛汗,放眼宫里,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花草,没有一个能遮阴挡阳。忽然想起嵩明宫里头好像种了紫藤花,当时就觉得坐在下面挺凉快的。于是立刻去了司设司那去报备一个花架,可是在得知这种事情要去司苑司那里报备。阿婼又怨气冲天的转去了司苑司。

    司苑司是专门掌管蔬菜瓜果花草等园艺大小事宜,住处往往就比别的司要偏僻一点。靠近一处小池塘,周围种满了稀奇古怪的花草。阿婼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小宫女在里头拿花种。

    司苑司里面也分了许多区,花圃里头大多数都是宫女,人数也不多,许是很少见宫女亲自来拿花的,都十分热情的介绍这些花来。三四位额上冒着汗的宫女都围着一位腼腆的粉衣宫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粉衣宫女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水缸,里面长着碧绿碧绿的剑形植物,被阳光照得似乎要绿的出油来,但是又因为水缸里的水光让它多了几分清翠之感。

    眼见那位宫女额上也冒着大汗珠,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但是又是一副不敢得罪人的好态度,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她们的嘱咐。阿婼想了想出声打断了那些宫女,“司苑的姑姑在吗?”

    “姑姑去给珧昭仪送花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您是…?”围着粉衣宫女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

    “她就是传闻中的祭司大人。”粉衣宫女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抱着水缸快步走出了司苑司。

    阿婼本想自己道明身份的,可是没料到那般胆小的宫女会忽然出声,于是转过头多看了几眼。小宫女步履匆匆,似乎生怕耽误了时间似得,阿婼低头见青石板地上好像留下了一串半湿的小脚印。心想这小宫女的脚真小,比皇后的脚还要小。

    从司苑司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阿婼再一次感叹这些宫女们的能说程度。别看这司苑司虽然偏僻,但是宫里面的传言流言她们全都知道,说的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神态语气动作都十分到位,若不是这些宫女都是从小学习园艺的,阿婼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说书班子里出来的,要么就是在戏班里待过。

    不过她们待人却是很周到,听了一下午的故事,各种花草茶和花草做的小点心倒是吃了个饱。天色已晚,暑气渐消,阿婼迈着步子悠悠闲闲的回了凤仪宫。

    “你去哪儿了?怎么在宫里头乱跑?”皇后有些不悦的看着回来的阿婼。

    阿婼被皇后说的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太对,自己以前在皇宫里不是经常乱逛么?怎么今天忽然责备自己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皇宫的结界已破,皇宫内灵气充沛,紫气萦绕,又有极阴之物挡住了震摄妖物的皇气,那些鬼魅妖物自然都会往皇宫里来。你术法不行,身上有带了点修为和灵气,要是遇上了那些东西,她们可是绝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口食。”皇后贼笑的看着阿婼,走过去关上了宫门,顺便对着门虚空画了一道符咒,然后拉着阿婼进了殿。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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