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鬼 作者:溪妖

    第4节

    “徐昭容,娘娘这会子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现在的行为,可想过后果?伤着我们这几个下人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娘娘要护的是谁,若是她有点儿不妥。你这新得来的身子怕保不住也罢了,若是好不容易恢复的原身毁了,你说可怎么好。”阿喜冷冷的说道,完全不是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欢儿看着这样陌生的阿喜,心里猜想更加确定了,忍不住眼睛一红,眼泪成串儿的掉下来。

    “你不是阿喜。你是谁?”待院子里的菖蒲全部消失,连那些积到台阶上的积水也像蒸发一般不见了,欢儿直直的看着阿喜。“自我醒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行为举止和她很像,可是就是有些不对。你不是她,你是谁?”

    “对不起。我的确不是阿喜。”

    等子君修理完那些人,信心满满的回来的时候,发现六小姐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裳,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更加显得柔弱不堪。手里捧着一碗肉糜,小口小口颤巍巍的吃着。哎,终于看见她吃些正常的东西了。子君如是想。

    见她快要吃完,子君连忙倒了杯茶放到她手里。

    “你来了?”

    子君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在手心上慢慢写了几个字。她的手很小,柔柔嫩嫩的,比自己的手要暖,子君写完字,看着蒙着眼睛,一脸娴静的六小姐,顿时有些舍不得放手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叫施婧。”

    真好听的名字。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你麻烦?欺负你?

    “没有。”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子君不知道还可以和她聊些什么,只好放开了她的手。可是实在贪恋她的那点温暖,又拿起她的手,写道,你想听故事么?

    “你会说故事么?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

    不用在意,我虽然不能说,可是我可以写给你。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握着你的手不放了,直到故事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阿喜不是真正的阿喜,真正的阿喜在第一个故事结束的时候用自己的魂魄把欢儿换回来了。

    那么这个阿喜是谁呢?第一个故事里有出现哦~~☆、坛中肉(五)

    阿喜没敢告诉欢儿真相,只是闷着头不说话,整天坐在阿婼的门口不吃不喝。其实原本她也不需要吃喝,以前只是为了不让欢儿怀疑,现在她发现了,自己也不用再装下去。

    回头看了看阿婼房门上的符咒完好,阿喜又重新低下了了头。

    而皇后已经到了云洞山,看着这片熟悉的山林,皇后不禁有些怀念。走到一处熟悉山涧,意外的发现旁边搭了一个简陋的木屋。木屋周围下了重重符咒。

    “你终于来了,素和师姐,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半分变化呢。”屋里走出一个耄耋老人,衣服凌乱,脸上遍布了伤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个野人。

    “你是阿婼的师傅?你认识我?”皇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因为老的几乎面目全非,皇后没有认出他是谁。不过很快她也不纠结这件事,而是冷着脸问“阿婼是怎么回事?她魂魄为什么会和身体不合,又为什么会被诱鬼的东西吸引。”

    “师姐,岁月匆匆,转眼已经过了两百多年,我老成了这个模样,师姐不认识我也在常理之中。伏婼姐姐怎么了,师姐应该很清楚,当年她是死在你面前的。如今也不会无故复活。

    师姐入魔的时候,我也在场,只是我人微言轻,能力地微。不能够帮师姐。于是我趁着他们对付你,偷偷收了伏婼姐姐的魂魄,带着她的尸体,躲藏在这偌大的云洞山里。云洞山灵气充沛,可以保持尸身不腐,灵魂不散。

    我花了数十年的功夫才研究出怎么把魂魄附进身体里,如同活人一样。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就是再怎么同活人无恙,终究也是不同的。”

    皇后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老人,“你活了两百年了?”

    “师姐,我是早就该死的人。若不是为了撑到师姐回来,我也不会用其他的新鲜血肉来保持肉体鲜活。现在我是油尽灯枯,夙愿已了,该走了。该走了…”说罢,拄着一根木杖,低下了头。忽然卷来了一阵风,随即老人的身体化作了飞灰,被风扬起远去了。

    地上只留下了一件木雕。皇后拿起木雕,喃喃道,“原来是她…”

    皇后拿着木雕,站在山涧旁,当年就是在这里遇见一身狼狈的她。当初奄奄的趴在地上,怯怯的看着自己,眼睛明亮有神。后来,后来无数画面飞速闪过,只停留在她被咒术夺取生命的那一刹。皇后情不自禁的握紧手,心中暗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那痛苦,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皇后带着笑,一路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还真是说不准。那么多优秀的人,自己怎么偏偏爱上了她呢?感情真是让人摸不准,看不透,猜不中。

    天色有些阴沉,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阳光也不那么刺眼了。子君撑着伞扶着施婧在府里面散步,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或者好笑的事,就写在施婧的掌心里。两人玩玩闹闹,也越来越熟悉。

    以后我天天陪着你,你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或者有一天你想要离开。”

    不会有这一天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罚我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施婧浅浅的勾起嘴唇,虽然眼睛被蒙住了,可是子君想她此时的眼睛一定是弯弯的笑着。不由得也咧开嘴,傻傻的笑了。

    “说到做到哦。”

    嗯,自然,平日里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哦。

    施婧抿嘴一笑算是答应了。忽然覃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我有事找您呢。”

    子君见覃娘来了,立即松开了手,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覃娘,生怕施婧会问关于自己的事,也怕覃娘会说出实情,告诉她身边根本没有人,她也没有派过自己来伺候。

    奇怪的是施婧并没有询问,而是很听话的跟着覃娘走了,就像刚才身边一直没有人似得。并且覃娘都没有搀扶着她回去。难道她看得见?子君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她是不是早就发现自己不是人了。

    覃娘为了防止子君进来,在院子里布了一个阵法。施婧回到房里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身上穿着绣着符文的衣服,正在吞吃之前那个坛子里的肉。坛子里破碎的魂魄,一点点被那个人吞吃掉。

    “你是谁?”施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没错的确是个人,并不是什么修炼有成的魂魄。

    阿婼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努力的吃肉,直到最后一块肉也被吞进肚子里,才迷迷糊糊的晕过去。

    “覃娘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施婧走过去看了看晕过去的人,伸手在她鼻息下探去,有呼吸还冒着热气,的的确确是个活人,可活人怎么会被自己诱鬼的肉给吸引过来。看她刚才的样子,分明是被引诱过来的。

    “奴婢不知,她忽然就临空冒出来了。还穿着这样的衣服,奴婢起初还以为来了法术高强的法师,吓死奴婢了。后来见她手里捧着那个坛子吃肉,才觉得不对劲。”

    “先把她藏到屋里吧。”

    等她做完这些事情,才挥手解了外面的阵法。子君在院子里绕圈子,突然就发现自己能进去了。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心里带着忐忑和怀疑不敢再去冒然触碰施婧。

    皇后一点也不担心阿婼,因为可以回魂的返生灯在自己手里,而那些用来燃灯的魂魄又唾手可得,复活阿婼简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在没有解决掉那群麻烦之前,还不能把她复活。

    皇后回到宫里,那些作乱的小妖精和鬼怪们,立即感受到了皇后的气息,都纷纷躲进了自己宫里,不敢出来。徐昭容躲在宫里,心里颤颤发抖,想起那只鬼和自己说的话,顿时后悔。自己不该去皇后宫里的,怎么就听信了那只鬼呢。现在皇后回来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踏进宫门,皇后见阿喜情绪低落的坐在阿婼房门,门上的符咒完好无缺,便走到了阿喜面前。

    “您回来了?”阿喜陡然抬头,看见皇后回来,顿时有些委屈,心里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皇后见阿喜这副摸样,心里猜想许是她和欢儿闹别扭了。走上前摸了摸阿喜的头,以示安抚,然后进了阿婼的屋子。

    房间里没有阿婼,床上空无一人,屋子里的符咒并没有被破坏,还是和自己走时一样。只是重要的人不见了,皇后努力压下自己的慌乱,生怕自己会重新走上之前路。可是越是这样,两百年前的画面就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阿喜进来见屋里没人也是一惊,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门,祭司大人是怎么走出这屋子的?!而且被下了锁魂咒,应该是没法动弹的才是啊。

    “娘娘,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阿喜见皇后脸色越来越沉,急忙说道。

    皇后眼睛扫过阿喜,握紧的手松了松,然后垂下眼眸,道“我走之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说来听听。”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作怪!要是让自己找出来那人是谁,定不会轻饶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要提前完成榜单了,一万五的字数真辛苦啊。

    最近有想了一个新的梗,你们说我下一本是写末世呢,修仙,还是巫师呢?

    决定好了,就开始存稿,等这篇完结就发

    ☆、坛中肉(尾)

    施婧最近经常和她的侍女出去,子君找遍整个宅子,都奇怪的找不到她。加上害怕施婧并不是真的瞎了,自己贸然上去,可能会吓到施婧,于是也不敢主动凑上去。

    这些天,外面的街道飘散着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尤其是到了晚上,子君忍住心里的悸动,老老实实的守在施婧的屋子。施婧离开,她也不敢跟上去。于是只好在屋子里面打转。

    她这几天总觉得屋里面多了一股气味,不像施婧的,也不是覃娘的,说不清道不明。子君在施婧的屋子里转悠,时而去看看施婧写的字,时而去看看施婧用的胭脂。突然柜子里面传来响声。

    子君警惕的拿了一个砚台,小心翼翼的凑上柜子旁。只等里面的东西出来,就狠狠砸下去。柜子叩叩作响,子君提着心,睁大着眼睛紧盯着柜子。忽然柜子被狠狠的推开,柜子门穿过子君的身体,把她手中的砚台砸翻了。失去了最好的攻击机会,子君没有贸然再次捡起砚台,而是想先观察再说。

    里面走出一个穿的很奇怪的女人,子君大着胆子想,如果那女人意图不轨,自己就扑上去打她,反正她也看不到自己。

    阿婼吞吃了那几块肉之后,脑海里闪过许多奇怪的画面,好不容易恢复了思维,便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锁在柜子里。而且柜子里还放着好多稀奇古怪的坛子,坛子里面装的不是菜,而是人,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人肉加上鬼魂。

    悄悄的和坛子里的灵魂聊过后,大概了解怎么回事后,整颗心就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这屋子的主人吃人,还吃鬼魂,看着坛子上的符咒,貌似还会法术。难道自己遇上了邪道术士?好不容易通过坛子里的灵魂知道屋子里的女人走了之后,她才战战兢兢从柜子里出来。

    “噫,吓死我了,你是谁?”阿婼一出柜子,发现柜子旁边趴着一只古怪的女鬼?

    “你看的到我?你又是谁?为什么躲在六小姐的屋子里,你是不是贼?”子君先是一惊,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瞪着阿婼。

    “我当然不是贼了,你见过哪个贼穿的像我这么体面?哎,对了,先别管我是谁了,逃出这里才是正经。”阿婼拉起子君就打算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着柜子里的坛子说,“你们先待在这里,等我回去搬救兵来救你们啊。”

    “搬救兵?你想干什么?”子君一听这话,立马甩开阿婼的手,不善的吼道。

    “当然是救她们啦,你没看见你的同类都被关在坛子,等着被吃啊。你这么傻,说不定等那女人回来首先就吃掉你。”阿婼见这鬼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天色又渐晚,等会那女人回来了不说,就是逃出去了,也进不了宫了。

    “谁要吃我?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有吃我的人出现?等谁回来?”

    阿婼见她拎不清,也没继续和她纠缠,自顾自得跑了出去,开玩笑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出来,皇后不急死才怪。子君见她不理自己了,带着疑惑也跟了上去。

    子君跟着阿婼竟然能进到自己之前去不了的地方,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传来还很美味的香味,还有一股股恶心的酸腐的味道。

    “是人!是生人!”

    阿婼还没有摸清楚路,忽然被院子里面穿出来的嘶吼声吓到了。想也没想立马掉头就跑。而子君仗着自己是鬼,一边跟着阿婼,一边回头看。那院子里的屋里,冲出许多身上沾满了汤汁的人,有老态龙钟的老婆婆,也有富态的中年男人,都赤红这双眼,流着口水,向自己冲过来。

    “他们…他们是什么东西啊?好恐怖。”子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若不是已经死了,早就吓得坐在地上跑不动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鬼,你怕什么?!”阿婼也不回头,三两下攀着一棵树就上了墙。站在高处,阿婼很快就好到了出口。不过自己身处在内宅,要到府门口,还需要走很久。

    “我就是怕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子君跟着阿婼,忽然想到府里面多了这么多可怕的人,柔弱的六小姐还在府里面,于是飘到阿婼面前说道“你帮我救一个人出去好不好?”

    阿婼简直要白她一眼,难道没看到自己也是被追的满院子跑么?

    “你不救她?她很可怜的,身体又虚弱,而且现在眼睛也看不到了,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虽然生在富贵人家,可是…以下省略三千字…”

    阿婼简直要受不了这只女鬼了,絮絮叨叨的没完,简直和阿喜有的一拼。无奈的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了?”

    “救人!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子君兴奋的飘上屋顶,闭着眼睛感受她的气息,随即又飘下来带着阿婼走向了之前放着坛子的院子。

    落日收敛了最后一缕余光,暖暖的橙色夕阳忽然转变成深沉的蓝紫色。将灰白的屋顶照的有些黑沉,带着一丝阴郁的气息。

    “你找到了没?天都快黑了。”

    “到了,就是前面的那个院子。子君遥遥一指,正巧对上了覃娘的位置。“覃娘!那个女人就是六小姐的丫鬟,她一定在里面。”子君兴奋的扯着阿婼,可是阿婼却怎么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你确定里面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柔弱可怜的六小姐?你确定那丫鬟是女人而不是女鬼?”说音刚落,那丫鬟的面皮迅速衰老,整个人都像脱水一样,变得干巴巴而且还泛着黑气,直立着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屋里面突然亮起了一盏盏幽绿的光芒,互相旋转萦绕,从屋里飘到了屋檐上,然后稳稳的落下了。

    光芒里面裹着一个人,一袭紫红色的袄裙,在黑夜里耀眼的像一团紫红色的云团,在屋檐上无风自扬。乌黑发亮飞扬的头发,苍白精致的脸庞,以及那双灼人的赤红双目,正直愣愣的盯着站在阿婼身边的子君,脸色十分不善。

    “施婧?六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真的是她么?”子君看着这样阴沉而又气势凌人的施婧,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往日那个柔弱温顺的女孩去哪了?

    “你背叛了我!”施婧转眼看了一眼阿婼,又回头凶狠的盯着一脸不敢相信的子君。施婧以为是子君把阿婼放了出来,而且带到了这里,想要破坏自己的计划。

    说完双手一挥,两人身边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触须,席卷上了她俩的腰身四肢,并且狠狠的想要把两人拖走。触须碰触到人身的阿婼,便要往肉里扎,刺得阿婼满身都是鲜血。只不过这些鲜血流了一会,就不流了。巨大的疼痛,阿婼渐渐有些眩晕,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似乎随时都要被风吹走。

    而子君身上的触须却只是想要把她拖走,并没有伤害她。但是她在施婧看她的那一瞬,心里涌上无尽的恐惧,再看到这些扭动着的软触须,心里又是恶心又是害怕,恨不能飞身离开这里,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施婧站在屋顶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在胸前画了几道符咒,随后微风竟似刀削,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恶鬼,嘶吼尖叫着进了这些坛子。恶鬼吞吃掉了坛子里面带着灵魂的人肉,变得更加凶恶。可惜他们没有叫嚣多久,就被施婧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阿婼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远处有一抹红影,是皇后?!阿婼挣扎着抓了一把地上的野草,野草多而碎,落地化成了无数个小人。小人张着嘴咬向触须,阿婼感觉身上一松,立刻向着那抹极艳丽的红影奔去。

    可是没走几步又被拖住了,这次触须将她卷上了天,似是要狠狠把她扔下来。当阿婼重重的被触须从天上扔下来,阿婼看了眼那袭红衣,眼前闪过很多画面,皇后,我又要死了。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阿婼闭上眼睛,不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摔在地上脑浆迸裂的样子。

    然而身子一重,并没有疼痛感传来,而且还闻到到了那熟悉的冷冽香味。阿婼睁开眼睛,顿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素和,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会死…”皇后抱着阿婼手有些抖,她叫自己素和…以前的种种顿时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皇后一来,那些触须顿时销声匿迹,得到自由的子君,慌不择路都忘记自己可以飘走,而是在地上跑。

    “你就那么怕我?”施婧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子君颤抖着转过身子,看到那双明亮灼人的红眼睛,心里又开始发麻。

    “你要走?”施婧再一次走进子君。“你说过你会陪我,你说过你要是做不到就要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子君倒在地上,不敢去看施婧,甚至她都没有听到施婧问她的话,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害怕里面。施婧要过来了,她要吃掉自己了,她一定会吃掉自己!直到听到魂飞魄散,才忽然回过神来。“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一次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想再死一次,求求你放过我吧。”

    施婧看着地上的人,心里一空,抬起手停在空中,良久吐出一口气,笑道“我怎么就信了人的话呢?哈哈哈哈。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可笑我还真的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

    子君听到这一句,有些不敢相信,站在原地,看着施婧走向院子里的两个人,才突然转身狂奔,消失在黑夜里。

    “果然是你,饿鬼,你还没死?”皇后抱着阿婼,冷冷的看向施婧,满腹的怒火。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这是你的小情人?”施婧走上前,看了看被皇后抱在怀里的阿婼,瘪了瘪嘴,伸手想去摸阿婼。

    皇后这下还没消的怒火,刹那间被引燃,放下阿婼,电光火石间,和施婧打了起来。满院子的红光法术和紫色的法咒,还有那强大的气压,阿婼呆呆的看着移动飞快的光芒,心想我家皇后果然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施婧狠狠的倒在地上,吐出了两个绿色的光点,落地化成了绿脂和女鬼。施婧凄然的一笑,“你还是这么厉害啊。素和,杀了我吧。”

    “你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就偏不成全你…”素和站在施婧面前,笑得很…欠扁,双手在空中结印。

    “你干什么?”施婧看着得意的素和,和那熟悉的法印。

    “做什么?自然是送你回家面壁思过啊。”施婧所在的地面,裂开了一道裂缝,从里面伸出许多细长的触须,卷上了施婧的身体,将她拖了下去。而施婧也没有挣扎。

    “素和,井里面有具尸体把她和我屋里的扎了白布的坛子,一起葬了吧。多谢了。人间真是无趣啊…”话音渐渐被淹没在触须里,施婧所在地面已经合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新的晚了,因为作者回家很晚,而且中途还去纠结荷包蛋了。

    昨晚写到一半,忽然想吃荷包蛋,就叫爸爸给我煎荷包蛋,等了一会,没看到荷包蛋,就跑到了厨房,看到锅子里,散掉的蛋(我已经不想叫它为荷包蛋了…),我看向了爸爸。然而爸爸收到我带着谴责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道“蛋不好。不是我的问题。真的。”

    今天,我让妈妈煎给我吃,照样散了,然而我妈的说辞是“锅不好,不是我的原因。”

    所以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节奏么…

    其实我挺喜欢施婧小丫头的,哈哈哈,顺便透露,她不是炮灰哦,回了饿鬼道,以后还会出来的…

    还有就是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有原因的,这个以后再次写到她的时候,会交代清楚的。她不是一般的饿鬼,她能控制住自己饕餮一样的食欲,法力也很厉害哦。

    ☆、银锭小人(一)

    阿婼跟着皇后在施府花园里埋葬了子君的尸体和那些柜子里的坛子后,天都快要亮了。皇后至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阿婼本来想开几句玩笑,可是看着皇后板着脸,心下戚戚,闭了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跟在皇后身后。

    一路从外朝走到后宫,阿婼一直在想怎么和皇后解释,但是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就到了施婧的地盘,所以到底要怎么解释呢。其实自己不害怕皇后生气惩罚自己,当自己从空中摔下来,她及时接住自己,那一刻就算她对自己做什么事,自己似乎都能原谅她。阿婼忍不住偷偷看着皇后的背影,皇后身材高挑而且清瘦,走在后面看着颇有些孤冷的感觉。

    到了凤仪宫,没有见到等候的阿喜和欢儿,阿婼神使鬼差的跟着皇后进了屋子。阿婼看着前面浑身散发着阴郁的皇后,忍不住想从后面抱住她。可没想到刚进屋,皇后一转身,挥手关上了门,就狠狠拥住了自己。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阿婼张着手慢慢也回抱住了皇后。

    “不要突然消失,不要离我太远,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皇后把头搁在阿婼的肩上,渐渐收紧了手臂,似乎害怕阿婼突然不见似的,轻轻的在阿婼耳边喃喃道。“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别再离开我…”

    再一次失去?阿婼不太明白皇后的话,可是随着皇后的每一句,脑海都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不安和钝痛。眼泪不自觉的就盈满了眼眶,阿婼睁着眼睛,看着从自己肩上起来的皇后。

    好熟悉,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浓烈的伤心和不安?为什么看着皇后有一种她离开自己很久的感觉?

    眼泪终于滴答下来,皇后低下头,轻轻吻去阿婼滴滴答答的眼泪。冰冷的唇在脸颊上轻啄着,柔软缠绵,这就是自己想守护的人。皇后抬起头,盯着阿婼的眼睛。浅色的瞳孔干净水灵,清晰的映出了自己深红的影子,皇后伸手遮住了阿婼的眼睛。红唇轻轻的覆上了阿婼的嘴唇。只是如微风过境一般,轻轻点了点,很快便离开了。

    阿婼正沉溺在皇后温柔至极的对待中,皇后突然离开,她心里有点空空的,瘪了瘪嘴,有些幽怨的看着皇后的背影。

    “娘娘,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生我的气么?”阿婼缩着头,小心翼翼的问。

    皇后见她这副小人的模样,噗嗤一笑,“祭司大人有这样献身精神很不错,本宫很满意,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不要这么好奇,不要多管闲事,知道了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好。”

    “对了,怎么不见阿喜和欢儿?”

    “她们啊,似乎是闹矛盾了。反正阿喜闷葫芦一个,不愿意主动和欢儿说话,闲着也是无事,我让她去找徐昭容聊聊心了。”皇后一把拉过阿婼,安放在自己腿上,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葡萄,一颗一颗的喂着阿婼。

    “徐昭容?!她不是被夺舍了么?而且她宫里头一股子腥味,估计里面都没一个活人了。你怎么让阿喜去找她了?你…该不会是让阿喜找她麻烦了吧?”阿婼吃力的转过头去看皇后,无奈身子在皇后怀里,被皇后又把脑袋给掰回去了。

    “你竟然不专心吃我喂给你的葡萄!还想着其他女人!”皇后佯装怒道。

    阿婼知道自己又问不出话来了,于是放弃了,舒舒服服的窝在怀里吃葡萄。突然又直起身子道,“娘娘,你一把骨头坐起来硌得慌,可以在你身上加个软垫子么?”

    不知死活指的就是阿婼这种人,被皇后好一阵揉搓,阿婼又恢复往日的精气神。趁着皇后梳洗,跑出去怀念怀念后宫景色了。

    “哎呀呀,还是皇宫好,大是大了点,难走是难走,胜在气势恢宏,宽阔明亮,看起来就有安全感啊。”阿婼一边逛皇宫,一边自言自语。因为常待在皇宫,住久了忽视了它的好,这出去见识了施家白墙灰瓦阴深深的模样,感叹还是红墙金瓦喜庆大气正派。

    一不留神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摔在地上还硌得慌,阿婼伸手一摸,抓到几颗圆鼓鼓的珍珠。颗颗拇指大小,圆润光滑,有些泛着莹白的光泽,有些则是浅淡的蓝色光泽,都是一样的细腻温润。

    “皇宫就是皇宫,这绊脚的都是珍珠不是石头呢。珍珠已经廉价到满地都有的程度了么?” 阿婼在地上捡了好几颗珍珠在手上把玩,这些珍珠看起来都挺漂亮的,应该不便宜吧。

    拿着珍珠阿婼走到了御花园,闻见前面有细细碎碎的人语声,听起来像是一群后宫的妃子在说话,声音婉转细小,却断不会像集市一样吵闹。阿婼想着皇后的告诫,不要多管闲事,于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拿着珍珠,阿婼走到了一个小池塘边的树荫坐下,看着阳光透过树影漏下来,树荫挡住了暑气,风吹过池塘穿过大树拂过身子也带着一点i凉凉的水汽。要是宫中没有那些诡异的事情,皇宫倒是一个很好的过日子地方,能这样平平静静的和皇后在这里生活也是件很美好的事呢。哎,可惜宫里怎么就不太平呢?

    远远阿婼瞧见一个妃子,从远处走来,怀里揣这一包东西,有些慌慌张张和鬼祟。阿婼想也没想就翻身上了树,树枝树叶很浓密,正好将阿婼的身子藏起来。加上妃子似乎很不安,四处瞧了瞧见没人,便把那包东西往池塘里一扔,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等妃子的身影彻底消失,阿婼才从树上下来,没有去看池塘里的东西,直接回了凤仪宫。

    刚踏进宫门,就看见阿喜浑身血淋淋的坐在欢儿房外的台阶上,旁边坐着沉着脸的欢儿,拿着药瓶在给阿喜上药。

    “你们和好了呀?”阿婼走过去想关怀一下阿喜,“哟,你这是和那菖蒲打起来了啊。咦,欢儿你这手法不对…”

    阿喜直勾勾的盯着阿婼,咬牙切齿的说“娘娘刚刚找你,你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中元节了,家里忙着供老,每天晚上从外婆家回来都挺晚的,更新可能会晚一点。

    前面的故事都有点渗人,这个故事轻松一点。话说有没有人觉得银锭小人这个名字很熟悉呢,这个故事的原型来自一本古代哦。

    超额完成榜单,开心的不行,哦呵呵…这也是因为亲爱的读者的鼓励啦。么么么哎,今天才听说有个什么活力榜,要更新两万一,我的天,希望下次不要轮到活力榜,不然裸奔的我,绝壁在七天之内写不完两万一☆、银锭小人(二)

    临近中元节,气温比之前要凉爽许多,一到了晚上就是阴风阵阵的,不过吹散了闷热的暑气,倒也是舒服。本来想爬床的阿婼,见着天儿也没有那么热,也只好悻悻的回自己屋里去了。其实她是看着醒着的皇后不敢爬床罢了。

    睡在床上,阿婼侧过头看着窗外漫天的星光,明明灭灭点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上,煞是好看,思绪不由自主的飞到了九天之外。山林的天空好像要比皇宫的要近,坐在山顶上伸手几乎就能碰到满天的繁星。夜风比皇宫里要凉。那时候自己坐在山顶山,还有人给自己披衣裳。在无数的画面回忆中渐渐的眼皮累了。

    风吹的窗户吱呀吱呀的响,夜色中有几个银闪闪的东西在窜动。时而灵活的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无痕也无声,时而躲藏在小灌木丛里。尽管灌木丛很茂盛,可是他们体积庞大,又浑身冒着银闪闪的光芒。如果有心人经过,必然会发现。但是宫中值夜的宫女,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语,更不会四处张望。

    那几个银闪闪的东西就这么东躲西藏大喇喇的从各个妃嫔宫中,一直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那东西似乎认得皇后的气息,不敢堂而皇之的从正门翻入,而是挑了一处偏僻角落,纵身一跃就到了凤仪宫内。

    阿婼睡意正浓,之前收在内袋里的珍珠,从怀里滚落出来,停在枕边不再动弹。而闯进凤仪宫的东西,眼里精光一闪,陆陆续续翻过窗子,挥手跳脚的慢慢接近阿婼的床边。

    一只银晃晃的手偷偷的伸向阿婼的枕边,待碰到珍珠后,立即缩回,其速如电,加之又是银白的手臂,乍一看还真有电光闪过的感觉。阿婼似乎被银光晃了眼,迷糊之中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那些东西看见有动静,立刻缩在在床底,有的爬上了房梁,总之顷刻间不见了影子。

    待发现阿婼并没有醒来,那些东西又重新出来,推推搡搡似乎是闹了矛盾。拿到了珍珠,那些东西并没有走,而是在阿婼的梳妆台上翻找。这时有一个东西,气鼓鼓的跑到了阿婼床边,朝着阿婼的被子压下去。

    阿婼惊醒,猛地坐起身子,只见一个银白面皮的大汉咧着嘴朝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从床上跳下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贼么!!!阿婼浑身一抖,忙不迭的点起灯,果然发现自己的珍珠不见了,梳妆台也被翻动过。

    想也没想,阿婼抱着枕头,冲向了皇后的房里。见皇后还在熟睡,房里头干净整齐。想来那些古怪的贼不敢来皇后这里,阿婼踮起脚尖,悄悄的靠近皇后的床。

    见皇后呼吸如常,面庞在星光下看起来颇似冷凝的玉脂,显然是睡的香甜,阿婼偷偷把枕头放上去,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靠着皇后的肚子睡着了。半夜的好梦。

    日头已高,皇后躺在床上,看着靠在自己肚子上还在酣睡的阿婼,微微扬起了嘴角。手指打着圈圈,抚弄着阿婼的脸,一会轻一会重。见阿婼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用手捏住了阿婼的鼻子,谁知道阿婼自己张开了嘴呼吸。皇后见此,叹气作罢。

    阿喜见皇后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醒,于是敲了敲门进去了。看到整个人睡在皇后怀里的阿婼,阿喜已经十分镇定自若了,只是眉头跳了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娘娘,今日有好些妃嫔结伴来请安呢。”

    “哦?好些妃嫔?”

    “都是些人类妃嫔,气鼓鼓的来,看样子不是来请安的。”阿喜忍不住又瞟了眼阿婼,见她梦里手很自然的搭上了皇后的腰,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色胆包天,阿喜心想。

    “后宫最近又出什么事了么?对了,徐昭容昨天怎么说。”皇后拍了拍阿婼的脸问。

    “后宫也没什么大事,好像就是有些妃子丢了珠宝。徐昭容说是一个不认识的鬼魂过来找的她,看起来生前应该是一个品级低的妃子。”

    耳边有人说话,阿婼把头蹭向了凉丝丝又柔软的地方,十分不情愿的醒了。

    “醒了?怎么又半夜跑来了?”皇后看了一眼阿喜,随后捏了捏阿婼的脸。阿喜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阿婼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打算天一亮就偷偷从皇后房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谁知道每次上了皇后的床都睡的十分好,简直要睡到午时才能醒来的节奏。听到皇后的问话,立刻想到昨晚的情形,顿时精神一振。

    “娘娘啊,我们宫里有贼啊!昨晚半夜那些贼跑到我房里来,偷了珍珠,还有一些玉石。浑身擦了银粉似的亮闪闪的,而且还是一些奇怪的壮汉,装着白色的布褂,腰上系着红绒带子。行动迅速,简直就像鬼魅一样。”阿婼巴拉巴拉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模仿昨晚那个向她做鬼脸的男人。

    “你哪里来的珍珠?”

    娘娘宫里出现了男人不说,还是贼,您就注意到了我的珍珠啊啊啊!!!

    “路上捡的。”阿婼低低的说了一声。

    “不是让你不要乱带东西回来么?!不听话。”皇后一生气,伸手朝阿婼眼睛一挥。阿婼吓得闭了眼睛,睁开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以为皇后是吓唬自己的,趁机从床上溜了下来。

    “你喜欢珍珠?”皇后的话从身后传来,阿婼点了点头,跑回了自己房间。“这样啊~~那么…”

    阿婼听到皇后的回答,心里一喜,哈哈,皇后那么有钱,肯定会送自己一大堆的珍珠吧,哦哈哈哈,顿时对于昨晚招贼的坏心情消了一大半。

    沉浸在欢乐中,阿婼远远瞧见了一个人,穿着阿喜的衣服,端着一盆水走过来。阿婼想着自己也要洗漱,就跑过去向阿喜要一盆水。谁知走近才发现那哪是阿喜啊,身子还是人身,不过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珍珠,圆鼓鼓的迎着阳光闪着白色的光泽。

    “哇啊啊啊!!!娘娘不好了,你宫里的珍珠成精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元节,不更新正文,出节日小番外,啦啦啦。如果后期君的速度快的话,明天还能出中元节的歌,哦呵呵呵。

    话说我们这边过中元节很隆重滴说,供老祭祖就要三天。今天帮着收拾纸衣裳和纸鞋子了,表示手累的僵了。明天把我们这边的习俗写到番外里去。

    不知道小伙伴们那边的中元节是不是也十分繁复呀☆、中元节番外凉风吹开半闭的窗户,有些俏皮的带起阿婼的床帘,阿婼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今天阿喜竟然没有来叫自己起床,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天色已亮却十分阴沉,好在不闷热,时时吹着清凉的微风。

    阿婼懒洋洋的梳洗好,踢踏着鞋子准备出去,现在该是吃午饭的时辰了吧?推开门,满目的纸扎小玩意堆满了整个院子。阿婼走上前去摸了摸,一个扎的如同真人大小一般的纸人,脸画的十分细致,穿着打扮也与活人一样,不过衣服也是纸扎出来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纸扎祭器?而且皇宫的祭器不应该都是玉石金银那些名贵的礼器么?怎么换成了这些不值钱的纸扎?阿婼继续观看这些纸扎小玩意,东摸摸西瞧瞧,活像新进城的小姑娘一样。

    “啊!!!你洗手了嘛!!这些都是供品,弄脏了可就不灵了。”阿喜拿着一个纸扎的小坛子,从正殿走出来,看到阿婼在纸扎中间,伸着手乱摸,立即气沉丹田放声一吼。

    “贡品?这些?”阿婼轻轻的放下这些精致却不值钱的东西。

    阿婼走过去看着阿喜手上坛子,上面十分潇洒的写着一排字,“中元节祭礼,饿鬼道小霸王红眼施婧收。这…该不会是娘娘写的吧?”原来是中元节啊,这些都是要烧给那些鬼魂的啊。不过为什么送坛子给她,难道饿鬼道也有人肉给她腌制着吃?突然阿婼想到了什么,深深体会到了皇后娘娘的恶趣味啊…明明饿鬼道没有人肉,她还故意送腌肉坛子,这是要拉仇恨值么!!!

    “这么多纸扎祭礼都是给施婧的啊?看来皇后娘娘和施婧的关系挺好的嘛!”阿婼动了动眉毛,心里有些不高兴…皇后都没送过自己东西,给一个鬼送这么多礼物…哼哼。

    “没啊,给施婧的就是这些坛子而已。其他的都是送给那些已故的宫妃们。”阿喜放下坛子,拿出一只碗,里面装着红色粘稠的血液,另一只手捻着一根羽毛,沾着血撒向这些纸扎。

    听完阿婼弯了弯眼睛,兴高采烈的跑去找皇后了。皇后坐在房里,一边指挥着变出来的木头人正在叠金箔。小木人呆呆愣愣,叠出来的金元宝并不好看。

    “怎么和外面的纸扎不一样?”阿婼走到皇后身边,很自然的端起皇后边上的茶水送到嘴边。

    皇后笑着说,“外面那些纸扎都是一个朋友送的,都是些稀罕工艺呢,哪能和她们比?”

    阿婼见小木人叠的挺好玩的,也走过去,剪了一个小女孩大小的纸人,贴上紫色的衣裳,兴冲冲的走到皇后面前。“娘娘给她画个脸吧。”

    皇后提着笔,沉思了一会,行云流水的勾勒一张女孩的脸,还顺便把收取人的名字写了。

    阿婼举起纸人吹了吹,“中元节祭礼,葬于施家,短工子君收。”阿婼仔细看着纸人的脸,忽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纸人的脸不就是施婧的脸么!!!

    忙活了一下午,云层在空中翻滚,似是刻意遮去了炽热的太阳,好方便鬼魂们出行。暮色昏,铅灰色的天空开始从远处泛着一点点紫红,似乎夹带着无数冤魂滚滚而来。晚风也起了变化,由清凉转变成了阴寒。

    皇后指挥小木人把纸扎分成几堆摆好,面前分别插着两柱红烛,和一把清香,纸扎堆前面放着一盘盘供品。纸扎上面的斑驳血迹干涸成了红黑色,皇后手上拿着一个八角铃铛,每走过一个纸堆就摇晃一下,随着铃铛的铃声,晚风越来越阴寒,而且宫中院子里还升起了雾。

    阿婼不禁有些发冷,不知不觉就凑在了欢儿身边,欢儿身上暖呼呼,还没感受完这软暖的温度,就被一脸狰狞的阿喜给拉开了。

    皇后走完了所有的纸堆,双手一挥,纸堆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最初是橙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阵阴风吹过,火焰转而变成了凄冷的幽绿色。

    只在眨眼间,院子里就排满了鬼魂,有的美丽无双,有的则是死相难看。不过都是满面笑容的从火堆里拿东西。已经成了灰烬的纸扎,经过她们的手,变成了普通人的用具。

    院子里的鬼魂们载歌载舞,热热闹闹,许是被这气氛感染,阿婼也想凑到里面去玩。不过还没走过去,腰上就被一只手捞住,阿婼以为是皇后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才发觉腰上的东西软软凉凉,根本就不是手啊。

    “素和送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比划比划么!还写什么饿鬼道小霸王…她才是霸王…恶鬼霸王…霸道无理凶狠歹毒,坏事做尽的女恶鬼!” 施婧阴沉着脸,两只眼睛像个红灯笼,身后伸出无数触角托着青花坛子,晃晃悠悠,做出好像不经意就要砸下来的样子。

    阿婼被施婧闪亮亮的红目给晃了眼睛,忙不迭的躲到了皇后身后。

    “见过找骂的没见过找打的,怎么,急着要我打你?今日心情甚好,不想出手可怎么好…还有,你取名能不能有点自己的风格,恶鬼霸王…换做恶鬼女王我比较满意。”皇后翘起兰花指拿开放在阿婼腰上的出手,随后还嫌恶心似的在施婧身上擦了擦。

    “哼!来战!”施婧气呼呼的挥手,无数触手扭动着一拥而上。忽然她远远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鬼,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后。

    阿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子君站在僻静处,身后跟着一个长得和施婧一模一样的女孩,不过女孩表情呆滞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完了完了,这下一定会打起来了,阿婼心想。

    谁知施婧只是轻轻嗤了一声,扭头居高临下的飘在半空中,高冷的看着下面这些疯了似的鬼魂。紫红色的衣服迎风飘扬,如果不是那双红眼睛还过渗人,配上那精致的脸还真有种翩翩仙子的韵味,她板着脸哼了声“哼,不过到人间而已,这么高兴做什么!我想来就能来!真是没见识!”转而飘到了另一个僻静的地方。

    阿婼靠在皇后身上,看着热闹的鬼魂,忽然发现了长公主,牵着一个面容清秀,仪态万千的女子。两人坐在树下,互相依偎着看着众鬼闹腾。

    “她们俩真配啊。娘娘你说是不?”

    烛火渐渐变弱,纸堆里飘出缕缕青烟,风吹散了铺天的云层,露出了一轮明月挂中天。鬼魂随着青烟慢慢变得透明,长公主和她的小情人也不见了。院子里只留下了,依旧飘在空中的施婧。

    “怎么还不走?”

    施婧白了一眼阿婼,转身不理她。半响,才冒出一句话,“喂,你说,你是怎么喜欢上素和的?或者你是怎么让那个无恶不作的素和喜欢上的?哦,对了,你知道素和是恶鬼么?你嫌不嫌弃她?会不会觉得害怕啊?…”话还没说完,施婧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卷走了还在絮絮叨叨的施婧。

    “这只饿鬼话怎么这么多了?!”皇后从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柳枝,在阿婼头顶上挥了挥叹道。“我是恶鬼,你怕么?”

    阿婼歪着头想了想,迟疑的问,“我说不怕有奖励么?”皇后是不是恶鬼又怎么了,只要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素和就好了。而且恶鬼也挺好的啊,以恶惩恶,还不会被人欺负,活得自在。

    阿婼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为什么自己会冒出不会被人欺负的想法呢?难道以前被欺负过?难道以前不自在?而且自己这种和皇后相识多年的感觉从哪里冒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晚才回来,所以更新晚了…

    后期君的速度果然慢…嘤嘤嘤…中元节的歌出不了了…

    今天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吃饭,锅锅好体贴的帮我剥虾子吃,哇哈哈哈…

    ☆、银锭小人(尾)

    用过午饭,皇后把阿婼带在身边,坐在正殿上闭目养神。不过一会,又有一些妃子结伴过来问安。说是问安可是神情愤懑,倒像是来找麻烦的。阿婼看了一眼前来的妃子,各个脖子上顶的都是硕大圆润的珍珠,颜色光泽深浅不一,珍珠上插着各类钗环。阿婼心里涌起异样的难受,于是把眼神转向了皇后,好在皇后的头还是好好的。

    “娘娘万福。”众妃子齐声行了礼,各自按照位分坐好之后,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这场景在阿婼眼中就是众珍珠头左扭右转,时而前倾,时而后仰,还发出细碎的声音,简直是奇幻至极。于是阿婼再一次把眼神转到了皇后身上。

    珍珠头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之后,终于把位分最高的明淑妃推了出来。明淑妃的珍珠头是颗反着光的黑珍珠,加上有不少玉石错综复杂的点缀在上面,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首饰打扮好的球状后脑勺。

    “皇后娘娘,近日宫中有些不太平,不知您是否觉得有些异动?”黑珍珠后脑勺转向了阿婼,阿婼眼角一抽,立刻移开了眼神。

    “哦?不太平?明淑妃你是指何事呢?”皇后心里虽然知道一二,可是却不想直言,非得逼着妃子们自己说出来。

    宫里遭了贼,这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妃子们支支吾吾都说不出口。阿茹看了眼皇后,心想你不是知道么,怎么是这个态度。你可是皇后啊,平常虽然不管事,但是后宫有贼还是男人,这么严重的事,你都不管?

    “谁说我不管,我只是想听听她们的遭遇罢了,听你描述的似乎挺有趣的。宫中的女子口才都极好,想来应该比你说的要有趣…”皇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座下的妃子,神情似乎有些担忧,可是实际上却用传音术在和阿婼聊天。

    “宫中最近不少姐妹的首饰等贵重物品都遭了贼人之手,每次都发生在夜里,即便晚上多派了人手,第二天早上那些珠宝首饰还是不见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那贼人的模样。”

    明淑妃的回答显然没有让皇后满意,皇后不再理睬她,眼神穿过众妃嫔,直直的看向了落座在最后的一位妃子。众妃嫔自然也察觉到了皇后的眼神,都纷纷看过去。

    “天呐,容姬你怎么忽然之间胖了这么多?”一位妃子忍不住惊呼,似乎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容姬的变化。虽然知道那人必定也是一颗珍珠头,但是被之前那位妃子惊讶的语气吸引,阿婼忍不住也看了过去,意外的发现那女子的头是好好的,并没有变成珍珠。

    女子容貌不俗,但是身体却胖的有些过分。脖子下开始分层,肚子上的肉被腰带勒的很紧,但还是扎眼的凸了出来。而她的表情也十分古怪,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软趴趴的瘫倒在椅子上。

    “皇后娘娘,婢妾有些不舒服,无法起身行礼,请娘娘恕罪。”容姬忍着疼痛吃力的回答,平滑的脸上蒙着细密的汗。

    皇后点了点头,拉着阿婼走到了容姬面前,“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容姬紧紧抿着嘴唇,手指抠着座椅扶手,很奇怪,容姬的手掌以及手指都是修长消瘦的,可唯独手臂圆鼓鼓,细看之下那些多余的肉好像堆积在手臂里面蠕动。

    “昨日还是好好的,今日清早一觉醒来就成这个样子了。而且我方才出门的时候,其他妃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明明我已经胖成这个样子了…”容姬说着突然吃痛的尖叫了一声,只见她手腕鼓出一粒圆圆的东西,从手臂慢吞吞的游走到手腕。

    皇后见此状况,立刻让其他嫔妃退散,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眼疾手快的将容姬手腕上鼓出来的一块皮挑破了。 皮一破,容姬的一条手臂迅速瘪了,从破口处奔出许许多多颜色不一的珍珠。

    容姬一见这些珍珠,张着嘴抽气,突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珍珠带着容姬的鲜血从破口处滚落在地上,滚出了一路斑驳的血迹。阿婼看着满地带血的珍珠,其中有几颗就是自己把玩过的那几颗被偷了的珍珠。阿婼拿出手帕包了手,从地上捻起那几颗熟悉的珍珠。

    “娘娘,这好像是我不见的那几颗珍珠。”阿婼拿着珍珠走到皇后面前,只见皇后已经把容姬的四肢腹部全部挑破了一个孔。无数的珠宝从容姬的腹部、四肢滚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满地的珠宝都是妃子们不见的那些?所以贼是容姬的…?”阿婼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把珠宝藏到人的身体里面,而且被当作藏宝箱的人还完全不知情?难道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么?

    等珠宝差不多完全倒出来了,容姬也幽幽的转醒,阿婼看着满地晶晶亮亮还冒着血腥气的珠宝,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容姬,不知道她看着这些珠宝全是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不知作何感想。

    “皇后娘娘,婢妾…婢妾不知从何说起…这些珠宝并非婢妾所偷,但是…每天早上婢妾醒来都会发现床边多了这些珠宝,原先只是一两颗,后来这些珠宝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眼熟…婢妾如果贸然还回去必然会背上黑锅,所以婢妾偷偷把这些东西扔了。今早起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胖了,但是床边没有出现珠宝,心里才踏实了一会,谁料到这些东西竟到了婢妾的身子里…”容姬惶恐的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开始述说发生在自己身上诡异的事情。

    “皇后娘娘,今后这些东西还会跑到婢妾身子里来么?”容姬眼里惊魂未定,但是仍然强装镇定。

    “今晚歇在我宫里。”皇后留下一句话,施施然的走开了。阿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一脸憔悴的容姬,摇了摇头,跟上了皇后的脚步。

    “为什么把她留下来?今晚我们是不是要抓贼?”

    “子曰:不可说。”

    在好奇心作祟下,阿婼熬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却被皇后推进了房间睡觉。奈何不了皇后,阿婼只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心心念念去抓贼。

    在这强大的意念中,阿婼感觉到身子变得很轻,就像在施婧府里被触须缠绕时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很模糊,隐隐约约身子随风飘荡,到了皇后的正殿。

    前面闪着八个小银光,正在一个烧红的铁板上跳舞,银光渐渐清晰,原来这些银光并非光点,而是那晚见过的银皮大汉。虽然被火热的铁板灼烧,可是这些小人却并不感到难受,手里捧着珠宝,欢欢喜喜的扭动身子。

    腰上的红绒带子变得焦黑,火光随着银人跳动而闪耀,慢慢转化成了一朵花的样子,银人这才发觉不对,争抢着要逃出火光,可是他们腰间的红绒带子自行连接在了一起…

    “哟,竟然出来了。”皇后的声音忽然出现,阿婼紧张的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见皇后的身影,只觉得身子陡然间一重,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第二日清晨,阿茹出门就见正殿门口挂了一串绑着红绒的银锭,各个身上的印刻了花纹。阿婼一数正好八个。

    “娘娘,那门上的银锭是不是就是偷盗珠宝的贼啊?他们自己就很值钱了,为什么还要去头珠宝呢?”

    “物精,生的愚笨不开化,哪里会知道偷盗,不过是因为身上附着了主人贪念的魂魄,所以才屡屡偷盗。见容姬把他们的赃物扔了,怀恨在心,便想出了把珠宝藏在她身子里的法子。”

    “八个魂魄?”

    “容姬家先祖之魂,每一代出一个贪魂,轮到容姬这代正好八代。正因为如此,那些绑在一起的银锭才忽然可以自主行动。”

    ==============================================分割线=======================

    银锭小人取材拍案惊奇之初刻拍案惊奇红绒银锭且听说一人,乃宋朝汴京人氏,姓金,双名维厚,乃是经纪行中人。少不得朝晨起早,晚夕眠迟,睡醒来,千思想,万算计,拣有便宜的才做。后来家事挣得从容了,他便思想一个久远方法:手头用来用去的,只是那散碎银子若是上两块头好银,便存着不动。约得百两,便熔成一大锭,把一综红线结成一绦,系在锭腰,放在枕边。夜来摩弄一番,方才睡下。积了一生,整整熔成八锭,以后也就随来随去,再积不成百两,他也罢了。金老生有四子。一日,是他七十寿旦,四子置酒上寿。金老见了四子跻跻跄跄,心中喜欢……只听得床前有人行走脚步响,心疑有贼。又细听着,恰象欲前不前相让一般。床前灯火微明,揭帐一看,只见八个大汉身穿白衣,腰系红带,曲躬而前,曰:“某等兄弟,天数派定,宜在君家听令……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身体和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更新,各位等更新的读者抱歉了。

    如果来得及,应该会出二更。

    ☆、优伶怨(一)

    “宫门深深,曲调幽幽,闲手拨弄一首琵琶怨,倦来倚栏观东风,春已败,半入池塘,伴随尘土。”凄婉哀怨的歌声,穿过宫中教坊,在深夜里如青烟一般,透过浓黑的夜色,渗透进一座宫外小楼。

    屋外是漆黑孤独的夜色,屋内红烛伴暖香,轻纱罗帐遮不住艳色泄,正是一番好春宵。起初床上的人没有听到这幽怨的歌声,依旧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翻滚,直到歌声犹似在耳边,才忽然一顿。

    “你在唱曲儿?”

    “奴婢并未唱曲啊,奴婢善琵琶。”浓情蜜意时,听到这凄冷的歌声,有些败兴。膀大腰圆的男人从床上坐起,穿戴好衣裳,不耐烦的挥手让女子退下。

    还没等女人退下,男人就大步走出了小楼,这儿夜里虽也有夜市,但是夜市有规定的场所。小楼靠近夜市,所以这片地方黑的不彻底,远处轻歌曼舞,红灯结彩的热闹仅仅隔了一条巷子。刚才的歌声是从那里传来的么?男人站在小楼前,看着远处的妖童媛女站在门前招揽顾客,楼上又有女子倚着栏杆弹唱,方才心中的寒芒渐渐隐去。

    留在小楼里的琵琶女,才穿好衣裳,准备拿起桌上的琵琶离开时,绷直的琵琶弦忽然断落弹起,狠狠的划过女子的脸,划出的弧形圈经过了女子的双眼。女子惨叫一声,鲜血透过指缝慢慢染红了女子的双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来人啊…”女子闭着流血不止的眼睛,挥手就把桌上的琵琶摔落在地上。木琵琶落地断了弦轴,琴身上了沾染了女子的血迹,再无动静。

    女子叫嚷嚷的跑出了小楼,在黑夜里跌跌撞撞的四处乱跑,听得一声扑通,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叫喊,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半夜凉风穿堂,幕帘卷起,那一声低一声高的唱曲儿,又重新开始从整个京城花街柳巷游散到了花楼的一间挂着红帐的房里。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不过身下笑语妍妍的女人变了,女人风情更甚媚眼如丝。

    唱曲儿声这回伴着清脆铃铛的琵琶声,直直游走到男人的房间停下,屋外的红帐被撕裂出一条裂痕。男人不觉,女人虽察觉到异样,可是碍于男人兴致正浓不敢败兴,也装的明媚动人。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么?”男人停下来,有些心慌的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

    女人张着眼睛,看了男人一会,装作仔细聆听的模样,半响摇了摇头说“奴听到了屋外歌伎的曲儿声。爷可是要将她唤进来伺候?”女人对这男人的急色,心中甚是不屑,正好不大想服侍,于是想推给旁人。

    “叫她进来,我有话问她。”男人也没穿上衣裳,只在腹部搭了一件衣裳,嘟嘟的肉堆在衣裳上。女人迅速穿好衣裳,打开门欲喊。可声只发了一半就没了声息。

    男人耳边没有了歌声,复而看着站在门口迟迟不动,也不出声的女人,有些疑惑,又想到刚才女人的热情,有些了然,许是她不想出去,也不想叫别的女人来服侍自己吧。

    男人自以为懂了女人的心思,看着背影窈窕的女人,心中一动,随即站起来,衣裳滑落在地上也不管,大喇喇的走到女人的身后,准备一把抱起女人。

    可是搂住了女人的肩,抱起了女人的腿,其他部位却从臂弯中纷纷落在地上,鲜血瞬间从各个部位流出,血液顺着地板慢慢流到了阶梯上。花楼人声鼎沸,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间小屋,没有人去盯着这小屋外站了一个女人,没有人发现女人被男人抱起时,霎那间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死肉。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忍不住惊呼,可是就在手中的香肩玉腿也跌落在地上时,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回转。这女人虽是妓子,但是却不是普通的妓子,她是前朝名妓的女儿。

    前朝名妓隶属官府,专供官员玩弄,地位十分特殊。虽然今朝已经废除了前朝官妓的教坊,可是私底下仍然是有不少官员想尝尝前朝官妓那套制度的甜头,于是偷偷的在民间将那些名妓之后蓄养起来,也提供给有需求的官员。 要是被人发现她被自己点了,一夜之后死成这个模样,必然有不少恩客来找麻烦的。而那些恩客还都是京城里的官员,不好惹啊。

    男人思绪万千,颓自沉浸在如何在这件事中脱身,却不知危险已经步步逼近,耳边的琵琶声又响起来。男人抬头一看,空中一抹白色的丝线向自己飞射来。男人避之不及,被丝线缠绕住,丝线似乎并不想这么弄死男人。

    缠的很紧,收拢的很慢,一点点的勒进男人的肉里,丝线碰到了坚硬的骨头,男人这时已经痛晕过去。丝线也罢了手,忽然消失不见。屋外依旧丝竹声声,清歌不绝。

    清夜风声阵阵,夹杂着那一曲一曲幽怨的歌声,阿婼躺在床上均匀的吐纳着呼吸。皇后穿过关闭的门,轻声来到了阿婼的床前,撩起床帘,定定的看着阿婼。忽然俯下身子,趴在阿婼胸前,手指细细描绘着阿婼的轮廓。

    “算来世间有多少有情人不得好果,好在…我们不是那一类人…”阿婼闭着眼睛,随着呼吸鼻翼一吸一缩,皇后觉得有趣,俯身在阿婼鼻尖上落下一吻。

    修长的手指从阿婼的额角滑到了脸颊,皇后捧着阿婼的脸愣愣的盯着。“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好,省的为了那些事整天心烦,只要…你还能对我心动就好。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解决吧!你只要每天吃好睡好玩好,不时犯蠢也是可以的。”皇后嘴角一勾,看着阿婼粉粉的唇,轻轻印了上去,很快又离开。见阿婼丝毫没有察觉,这才心满意足的摸着嘴唇出了房。

    皇后径直出了宫门,没有提灯,身边也没有阿喜跟着,孤单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灵感不来自任何古书,乃是小妖精闲着没事弹琴走神时偶然所得,希望大家喜欢哟。

    看到小伙伴们的留言很感动滴说,嗯嗯,小妖精会照顾好自己的,前几天身体虽然不舒服,但是主要是情感上出了点问题,不过强大乐观萌萌哒的小妖精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哦呵呵呵?(?e??)

    大家喜欢我的故事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啦y(o)y~新的故事来啦…这么早更新,大家有木有很惊喜啊☆、优伶怨(二)

    次日清晨,花楼名妓离奇身亡,而恩客重伤晕倒在房中的消息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位名妓善于逢迎,并未有过什么仇家,而且看那手段定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所为,而到花楼来的男人大多都是朝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大家便把怀疑的眼光转向了恩客。

    这位恩客是朝中大臣的儿子,平日就喜欢寻花问柳,官府顺着男人的行迹一路查到了乐坊楼,一时众人议论纷纷。为什么?因为乐坊楼是隶属皇宫,专为皇宫中的宴饮而设。而早有规定,乐坊楼的女子不允许服侍官员。这个男人寻欢寻到了乐坊楼,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是王法于无物么!

    于是这个男人马上被关进了牢狱,而杀人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乐坊楼失踪的琵琶女也无人关心,只是她的那把失踪的琵琶却引得众伶人议论纷纷。

    “哎,你说她和人做下那等事逃了也就罢了,还带走了那把琵琶,真是可惜了啊,那么好的琵琶。”

    “那把琵琶她哪里配得上?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她手中?那把琵琶可是被放在司乐司,束之高阁的。当真是奇怪。宫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么?”

    “我觉得这事古怪的很。你们没有看到那妓子的死状,我的一个在花楼做事的侄儿可是看到了,他说啊,那妓子的身体被利落的分割成了很多块,恩客的身上像是被丝弦勒出来的,而且他还说门板上,也就那妓子死的地方,有一些丝线状的血痕。我侄儿疑心那妓子是被丝弦切割而死的。不过常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再说那妓子就恁他切么?”

    伶人们在院子里嗑着瓜子,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而这时旁边走过一个小丫鬟,听得那些话,赶紧离开了。

    这些事自然也被传到了宫里头,阿婼照旧每日早晨去花园里头散步,就听到了宫妃们在讨论这件事。京城里很少会发生这样的凶案,这次可真是稀奇。阿婼听了一会,觉得宫妃们说的太夸张了,也没了兴致,便回了凤仪宫。

    “回娘娘,那把琵琶并没有交给任何人,一直都听着娘娘的吩咐,用匣子装好放在司乐司的库房里。娘娘要是不信可以随臣去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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