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宫堂 作者:木兰竹

    第22节

    时日刚临大雪,虽然凌蔚更宁愿在屋内烤火,但读书人附庸风雅,他居然宴请,那么也得做出风雅的样子。

    这风雅,自然是赏雪赏梅。

    凌蔚这府中自然是有梅可赏的。可幸亏是凌蔚接了这府,按照黎膺原本的想法,那园子也是被推平建校场的范围内。

    园子里,这个时节开的梅花,有腊梅、白梅两种。地上的积雪自然是清扫干净了,树上和草丛中的雪自然是留着让宾客们欣赏。

    凌蔚、赵圭、刘祺作为这一辈年轻官员中的佼佼者,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到了领头羊的地步。这次聚会,在众多人心中,就是个讯号。

    赏雪赏梅是其次的,表明态度才是主要的。

    说是年轻人,其实这些人大部分都在而立之年左右——凌蔚算是最年轻的。这种年纪,在官场中已经算是非常年轻。也恰恰是这么年轻就能进入官场,说明这群人的能力都是不错的。

    因此当凌蔚把自己表弟表妹带出来,说是让小孩多和读书人交流,增长见识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怀疑了。

    以前凌蔚没名气,把太子带出来说是族内兄弟,也不会有人过多联想。

    但是现在不一样。凌蔚的任何行为,都会被人脑补一大堆。

    这凌蔚能称为表亲的,也就姑表姨表。若凌蔚还是普通人,其他人一定认为是姑表一系的兄弟。

    但是现在……

    而锦阙安康年岁尚小,长相差距不算大,一看就是兄妹。

    凌蔚姨表中这个年龄的兄妹,往最尊贵的地方想,也就是宫中那一对双胞胎了。

    早听说凌蔚作为天子讲读不但给太子讲课,也给年幼的皇子公主讲课。最先还有人弹劾凌蔚年轻资历浅,教导皇子公主误人子弟。

    凌蔚三元及第,才学自然无话说,能让人攻讦的,也只有年龄。

    只是不知道为何,表现为中立、或者隐约站在凌蔚对立面的东宫辅臣们渐渐开始偏向凌蔚,凌蔚在甘州立了大功劳,回京被封赏之后,那凌蔚不堪做皇子师的言论也渐渐消失了。

    因此现在凌蔚把年幼的皇子公主带出来“增长见识”这种似乎匪夷所思的事,在一群把凌蔚脑补的特别高大上的人眼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事实上他们也猜中了。

    虽然嘴上不说,两小出现之后,众人也拘谨许多。一些人最开始还没怎么多想,但在看见其他人的反应的时候,也陆陆续续明白过来。

    凌蔚等三人只是含笑继续招待宾客,并不过多言语。

    皇子公主在这里,即使是小孩子,这群人也觉得这是天大的机会,自然会好好表现。

    凌蔚等三人也不抢风头,看着那群人谈论学问谈论诗歌谈论的热火朝天。

    锦阙这个小魔王刚开始还乖乖听着,不久就有些腻味了。他悄悄拉了拉凌蔚的袖子,凌蔚将他抱起来:“累了?”

    锦阙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语带不屑:“这些人就这些本事?这些东西都是些花架子,哄骗小孩子吗?”

    凌蔚还没回答,安康小公主眼巴巴的扯了扯凌蔚的衣角。

    凌蔚现在力气不错,另一只手毫不费力的把安康小公主也抱了起来,小公主很开心的搂着凌蔚的脖子笑了。

    其他人谈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

    这凌蔚对两位贵人也太随意了吧?还是说他们猜错了,这并不是什么贵人?

    只有赵圭和刘祺嘴角一抽。虽然早见识过了凌蔚和皇子公主们的相处,但还是觉得……太不讲究了吧?

    特别是刘祺,对这种相处模式还是很羡慕的。毕竟他也是皇子公主的表亲啊。

    但让他真和皇子公主这么相处,他却是不敢的。这皇室的威严,在晏朝土著心中,可是不一般的。

    “对吧,安康也觉得,这些人谈论的东西很空很无聊?”锦阙还在不依不挠。

    安康小公主想了想,小声委婉道:“还成吧,自然无法和瑾堂相比。”

    凌蔚心中无奈。现在他们谈论的是浅显了些,那是因为他们正是讲给小孩子、讲给你们听啊。结果反而被你们嫌弃了。

    凌蔚道:“这些人要么是天子门生,要么是勋贵中后起之秀,当然不止这些本事。若锦……华宇太平想知道他们的本事,为何不讨教一番?现在毕竟只是宴会消遣而已,他们没拿出真本事也是理所当然。”

    锦阙和安康对视一眼,对凌蔚的提议很是兴致勃勃。

    即使是安康看起来温温婉婉,作为皇室中最受宠——甚至比大多数皇子都受宠的小公主,她也是充满傲气的。

    而且两人也觉得自己学了不少东西,也不至于没话可谈。

    于是两小从凌蔚怀里下来,开始朝着那一群人讨教。

    锦阙和安康也知道以自己所长示人。锦阙对逸闻轶事军事经济更感兴趣,安康对各家学派学说更感兴趣。一人问学问,一人问时政,两人毕竟年岁还小,并不懂掩饰太多,很快就形成了两小“考校”众多年轻才子的“奇观”。

    刘祺不由苦笑:“好端端一聚会……”

    赵圭倒觉得无所谓:“总比我们三人和他们打机锋强。何况他们肯定心中十分感谢瑾堂给他们这个机会。”

    刘祺想想也是,便打趣了凌蔚几句。

    凌蔚不好意思道:“你们也知道,我也是受君所托,为君办事。”

    这个“君”可不是代指,而是真正的那个“君”。

    刘祺和赵圭再次为皇帝陛下对凌蔚信任看重而叹气。不过这种事他们却是服气的。他们两人作为天子讲读也是给皇子公主讲过课的,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他们也有机会,只是没把握住而已,所以也就对凌蔚没什么异样的心思了。

    自己不如人而已。

    凌蔚三人缩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时候,那些宾客已经被两小震惊到了。

    碍于年岁,锦阙和安康自然也不可能多惊世骇俗。但是比起同年岁的小孩,其见识却是不一般。一些见解,让他们这群大人也不由眼前一亮。

    同时,也有些脸上发烧。

    刚才他们还糊弄小孩子,现在看来,是被看笑话了吧?只是皇宫中小孩这么厉害吗?放在外面,怎么也是神童了吧?而且比起普通读书好的神童,锦阙和安康已经开始接触实际了。

    不愧是皇子皇孙。

    最后这局面从讨论已经变成了锦阙和安康问,一群才子答。而两小心中傲气,其问题也是挑的有些刁钻。

    凌蔚算是真正的博览群书,所以讲课的时候,各种典故信手拈来,两小的知识面可是很广的。

    而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可没有凌蔚这么全才,看过(背过)的书籍那么多。只是他们各自有专长,集思广益,也能将两小的问题回答个七七八八。

    锦阙和安康也改变了对这些人看法。看来这些人真才实学也是有的,当然,不如凌蔚多矣,比起刘祺和赵圭,也有些差距。

    嘛,但好歹已经超越普通庸俗之人了。

    两小毕竟是双胞胎,就算没有心灵感应这么神气,好歹也是很默契的。两人对视一眼,就开始将问题抛向因为他两主导了宴会,自己跑到旁边躲懒的三人。

    而且这两小比起刚才考校众人古灵精怪多了,问一个人问题,只准那人回答,问倒了,再问下一个。

    若是比起真才实学,锦阙安康自然比不上刘祺赵圭。但锦阙安康是提问者,不是答题者。他们所学,和赵圭、刘祺所擅长的不一定重合。

    但赵圭和刘祺不仅学问底子好,又出去历练过,对于两小的提问,除了一些典故没看到过,问题基本上都能回答上。

    这立刻让其他人感觉到了差距。

    这真是有对比才有伤害。

    “公子小姐为何只把瑾堂抛到一边?”其中一宾客微笑问道。

    他们已经确认这两位小贵人的身份,虽然人家掩饰身份他们不能叫破,但叫名字也肯定是不可能的,便以“公子小姐”的尊称了。

    锦阙道:“我和安……太平的学问,都是学自瑾堂,我们知道的,瑾堂怎么会不知道。没什么可问的。”

    安康也点头:“确是如此。”

    宾客们心中更加确定这两位的身份了。心中激动之余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刚才表现如何?有没有给两位贵人心中留下些好印象?两位贵人会不会回宫之后对着陛下提起?

    “这讨论又不是想要考倒谁,若华宇太平心中有疑惑,也可和我讨论。”凌蔚觉得自己没参与进来,似乎有些不合群,便提议道。

    锦阙和安康又对视一眼,眼中跃跃欲试。

    大概每个学生都有一颗考倒老师的心?

    或许瑾堂恰好没有看到他们看过的那本书?

    于是两小充满斗志的想要把凌蔚考倒,但无论他们提出哪本书的问题,凌蔚不仅能解答,还能把他们提问的出处典故甚至原文背诵出来。

    也真是显摆了。

    两小从斗志昂扬到败下阵来,赵圭和刘祺不服,也开始“打擂台”,但也纷纷败下阵。

    其他几位宾客本来以为凌蔚没被两小考倒应该是这些都是他教导的内容,但是赵圭和刘祺都败下阵来,那就不只是这样了?

    他们也被激起了斗志——当然也是想在两位贵人面前表现一番。因此凌蔚遭遇了车轮战。

    凌蔚眨眨眼睛。你们考其他的我可能还答不上来,想要偏门典故考倒我?逗,你们看的书,有皇宫藏书阁中齐全吗?

    宴会散去,凌蔚再次扬名。

    第六十四章 宽慰

    听了锦阙和安康充满童稚的绘声绘色的描述,皇帝陛下放声大笑:“所以好端端的一个宴会,就变成了你出风头?”

    凌蔚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冤枉啊,微臣可是一直猫在角落里躲着。微臣也不知道,怎么他们都开始针对微臣。”

    “恐怕不是针对,而是不服气吧。”太子如今成熟许多,性格也没那么跳脱了,“瑾堂,锦阙安康没给你添麻烦吧?”

    凌蔚想了想,道:“微臣觉得,虽然张扬了些,但其他人应该还是感谢微臣的。”

    太子思索了一下,道:“也是,是孤多虑了。”

    “太子哥哥,我怎么会给瑾堂添麻烦呢?”锦阙不依不挠。

    太子忙道歉:“锦阙自然是不会的。孤只是担心其他人心思而已。”

    锦阙老气横秋的点头:“这才差不多。太子哥哥也不要想太多了,容易变老。”

    安康正在拿着糕点磨牙,闻言抬头:“变老。”

    太子:“……”弟弟妹妹好像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是错觉吗?

    皇帝陛下乐呵呵的见着儿女们“斗嘴”,然后让宫女太监将锦阙和安康带走,留着太子和凌蔚询问政事。

    凌蔚听着太子和皇帝陛下一问一答,越发成熟有条理,居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诡异自豪感。

    看着那白白胖胖的熊孩子,长成了俊美英武的睿智少年,这种如同毛毛虫变蝴蝶的巨大变化,真的是让参与者非常自豪的一件事。

    太子如今已经在参与政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纯粹听政。皇帝陛下交给了太子几件差事,太子都做得非常漂亮。再加上太子本身的地位缘故,只这一小段时间,在朝中的声望已经隐隐和已经在朝中经营了好几年的大皇子想抗衡。

    这也难怪,这天下推崇正统,而太子作为嫡长子,生而受封太子,是正统继承人。别说皇后地位稳固,皇帝也喜爱他。就是他一无是处,也有推崇正统的读书人死死的追随他。

    作为正统继承人的太子在朝堂中崭露头角,大皇子在先天上就输了一筹。

    毕竟这不是某王朝那种礼乐崩坏的时代,太子就是太子,不是什么靶子。凌蔚心想。

    只是凌蔚不明白的是,为啥皇帝和太子交流,还要把他拉上,还要时不时的让他说几句。凌蔚绞尽脑汁跟上皇帝陛下的思路,感觉脑细胞死了大半。

    论做事凌蔚还成,朝中那些弯弯道道,什么揣摩人心之类的,凌蔚就算不是傻白甜,那也绝对不是大师级人物,跟从小在厚黑里面摸爬滚打的皇帝陛下不是一条路的。

    偏偏皇帝陛下不知道是觉得凌蔚这方面太弱鸡想提点一下他,还是误以为他这方面很强悍想要让他提点太子,非要拉着他一块儿。凌蔚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再结合自己在现代社会看到的阴谋论啊基本浅薄的心理学(其实是电视剧)啊来扯淡,然后换来皇帝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真累……

    好不容易被放走了,皇帝陛下还不让凌蔚回家,而是让他去看看其他皇子公主。

    凌蔚最近忙着推广新粮种的事,他的课被其他翰林院学士顶替了。据说皇子公主们想念他的很。皇帝陛下一片慈父心肠,自然要把累死累活的凌蔚赶去安抚他可爱的儿女们。

    凌蔚心里吐槽,这封建社会真是没人权。

    太子也准备顺道去看看弟弟妹妹们,便和凌蔚同路。

    “瑾堂,你看我最近是不是越发的成熟睿智,和父皇越来越像了?”太子干咳一声,背着手望天。

    凌蔚:“……”

    咦,刚才的机智早熟美少年呢?怎么又变成换来的样子了?

    凌蔚也望天:“太子殿下说的是,太子殿下说得对。”

    太子非常不满意:“瑾堂你这话太敷衍了。”

    凌蔚摊手:“刚才其实还蛮有气质的,现在嘛……和往常没差别了。”

    太子脸一崩,冷哼一声。

    凌蔚无辜望天。

    太子“噗”的一下笑道:“我也只有在父皇母后、锦阙安康,和你面前放松一下了。”

    说罢,太子叹气:“现在想起以前的自己,觉得自己幼稚尴尬的同时,又觉得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非常轻松,恨不得回到以前。”

    顿了顿,太子开始诉苦。

    虽说东宫辅臣比起之前,态度已经好太多。但他们理想中的太子殿下,和太子殿下本人总是有差距的。越是有才有德的人,有时候越固执己见,越完美主义。但太子毕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如他们所愿的完美,所以其摩擦再所难免。

    而有才有德又有名望之士,本身也是高傲的,不会和凌蔚一样那么委婉。他们在和太子意见冲突的时候,往往采取一些太子不乐意接受的方式,说一些太子不乐意听到的话来劝诫。

    也还好太子已经比起以前的熊孩子成熟了许多,倒也能忍下去。但心里难受,也再所难免。

    再来虽然在甘州的经历让太子在面对朝中之事的时候不至于乱了手脚,但甘州官员比起京城官员可要单纯的多。虽然有人捣乱,那也是地方豪强。大部分本地官员都是希望甘州能越变越好,所以做起事来也还努力,心思也勉强在一条线上。

    但京城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京城中许多世家,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贵族。对他们而言,国家朝代都没有自己家族重要,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了朝代更替而世族不倒。

    虽然从前朝开始,皇帝们陆陆续续在削弱世族的力量。从培养本朝勋贵,到扶持庶族,到了当今皇帝的时候,世族的影响力已经没有以往那么大。但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了,脑袋却不一定也跟着变通了。

    本朝刚到第二代皇帝,勋贵们大部分还是有脑子的,知道跟着皇帝陛下走。看着皇帝陛下越发集中手中权力,重视科举和实际功劳,不傻的勋贵们基本上都是让袭爵的儿孙捞军功,让不袭爵的儿孙们走科举,实在没用的也要去当个侍卫镀镀金。而世族们虽然也开始走科举,但他们可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

    谢家就是世族之一。但所幸谢荣是清醒的,看着谢家大环境在作死,连他这个族长的话都不听,他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寻求脱身的机会。但世家中清醒人不多,多是沉浸在世家前朝前代辉煌的幻觉中不肯自拔的人。

    太子看着气得肝疼,偏偏不能下狠手把这群傻逼给一窝端了,反而得好好的供着。太子年轻气盛,心中憋屈可以想象。

    特别是前段时间关于边疆贼寇的问题,和突厥正面对上过的太子,对于贼寇当然深恶痛绝,也知道边疆民众的水深火热。偏偏那些世族在朝中的代表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打击手握兵权忠于皇帝的勋贵,三番五次在边疆问题上使绊子,那些流血牺牲用命换战功的将士们就没有不被弹劾的,换来的功劳还要被他们这群使绊子的人瓜分。

    太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时候,气得在校场上砸了好几个靶子。

    “父皇说,这种事很常见。父皇说,他心中知道谁的功劳谁在捣乱,但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太子低头,“父皇说,王叔在边疆作战时,被人故意拖延救援,守城将士十去其九,好不容易保下了城池,功劳被故意来迟救援的人瓜分不说,还被弹劾。”

    凌蔚接道:“他们把将士的伤亡全怪在秦王头上,说秦王判断失误才导致大败,而守城的将士的功劳也全被分走了,故意拖延救援的人反而无事。”

    太子苦笑:“连皇叔都会吃亏,父皇都不能护住皇叔、护住边疆牺牲的将士……”

    “是啊……”凌蔚幽幽叹气,“可是当时护不住,不代表不能秋后算账啊。”

    太子一愣,大声笑道:“我多时的郁闷,居然被瑾堂一言戳破。”

    凌蔚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年轻人,别太冲动,有些事当时忍耐,但日子还长着呢。”

    太子点头。

    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就钻进牛角尖了呢?

    东宫辅臣也好,朝中大臣也好,不就是欺他年少,轻他只是储君吗?连父皇当了皇帝还被轻视呢。

    现在忍耐,到时候秋后算账就成。嗯,就跟父皇一样。什么时候和父皇探讨一下父皇秋后算账的心得?

    凌蔚不知道自己一时嘴快的宽慰,让太子与东宫辅臣心目中的千古明君的距离越走越远了。

    ……忙着忙着,凌蔚就把那谁谁和那谁谁谁要回京的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某天上朝时被一陌生中年将领叫住,凌蔚傻眼。

    咦?这是我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第六十五章 东南边事

    凌蔚还以为,大胜归来的将军进京什么的,都是跟电视上写的一样,要率领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城呢,还要来个什么劳军之类。虽说自个儿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没太关注别的事,但渣爹就这么回来了?怎么就这么静悄悄的回来了?

    等等,那公主娘回来没?他还是有点想念公主娘的。毕竟公主娘是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凌蔚对凌梧自然没好感,但“孝”字大过天,凌梧差点用分家把凌蔚逼得声名狼藉,凌蔚对着凌梧还得恭恭敬敬。

    凌梧虽然偶尔脑袋犯抽,但智商是没问题的,也知道在宫门前不能太过分。而凌蔚也不是当初任他欺凌的小可怜,即使他不在京城,也听到了凌蔚的名声。

    才华横溢,圣眷隆厚,当今朝堂年轻一辈第一人。他也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然当分家之事,皇帝陛下递着梯子,他还是顺着梯子往下爬了,并没有真的闹腾起来。

    这么想起来,凌梧觉得自个儿对着凌蔚还是有很深厚的恩德的,凌蔚有这种成就都是他的功劳。

    于是,凌蔚一头雾水的听着凌梧明示暗示让他报恩,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这人脑袋有毛病吧?哪来的恩?精子的恩?可是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凌蔚腹诽。

    所幸很快就有维持早朝秩序的侍卫和太监过来,各位大臣纷纷归队,凌蔚从凌梧的魔音灌脑中逃出来,松了口气。

    再听下去,他表情都僵硬了。

    “瑾堂辛苦。”自从清醒之后,就不断调整自己的站位,也不断向凌蔚示好,与凌蔚现在交情不错的谢荣叹息道。

    “听父亲教导,是为人子孙该做的。”凌蔚嘴角抽了抽。真是被人看了笑话了。

    ……既然凌梧回来了,这次早朝自然是凌梧的主场,询问和讨论的都是东南边疆的事。

    凌蔚分家的借口是凌梧觉得自己要为国捐躯,结果这次他差点假戏真做,死在海上。

    晏朝的海域非常混乱,倭寇越发猖狂不说,南海上一些国家也趁机打劫,而印度此刻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北边的国家和晏朝交好,陆地相邻,南边临海,陆地和晏朝不相邻的那个国家则视晏朝为仇敌。

    凌蔚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研究过这个时代周边国家的情况。

    按照本国历史推断,此刻应该是唐宋时期。但是无论是本国历史走向,还是周边国家历史走向,都大不相同。比如唐宋时期,倭寇还没有这么猖狂。倭寇猖狂应该是明朝最盛。

    而南亚一带和印度在这个时期,并没和本国有过大规模长时间的战斗。但是在这个朝代,他们已经开始从海上和边陲骚扰晏朝。

    或许是多次战斗的缘故,本朝和周边国家的航海技术也比唐宋时期要先进的多。凌蔚作为皇帝心腹,又见过“海外”的海船,自然被允许看到过本朝的战船设计图。

    即使有些抽象,即使不是他学过的东西,凌蔚也看得出,这船只的先进程度估计和明清差不多了。

    战争真是推动科技发展的一大动力。

    目前南海肆虐的几大主力国家是倭国、印南、缅甸。倭国不用说,都知道是哪,印南即印度南端和附近的一些海岛,而缅甸,此刻基本上统一了中南半岛——怪不得有能力和晏朝对抗。

    凌家的主力一直在东南,以海战著称,从开国以来,一直是守卫东南海域的主力。这次凌梧吃亏,是吃亏在倭寇和印寇、缅寇联合起来。不过还好晏朝的海军主场优势在那里,三方寇贼心也不齐,最终惨胜。

    虽说是惨胜,牺牲将士无数,但成果也是巨大的。此次战役之后,其他三方寇贼也元气大伤,短时间之类不可能组织起来比较像样的攻击。而北印度也趁机向印南发兵——同是一个印度,别人也想统一的,印南目前岌岌可危。缅甸又因为皇位继承者死在战场上,其皇帝也因为悲怒倒下,目前陷入皇位争夺中,无暇对外。

    只剩下倭国独木难支,东南边患情况暂缓,凌梧也可以回京邀功,甚至在京城住上好一段时间了。

    皇帝陛下当然还是不满意的。在他看来,趁他病要他命,在这种时候,肯定应该主动出击。虽然死了不少人毁了不少船,但是现在国力强,人丁多,兵可以补,船可以造,很快就能重整军风,挑一两个国家打上门。

    比如和北印度一起两边夹攻印南啊,或者趁着缅甸内乱打上门啊。倭国太远暂时不好打,但是这两个地方好打啊。

    皇帝陛下其实还是不愿意便宜北印度的。北印度统一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和晏朝交好?他的意向是打缅甸。缅甸和晏朝陆地上也有国土接壤,晏朝的陆军也是非常强大的。陆上海上两面夹攻,怎么也能把正在混乱人心不齐的缅甸打个措手不及吧?

    然而凌梧不愿意啊。

    他觉得自己聪明着。东南真的平定了,他就没这么大的话语权了。凌梧可是把凌家军当做自己的私军,把东南边陲当做自己的地盘。若是东南不乱,他不就没用了,哪还有能耐跟皇帝叫板?

    凌梧这次回来就是叫苦的,顺带拉上一道迂腐的读书人,鼓吹什么穷兵黩武,鼓吹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鼓吹什么仁义治天下。

    反正就是别人打我们我们就应该用仁义感化他们,这么兵戎相见死了这么多将士就是皇帝让打仗不让用仁义感化不求和的错,还要主动出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凌蔚终于知道,为什么凌梧作为武将,在武将心中的形象都不好了。

    别说一些文臣看着凌梧跟看傻逼一样,武将们都想冲上去打人了。

    不,有人真的冲上去打人了。

    凌蔚看着辅政大臣钱琥冲上去用手上的笏板对着凌梧的脑袋一顿敲。凌梧虽然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但这次偏偏受了重伤,气血不足,身体虚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的嗷嗷直叫。

    皇帝陛下在上面神神在在的,也不说阻止。

    以凌蔚对皇帝陛下的了解,如果不是顾忌着皇帝的威严,他肯定直接下来上手揍了。

    “圣人曰仁,凌大人为读书人楷模,想必是理解圣人之意的。”

    出兵不出兵是兵部的事,目前为止跟实职挂在户部的凌蔚没关系,只有决定出兵要筹响筹粮的时候才和他有关系。因此凌蔚都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谁知道冷不防的就有人把他拉下水。

    凌蔚抬头看着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傻逼是谁,结果发现是熟人。

    那不是他回京上朝,就在朝堂上被揍了的韦大人吗?

    凌蔚隐约记得,这韦大人似乎是大皇子的马前卒,怎么和自家渣爹搅和上了。

    韦大人这么一打岔,钱琥和凌梧也停止了斗殴,包括皇帝陛下在内,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顶着凌蔚。

    凌蔚顿时压力山大。

    娘的,老子没惹你吧?没没惹你家主子吧?这么出来乱咬人真的好吗?

    平心而论,凌蔚当然支持打,打他丫的,死命打。

    趁他病要他命,与其被动防御,不如趁胜出击。这次要是成功了,东南边疆就稳固了,到时候就可以发展海运了。凌蔚可是记得海边的资源多着呢。什么海上矿产之类的暂时没技术想,但是海盐海上贸易都是巨大的财富。

    有了这笔财富,晏朝的国力说不定翻一翻。

    就说海盐,那可是国家战略物资啊。

    但是凌蔚也知道渣爹的小心思。不就是害怕边疆稳了就没他事了,从此以后不能再嚣张了嘛。凌蔚觉得凌梧就是傻的。晏朝的统治已经稳固,天下民心早已经归顺。皇帝陛下是明君,太子殿下也越来越显示出明君的一面,若不出意外,至少百年之内晏朝统治是清明的。渣爹还想当什么土皇帝,想什么拥兵自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为儿子,他压力很大啊。

    但是他又不能在朝堂上跟着他爹对着干,“孝”字大过天啊。

    凌蔚扫一眼,就发现四周的朝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同情”两字。

    顿时心塞。

    凌蔚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圣人的‘仁’,是对子民、对同胞的仁。韦大人要宽恕那群贼寇,问过了边疆被屠戮的变性了没有?问过了流血牺牲的将士了没有?问过了为手下将士而痛心的凌将军了没有?凌某不敢称楷模,但也好歹读过几本书。韦大人也是科举晋身,虽说为官多年,想必四书五经大概也丢的差不多了,不然岂不会不知圣人之言。”

    凌蔚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斜视韦大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啊韦大人。”

    那啥韦大人脸色铁青,被凌蔚一通讽刺噎的差点缓不过气。

    凌蔚继续道:“陛下,臣虽不才,好歹也在边疆呆过一段时间,颇能理解凌将军的心情。虽说此次险胜,但凌将军手下将士十去其五,作为将军爱兵如子,凌将军心中大恸,不愿在短期之内再出兵,情有可原。何况此次战役伤亡惨重,即使补充兵卒,也难以在短期之内训练成善战之师。”

    “那瑾堂所见如何?”皇帝陛下可不认为凌蔚不愿意出兵,提起边疆贼寇,凌蔚的脾气可是和他老幺如出一辙,不愧是小两口。

    凌蔚笑道:“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将士们也该休养生息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是不成的。”

    凌梧捻着胡须微笑,他儿子还是念着老子的。

    凌蔚继续道:“但晏朝又不止一支海军,臣听闻,轩辕将军家中也是善海战,鲁州水师也英勇善战,屡立战功。虽说南北有所差异,但想来这个是可以训练的。何况江浙也是有水师的。”

    “臣愿意领兵作战!”轩辕豹连忙出列。

    “臣愿意领兵作战!”正闲得发慌的宁贤也连忙出列,“臣也善水战。”

    “臣对江浙水师十分了解,想必比两位将军更适合出站。”一副儒雅之士的模样的史慈微笑道,“陛下还是派臣出站吧。”

    凌梧的脸色顿时青了。

    凌蔚低下头。你不愿意出战,我可满足你了,这可不是不孝。

    第六十六章 黎膺回京

    下朝之后,凌梧的脸色当然不怎么好,出了宫门,就要拦下凌蔚训话。

    而凌蔚却比他先一步停下来,快步走到他面前,张口就是好一通佩服好一顿夸,从英武神勇所向披靡夸到体恤下士爱兵如子,充分表示出了虽然自己没和凌梧见过几面但是仍旧如黄河一般绵延不绝的敬仰之情,直夸得凌梧晕头转向两眼冒金星,似乎自己真的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社会完美战神一枚。

    凌蔚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拍马屁的话都一股脑的扔出来之后,开始惭愧的兴奋的讨赏的表示自己深刻理解凌梧的抱负凌梧的无奈凌梧的深明大义,所以完全是按照凌梧既想收拾贼寇又不愿意自家士兵没时间休养生息来上奏的,不用夸,真的不用夸,咱父子两心有灵犀啊。

    凌蔚还表示,咱爹那么神勇那么忠君那么爱国,肯定是想自己去打仗自己去为那战死的将士们报仇的,他理解,非常理解。但是爹啊,您不是身受重伤了吗?还是身体为重啊,您的身体就是儿女们的福气啊。所以还是想养好身体吧,别生气了,这缅甸打完了,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吗?等伤养好了,您说打哪!倭国还是高丽?或者咱造个大船直接去海外什么欧罗巴!您只要想打,儿子我就跟着你上奏!

    凌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我一点也不神勇一点也不忠君爱国一点也不像带兵打仗更没想过为凌家军死掉的那么多将士报仇,我就是不乐意出兵我就是担心贼寇被削弱了东南稳定了自己的权力会被削弱吧?

    能说吗?能说吗?

    即使心里堵得慌,觉得这儿子简直跟他娘如出一辙令人心塞。但是凌蔚仿若把他作为神灵般敬仰的态度还是让他很受用。他凌梧,就是这么高尚的一个人!

    这么想想心情还是蛮不错的。虽然这个儿子没在身边养,但有能耐,对自己又够尊敬,还说完全跟着自己站队,感觉还是挺好的。虽然说这次让他心塞,那不是会错意了嘛。如果好好沟通一番不就成了?

    凌梧心想,早知道就不端着架子,先把凌蔚叫来商议商议。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叫凌蔚回本家拜见,那不是表示自己对这个儿子还是不重视还是不满让凌蔚赶快滚过来跪舔嘛。

    凌蔚看着凌梧神情似乎缓和下来,也松了口气。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该死的愚孝,明明是当爹的傻逼,他被傻逼爹骂了还会被说不孝。

    简直有病。

    刚凌梧虎着脸叫住凌蔚的时候,一些人准备来解围而另一些人等着看笑话。待凌蔚用三寸不烂之舌夸的凌梧找不着北,不但没挨骂反而似乎博得了凌梧几分好感的时候,准备解围准备看笑话的都傻眼了。

    还能这样?居然能这样?这样也成?

    他们再次对凌蔚的认知有了新的改观。

    “殿下?”旁边内侍低声询问,“是否还要过去?”

    太子摇摇头,微笑道:“既然瑾堂自个儿就解决了,也就不用孤出面打圆场了。回去把这事跟父皇母后说说,让他们也乐乐。真不愧是瑾堂啊。”

    说罢,太子便转身离去。内侍连忙跟上,但跟上之前,对旁的小太监打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立刻会意,一路小跑到凌蔚面前,对凌蔚说府中有事,让凌蔚赶紧回去。凌蔚连忙告辞。

    趁着凌梧还没回过神来,还是先溜吧。

    ……凌蔚以为小太监跑来说家中有事是来解围的,他眼力好,晃眼瞧见了墙角阴影处那一片杏黄色的衣角。

    没想到回到家中之后,发现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还多了不少人,顿时加快了脚步。

    但他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搂住,肩膀上还搁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吓的凌蔚差点把人摔出去。

    当然,显然凌蔚武力值还没倒这种程度,不但没把背后的人摔出去,反而被缠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稍稍一冷静下来,凌蔚就知道到底是谁会在自己家中,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厚颜无耻之事:“鹰飞,怎么悄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大胜得归,陛下会在城门口迎接你呢。”

    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凌蔚脖子处蹭了蹭,有些疲惫的声音在凌蔚耳边响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凯旋。”

    凌蔚一想,也是。要是每一次将领回京都要出京劳军,皇帝也嫌烦。

    “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去上朝陛下也不说你。”凌蔚拖着身后那一大坨往屋里走,“饭吃过没?”

    离着这么近,凌蔚自然闻得到黎膺身上胰子的味道,当然知道黎膺已经洗浴过,换过衣服了。

    “早上回来吃过写,中午等你回来一起吃。”黎膺打了个哈欠,“皇兄让我连夜赶回,困。午后陪我休息会儿,进宫见皇兄。”

    凌蔚正想说你去见陛下拉着我干嘛,又想着黎膺这么说,估计也是陛下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那就早点用午饭吧。”

    “嗯。”黎膺迷迷糊糊道,显然是困得狠了。

    凌蔚顿时心疼。以黎膺的体力,累成这样,到底连了几个夜赶回来?陛下也不知道让黎膺这么急赶回来干什么。

    联想到今早朝堂的事,凌蔚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是缅甸的事?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大概今下午进了宫就知道了。

    虽说现在还不到午饭的时候,但王府和凌府的厨子都不是白养的,凌蔚一说要用午饭,很快就有两人喜爱的菜色做出来。

    凌蔚还专门去厨房炒了两个小菜,因为黎膺说想吃凌蔚做的菜了。

    不过做菜什么的,也就是指挥下一下食材,放一下调料,翻一下锅铲,其他都有人做。

    他想心血来潮自己烧火做饭也不可能,背后还黏着一树袋熊呢。

    黎膺困成这样也不肯先去休息等着吃饭,非贴在凌蔚背后,凌蔚走哪他走哪。

    用过午饭之后,黎膺就把凌蔚当抱枕枕着午睡。

    凌蔚还不困呢,被抱得死死的,只能睁着眼睛数黎膺的头发。

    你问为什么不是浪漫的数眼睫毛?呃,因为黎膺把头埋在了凌蔚肩膀上,四肢牢牢的缠在凌蔚身上,凌蔚看不到黎膺的脸。

    虽然这样抱着不太舒服,但被想念许久的气息包围,凌蔚也不由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就有些犯困,不一会儿,凌蔚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所幸还有下人记得提醒两人起床,不然错过进宫的时间,那就得挨骂了。

    睡过一小会儿后,黎膺勉强打起了些精神。两人在马车上说着分别后各自做的事,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

    大概是分别的时候比较多,皇帝陛下见到黎膺倒没有多激动。但是唠叨一阵子总是必不可少的。

    凌蔚观皇帝陛下和黎膺之间的交流,也松了口气。虽然皇帝陛下一直很信任黎隶,但朝堂上总有人上蹿下跳的给黎膺找不自在,挑拨皇帝陛下和黎膺之间的关系。怕就怕三人成虎,让皇帝陛下对黎膺起了间隙。

    显然现在还没有的,皇帝陛下面对黎膺,还是那个唠叨的傻哥哥。而黎膺面对皇帝陛下,还是那个有些小不耐烦但是大体上还是很听话的乖弟弟。

    皇帝陛下唠叨了许久,终于想起说正事了:“朕决定对缅甸用兵,老幺你准备一下。”

    凌蔚一听,心道果然如此。

    这次皇帝陛下大概是想来个大的,真的把缅甸打的再也不敢捻晏朝的虎须。

    虽说朝中能征善战的大将众多,但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还是黎膺了。

    黎膺自然高兴应下。黎膺和黎隶两兄弟都有些战争狂人的范儿,黎隶若不是太子还未长成,估计都想自己御驾亲征了。

    “瑾堂,你跟着去负责后勤。”黎隶道,“朕怕这次会有人滋事。”

    凌蔚皱眉,严肃应下。

    黎隶叹息道:“朝中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有人敢在国家大事上伸手,甚至祸害到出征将士,别怪朕剁他爪子。”

    凌蔚道:“陛下放心,想必朝中诸位大人再吵闹,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若都守不住底线了,陛下又何苦为难?”

    黎隶又叹道:“说的也是,朕又何苦为难,何必为难。”

    他眉眼间带上了一丝狠色:“朕赐你密旨宝剑,若有人敢在后勤上伸手,准你先斩后奏。”

    凌蔚忙跪下接旨谢恩,心中压力山大。

    负责后勤就负责后勤,怎么就演变到让自己先斩后奏的程度了?

    黎隶自然是有考虑的。

    先不说凌蔚这几年做事已经让他信任其办事能力,就说亲近信任程度,除了黎膺之外,凌蔚可堪排第二了。

    这皇帝总是很信任自家人(也最不信任自家人)。

    这次出征缅甸是黎隶登基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之前多次大捷,也不过是自卫反击性质而已。

    黎隶忍了那么久,终于人到了对外发威这一天。这出师,就必定要大捷的。

    所以在人选上,出征大将自然是他最信任的黎隶,负责后勤的,已经在户部干得风生水起的凌蔚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你说年龄?这有才有志,不在年少啊。

    再说了,虽说撇过了凌梧。但凌梧手下的兵将毕竟是最熟悉缅甸作战的人,肯定会分派一部分人出去。东南也是凌梧的地盘。

    当然,常乐公主在东南多年的经营,让黎隶丝毫不担心凌梧会在其中使坏。但凌蔚作为凌梧和常乐公主的儿子,随军出征再好不过。

    不只是凌蔚,凌韫他也是会派出去的。

    只是凌蔚负责后勤,凌韫是作为副将出征而已。

    别看凌韫有时候有些不靠谱,但作战方面,他也是家学渊源深厚,十一二岁就已经随军出战,立下不少功劳。这带兵打仗,是绝对没问题的。

    正事说完之后,黎隶一瞅外面,发现时辰还早,便硬拉着想回家休息的黎膺留下来交流兄弟感情。

    黎膺立刻在脸上表示出自己的不乐意,但被他哥冷酷无情的无视了。

    这黎隶心中有一大堆要吐槽的,虽然平时也对凌蔚吐过,但对着他弟,他觉得有必要再吐一次。于是黎膺就开始充当心灵垃圾桶,听他哥倾诉心中被大臣等等“欺负”后的心灵垃圾。

    凌蔚见势不对立刻开溜,说几天没见,特别想念那几位小皇子小公主,被黎隶大手一挥放行。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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