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宫堂 作者:木兰竹

    第25节

    在宴会上,他就只是象征性的动动筷子,喝些酒水罢了。

    所幸这场宴会上他并不是主角,所以找他喝酒的人并不多,皇帝陛下或许真的嫌弃他丢人,也没有往他这边凑,让他松了口气。

    这关注太多了,他压力很大啊。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现在还没消化完毕。

    他怎么就成了跟个再世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了呢?

    不过虽然关注他的人不多,但是凌蔚能清晰的感觉到,宴会上一直有人用眼神刺他。

    看来他真的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嘛,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自己上赶着跟人作对,而是有人上赶着作死。

    宴会后扯皮他就没参加了,因为他病倒了。

    本来凌蔚还在感慨,自己身体很不错嘛,这段时间这么劳累,结果身体倍棒,连点小感冒都没出。说好的南方瘴气重,容易得病呢?

    结果回来一松懈,他立刻就病倒了,病的还不轻。

    不过他年轻,虽然病来势凶猛,但用药之后,危险不大,只需要精心修养就好。

    只是这病把黎膺吓得够呛,连忙去跟他哥说,别再压榨凌蔚了。凌蔚想休息就休息,想偷懒就偷懒吧,反正有他罩着,有陛下罩着,别人也不敢怎样。

    皇帝陛下叹气。这小子身子底怎么这么弱,看来真的是早年吃了太多的苦的缘故吗?

    于是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凌蔚念叨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户部的实职给他撸没了,按上翰林院的一系列职位,以后也不用上早朝了,只需要时不时的进宫给皇子公主上课即可。

    凌蔚立了功劳,结果有权力的实职没了,一些人还在幸灾乐祸,以为凌蔚哪里得罪皇帝陛下了,心想,这小子终于栽了,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结果一转眼,皇帝陛下就升了凌蔚的爵位。凌蔚从海阳县开国子爵升到了海阳县开国侯,连跳两级,加食邑千户。

    非宗室最多只能封郡王,这郡王、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县侯,他就算第五等的爵位了,地位大大提高,走到外面,都会被人尊称一声“凌侯爷”。而且这爵位还并不是普通的虚爵。

    这一般的因工受伤,爵位都是荣誉称号,只给爵位不给食邑的。而凌蔚不但给了还给了食邑不说,他的食邑还大大超过了爵位本身的规定。

    那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他却是增加了千户。再加上以往的,那是超过规格了。

    不过这食邑本来就是看皇帝宠信的程度,所以倒也没有人跳出来说凌蔚什么事。凌蔚此番立了大功,又还病着,一副殚精竭虑惨些为国捐躯的模样,让人想弹劾都要掂量几分。

    如果说进爵让人开始怀疑,皇帝陛下并不是和凌蔚之间有了间隙,那么接下来的一道圣旨,就让人不得不吐血三升。

    这特么的哪是不信任了!是特别信任!

    你猜皇帝陛下怎么着了?他见着凌蔚此番立了大功劳,又因为之前“民心”的谋划让凌蔚的才智更加被魔化,咳咳,神化了,顿时感觉这是个好机会,终于能一尝夙愿。于是皇帝陛下说,凌蔚该赏,该大大的赏,爵位还不够,赏他做太子少傅吧。

    太傅、太师、太保为正一品,辅佐天子;少傅、少师、少保为从一品,协助辅佐天子。但这六个职位都为虚阶,即荣誉称号,一般授予辅政大臣和快退休的重臣。比如黎膺就加封太傅。

    而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及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顾名思义,是由辅佐天子改为辅佐太子而已。这六个职位也是虚阶,多授予皇帝钦点的东宫辅臣,都是要给太子上课的。

    太子三师三少并没有安排满人,不过因为每一任太子三师三少并不是都坐满人了的,其他人也没在意。现在凌蔚被加封太子少傅,就让人不由心里犯嘀咕。

    这太子太傅自于太傅走之后,就没人坐上这个位置。即使有了新的东宫辅臣,太子太傅的位置也是空着的,莫非也是给凌蔚留着的?

    应该不是吧?那圣眷太隆了吧?

    第七十二章 兼听

    凌蔚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身边,没摸到身边的那个人。他打了个哈欠,抬头望门外望。黎膺没看到,倒是看到冯宁正在忙活。

    “老爷,醒过来了?早膳已经做好了,正在厨房热着呢。”冯宁忙上前伺候着凌蔚起床。

    凌蔚接过毛巾擦了脸,道:“鹰飞呢?去军营还是进宫了?”

    “王爷哪都没去,正在院子里练武呢。”冯宁笑道。

    正说着,黎膺就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擦汗的毛巾。

    “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黎膺关切道。

    凌蔚这一场病,把黎膺吓得够呛。皇帝陛下终于松口肯让凌蔚躲懒,黎膺也磨着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

    不过他本来就是皇室宗亲,就算不上朝也没关系,只要有事去一趟就成了。

    现在战事已了,他可以一直躲懒到下次朝廷有事的时候。只是之前皇帝的统治不稳,内忧外患,他这个当弟弟的,只能被当牛马使唤,为他哥的统治下苦力。

    现在皇帝陛下的统治巩固了,边疆也安定了,他自然可以休息了。

    黎膺虽然挺喜欢带兵打仗,但并不是闲不下来的人。

    现在守着生病了的凌蔚,每天练练武看看书,到京郊庄子散散步看看风景,他觉得这种生活也蛮不错。

    “出了一身汗,怎么不先去沐浴?”凌蔚皱眉,“昨天可刚下过雨。”

    “我的身体可不比你那么弱。”黎膺虽然口上这么说,但还是顺着凌蔚的话先去沐浴。

    凌蔚用过早饭之后,黎膺刚好沐浴完。凌蔚接过侍女手上的毛巾,给黎膺擦头发:“前段时间劳累惯了,乍一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黎膺促狭道:“那让皇兄再使唤你?”

    凌蔚连忙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才不要,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黎膺的头发已经擦的半干,苏管事走进来,有些急切的道:“王爷,老爷,宫里来人了。”

    凌蔚和黎膺对视一眼。黎膺道:“你刚不是说闲着?现在事情不就来了。”

    凌蔚嘴角一抽,给黎膺草草把半干的头发简单束在身后,就要起来迎接。

    他刚起身,就有一个红彤彤的身影撞了进来:“瑾堂,哟!”

    “哟……”凌蔚被撞的一个踉跄,勉强将怀里的红胖子抱起来,掂了掂,“魏王殿下,小心跌着。”

    “我才不会。”锦阙笑道,抱着凌蔚的脖子,转头恭敬的朝着黎膺道,“锦阙见过王叔。”

    “嗯……小心点,别跑太快了。”黎膺很无奈。凌蔚把这群小孩子惯的,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了。不过也还好只是私下而已,在外面,锦阙的规矩还是半点不错的。

    凌蔚毕竟是大病初愈,气力比不做以前,抱了一会儿就抱不住了,转身把锦阙塞到了黎膺怀里。

    突然被塞过去的锦阙和黎膺面面相觑,最后锦阙乖乖的从黎膺怀里爬下来,拽着凌蔚的衣角道:“瑾堂病好了吗?能进宫了吗?我想听瑾堂讲课。”

    “我稍稍一岔眼,锦阙就跑没影了。”凌蔚还没回答,太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见过太子。”凌蔚行礼道,“见过各位小王爷小公主。”

    怎么太子后面还跟了一群小萝卜头??

    “私下瑾堂还这么多礼,我可受不了。”太子道,“我本来想来看看瑾堂,没想到被锦阙安康偷听到了,便朝着要一起来。结果,嗯,你看,都来了。”

    有黎膺镇着,一群小孩还不敢太闹腾。不过他们还是慢慢的朝着凌蔚挪动,然后把凌蔚围在中间。

    这群小孩也不比幼年时候,不会往凌蔚身上爬。不过仍旧喜欢往凌蔚身上凑,好像凌蔚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吸引力似的。

    “瑾堂身体好些了吗?”安康拉了拉凌蔚的衣角,小声道。

    凌蔚微笑道:“臣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瑾堂好好休息。”安康故作老沉的点点头,“安康不舒服,多休息就好了。”

    其他小皇子小公主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分享着自己生病时候的“经验”,把凌蔚感动的不行。

    “好,我一定好好休息。”凌蔚刚才因被打扰和黎膺二人世界而稍稍升起的一丁点烦躁之心被这群可爱的孩子们真挚的关心冲没了。

    “好好休息,早点回来上课。”锦阙老气横秋道,“不可以偷懒。”

    “噗。”太子掩住嘴,“咳咳,锦阙别淘气,先去院子里玩着。等瑾堂衣服换好再陪你们玩。”

    太子这个当哥哥的在弟弟妹妹面前还是颇有威信,他这么一说,一干小不点就结伴鱼贯而出,在院子里他们专属的游乐场地玩起来。

    凌蔚早就在院子里造了滑梯跷跷板秋千树屋等儿童大型玩具,惹的一干小皇子小公主总惦记着这里。他觉得,自己府里,怎么越来越像游乐园了。

    “魏王殿下跟太子殿下当年越来越像了。”无论是体型,还是性格。凌蔚感叹道。

    锦阙以前还是个普通的可爱的小孩,这两年越来越横向发展,朝着太子当年那小胖球模样越来越接近。不知道是说皇后的爱好如此,还是两兄弟的基因太相近。

    幸亏安康还只是个有点婴儿肥的普通健康小姑娘,还没发展到珠圆玉润的程度。

    太子无语了一阵子,道:“瑾堂,你这是夸奖还是贬低。”

    “下官只是实话实说。”凌蔚颇为无辜道。

    凌蔚和黎膺被这么一打扰,自然打消了去京郊度假的计划。

    凌蔚敢保证,若是他们两出京,这帮小朋友一定会跟着出去,而随行的人肯定不会管。

    皇帝皇后好像有一个天大的误会,似乎把孩子丢给凌蔚黎膺两夫夫,他们就可以完全撒手不管的样子。

    ……太子此番前来,自然不光是为了探望凌蔚。他已经积攒了一堆学问上和政务上的问题,想要和凌蔚请教。

    凌蔚颇为无语:“下官可记得殿下身边辅臣幕僚都不少。”

    还让不让养病的人安心休息呢?这么劳心的事都丢给他,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懂脑子。

    太子在这一点上很坚持“原则”:“别的人哪里比得上瑾堂?父皇也是这么认为的。”

    凌蔚:“……”

    您对我哪来的那么多信心?您身边的那些幕僚肚子里可比我黑多了好吧?

    “我出去看着他们。”外面的小孩子总要有人看着,凌蔚要给太子解惑,黎膺就只能担负起奶爸的重任。

    自从和凌蔚在一起后,黎膺这种事情做得也算是熟练了。以前别说小皇子,连几位已经成家的皇子看着黎膺都发憷。现在几位大皇子还是发憷,小皇子小公主们倒是不怕黎膺了。

    至少有凌蔚在的时候,他们是不怕的。

    凌蔚叹了口气:“说吧,有什么不懂的。”

    太子立刻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了一堆问题。

    这把问题随时记录在小本子上,以思考、回顾和询问,是凌蔚给太子出的主意。看着这小本子上好几页的问题,凌蔚一边为太子的成长而自豪,一边总觉得有一点自己坑自己的感觉。

    太子的问题多且杂,从书本上看到的不太懂的地方,到为人处世遇到的困惑的地方,都有。

    也亏得凌蔚过目不忘,不然休息了这么多天没翻书本,太子所提的问题还分布在不同的、毫无关联的书上,他也不一定答得上。

    估计就是因为在凌蔚这基本上都能一次性得到自己所要的答案,太子便越发觉得凌蔚和其他人不同,也更依赖凌蔚。

    试想既然你能在一个人那里得到答案,那个人又是你最亲近的人之一,你何苦去向不同的且不熟悉、还可能训斥你的人那里去寻求解惑?

    太子是这么想的,皇帝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凌蔚却觉得不能助长太子的依赖和懒惰。每个人的见解是不同的,太子应该多听不同人的声音,多听不同人的看法,这样才能形成自己的见解。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是为人君者必备的能力。

    “因每个人的性格和经历不同,对问题的看法也不同。殿下可另做笔记,把询问的每个人所回答的东西都记下来,最后整理出来相同处和不同处。通过比对,殿下一定会发现许多有趣的地方。”凌蔚道,“下官建议殿下在整理归纳之后,将其给陛下过目。在用人识人、纳谏听议上,没有人比陛下更擅长了。”

    太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瑾堂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好了,难得出宫一次,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天天这么绷着也不好。”凌蔚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我们出去看看鹰飞怎么带孩子,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有王叔在,锦阙他们会乖乖的。”太子倒是对黎膺很放心。

    第七十三章

    黎膺虽然不像凌蔚那么讨小孩子喜欢,但是小孩子见着他就乖乖的,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此刻孩子们已经玩累了,在休息。而黎膺在稍微胆子大一点的锦阙的请求下,讲着他在军队的故事。

    人不可貌相,黎膺口才居然还不错,听得几位小孩子口中惊呼不断,特别是几个小皇子,那神情激动,似乎恨不得自己亲身前去参与。

    “我长大后,也要当大将军。”锦阙握拳,“我要也要打缅甸。”

    “可是缅甸已经是咱们的了,不需要打了。”凌蔚笑着揉了揉锦阙的头,“不过海外国家多的是,到时候魏王殿下可以随意挑选。”

    太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听瑾堂说的,这是挑萝卜吗?还随意挑选。

    他小的时候常听别的人说凌蔚太宠孩子,还不觉得。等自己长大了,当了旁观者,才发现果真如此。

    这么看着,心里还有些小情绪呢。毕竟长大了,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了。不过太子转念一想,凌蔚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比起小时候,凌蔚教导他的时间更多了,心理也就平衡了。

    见着凌蔚出来,虽然听故事听得高兴,但显然还是凌蔚更重要,于是孩子们又围了上来,要凌蔚讲故事。

    凌蔚经历过对缅甸的战争,自然也能讲。只是黎膺讲的是前线战场的激烈,凌蔚讲的是战场后方的细琐。

    这些后方准备本来应该满枯燥的,但经凌蔚讲述起来,几小也听得津津有味。

    黎膺在一旁看着,眼神渐渐暗淡。

    凌蔚,果然喜欢小孩子呢。

    ……凌蔚没逍遥一阵子,就被皇帝陛下召唤去工作岗位了。

    虽说不用上朝和人撕逼,也不用去户部跟账本撕逼,但每天进宫,还是会遇到些麻烦事。

    比如大皇子,比如大皇子,比如还是大皇子。

    凌蔚就纳闷了,皇帝陛下的几个儿子都很安分,这大皇子的同母弟都是坚定的太子党(其实还真算不上党,毕竟太子位置太稳固了),这大皇子是遗传变异吗?

    还好他还没有胆大到吐槽大皇子是不是皇帝陛下喜当爹。

    也不知道大皇子哪来的自信,好吧,或许是世家的支持给他的自信,他总觉得自己能和太子鼎力相争,整天上蹿下跳,到处搞串联,还认为皇帝看不出他的小九九。

    当然,也有可能他知道皇帝看得出来,以为皇帝支持他争夺?或者认为有世家支持,即使皇帝不支持也没用?

    毕竟按照前朝和前前朝的历史来看,世家的力量大着呢。

    真是让凌蔚忍不住手动滑稽。

    因为对缅甸战争,主和的多是大皇子一派。缅甸战争胜利,大皇子一派的人被撸下来不少。

    凌蔚这一次立了不小的功劳,自然也是大皇子眼中钉。

    不过黎适自诩为惜才的人,所以并没有为难凌蔚(然而他也没有为难凌蔚的方法),于是天天“偶遇”凌蔚,想要招揽他。

    凌蔚这三天两头的在御花园偶遇黎适,有了一种自己是宅斗的女主,然后被男主“偶遇”……呸呸,是以为自己是宅斗的男主,被女主“偶遇”的错觉,雷得半死。

    话说这御花园是妃嫔常来的地方,黎适一成年皇子,到这里“散步”,真的没关系吗?皇帝陛下的帽子颜色变了吗?

    凌蔚听着黎适的长篇大论,思绪已经飞到云端去了。

    “好巧,瑾堂也在。”

    凌蔚正想着这次用什么理由溜走的时候,就听见二皇子黎瑚的声音。

    “大哥,弟弟有事要找你帮忙。”黎瑚大笑着拉着一头雾水的黎适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对着凌蔚眨了眨眼。

    凌蔚:“……”

    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他怎么看不懂?

    凌蔚摇了摇脑袋,不想了,还是去跟皇帝陛下汇报工作吧。

    皇帝陛下此刻正皱着眉板着脸捧着奏折玩深沉,凌蔚进去的时候,周遭伺候的内侍们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周围弥漫着低气压。

    “别跪了,过来瞧瞧。”凌蔚嘴里的“万岁”还没喊完,那膝盖才弯到一半,就被皇帝陛下吼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走过去:“陛下愁啥呢?”

    “你看看,你看看!”黎隶将奏折扔给凌蔚,“这群混蛋!朕迟早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凌蔚用脸接住了奏折。

    擦,又不是我气着你。凌蔚把奏折从脸上扯下来,一看,哎哟,真不要脸。之前怎么说来着?有伤天和?以和为贵?现在缅甸打下来了,一个个居然舔着脸要来分功劳了?真当皇帝陛下傻逼呢?

    “陛下无视即可,反正这些人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期盼着说不定陛下哪天没睡醒,就眼花了批了呢?”凌蔚道,“若是诸位大人真的脸大如盆,敢在朝议上说这事,陛下只需要给他们鄙视的眼神,告诉他们,脸皮比咱京城的城墙还厚即可。”

    黎隶看着凌蔚一脸“多大点事”的表情,感觉一腔怒火怎么都发不出来了:“直说?”

    凌蔚点头:“脸皮太厚是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的,陛下直说则好。陛下占着大义,他们本就理亏。况且陛下为君,他们为臣。陛下点评一下臣子,有何不可?”

    凌蔚顿了顿,继续道:“直说他们又能怎么了?时代不同了。”

    凌蔚这话说的有些狂妄了,不过他本来就是皇帝心腹,又被皇帝视作晚辈,这站在皇家立场上的狂妄话,让皇帝陛下怎么听心理怎么舒服。

    可不是吗?时代不同了?那些所谓的世家已经衰落了,朕不用再给他们面子。

    所谓世家,要是世代兴盛才是世家。若是败落了,就和普通人家没区别。

    黎隶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奏折,似乎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黎隶气消了,凌蔚给旁边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立刻上前收拾好凌乱的桌面,添上热茶,端来点心。

    黎隶喝了一口热茶,气终于消了:“听闻老大天天在御花园堵着你?”

    凌蔚一脸苦相:“陛下既然知道,何不来解救臣?”

    黎隶叹气:“最近烦心事多,难得有一件趣事,还不能多乐乐?再说了,今天老二不是来帮你了吗?”

    凌蔚脸皮一抽。趣事?乐乐?汉王若是知道皇帝陛下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臊得钻地缝。

    皇帝太厉害了,朝中的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呢。说不准陛下让这群人蹦跶着没直接掐死,除了平衡朝中势力,让不怀好意的人都浮在面上之外,太无聊想看乐子也是理由之一?

    凌蔚再次为皇帝陛下的腹黑程度而叹服。

    “不说这个了。”黎隶见着凌蔚眼睛盯着桌上的点心,把点心盘子往凌蔚那边推了一点,“德性!老幺饿着你了。”

    凌蔚笑着谢恩:“臣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过了半上午,早饿了。”

    黎隶看着凌蔚毫不顾忌的往嘴里丢点心,嘴中嫌弃,眼中却带着笑意:“让你给他们讲课,又没让你中途不可以休息。还是说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好,热茶都不给你一口,点心都不给你一块。”

    凌蔚苦着脸:“被魏王殿下带头抢光了。”

    黎隶忍不住乐了:“就说你宠得过了,锦阙对着其他先生怎么没这样?你就不能拿出点先生的威严来?”

    凌蔚很无辜:“臣拿不出啊,看着殿下们的笑脸,就觉得几块点心,吃了就吃了吧。”

    黎隶笑得直不起腰:“看看你,怪不得你病着的时候,朕给他们换了个先生,他们就一天天苦着脸,跟遭了虐待似的。”

    凌蔚舔着脸道:“殿下们喜欢臣,是臣的荣幸。”

    “得,别贫嘴了。”黎隶让人又端来一盘点心,“对了,让启辰记下不同人的观点,然后来问朕,是你的主意?”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凌蔚道,“多听、多看、多问,之后多想,也是做学问的方法。”

    黎隶瞪了凌蔚一眼:“朕说的不是这个。你让启辰来问朕,那还要你们这些东宫辅臣干什么?”

    凌蔚换回一张正经脸:“臣等学的都是为臣之道。臣能教导太子殿下为人做事,但为君之道却只有陛下能教导。殿下聪慧仁厚,但为君并不是聪慧仁厚就够了。但这些,臣教导不了,只能让殿下向陛下多学习。”

    黎隶板着脸不言语。

    凌蔚继续道:“臣最多能教导太子如何做事,但太子更需要的是,选择合适的人做事,而不是事必躬亲。臣也想过如何教导太子识人用人,但毕竟臣的眼界狭小,不比陛下宽广。”

    再说了,太子太听臣子的话,难免会有人心思不纯,引导太子与皇帝陛下离心。这人心最经不起时间考验。幼年时期的太子和皇帝关系亲密的,在后面悲剧的,太常见了。

    其悲剧原因之一,就是太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和皇帝的交流少了,两人之间起间隙了。

    凌蔚让太子多向皇帝陛下求教,除了皇帝陛下确实是教导帝王厚黑学的最佳人选,也是让太子即使长大了,也能和皇帝陛下保持亲密的关系。太子对皇帝继续保有眷慕之心,皇帝对太子继续保有慈父之意,以后的变故就会小很多。

    凌蔚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但杞人忧天,总比天塌了再补救好吧?

    “就你鬼主意多。”黎隶叹了口气,“朕本想躲些懒,让你们这帮臣子好好教导启辰,没想到你这么靠不住。”

    凌蔚拍马屁道:“那是。对太子殿下而言,臣说千句万句,也抵不过陛下一句教导啊。”

    黎隶倒也不是真对这件事有不满。相反,他挺享受教导太子的过程和太子那崇拜的小眼神。

    当父亲的,都喜欢被喜爱的儿子崇拜嘛。

    他说这个,也就是想听凌蔚拍拍马屁而已。

    拍马屁的人那么多,也就凌蔚拍的他最舒服。

    黎隶又和凌蔚说了一些太子教导方面的事,才把凌蔚放回去。

    凌蔚摸摸肚子,一肚子的茶水点心,午饭估计都吃不下了。

    在皇帝面前装自在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第七十四章 名妓

    据说皇帝陛下在朝议上开了嘲讽,气得许多人吃不香睡不好。

    凌蔚看着黎膺难得的大笑,觉得皇帝陛下多开几次嘲讽也不错,看,他家黎膺多开心啊。

    朝中之人怎么想怎么博弈,跟凌蔚没多大关系。

    他又不上朝,每天就是教教学生,再怎么吵也吵不到他这来。

    连大皇子都放弃和他偶遇了,凌蔚最近可谓是非常顺心。

    别人都忙着扯皮,他却是在忙着过好年了。

    这是他和黎膺共同相处的第二个年关。现在他更有钱了,对未来的担忧也少了,就想着怎么把这个年过热闹点。

    结果凌蔚正想主意呢,就被他大哥叫去,说渣爹和公主娘都发话了,今年一家人要在一起过年。

    凌蔚一下子就蔫了,老大不高兴的。

    当然,和家人在一起过年也不错。但问题是,他更加把黎膺当他的家人啊。

    和公主娘一起过年也不错,和大哥一起过年也可以,但是一想到大年三十还要面对渣爹那张残念的脸,凌蔚就觉得这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堵心呢?

    黎膺也挺不开心的。

    上一个年他就和凌蔚分开过的,这一个年想着能在一起迎接新年,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古人对过年这种事非常在意,若是凌蔚只是对渣爹那张残念的脸感到堵心,黎膺就是更加为新年家人团聚这种仪式而感到不开心了。

    不过,黎膺再不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父母兄弟才是血缘上的一家人,虽说分了家,但凌蔚跟父母一起过年,也理所当然。

    但理性上能接受,感情上却控制不了。于是黎膺只好在床上把开心找回来,折腾的凌蔚白天老是打瞌睡,直到把他踢下床一次,黎膺才消停了点。

    ……“大哥,你怎么一副要找谁拼命的样子?”

    既然要在公主府中过年,凌蔚还是要来帮忙的。

    这次凌韫和凌蔚都立了很大的功劳,府上自然越发的热闹。即使凌韫和凌梧还是时不时的针锋相对,也不能掩盖住府中众人的喜气洋洋。

    凌梧虽然对于事情发展没能依照他的想法,一开始很生气。

    但战争过后,两个儿子都得了大功劳,自家也得了不少好处,他自然就高兴了。

    虽然他支持大皇子,而大皇子在此次事中折损很大,太子威望空前。但自家得了实惠啊,他又不是对大皇子多忠心耿耿,不过是利益而已。大皇子的苦逼,比起他自家得的利益,自然不值一提。

    那所谓大皇子党内部,本身心就是不齐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因着对事情结果还算满意——除了凌蔚就任太子少傅,和太子绑的更紧了之外,凌梧最近还不算闹腾。再加上大过年的,谁都是喜气洋洋,凌梧和凌韫父子之间难得的比较和谐。

    所以凌韫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凌蔚还有段时间没见着了。

    “唉。”凌凌韫一副“心好累,好想揍谁一顿”的样子,“也罢,毕竟也是你爹,我就跟你说说。”

    啊?咱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凌蔚捂住耳朵:“我可以不听吗?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凌韫气乐了:“你没听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好想说着他出了什么丑事,不会影响到你似的。”

    “大哥,你的前半句和后半句并没有逻辑上的关系。”凌蔚放下手,为自己的嘴欠默哀两秒钟,“说吧,大过年的,出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是啊,大过年的,咱爹发什么疯。”凌韫咬牙切齿,“有什么幺蛾子,不能等过年后再出吗?”

    凌蔚叹气,看来真的是挺严重的事了。

    ……凌梧自诩为天生一颗风流种子,虽然有常乐公主这个恶女人阻拦他找寻真爱,不能纳妾养外室,还逼走了深爱他的表妹,但凌梧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是一点也不少。

    常乐公主也对他死心,只要不明面上弄出什么丑事,她也懒得管。

    她还忙着收拢凌梧手上的权力呢,不来烦她,刚好。

    南边本就是风流之地,凌梧又特别好“出淤泥而不染”那一口,什么卖身不卖艺……呸呸,说反了,什么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名妓之类,向来是他心头所好。

    这两年年纪越来越大了,又受了重伤,气血越来越不足,凌梧也难得修身养性了一段时间。

    现在身体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凌家权势因为凌韫和凌梧两兄弟越发蒸蒸日上,他心情也好了,所以又要开始名士风流了。

    北方女子虽比不过南方女子娇小,但也另有一番风味。

    况且京城本就是富贵之地,那青楼的质量也是很高的。

    比如那被称为京城第一青楼的万淑楼中的两位名妓,一位白衣胜雪飘然若仙,一位红衣似火媚然如妖,都是在南边也罕见的绝色。

    凌梧自然也是要见识一番的。

    这一来二往,凌梧就被那白衣胜雪的仙子给迷住了——前面说了,他本来就好这一口。

    每年元宵之际,那万淑楼就要选花魁。万淑楼前一任花魁从良了,这一任花魁就是从这两位名妓中产生。

    这花魁虽说是元宵节选出,但很早就要开始造势了。

    花魁除了相貌才艺,谁能勾得更多的贵人为其摇旗呐喊,更多的文人为其攥写诗词,也是重要加分项之一。

    凌梧迷那白衣仙子啊,自然是要为那白衣仙子造势了。

    若是平常富贵人家,最多被人笑骂一句荒唐就罢了。但凌梧不但是国公爷还是驸马爷,堂堂驸马爷跑去给妓女造势,还一口一个仙子,他视公主脸面,视皇家脸面于何物?

    要是普通的驸马,公主可以直接出动她的护卫把逛妓院的驸马打断腿!

    这大过年的,凌梧给人添堵,也是添到一个境界了。

    ……凌蔚半晌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半大的老头子了,气血双虚,估计在床上能不能使力都是问题,还自诩名士追捧什么名妓花魁,有毛病呢?

    说好的世家子弟重规矩呢?这就是他们的规矩?

    好吧,这叫什么来着?名士风流,不拘小节啊。人家是纯纯的欣赏,是柏拉图式精神恋爱,和什么包养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要带着纯洁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个屁!

    “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爹绑回来不准他出门吧?”凌蔚头疼。这脚长在凌梧身上,他也管不住啊。

    凌韫眼睛一亮:“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喂喂,别冲动。”凌蔚瀑布汗,“我想……母亲应该遇到过这种事吧?她肯定会有解决方法。”

    凌韫豁然开朗。

    是啊,以前那么多年,公主娘都能把事按下来,那时候渣爹还年轻呢。现在渣爹都老了,更没有问题了吧?

    事实证明,常乐公主绝对是靠谱的,完全不用小辈们担心。

    很快凌梧就病倒了。御医来了一瞧,不断摇头,道凌梧本来气血不足,京城天气寒冷,他就容易着凉。

    这也算是水土不服的突然爆发吧?

    凌梧病倒了,自然不可能再出门去追捧他的白衣仙子了。

    凌蔚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难道真跟宅斗里说的那样,下了什么不得了的药?

    后来听凌梧悄悄说,凌蔚才知道,原来就那么简单啊。

    公主娘不过是趁着凌梧熟睡的时候,熄了炭火开了窗子,又把被子弄薄了一点而已。而当天快亮的时候,又把碳火添上窗户关上。

    北方大冬天的冻一晚上,凌梧的身体本就不算好了,自然就得了风寒。

    凌梧刚得风寒的时候,常乐公主劝他休息,他非要拧着来,要去看他的白衣仙子。这时候冬天可不像现代那样有什么暖气。白衣仙子多看几次,凌梧就吹了更多的冷风,终于一病不起。

    真是不作不死,可喜可贺。

    凌蔚看着凌韫一副喜大普奔的样子,突然想着,若是渣爹突然去世了,说不准大哥也不会悲伤吧?

    做人失败到这份上,渣爹还执迷不悟,也是奇葩了。

    ……事情解决,凌蔚突然对青楼有了兴趣。

    嗯,他只是单纯的对青楼有了兴趣,而不是对青楼女子有了兴趣。因为他是天生的同嘛。

    看看无论某点文还是某湘文或者是某袖文,穿越到古代,总是要和什么青楼啊名妓啊扯上点关系的。特别是某点男主文,那男主要是穿越到古代,不看上那么个名妓,又被那么个名妓看上,然后赎回个什么名妓,最后名妓还要和公主大老婆亲亲热热互称姐妹什么的,那就不叫穿越古代文了。

    这古代的青楼可和现代的夜总会不同。人家青楼女子,大部分是很有才华很有点水准的。

    凌蔚也看过不少关于青楼那些奇女子的传奇,对青楼也蛮好奇的。

    只是前几年忙着在晏朝立足,再加上身体年纪也小,没想到这件事上。

    现在有钱有闲,又被渣爹的事勾起了好奇心,凌蔚也有点想见识一下了。

    凌蔚跟黎膺说要去逛青楼的时候,正在射箭的黎膺一箭飞到了房顶上。

    凌蔚:“……”

    凌蔚:“……我只是好奇,我又不喜欢女人。你陪我去?”

    黎膺无语。这好奇心能不能别那么重啊。

    青楼什么的,黎膺是去过的。这是一个黑历史,一个和他偶尔脑抽的大哥有关的黑历史。

    他对青楼是没什么好印象。但凌蔚好奇勾走他爹的白衣仙子的模样,黎膺苦劝不听,他也只能跟着去。

    对于青楼女子会不会勾走凌蔚的心什么的,黎膺倒是不担心。他只是单纯的为凌蔚逛青楼的事而发愁。

    要知道虽然逛青楼的官员不少,晏朝也不禁止这个,但传出去,风评总是不好的。

    凌蔚想想也是。他现在是太子少傅,肩上担着教导太子的重任,被人发现去青楼似乎真的不好?

    不知道皇帝陛下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居然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去啊,怎么不去?你不是文人吗?文人去秦楼楚馆喝个小酒写点小诗听点小曲正常啊,你不过夜就成。不过夜就不会风评不好。

    皇帝陛下都同意了,凌蔚就“奉旨”去青楼了。

    黎膺决定进宫去跟他哥打一架交流感情。

    ……“那喜穿白衣的名妓的事我也听说过。”赵圭作为师兄,自然被凌蔚一起拉来了,“那名妓艺名为白仙仙。”

    “好俗。”凌蔚扔了颗瓜子在嘴里,“就这样?”

    赵圭道:“很俗吗?白仙仙这个名字很雅致吧?”

    凌蔚白了赵圭一眼:“哪里雅致了?俗死了。把自以为雅致的词语堆在一起,就是大俗。”

    赵圭也隐约知道凌梧的事,只道凌蔚对白仙仙心有偏见,便一笑而过不再争论。

    且不知凌蔚是真觉得“白仙仙”这名字俗到极致。

    喜做白衣,身带仙气,名字叫“白仙仙”,还能更俗一点吗?

    元宵选花魁之前,为了拉票,两位名妓每晚都是要登台献艺的。凌蔚选的是二楼正对面的位置,开窗正好可以对到台子上。

    前面也有其他青楼女子登台献艺。有唱歌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因为眉眼间都有那么几分故作勾引,凌蔚看着觉得腻味,台下倒是气氛火热。

    很快就轮到白仙仙上场了。

    白仙仙抱着琵琶一上来,凌蔚就觉得,这女的挺厉害的嘛。

    别人都花枝招展,她一身单薄白衣;别人都眉开眼笑,她一脸愁绪未消;别人都唱着挑逗人的曲子,她唱的是梅花好香好白高孤傲。

    她头上就一朵白色珠花点缀,脸上白纱蒙面,眉间似蹙微蹙,双眼满含愁绪,一下子就把前面的人比成了渣渣。

    “只可惜一首好端端的孤傲的咏梅,被唱得幽怨凄凉,倒是可惜了这首词。”凌蔚叹气。

    对于他这种看惯了各色明星各种招数的人而言,这种小伎俩实在是不堪入目。但看着楼下的人的样子,还是很吃这一套啊。

    “咳咳。”赵圭干咳一声,“为兄觉得,还不错啊。”

    凌蔚似笑非笑:“该不会这词你写的吧?”

    赵圭居然纯情的脸红了:“我只是觉得,白姑娘身陷青楼,委实有些可怜。”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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