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东宫 作者:涩涩儿

    第26节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放出消息的人,想来是故意要让他入局,最后深陷其中。

    只是,九皇子虽小,却也知道,螳螂并不好做,他要做的,只能是黄雀,也必须是黄雀。

    既二皇兄如今又得了一子,那么,便再把消息送过去,让二皇兄高兴高兴罢。

    第77章 旧事

    长安城中,几位有心储位的皇子,还有支持他们的世家,都不约而同的出手,想要阻拦太子回长安城的步伐。

    当然,阻拦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把太子彻底拦在长安城外,让太子竖着出长安城,横着回来。

    这些人的心思,天元帝也好,众多臣子也好,心中不是不清楚。

    不过,若是连这些明摆着会出现的“小打小闹”,太子都对付不得,那么,太子也不必回来了。

    虽说天元帝心疼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然而,大棠的前途面前,他还是选择甚么都没有说,甚么都没有做。

    对天元帝来说,当初坚持派宁君迟去接棠落瑾,让宁君迟护送棠落瑾回来,这已然是他最大的私心。

    接下来的路程,就要靠棠落瑾自己,完完整整的走回来了。

    太后虽不如太皇太后心有七窍,可是也猜得到天元帝的打算,闻言只叹:“太子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皇帝何必……”她顿了顿,才道,“那几个皇子,倒暂时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他们背后的人,人老成精,奸佞狡诈,才是太子最重要的敌人。他们若是出手,狡猾阴险,太子小小年纪,如何能敌?”

    天元帝何尝不焦急?

    对天元帝来说,棠落瑾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也是他身为大棠皇帝,为大棠的未来,选择的最合适的下一任皇帝,如此,让棠落瑾接受各种历练,自然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事情。天元帝从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然经历过这种残酷的“历练”,当年他并不完全能懂得先帝的“残忍”的举动,可是现在,人已经完全明白了先帝“残忍”举动的用意,并且用在了自己最看好的儿子身上。

    天元帝一方面明白,他这样做是对的,如此技能历练太子,又能让其他皇子在失败之后,或许罪状太轻,就这么活了下来,然后安安分分的追随太子,或许罪不可恕,然而有他这个父亲在,尚且能够保下一命;另一方面,儿子自相残杀,对天元帝来说,又何尝不残忍?

    “且再等等罢。”天元帝语气轻松,眉心却始终都在皱着,“君迟去接太子,必定能一路护送太子平安回长安。且,太子少年聪慧,必不会在途中出事。”

    太后叹道:“正因为是信国公去接太子,哀家才这样日日担忧,皇帝,还不明白么?”

    天元帝沉默。

    太后道:“哀家大约能猜到皇帝的意思,这一次,既是想要试探宁家的忠心,也想让太子一举收服信国公,无论边境的宁家父子将来做出怎样的选择,留在长安城守着宁家七个孩子的信国公,都要被太子收服,如此才能国家安稳,太子安稳,对世代忠良保卫大棠的宁家,如此也有一个好交代。但是,这世上事,素来难以两全。自皇后糊涂,做出那等决定后,又没有度量承担自己的过错后,太子和宁家,就已然是势不两立了。”

    天元帝继续沉默。

    太后继续道:“皇帝忘了,当年先帝在位时,皇室尤其是皇储,从不肯和宁家联姻。可是当年,还是皇子的皇帝,两次定亲,妻子没能过门就都过世,虽那时就传出了不好的话,但皇帝彼时毕竟是皇子,还是养在了哀家名下的皇子,距离储位只有一步之遥,哪怕死了两个未婚妻,那时想要把女儿或孙女嫁给你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可是,先帝却为你指了同样克死了两任未婚夫的宁氏。”太后一针见血道,“当年先帝明知,宁家女连嫁到普通皇室的都少,却仍旧给已经离储位只有一步的你,皇帝,就不曾想过其中的缘故么?”

    当年的事情,太后记得,天元帝自然也记得清清楚楚。

    宁家有厚重的军功,有世代为大棠浴血疆场的功劳,彼时无论是他,还是先帝,都对宁家感情颇深。

    只是,虽然感情极好,先帝和他都未曾想过要娶宁家女。对先帝来说,或许想过把宁家女嫁给稍稍偏远的皇室的想法,却没有想过把宁家女嫁给自己最看好的储君。

    只是世事难料,偏偏那时,宁家女接连两次没了未婚夫,而天元帝也是两次没了未婚妻。宁家当时掌家的是宁山的祖父和父亲,宁山的祖父和父亲不幸一起死在了战场上,临死之前,连句遗留的话都不曾说。

    宁山的母亲闻得消息,登时就要咽气。

    先帝带着还是皇后的太后,齐齐去探望,就被其托付了家中刚刚到了定亲年纪的宁氏。

    先帝彼时正对宁家心软,闻得此言,便当即答应了下来。

    只是回头再思索,就发现除了被他选定了储位的皇子,并没有其他适龄皇子,可以去娶宁氏。尤其是宁氏命硬,已经克死了两任未婚夫。先帝拿了宁氏的八字和几个没有成亲的适龄和不适龄的皇子的八字去算,最后只有自己看中的皇储八字与其相合。

    “先帝重情,彼时宁氏的祖父和曾祖父一同战死沙场,宁氏的祖母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死前相托,如此情义之下,先帝才松了口,让宁氏嫁给你。”太后叹道,“先帝当年松口时,姑母大怒,和先帝大吵一次,母子二人不欢而散。如今想来,姑母大约是当年,就猜到了皇帝今日要面临的局面。”

    一边是忠臣和重臣之家,一边是胆敢做出换子一事,并且对皇子几次下死手的让人厌恶的皇后。

    偏偏天元帝顾忌着宁家和朝中大臣,不能对宁氏下手,甚至,只能让太子出面,去收服将来在长安的宁家掌权人。

    天元帝和太后一样,不能说先帝的不是,只得道:“无论宁氏如何,宁家如何,太子就是太子。若是太子出事,乃宁家出手,那么,十二皇子,便不必留着了;若非宁家出手,十二皇子,亦和储位无缘。”顿了顿,又道,“儿子知道母后担心甚么,母后安心,儿子不是父皇,虽看重宁家,然而用婚姻之事,绑缚忠臣的事情,决计不会再做。而对太子的试探,也只有这一次。这一次,若太子收服不得君迟,那么,儿子绝不会让太子身边,再跟着宁家人!”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宁家忠心,她自然明白。可是,太子是太子,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她不能放任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宁家,让太子受委屈和危险。

    母子二人的谈话,旁人自然不知。

    虽然在外人看来,太后并非天元帝亲生母亲,母子二人并不算亲近。可是事实上,天元帝年少时,受太后照顾良多,太后又是天元帝最敬仰的太皇太后所看重的人,天元帝对太后,自是尊重非常。

    长安城诸事,暂且不提。

    太皇太后虽担忧棠落瑾,但棠落瑾如今过得,却还算滋润。

    虽然一路之上,他是和宁君迟一起走的。

    但宁君迟却并不干涉他的路程决定。通常都是,棠落瑾想要走哪条路,宁君迟都不反对。除非在其中一条路,可能走不到客栈时,才会干涉一番。

    于是棠落瑾便带着一行人,走到广州去了。

    宁君迟:“……”好罢,既然小七喜欢,那就慢慢走好了。想当年,他小时候躲避敌人的时候,也往广州这边绕道走过一回。如今再来,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广州正是酷暑,天气燥热的时候,周围人说的话,哪怕是官话,和长安城说的话也大有不同。

    好在棠落瑾身边的人里,就有会粤语的人,沟通起来,倒也不算艰难。

    于是一行人在广州玩了十日,才开始继续启程。

    仍旧是棠落瑾来点行程。

    去福建,百佛寺。

    宁君迟皱眉:“如今十天过去,那些人应当猜到你没有按照可能的行程走。再猜到舅舅在你身边,很可能想到舅舅当年绕道的事情,往这边追来。咱们从前在福建住过两年,如今往这边来,也不是很难猜想的事情,怕是咱们往百佛寺这边一来,就有人要闻着气味,赶过来了。”

    棠落瑾却不急。

    “迟早的事情而已。”棠落瑾将遮住额间痣的额带摘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如果他们始终追不到我,那才真的要出事。总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追到我一两次才好。”

    狗急尚且还要跳墙。如果那些人发现,自己怎么也对付不了棠落瑾,那么,他们要么就从此老老实实的,再不做其他想法,要么,就会从此联手,先把他打死再说。

    如今父皇犹在,棠落瑾是不能让那些人怕他怕的全部不敢动手的,他总要留下一二人,让众人以为,自己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就算要露出马脚,他也不愿意白白便宜了那些人,如此才选在了百佛寺。

    百佛寺不能杀生。可是,百佛寺的和尚们,都是会功夫的。

    这些和尚,一定能帮他把全部的人,都抓活口。

    第78章 签文

    棠落瑾幼时在福建的百佛寺的山脚下住过两年,每隔上几日,还要往山上跑上一趟,年上一回经文,百佛寺山上的和尚,自然都是认得当年的棠落瑾的。

    虽说出家人要五根清净,但是吧,即便是和尚,还是会有喜怒哀乐。

    知道大棠的太子常常来他们百佛寺,百佛寺的和尚,都比别家的和尚要挺胸抬头的多。

    而也是因着太子在他们寺庙里常常拜访,如今太子离开数年,百佛寺的香火,在至善大师去世后,仍旧比别家寺庙的香火要旺盛的多。

    只是,即便如此,百佛寺的众僧,亦没有想到,曾经因“痴症”在百佛寺山脚下住过两年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又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尚且是个三岁的娃娃,现在,已经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了。

    百佛寺的住持闻得小沙弥的传话,稍稍一愣,才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这话,莫非是想要挨罚了?”

    小沙弥忙忙摆手道:“住持,是真的!他真的是太子!弟子年岁小,虽不识得太子的模样,可是,寺里的其他年级大的和尚都认识啊,而且他们不单单是认出了太子,还认出了太子身边的信国公!”

    住持微微皱眉,起身往外走去,就碰上了同样接到消息,并已经捧着太子一行人的“身份证明”赶来的师弟了。

    “是太子。”住持师弟百叶大师道,“太子的模样虽然变了,但是太子的面相犹在,且……”

    百叶大师忽然顿住,一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模样。

    住持虽然也是至善大师的弟子,管理百佛寺的能力也高。但是,论起继承至善大师的“相术”的能力,还是自家师弟百叶学的更多。

    百叶大师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子当年离开时,面上虽有龙气,但龙气缥缈,只是这一次……我在远处站着,就已然感受到太子面容上的龙气格外瞩目。”

    住持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圣上当年受过重伤,虽被师傅治好了伤势,但也留下病根。如今太子长大成年,龙气比幼年更胜,本就是应有之义。”

    百叶大师却摇了摇头,不语。

    住持再问,百叶大师却不说话了。

    待得又有人来催促,住持不得不暂时离开。

    “等我回来,再与你谈论……”

    “我要闭关。”百叶大师忽而开口,把住持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等太子要离开时,住持师兄再令弟子去寻我出关,让我见上太子一面。”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住持:“……”真是比师父当年的脾气还要差!

    想当年,师父至善大师,在众人眼中,可是格外圆滑的和尚。可是到了自家师弟这里,百叶虽继承了师父的本事,却脾气更加顽固。

    住持稍稍一叹,就忙忙赶去见太子了。

    ——哪怕他们信奉的是佛祖,如今太子登门拜访,他们却也不能干坐着。想当年,师父至善大师,尚且要亲自去迎接。如今,太子既是进了门,才亮的身份,他们不去出门相迎就罢了,但是,若是明知人来了,连亲自去见人都不肯,那,百佛寺的好名声有数百年了,自不会出事,可是,他这个住持,大概就要换人了。

    百佛寺的主持匆忙往这边赶来。

    棠落瑾却是不急。

    他只是像普通香客一样,点香,上香,许愿。

    只是,普通香客许愿,许的都是如今家中的事情,棠落瑾许愿,许的却是空愿——他甚么都没有许下。

    宁君迟倒是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叩拜,摇签,许愿。

    然后倒出签子来,拿在手中,尔后让棠落瑾也如此。

    棠落瑾:“……不必。”

    “求罢。”宁君迟微微笑道,“来都来了,小七想要求甚么,就求甚么好了。倒也不必……拘泥姻缘签。”

    棠落瑾:“……”

    于是棠落瑾只得求了签,尔后拿在手里,和宁君迟一道去找人解签。

    宁君迟道:“小七先来。”

    棠落瑾没有动,拿着签文,看向解签的老和尚。

    老和尚打量了棠落瑾一眼,就笑着看向宁君迟:“还是这位施主先来罢,那位小施主,甚么都没有求,手里只怕是一只空签,既是空签,何来解签之说?倒是这位施主,仿佛是有所求,老衲倒也一解签文。”

    宁君迟目光深深地看向棠落瑾。

    “为何不求签?”哪怕是不信,至少,心里总会想要问上一问,好歹求个心安吧?

    棠落瑾微微蹙眉,道:“我无甚可求。”

    他想要的,自会竭尽全力,拿在手里;他不想要的,谁来逼他拿着,他都会不屑一顾的扔掉。

    自然不需要求签文。

    况且,他还没有到,必须要求签文,心中才能有所安慰的时候。

    倒是他这位舅舅……

    宁君迟盯了棠落瑾一会,见棠落瑾果真是没有求签,这才罢了,转身看向解签的老和尚,将自己的签子递了过去。

    “流水逐落花,好事难成双。龙阳非好物……”老和尚噎了一下,没把最后一句念出来,直接道,“这是下签。施主所求乃姻缘,只是自古姻缘一事,最是强求不得。虽则……”

    棠落瑾听到宁君迟所求的乃是姻缘,并且还是下签的时候,就避过身去,往不远处走去了。

    宁君迟一挥手,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去跟着棠落瑾,然后盯着老和尚。

    老和尚继续道:“虽则施主所求之人,对施主尚且有几分情意。然而龙阳一道,毕竟有失……”

    宁君迟旁的已然听不到了,只追问道:“你说,我所求的人,对我有情意?此话是真是假?”

    老和尚瞪着眼道:“自然是真的。若不是你二人相互有情,施主的情意过重,那么,这签文,就不是下签,而是下下签了。只不过,就算如此,龙阳一道亦不可取,尤其是……”

    老和尚接下来的啰嗦,宁君迟却没有再听了。

    他摸了摸荷包,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豆子,搁在桌上,起身就走去棠落瑾身边。

    那老和尚的话,他只记住了一句,也只肯记住那一句。

    “你二人互有情意……”

    他原以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强求——因此哪怕知晓棠落瑾是在利用他,哪怕他知晓了棠落瑾的利用依旧心甘情愿的被其利用了,宁君迟心中,亦难免有几分失落。他并不能看到二人的将来。

    可是,现在呢?

    宁君迟想到眼前这个少年,自幼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脾气有些怪,寻常人根本亲近不来他,可是,就算这个寻常人不愿亲近的少年,却是格外允许了他的亲近。

    宁君迟并不愚蠢。从前有些事情,因种种谜团未解,他不曾想通。可是现在,最大的谜团已解,再回忆起来,想来棠落瑾,早在除此回长安,因六公主和七公主的死,被皇后迁怒时,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

    可是即便是知道了真相,棠落瑾不肯亲近皇后,却肯亲近他……

    而在边境时,他说那些话时,抚摸少年的脸颊时,棠落瑾虽眉心微皱,可是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厌恶之语。

    宁君迟初时以为,那些事情,只能证明棠落瑾不排斥断袖分桃一事,如今想来,他微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却是想,大约,连少年自己心里都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并非他固执的一厢情愿,而是“互有情意”吧?

    不远处的棠落瑾察觉到宁君迟的目光,侧头看他一眼,见青年正静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情意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棠落瑾微微一怔,想要转过头去,忽略这样的目光,可是,他的脖子,此刻就像僵硬了一般,愣是转不过去;而眼睛,竟也直直的回看过去,丝毫移开的法子都没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直到百佛寺的主持来了,站在他身边念了一句佛号,棠落瑾脑中才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主持。

    “是百林大师。”棠落瑾还记得这一位至善大师的弟子。如今距离他离开百佛寺,有十四年之久,百林大师虽然老了,但是容貌五官依旧,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早就听闻大师做了主持,一直没能亲自来道贺,是孤的错。”

    住持面上露出一个慈悲的笑容,道:“阿弥陀佛。棠小施主心怀天下,惦念天下人,年纪虽小,却已为这天下付出良多。棠小施主能为天下苍生如此,纵使是忘了老衲,忘了百佛寺,老衲心中,亦是要为这天下苍生,感念棠小施主。”

    二人互相说了几句话,棠落瑾并未说明来意,可是住持却已然开口邀请他们在山上住上些日子了。

    “从前棠小施主年纪小,又是正身子的年纪,总不好让棠小施主整日吃素,才让小施主住在山下。如今小施主已然长大,想来吃上几日素,大约也是无妨的。”

    棠落瑾道:“早就听闻百佛寺除了香火盛,弟子拳脚功夫好,素菜做得也好。住持如此盛情,百佛寺如此安全,孤自然,乐意之至。”

    住持面上随即一僵。

    棠落瑾又道:“还有一句话要问住持,百佛寺的弟子,功夫是真的好吧?”

    住持:“……棠小施主安心,师父生前就说,棠小施主面相极好,福泽深厚。棠小施主既是福泽深厚,如今住在百佛寺中,百佛寺的和尚,自然也都会沾染到棠小施主的点滴福泽,安然无恙。”

    棠落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79章 生擒

    百佛寺虽然住的都是和尚。可是,和尚也是要吃香火供奉的,他们对着朝廷的局势,也并非半点不知。

    尤其是至善大师坐化之前,曾特特嘱咐了他们莫要忘了关注朝中局势,莫要忘了太子之事,他们自然不会忘记。

    从前天高皇帝远,无论朝中局势如何,他们这些和尚都帮不上忙也添不了乱,现下太子直接来了百佛寺,并且提出了要求,那么,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保太子平安。

    不单单是要保太子平安,还要根据太子的嘱咐,将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全部活捉。

    “可是住持,咱们不都是出家人么?这些朝廷上的争斗,与咱们何干?权力一事,不正是佛家该戒的东西么?”

    有些和尚一心念经,并不知这其中缘故,不免心中奇怪。

    住持叹道:“若百佛寺当真如此,便该屈居山林之中,自耕自种,自己养活自己,尔后念经。如何会像如今一样,成了大棠数一数二的僧院,只少许弟子需要每日花费半日时间耕种,其余弟子,只需享受百姓供奉即可?”

    问话的和尚愣住。

    住持意味深长道:“我等虽是出家人,却也是人,少不得吃穿住用行,皆要银钱;少不得人生在世,求些好名声,以期百佛寺香火流传。如此,太子为储君,且为天下人做了那么多好事,他既有所求,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推拒。”

    何止是不能推拒?

    棠落瑾既是储君,又是在百佛寺山脚下修行两年之人。有了这两重关系,百佛寺就是拼尽全力,也要帮着太子度过此劫。

    哪怕暂时得罪了其他皇子,可是,有太子在,百佛寺就不怕被诸多皇子怨恨。在太子将来登基后,百佛寺的香火,只会比如今更加旺盛。

    住持此言一出,众僧俱都低头,念了一句佛号,不吭声了。

    棠落瑾就这样带着众人在百佛寺住了下来。

    住持百林大师很是有眼色,为他安排的地方景色极美,周遭的僧人,俱都是练过拳脚并且功夫一流的僧人,就连住持自己,也每日早晚,都要来探望棠落瑾一趟。

    二人手谈一局后,棠落瑾一面慢慢收着桌上的棋子,一面道:“孤在这里住的很是习惯,住持事务繁忙,倒不必每日都来孤这里。”

    住持道:“棠小施主棋艺精湛,能与棠小施主手谈一局,老衲心中甚是喜悦,并无任何麻烦一说。”

    棠落瑾先将黑子挑出来,全部收好,又将白子收好,这才道:“住持既不觉有不便之处,那么,孤便不多言此事。只是,想来孤在百佛寺,也住了有五六日,大约接下来的两三日,要寺里的僧人,越发警醒些了。”

    住持目光微闪,立刻道:“棠小施主安心。”

    二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住持就告辞了。

    棠落瑾看着两盒黑白棋子,并没有自己跟自己下一局的打算。

    宁君迟正是此刻来的。

    他们二人并未住到一处院子。

    原本住持是想要将二人放在一处,如此也好照料。棠落瑾也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至少现在,他,还是愿意相信宁君迟的。

    只是没想到,宁君迟却主动提出,要单独住在一处。

    “是否还要手谈一局?”

    宁君迟瞧见棠落瑾的目光,一直落在黑白棋子之上,便开口问道。

    棠落瑾微微摇头,先道:“舅舅坐。”尔后又道,“不必。我已经想清楚了。”

    宁君迟道:“想清楚何事?”

    “想清楚,如今我仍旧是太子,我虽是父皇的儿子,可是其他皇子,亦是父皇的儿子。”棠落瑾捡起即可黑色的棋子,道,“哪怕他们要对我下杀手,我却必须要兄友弟恭,善待他们。”

    宁君迟目光微微一凝。

    棠落瑾又道:“不过,父皇却是担心的过了。旁人便罢了,小十二……一个顺字,一个珉字,如此,我不会多想,小十二自小就不喜欢我,怕是读书知其意后,却会多想。”

    宁君迟微微一顿:“他是你的同胞弟弟,但亦是嫡子。圣上担心他被奸人所误,心中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提前断了这条路,让旁人观其名而知其意,倒也不奇怪。不过,说起来,小七已经猜到,这次出手的会是谁了么?”

    棠落瑾摇头,一连摆出数颗棋子:“舅舅说错了,出手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被供出的人,到底是谁。”

    宁君迟心中一叹,不再说话,只静静陪着棠落瑾。

    又过两日,百佛寺果然出了事。

    首先出事的不是棠落瑾这里,而是来上香的香客,接连有三波“贼人”,分别绑了三波香客,令百佛寺的和尚登时有些忙不过来。

    棠落瑾只站在山上不语。

    很快的,又有三波香客被绑。其中一位“香客”竟喊出太子亦在山上的话来,那“贼人”当即喊道:“若要放了这全部的香客,就拿太子来换!”的话来。

    百佛寺中,登时鸦雀无声。

    普通香客,只道这太子和自己一样倒霉,如今是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可是有些聪明的香客,却是知道,今日之事,怕是有人要害太子,而他们则是被牵连的无辜人。

    然而无辜又如何?

    哪怕世人皆知他们无辜,今日太子若是不救他们,他们自是要死在贼人刀下,无辜枉死;若是太子来救,那,若是太子活了下来,他们或许还有命在,可是,若是太子死了,圣上雷霆之怒,他们这些无辜之人,怕是没死在贼人手上,就要死在圣上的雷霆之怒之下了。

    可是饶是如此,不少人也都期望太子能来救他们——至少,如此,他们还有一半的活的机会不是?

    住持赶来时,亦是叹道:“棠小施主见谅,老衲竟也没有想到,这次竟是一连来了六波人马。且那些人,个个功夫精湛,观其眼神,双目坚毅果决,怕根本不是一般的贼人,而是死士。”

    棠落瑾道:“所以?”

    “所以,老衲只能求,棠小施主,暂时现身一见。”住持道,“若棠小施主不便现身,那就让百佛寺的小和尚,换上您的装束,代替您出面一见。”

    住持原以为,这位年轻的太子,无论是为着名声,还是为着其他,此次都会亲自出面,却不曾想,棠落瑾开口却是——

    “如此,那就有劳住持,找上十个和尚,换了孤的衣衫,一同往那里去。”

    住持一怔,随即喜道:“棠小施主果真目达耳通,聪慧异常,如此,老衲便去准备了。”

    那些“贼人”能想到分别劫持香客的主意,的确是有些聪明的。原本按照“贼人”的想法,接下来,以太子在民间的名声,自不会当真不管这些香客的死活,自然要前来用自己替换这些香客。哪怕不替换呢,也要让太子距离保护太子的那些人远一些,他们才好动手。

    他们的主意,原本也没有错。若是实施得当,很有可能成功——这些人,毕竟都是死士。且死士人数众多,若当真不顾自己的生死,誓要杀太子一人,倒也并非不可能。

    可惜就可惜在,这些人为了分散百佛寺的武僧,竟分了六波人,分别绑人,并且没有及时聚在一起。

    等他们想到要聚在一起时,已然晚了。

    因为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早一些,太子出现了。

    并且出现的不是一个太子,而是十个。

    十个太子,分别带着僧人和侍卫,站在十个方向。

    贼人登时就傻了眼。

    长安城中,的确有不少人见过太子的面。可是那些人里,却不包括这些贼人。

    他们只见过太子的画像。而这时候的画像……并没有那么的精准。

    因此十个方向,蓦地站出来十个“太子”。而这十个太子,每一个额头上都有一点观音痣,贼人还没问话,十个“太子”就自己吵了起来,纷纷说对方才是假的。

    贼人头领和身后的贼人登时有些慌乱。

    头领正要开口大喊,就觉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杀气!有人要杀他!

    可惜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觉胸口被利箭穿过,双手一松,手中的人质就栽倒在地。

    而他自己,亦是倒在地上。

    众贼人登时打乱,百佛寺的武僧登时上前制服他们救人。

    不少没有被波及的香客,在听到百佛寺的主持喊道:“若香客愿意出手相救,太子和百佛寺,必有重谢。”

    如此一言一出,不少身子强壮的香客,还有那些贵夫人身边的强壮的侍卫,都上前去帮忙。

    一时之间,众贼人俱都被活捉下来——百佛寺的武僧,轻易不会伤人性命。

    棠落瑾这才拿着弓箭走了出来,道:“救他。”

    指的就是贼人头领。

    他那一箭,故意射的不深,想来以百佛寺和尚的医术,应当能把人救活——当然,也仅仅是救活而已。

    众人用这个法子,很快把其他被贼人绑起来的香客都救了出来,贼人里,除了棠落瑾的几个侍卫不小心下手重了,死了几个之外,其余包括棠落瑾用弓箭射的几个贼人头领,都活了下来。

    众香客惊魂甫定时,俱都再问:“太子真的来了?怎的没见着太子?还是说,那十个‘太子’里,有一个真的是真的?”

    百佛寺的小沙弥笑道:“施主没注意么?太子的确来了,就站在那个最矮小最不像太子的那个‘太子’身后。射杀贼人头领的那一箭的人,就是太子!”末了还道,“太子的箭法可真厉害。若是旁人射箭,或会伤到人质,或是直接将贼人头领直接杀死。可是太子射箭,将贼人头领一箭射的倒在地上,可是却并未伤及贼人心脉,让贼人头领活了下来,还能接着被拷问。”

    有香客道:“或许是巧合呢?”

    “怎么可能?一次是巧合?可是,六次呢?”小沙弥道,“施主大约不知,太子箭法极其精准,太子可是如法炮制,射了六箭,将六个贼人头领,全都活捉了!”

    那问话的人不吭声了,其余香客,则是大喜,既高兴是太子救了他们,太子箭法卓绝,聪明绝顶,仁爱百姓,又遗憾在太子救他们时,他们竟根本没有发现太子。

    一时之间,棠落瑾的名望,又高了几分。

    只是,世间事,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长安城中,有贼人挟持百佛寺香客,想要击杀太子的消息,很快传来。

    还不等众人或是高兴或是担忧,新的消息又传来了。

    太子安然无恙,被挟持的香客全数救下。

    而那些“贼人”,绝大部分,都被活捉。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登时坐不住了。

    四皇子、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尚且还好,而二皇子眉眼的焦躁,连上朝时,都有些掩饰不住。

    第80章 天子之怒

    “他们不是死士吗?怎么都还活着?”

    二皇子回到自己的王府的书房,登时大怒。

    “舅舅,这就是你给本王找来的死士?无论完成还是完不成任务,都会自尽的死士?”二皇子恼道,“本王信任舅舅,可是舅舅,也要让舅舅相信,本王信任舅舅,并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书房中的中年男子微微尴尬,还是道:“那些死士,的确是家中供养十年的人。如今这时候,除非是皇上,还有太子、宁家,如今谁能私下养兵?即便是这些死士,也是家中为着殿下,才会养的。”

    二皇子呼吸稍稍放松了些,继续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道:“原本以那些死士的本事,就算杀不成人,自尽也是没问题的。可是、可是可惜就可惜在,太子奸诈,竟去了百佛寺。二殿下年岁轻,或许不知,百佛寺除了以擅长卦象卜算和医术的至善大师闻名大棠,百佛寺还有一项让天下人瞩目的地方——”

    二皇子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察觉到二皇子眼中的不耐,忙道:“百佛寺的武僧,功夫极好。但他们学的,并非杀人的功夫,而是将人制服的功夫。所以太子将地方选在了百佛寺,那些死士不得已,才不与众僧人正面相对,而是用那些香客的性命相威胁,企图用这个法子,让百佛寺的僧人不敢对他们下手。原本这个法子并无不好,只是……”

    “只是他们没想到,太子狡猾,竟想出替身之法,弄出十个和他身量容貌相似的和尚,再点了朱砂痣,去混肴视听?然后还一箭射了他们的头领?”

    二皇子冷笑道,“舅舅,你说的,本王都懂。可是,舅舅也该知道,本王并不看重过程,本王看重的,只有结果。如今,无论舅舅说,这次失败的缘故,是那些死士选的不好,还是那百佛寺的武僧太过厉害,亦或是太子太过奸诈都好,舅舅定要记得一件事,如今,那些死士,若是能嘴巴紧些,任事不说,那么,舅舅好,本王也好;若是他们真的开了口……本王尚且有活命之法,可是,舅舅是否能活下来?蒋家可否能向从前那般受文人青睐?”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

    二皇子挥袖道:“好在那些人都只是由舅舅手下的人掌管的,想来他们也不知真正下命令的人是谁。舅舅只管去,把手下原先掌管那些死士的人,全都处置好了,应当无碍。”

    中年男子脸一白,道:“掌管死士的人,亦是蒋家旁系血脉。他本不该死,那些死士也不知他的姓名身份……”

    “可是他不死,若那些死士中有人擅长画,将他画了出来,再认了出来,又该如何?”二皇子道,“今日本王在上朝的路上,瞧见了九皇弟的外祖夏大人。本王观其面色,从容不迫,显见是早早就找好了后路。可是,”他微微一顿,看向中年男子,“九皇弟的母族如此谨慎强大,早早就想好了成功或失败的后路,可是,你我的后路呢?舅舅莫要当真学了外祖父,教书教傻了才是!”

    二皇子说罢,甩袖离开。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极了。

    他只道二皇子平日里温润知礼,尊重他这个舅舅和身后的母族,却不想,二皇子心里,竟根本看不上江南书院的蒋家么?

    二皇子这次却是猜错了。

    夏家和慕容家虽然看上去从容不迫,可事实上,两家也早就开始火急火燎了。

    若是死士失败,自杀而死。对他们来说,虽然可惜,但也并不会着急成这样。

    他们会着急成这样,只是因着,那些死士被活捉了。

    “母亲莫急。”九皇子的生母夏婕妤镇定道,“那些死士,是家里从哪里找来的?是谁找的?中间又是否会牵连到夏家和九皇子?咱们能否推脱或是……将这件事情,推到二皇子或是旁人身上?”

    夏夫人闻言,这才镇定了一些,道:“慕容家和咱们家交好,娘娘也是知道的。这些死士的事情,通常都是慕容家来做。咱们家,你父亲兄长他们,俱都有文人的清高,这些事情,是半点不肯沾的。”夏夫人说罢,忽而卡了壳,不可置信的看向夏婕妤,“你的意思是……”

    夏婕妤给母亲端了杯茶水:“母亲,当断则断。太子若是没有捉到咱们派去的活口,那便罢了。可是,太子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既有备而来,这一次,不啃下二皇子和九皇子的一只臂膀,又岂会善罢甘休?哪怕皇上再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死亡,咱们既对太子动了手,那么,必然要付出代价。”

    夏夫人怔怔道:“或许那些死士根本不会开口呢?若是他们甚么都不说,那么,咱们现下就要把慕容家推出去,是不是太早了些?”

    夏婕妤嘲讽道:“母亲可知道,二皇子和咱们派出去的死士,容貌如何?姓甚名谁?”

    夏夫人道:“他们那等低贱人的事情,咱们如何能知晓?不单单是咱们不能,就是二皇子,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夏夫人说着,忽然想到了甚么,蓦地墩柱。

    夏婕妤摸了摸一直坐在她身边,听着她和母亲说话的九皇子的脑袋,一字一顿道:“这便是了。天下人皆知,有人在福建百佛寺作乱,太子将其活捉。可是,这活捉的人,或许有活下来招供的,或许有自己想法子死掉的,或许……还会有太子趁机安插进去的‘招供人’。”

    夏夫人终于想明白了。

    九皇子忽然开口:“七皇兄要的,从来不是二皇兄和咱们派去的人的口供,他要的,只是在天下人面前活捉那些人,然后将能说出他要的口供的人,送到父皇面前,说出他想要的‘口供’。”

    夏夫人仍旧挣扎:“或许,咱们可以找人来指出,太子送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其中的死士呢?或许……”

    “可是,百佛寺自从当初至善大师坐化前,对七皇兄说出那番话后,就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九皇子面无表情道,“百佛寺屹立数百年,历经三个朝代,靠的可不只是百佛寺的和尚的念经水平,还有识时务三个字。”

    夏夫人终于沉默了。

    夏婕妤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叹道:“可惜就可惜在,我儿比太子,小了足足八岁。若我儿和太子年纪相当,如今……”

    夏夫人和九皇子都不说话了。三人沉默一会,夏夫人忽然道:“还有一事……太子的胎记,娘娘和殿下可知道?那件事情,当真是真的?”

    夏婕妤和九皇子对视一眼,心中忽然有了计算。

    ——母子二人很是清醒,知晓哪怕这件事曾经是真的,皇上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为了维护太子的尊贵,或许也会把这件事说成是假的。尤其是如果这件事情是从她们母子口中说出……想到当初沈家二姑娘落水一事后,夏家和慕容家连遭训斥,并贬了官位。连夏婕妤自己的位分也一降再降,如今几年过去,皇上丝毫不提要给她升位分的事情,夏婕妤心中一颤,忙忙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

    “这件事,自然要捅出来。无论有还是没有,只要事情捅出来,让太子受辱,折损其太子威严,于咱们来说,就不算吃亏。”夏婕妤道,“只是这件事情,不该咱们来说。母亲,你来……”

    一月之后,棠落瑾带着不少还活着的“死士”回到了长安城。

    这一路上,棠落瑾倒是走得平安,几乎没有人敢来惹事。

    等到了长安城后,已经到了八月桂花香的时候了。

    棠落瑾进了长安城,拜见过天元帝、太后、皇后,当日晚宴,就看到了桌上的肥蟹。

    他怔了怔,尔后才面不改色的用膳。只是那只肥蟹,半点未动。

    二皇子和九皇子一行等了四五日,竟也不见太子那里有什么动静,心中竟是奇怪开来,只是奇怪的同时,亦无意识的放松了警惕。

    可是正是这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一众人安然过了中秋节,二皇子和九皇子,在天元帝和太子脸上,甚么都没有看出来。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六。

    一大早,二人刚刚起床,就有紫宸殿的太监来传口谕。

    “陛下说,让您去一趟紫宸殿。”

    这样的话,紫宸殿的太监,一连说了数次,将一众四岁以上的皇子俱都和皇子的母族,俱都叫到了紫宸殿。

    而天元帝和太子,则在上朝。

    一众人等在紫宸殿里,竟莫名的心惊胆战。

    十二皇子垂着头,不语。

    他记得这一日。正是这一日,天元帝震怒,众皇子鲜少有不被波及的。

    而太子,则是最大的赢家。

    只不过,前世是前世,这一世是这一世。前世的时候,胎记一事,被捅出来的时候,还要更晚。可是现在,胎记一事……可是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一次的赢家,又会是谁?

    一众皇子和亲眷,等得所有人都焦躁不安的时候,天元帝才带着太子回来了。

    一众亲眷暂时退下,天元帝让徐有为和另外两个亲近的太监之外的太监,俱都站在紫宸殿五丈以外的地方守着,谁都不许靠近,然后才站在众位皇子面前,来来回回的走着,目光莫名。

    就在有皇子忍不住抬头去看天元帝时,天元帝忽然不再走动。

    而是上前一步,走到桌前,忽而摔了茶壶。

    “砰的”一声,众人心中一颤。

    天元帝道:“跪下!”

    一众皇子,俱都跪在地上,齐齐不敢出声。

    天元帝继续来回走动,忽而停在了二皇子面前,道:“朕从前以为,朕比之从前历代皇帝都要幸运。因为,朕有一个兄友弟恭、有容人之量的太子。有此太子,朕的儿子,必将全数保全。可是,”天元帝的声音都让人心生俱意,“可是,你们又做了甚么?大皇子的前车之鉴,你们还没记住么?还是说……”

    “你们当真以为,你们是朕的儿子,朕就当真不会杀你们?嗯?”

    第81章 连环策

    “你们当真以为,你们是朕的儿子,朕就当真不会杀你们?嗯?”

    天元帝登基数载,龙威日盛,他这样一生气,登时吓得众多皇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爱玩爱看就来而跪在天元帝身前的二皇子,脑袋上的冷汗更是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中间连个中断都没有。

    他在害怕。

    他明明不该害怕,明明早就想好了自己会面临的天元帝的怒火,可是,到了眼前,他仍旧会害怕。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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