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东宫 作者:涩涩儿

    第33节

    九公主这才“咯咯”的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疼我了!”

    瞧,连她的封号,都是太子哥哥亲自取的,端福公主——她的太子哥哥,希望她能有大大的福气呢!

    馨贵妃在担心九公主的婚事,天元帝亦在担心。

    不过,天元帝担心的,并不只是九公主的婚事,还包括九公主下面的十一公主、十三公主、十四公主的婚事。至于其他的皇子……那就由小七去担忧好了。

    十三、十四公主还小,如今只定亲就够了,九公主和十一公主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天元帝打算把她们立刻嫁出去。

    太后听到天元帝的打算,立时惊住了,她搁下手里的茶盏,手一挥,宫人俱都安静的退下。

    天元帝不语,他身边的宫人也都悄然退下。

    太后这才道:“皇帝啊,你如今,才四十七岁,这次御驾亲征之后,回来了还有很多的福气要享,很多的国事要处置。几位公主的婚事不急,等皇帝回来了,再令她们出嫁也不迟。”

    天元帝见瞒不得太后,沉默良久,才叹道:“是儿子的错了,想求母后帮儿子,却又不肯告诉母后儿子如今的身体如何。”

    太后听得心惊肉跳,惊愕的看向天元帝。

    天元帝苦笑道:“当年父皇还在的时候,诸王夺嫡,我因被母后养在膝下,得了半个嫡子的珍贵的身份,也遭到兄弟们的嫉恨。那时父皇令我去南方处置洪涝一事,便是在路上遭到了埋伏,受了重伤。好在恰好遇到彼时还在外做游医的至善大师,得至善大师及时相救,才保下命来。之前那些年来,至善大师每年都会送药给我,这才让儿子身子表面和常人一样康健。”

    “只是当初毕竟是受了重伤,看起来虽好了,但病根犹在。至善大师当年就说,儿子的身子如此,怕是不如寻常人长寿。但若是能寻到那位大夫……或许还能让儿子多活几年。”

    太后立时道:“那就去找!就说哀家重病,立时发布诏令,寻天下名医!”

    天元帝苦笑道:“至善大师说的那位大夫,前些年就意外去世,再也不能为儿子调理身体。至于其他的大夫,儿子也让人去寻了,然后办成寻常人让他们看诊,仍旧是无药可医。儿子如今,寿元既无多,便想着要完成先帝遗愿,无论如何,也要御驾亲征一次。只是这一去……儿子怕就回不来了。皇子便罢了,身边有侧室在,等几年就等几年;九公主和十一公主,怕是不好再等下去了。儿子这才想着,在儿子走之前,就让她们二人出嫁。”

    太后终于无话可劝,双泪横流:“皇帝是好皇帝啊,你在位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四周的蛮夷属国,俱都不敢太过放肆。皇帝既是任君,老天为何要收你的性命,反而留着哀家这条无用的命,苟活于世呢?”

    天元帝虽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但二人感情还算不错。天元帝知礼,太后识趣又不对天元帝的做法置喙,母子二人,虽非亲生母子,却犹如亲生母子。

    得知天元帝此去,怕是不能再活着回来,太后岂能不伤心?

    天元帝叹道:“母后莫要伤心了,这些事情,儿子还没有告诉过小七。小七他……虽然很好,帝王的胸襟、才智、伯乐之才、杀伐果断,他俱都有。但小七也有缺点。他太过重感情,尤其是对亲近的人格外看重。儿子此去……若是当真出了事情,母后定要看住他,让他顺利登基帝位。”

    尔后就把藏传位诏书和玉玺的地方,都告诉给了太后。

    “虽然没这两样东西,小七也能顺利登基,但……若是出了意外,母后就用这两样东西,昭告天下,以示得朕的皇位的人,必须是太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人……”

    母子二人絮絮说了一个时辰,天元帝这才离开,太后擦了眼泪,佯作无事。

    天元二十年六月初,九公主端福公主下嫁县男蒋寒冰,十一公主端敏公主下嫁金科武状元,赐居公主府。

    六月中旬,朝廷整合兵力和物资,天元帝御驾亲征,一路往突厥边境而去。

    太子监国。

    依照天元帝离去前的旨意,着令太子代替他,可处置大棠一切事物,不拘任何事情。

    朝中不是没有人在天元帝宣布这个旨意的时候质疑的,但天元帝做皇帝的时间越久,越发显出他强势的一面,而太子素来强势,手上又有百姓爱戴、将士的敬重,军功在手,太子原本还有私兵,众人心中就是有不服气的,也只得把那些不服气给压了下去,夹起尾巴,在太子手下做事,并且期盼着天元帝快些回来。

    仪王府,四皇子正铁青着脸,站在书房里,面无表情的想着甚么。

    五岁的十二皇子,在他面前说那些话时,他原以为只是荒唐。可是,等到十二皇子彼时说的那些话一一验证了,四皇子才蓦地发觉,十二皇子或许没有骗他,十二皇子,当真有“预言”的本事,知晓将来之事。

    可是现在呢?明明十二皇子说了,只要让当初那个怀孕的宫女流产,那么将来,即便有人怀孕,那么怀孕的人位分必然不高,到时若要动手,亦非难事。可是现在呢?为何馨贵妃会怀孕?

    而且,馨贵妃明明已经将近不惑之年,如今怀着孕,身子却很好,还能操持九公主的婚礼,就是如此,孩子还好好的在她肚子里待着。

    四皇子不知道十二皇子除了他,还找了谁动手,但是很显然的,四皇子派去的人也好,其他人派去的人也好,都根本靠近不得馨贵妃,更别说对馨贵妃下手了。

    有人在护着馨贵妃,并且希望馨贵妃的孩子顺利生产下来。

    可是,是谁呢?还有十二皇子,四皇子相信,他定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但十二皇子却从未对他说过,馨贵妃会有孕的事情,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十二皇子此举,是故意的?

    彼时十二皇子说,太子虽有妾室,却无子,乃是大忌;但若是太子承诺如果十年二十年后还是没有儿子,便肯立皇太弟,那么朝廷就会放过太子,并且还会更加支持太子。

    因此十二皇子才说,他之后,宫中不可再有皇子出生。便是出生了,也不该活下去。

    可是现在,太子的确如十二皇子所说,虽有妾室,却无人有孕;但十二皇子从未提过的馨贵妃,却突然有孕了。

    而且这个孩子,会比太子小二十岁,虽然不是最合适,但是很显然的,对此时尚且无子的太子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而父皇那边……

    十二皇子说,父皇此去,只怕艰险。既是艰险,那,就莫要让父皇回来了。

    如此,他们才能趁着棠落瑾的羽翼还不是那么强硬的时候,伺机而动。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父皇当真回不来了?又怎么样才能让馨贵妃的孩子保不住?让棠落瑾的打算落空?

    四皇子正在思虑之时,四皇子妃身边的乳母突然来报。

    “王爷!小世子、小世子他、他偷偷跑到马厩里,被您的那匹汗血宝马……踩死了!”

    四皇子蓦然起身。

    太子无子,乃是大忌。而四皇子,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可是这个儿子,刚刚死了。

    在他算计他的父皇和别人的儿子的时候。

    没了。

    第103章 羊皮

    四皇子早早被封了仪王,因他这几年来,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妻妾俱都不曾再有孕,这个儿子又素来乖巧懂事,四皇子就在年前为儿子请封了世子之位。

    然后,世子没了。

    四皇子跑去马厩,就瞧见往日端庄贤惠的四皇子妃,正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上,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

    四皇子怔怔的上前,想要接过四皇子妃手里的孩子。

    四皇子妃瞧见他来了,忙道:“王爷、王爷,他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咱们的孩儿,他还好好地呢对不对?他只是累了,睡着了,等到他睡够了,就能清醒了,是不是?是不是?”

    四皇子眼睛里流出泪来,一把将四皇子妃还有孩子抱住了。

    棠落珉,他说了那么多“将来”的事情,有那么厉害的“预知”的本事,为何没有预知到,他的儿子今日会有这一劫?

    四皇子眼中忽生恨意。

    他要去福建,他要再次见一见十二皇子!

    仪王府的小世子去世,并没有在长安城里引起太多的关注。

    毕竟,四皇子身份本就尴尬,平日里虽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做事,但寻常事上,根本不敢冒头。众人对他,不算敬重也不算苛刻。但让他们把四皇子唯一儿子的死挂在心上,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半个月而已,长安城里,依旧热闹非凡。

    走了个皇帝,还有监国太子坐镇,谁也不敢胡乱作为;死了个世子,不过是不受人重视的四皇子的儿子,有甚重要的?

    寻常人都不以为意,可是四皇子骤然失去了独子,心中抑郁,可见一斑。

    他站在书房中,瞧着外面脸上微微露着笑意的奴仆,蓦地摔了桌上的东西。

    书童忙忙跑了进来,瞧见四皇子面上的怒意,立时就跪了下来。

    待到四皇子缓缓坐下,书童才扎着胆子,开始收拾书房的东西。

    要去见十二皇子。

    四皇子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到了第二日,东宫里议事罢,四皇子便没有走,而是跟棠落瑾说起来想要去福建一趟的事情。

    棠落瑾清冷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借口和说辞登时就说不出口了,半晌才找回理智,勉强应付道:“我打算去福建一趟,瞧一瞧十二皇弟。顺便……再为我的孩儿祈福。”

    四皇子说罢,只觉自己的借口太过糟糕,却不想太子一开口,却是替他想了一个更好的理由。

    “说来,珉儿和小侄儿,还是同岁。”棠落瑾缓缓道,“四皇兄因小侄儿之故,想去见珉儿,也不奇怪。只是,四皇兄素来是孤的左膀右臂,四皇兄此去,可不能白白的跑一趟福建,这一次,四皇兄再顺便做些公事罢。”

    四皇子见棠落瑾并未怀疑他,心下大安,连甚么事情都不再问,立时就答应了下来。

    棠落瑾微微颔首,又对身边的长渠道:“孤叫你去请的太医,请来了么?”

    其实根本没有甚么太医,但长渠还是机灵的道:“奴才可是要在您跟前伺候的,请太医的活儿,奴才交给奴才的徒弟了,殿下放心,奴才的徒弟伶俐着呢,估计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把太医请来了。”

    棠落瑾轻轻“嗯”了一声。

    四皇子不得不开口道:“太子可是身子不适?”

    棠落瑾微微拧眉,良久才道:“孤如今膝下,一子也无。”

    四皇子一怔。

    “孤的妾室,俱都让太医诊治过了,并无甚么问题,所以……孤怀疑,是不是孤七八年前那次中的毒,还残留在孤的身体里,导致孤直到现下还没有孩儿。是以,孤才会请太医来……”棠落瑾忽而又转了话锋,“说来,四皇兄除了侄儿之外,亦没有其他的儿女。”

    四皇子蓦地一惊。太子无子,他自是在背地里嘲笑过,但听得太子此语,他才惊醒过来——他从前在儿女缘分上,比起太子就好不了多少,现在么,至少太子不会因为丧子而难过。

    难道真的是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招儿?

    四皇子心中疑窦一生,就忙忙告辞了。

    等到四皇子走了,棠落瑾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其实就棠落瑾而言,四皇子既起了要夺储位的心思,棠落瑾就不愿意再容下他了。可惜,他想要惩治四皇子,偏偏还要顾及天元帝。

    天元帝是皇帝,也是父亲。当初天元帝杀二皇子时,已然是伤透了心。后来十三、十四、十五皇子接连去世,天元帝、太后和棠落瑾俱都出手查这件事情,希望能查出个罪魁祸首来,结果三方人马,谁也没查出甚么,只能看出这三位皇子的去世都是意外。

    太后虽难过,但她年岁大了,经历颇多,倒也不会太过伤心。棠落瑾更不必说,他虽遗憾可惜几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但他和几个孩子根本没有见过几面,自然也谈不上伤心。

    但是,棠落瑾知道,天元帝很难过。

    天元帝是父亲,还是位慈父,是位会偏心棠落瑾,并且也会记挂其他孩子的慈父。

    是以棠落瑾虽恼四皇子的心思,但也希望,能让四皇子回头是岸。否则的话,储位之争,要么成王,要么为寇,他将不再有第二条路可走。

    即便天元帝会因此伤心难过,他也不会再容得下四皇子。

    四皇子的事情,棠落瑾并没有太过在意。四皇子虽有夺嫡之心,但四皇子背后并没有足够的势力,就算想要动手,也非易事。因此棠落瑾又安排了人监督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后,便不再想四皇子的事情。

    ——想来,四皇子回去,查过自己的身体之后,头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对付他,而是要对付那个害他不能生子的人罢。

    棠落瑾想罢,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倭国和高丽频频在大棠边境试探,早就让棠落瑾生了恼。

    将舆图取出,棠落瑾看一遍高丽地图,心中微微有数。

    高丽原来并不是一个小国,而是由高句丽、新罗、百济三个小国组成的。

    棠落瑾认真看了看二十年前的地图,微微眯了眯眼。

    既高丽不听话,那就回去原先的分裂状态好了。

    说不得,百济和新罗,还能成为大棠的底地盘,而非附属国。

    至于倭国……倭国人狡诈,向来都是瞧见大棠没空搭理它,就立时对大棠边境动手,烧杀抢掠,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等到大棠有空搭理它了,倭国立时就识趣的俯首道歉,让大棠格外憋屈。

    棠落瑾敲了敲倭国的舆图,再看一看高丽舆图,末了只得暂时遗憾的放弃了用兵将教训倭国一事,而是计算起了在如何能用最少的兵力重新分裂高丽,震慑倭国,并且不耽误对突厥边境的军需。

    棠落瑾思索到将近中午时,便让长渠带着人去请诸相和六部尚书、曾经带兵和高丽、倭国打过仗的将士前来议事。

    直到当夜戌时末,棠落瑾才放了人,道:“诸位大人今日辛苦了,孤原应送诸位出宫,奈何天色已晚,宫门已闭,诸位大人不若在东宫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孤便派宫人去诸位家中取换洗的衣物,必不会耽搁明日的东宫议事。”

    李首相躬身拱手,当先开口道:“太子为国为民,尔等并不觉辛苦。至于其他,太子安排周到,体恤下臣,臣等自然欢喜。多谢太子。”

    棠落瑾一把扶起李首相,道:“首相年纪大了,当要多歇息一番才好,到底是孤年轻莽撞,忘了时辰了。”

    众人自是又客气了一番,这才被宫人引着离去,各自在客院歇下。

    很快就有宫人送了宵夜来,因是夏日,送来的都是清爽可口的饭菜。几个年纪大的大臣那里,送去的则是软糯的饭菜。用膳完毕,就又有宫人送了水来,同时还有两个会简单按摩的小太监帮着按了按身上,另外一个小太监则是在沐浴完之前,将他们的头发洗完并用毛巾擦干了。

    屋子里点了安眠的香,诸位大臣,立时就安然入睡了。

    等到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们换洗的衣裳也被送了来,梳洗罢,还跟着太子用了一碗血燕窝,被太子问了昨日休息之事,这才被放出来在前头的花园里走走,散散心,也等一等其他来东宫送奏折议事的臣子。

    秦相率先叹道:“素日只知太子聪慧,运筹帷幄,文治武功皆是一等一的,处理政事的本事也厉害,却不知,太子不但这些厉害,原来对咱们臣子,也是有心的。”

    从前太子有意不和他们亲近,他们瞧见的,只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冷面太子。哪怕这太子长得是真的好看,额头上还有一颗格外让人安心的观音痣,但太子的身份在那,又素来不爱笑,导致众多大臣,虽然赞赏太子,但也有些畏惧太子。

    可是经过昨日和今日的时候,他们倒是觉得,这太子,还是待人很宽厚的。

    李首相慢条斯理道:“单看太子对大皇子的仁厚,我便知道,这太子,无人能比。”

    众人沉默了一会,嘴上不曾说甚么,心中倒是真的更加将太子放在心上了——敬畏又服从。

    这一天东宫议事,四皇子没有来。

    棠落瑾心中有数,并没有说其他,而是直接议事。

    对于棠落瑾准备分化高丽一事,众人自是双手赞成。

    高丽只是个小国,然而国虽小,平日看着也老实。偏偏只要有机会,就要逮住大棠咬下一块肉来。说疼也不疼,说不可惜却也可惜,等到咬完之后,人家还会立时道歉,和倭国一个模样。大棠拿它,竟也无法。若是能分化高丽,甚至将其全部纳为大棠属国,自然就更好了。

    只是若要分化,一靠内应,二靠战争,三来,则就靠政治了。

    秦相狡猾,直接想了最容易的法子:“臣的叔父从前就攻打过高丽,彼时高丽还是三国。臣听说,当时高丽一统三国,杀了新罗和百济的所有男子,包括婴孩。但是女孩却都留下来了。其中两位嫡出的新罗和百济的公主,还都嫁人生子了。两位公主年纪大了,并无争胜之心,但她们的孩子……”

    棠落瑾看他。

    秦相接着道:“她们的孩子里,却又男子想要复国。彼时百济和新罗国破,这些公主嫁人,也只是做妾而已。妾的儿子,难免要想得多一些。更何况他们原本可以有更高的身份。殿下若想分化他们,最节省兵力的法子,就是将有心复国的人的妹子,娶回东宫来,表达殿下的支持之心。尔后再支援一些军需和兵力,让高丽重新内斗。如此,高丽便腾不出手来,对大棠再生觊觎之心。并且,即便是新罗和百济遗留的血脉输了,彼时高丽也定然是付出良多,大受损伤,大棠到时候再一举打入高丽,彻底将其纳为大棠的省份,如此才是最好的法子。”

    秦相的法子一出,众人皆交口称赞。

    大棠如今虽不至于是四面楚歌,但周遭的小国还有突厥、蛮夷总是有心对付大棠,大棠虽能防御,但总不是长久之法。与其等他们打来了,再把他们打回去,倒不如……干脆让他们的地盘,变成大棠的地盘。

    众人想到此节,俱都开口,请太子“牺牲”一下,迎娶新罗和百济遗留血脉的女儿。当然,说是迎娶,只是客气话而已,进了门之后,仍旧是妾。

    棠落瑾:“……不若将其送给父皇?父皇说了,凡事无论大小,孤都可暂时代他做主。”

    所以,在父皇不在的时候,给父皇的后宫里再塞几个人,应当……无碍的吧?

    众位大人:“……”

    还是李首相见多识广,先回过神来,苦口婆心劝道:“百济和新罗并不傻,他们既要复国,并且想要长长久久的复国,必然是想要选择太子的。”毕竟,单单复国一事,就需要几年时间,待复国之后,还要有大棠继续做靠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站稳脚跟,再把高丽给打趴下,甚至把彼此给打趴下,重新将三国合一,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天元帝虽身子看着好,但到底已经四十有七。相比而言,他们更会想要选择年轻并且有威望的太子。

    尤其是这个太子不但年轻,暂时还没有儿子。

    年轻就意味着在男女之事上,或有轻狂,很有可能在他们送来的女子的柔情蜜意下,让女子诞下皇嗣;暂时没有儿子就意味着……前面那件事情的希望更容易达成。

    听懂了李首相潜在暗示的棠落瑾:“……”

    “殿下莫要担心,那女子是她们的母亲兄长送来的,必然会乖巧的很。殿下若喜欢,就看两眼,不喜欢,直接打入冷宫,新罗和百济的遗脉也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更何况,那些女子即便是在高丽出嫁,也只能做妾,被人嘲笑出身而已,倒不如嫁到咱们大棠来。”

    棠落瑾面无表情道:“此事再议。现在,咱们来说说突厥边境军需一事……”

    众人:“……”

    一个月后,棠落瑾还是同意了这件事情,迎娶原百济和新罗遗皇室留下的两女的女儿,进了东宫。而聘礼,则是军需和不少将士。

    高丽彻底乱了起来。

    倭国亦龟缩起来。

    棠落瑾也有了更多时间,关注突厥边境的战场,为其准备军需。权谋一事,饶是他,也必须要做出牺牲。他只盼,将来他走得更远的时候,可以真正能一口拒绝这些事情。

    而与此同时,四皇子也终于赶到了福建百佛寺。

    十二皇子原本还要挣扎,否认让四皇子不能生育一事,四皇子却是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四皇子一字一顿地道,“本王如今,连子嗣都不能再有!如今还有甚事可在乎的?棠落珉,你要记得,本王不是棠落瑾,必须要让自己有度量,友悌兄弟,凡事都要忍让权衡!你若不老老实实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说与本王听,本王就敢立刻杀了你,本王好歹是皇子,临死前,总能提出一个要求来。本王到时,就求见皇后,再杀了皇后!让你们母子,在地底下团聚!”

    十二皇子瞪大了眼睛,舌头微微往外伸。

    “拜你所赐,本王甚么都没有了。既甚么都没有,那么,本王就定要把那个位置纳入怀中。否则的话,就是一死,那又何妨?”四皇子目光阴沉沉地道,“至于你……到底说是不说?你若于本王登上帝位无用,那么……本王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俱都会实现!”

    尔后又加重了手劲,丝毫不顾十二皇子看身形容貌,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而十二皇子,他心中只恨自己看走了眼。

    他以为四皇子是羊,偏偏羊皮一掀,露出形容来,竟是一只阴狠狡诈的狼。

    第104章 瘟疫

    四皇子的性子,原本就有些阴郁。

    毕竟,四皇子的母妃是罪臣之女,末了家人出事,他的母妃又做了错事,成了废妃。虽被妃嫔收养,但收养他和孪生妹妹的容妃彼时还不是容妃,只是一个小小的没有背景、不受宠爱的婕妤而已。

    四皇子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生,性子阴郁自卑些,原本也不奇怪。好在有同胞妹妹要照顾,有养母看顾,等娶妻生子,日子也能继续过下去,甚至能将这些心里的阴郁慢慢打散。

    偏偏四皇子唯一的儿子死了,他自己又被自以为是只能被自己利用的十二皇子算计了一把,四皇子岂能不怒不恼?

    他已然没有了后路。

    既无后路,为何不拼上一次?

    左右,他也没有需要太在乎的人了是不是?

    至于胞妹三公主,她既是公主,又成了亲,有了好几个孩子,那么,她的将来,必不会受到他的牵累。

    而容妃,四皇子微微一顿,容妃,已经是妃位了,不是么?棠落瑾既自诩是心怀宽大,必能容得下她的。毕竟,她还养育了三公主,不是么?

    四皇子想罢,看向十二皇子的目光更加阴狠。

    甚么预知一说,既这个十二皇子说了,那就要一直说下去!

    既有预知的本事,四皇子想,无论如何,他能赢棠落瑾的胜算,都要比其他任何人都大得多的,不是么?

    十二皇子蓦地被四皇子放开,捂着脖子咳嗽着,慢慢从墙上滑了下来。

    等他终于缓过来,抬头看向四皇子的时候,就发现四皇子正目光阴狠的盯着他看。

    十二皇子蓦地打了个冷颤。

    四皇子缓缓吐出一个字来:“说!”

    十二皇子如今的身体才只有八岁的,根本反抗不了甚么。更何况,即便他反抗了,周遭的“和尚”,也未必会救他。

    反而是四皇子……

    十二皇子垂下眼眸,再抬起头时,已然是一副决然的模样:“我说!”

    四皇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十二皇子开始将他知道的前世的那些夺嫡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虽然前世夺嫡发生的时候,他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但有些事情,母后后来都说给了他听。尤其是有些事情,事关重大,十二皇子饶是想不知道都不可能的。

    “……父皇,父皇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棠落瑾一个。四皇兄想要皇位,便不能让父皇回来。因为父皇只要回来,就必然会将棠落瑾送上皇位。”十二皇子慢慢道。虽然,他当年告诉母后,想法子弄死了那个从前给父皇看病调养身子的大夫,父皇的身子如今也该油尽灯枯了。但为了让四皇子陷得更深,他不介意逼四皇子走上弑父之路。

    四皇子道:“不让父皇回来?十二皇弟啊十二皇弟,你这话,说得简单,可是,为兄该如何,才能阻止父皇回来?而且,太子已经是太子了。就算父皇回不来了,那么,他就算是没有传位诏书,也可以直接继承皇位。更何况,你也说了,父皇心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既然父皇只惦记他一个,那么,父皇走之前,怎么会不留下传位诏书?若为兄当真听了你的,让父皇回不来,那么,为兄到时,根本拿不到皇位,反而是亲手将皇位送到了棠落瑾的手里!”

    十二皇子只笑:“那么四皇兄,不会想法子,让棠落瑾也去边境,将他和父皇,统统困在边境么?到时候,四皇兄若是手段凌厉,将杀害他和父皇的事情,转嫁给三皇兄和九皇兄,那么……那把宝座,不是尽在四皇兄的手中么?”

    师父杀兄……

    饶是四皇子早就在脑袋里转过这个念头,此刻却也忍不住的心生寒意。

    “你好大的胆子!”四皇子蓦地伸出脚,往十二皇子身上猛地踹了一脚。

    十二皇子只笑:“弟弟只是说中了四皇兄的心思而已。不是么?”眼见四皇子要恼羞成怒哦,十二皇子接着道:“四皇兄身边,其实并没有甚么人手吧?四皇兄并非不聪明,并非没有本事,只是四皇兄身世如此,容妃又家世卑微,四皇嫂的家里也只是清贵而已,他们根本不曾想到要参与夺嫡一事。四皇兄,弟弟虽不才,可是身边,却是有人手可以帮忙的。”

    “左右四皇兄将来也不可能有子嗣了,只要四皇兄答应我,将来若要选继承人,从弟弟的孩子里面选,弟弟这便让弟弟身边的人,转而支持四皇兄,四皇兄,觉得如何?”

    四皇子深深地看向十二皇子:“你的人?难道宁家还没有放弃你?”

    十二皇子避而不答,只道:“无论弟弟身边的人是谁,四皇兄如今,其实都没有选择的,是也不是?四皇兄既不肯再平庸卑微下去,那么夺嫡,就是四皇兄唯一的出路。而父皇正值盛年,太子身份正统、为人聪明睿智,威望又搞,四皇兄想要从父皇和太子手里夺权,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了他们。”

    “四皇兄,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十二皇子慢慢蛊惑道,“而弟弟,是唯一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想法的人。四皇兄,你,定要好好想上一想。……”

    十二皇子尔后就低声说出了他的计划。

    四皇子蓦地攥紧了手。

    联合外寇……这样的法子,十二皇子怎么想得出来?再立藩王……藩王自治领地,本就是对皇权的挑战,哪个皇帝,能容得下这等事情?尤其是,前朝就是因藩王割据一事而灭亡,武皇立国之初,严令禁止再立藩王。还有让太子离开长安,这样的法子……

    四皇子将跟了他许久的一个小厮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要“保护”十二皇子。于是就离开了。

    十二皇子的法子,阴损,恶毒,可是,很显然的,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合适的法子,能一举杀了父皇和太子。

    父皇……四皇子想,父皇本就瞧不上他,若是知道了他连生孩子的本事都没有了,怕是更加不屑看他一眼。既不屑,那,他又何必客气?自古以来,为皇位杀子或杀父的人,还少么?总归是不多他一个。

    杀父皇的法子,十二皇子说得极好,四皇子如今就在福建,再过上一个月,想要找到机会,着实是再简单不过。

    至于将太子引去和父皇会和……他总会有法子的。实在不行,就用十二皇子的法子,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他虽恨十二皇子恨不得他死,但正如十二皇子所说,他身边没有人可以用。他没有母族,妻族仅仅是清贵。他若想要皇位,就必须要依靠十二皇子身后的力量。

    所以,宁、家、么?

    四皇子目光微微一黯,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天元二十七年,八月。

    南方几个地方发生洪涝,洪涝之后,其中一个叫莲城的地方,竟发生了瘟疫。

    一时之间,民间怨声载道。

    棠落瑾出手极快,他本就手下有几乎遍布全国的善堂,如今又有了监国太子的位置,做一些事情,更加简便。只是瘟疫或许不难治,难得是如何防止瘟疫扩散,如何按秩序救治已经得了瘟疫的人。

    尤其是棠落瑾还要想法子调派人手和自己的亲信,前去莲城监督这件事情。

    “太子,不若我去。”六皇子主动开口道,“若有皇子坐镇,莲城人必然会安心许多,带去的人也不敢糊弄咱们。到时候,我亲自住到莲城去,莲城百姓,必会更加安心。如此南方局势就会很快稳定下来,太子也好加派人手,再备物资。”

    棠落瑾微微沉吟。

    三皇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八皇子和九皇子正想开口,亦想去莲城坐镇。

    棠落瑾想了一会,微微迟疑,就等到了四皇子的来信,说是自己已经在路上了,自知先斩后奏是错,若他能活着回去,必然愿意去太子那里,接受惩罚。

    棠落瑾微微皱眉。

    他看了看日期,这封信虽然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但也是半个月前的信了,只怕这个时候,四皇子已然在莲城了。

    棠落瑾看了长渠一眼,长渠今日出宫。等到赶在门禁前回来时,就带来了新的消息。

    四皇子是带着大夫、药材和棺材去的莲城。

    一进莲城,便道:“小王誓要与莲城共存亡!”

    如此一来,莲城的瘟疫处置的及时又迅速,仪王之名,响彻南方。

    十月,莲城的瘟疫解决后,四皇子离开莲城时,莲城百姓跪送,口中高呼“仪王千岁”。

    十一月,四皇子回长安。

    长安城里,不知是谁传来了四皇子在莲城的所作所为,竟也有不少人出面,百姓跪迎,几位朝臣相迎,将整个南门都给堵住了。

    棠落瑾收到消息的时候,眉峰微微一挑。

    长渠小声道:“清欢公子说,似乎并非是宁家人出手帮的四皇子,而是当初逆贼平王留下的人。他们原是跟着秦淑妃和大公主的,后母女二人投靠大皇子,那些人也跟了大皇子。后来大皇子事败,那些人又回到了大公主身边。只是那些人虽然跟着大公主,大公主吩咐他们的事情也会做,但却并非忠心于大公主,而是一直在等待时机,挑选新的皇子。”

    棠落瑾不意清欢竟查出了这么多,眉心微蹙,半晌才道:“有人在帮着清欢?”

    长渠道:“清欢公子也说了此事。他说,仿佛是宁家故意帮的忙,否则虽能查出消息,但也不会这么快。看来,四皇子背后,并无宁家帮忙。”

    棠落瑾不语,看完了手中的折子,才起身道:“更衣。”

    长渠一面给棠落瑾拿衣服,一面奇道:“更衣?殿下更衣作甚?这时候,可没人敢挑剔您的衣裳。”

    可不是,天元帝走后,监国太子自然就是长安城里最大的一位了。平日里人们不捧着也就罢了,没得还敢挑剔太子本就规矩的衣裳。

    然而棠落瑾还是换了衣裳,还是最正式的大衣裳,道:“备车仪,去南门,迎仪王。”

    长渠瞧一眼太子威仪的衣裳,眼睛忽而一亮,高声道:“嗻!”

    小半个时辰后,太子车仪亦到了南门门口。

    原本围着四皇子的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尔后俱都跪了下来,高呼太子千岁。

    四皇子面色一僵,随即也跪了下来。

    太子下了车,亲自将他扶起:“仪王为孤做事,鞠躬甚伟。待得孤将仪王所做的事情,一一禀报父皇,父皇定会为加赏仪王。”

    四皇子忙道:“臣不敢。”

    太子却微微有些苦恼,道:“只不过……四皇兄本就是亲王,却不知再加赏一番后,又该封赏些甚么才是?”尔后转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尽力和气地道,“诸位觉得,四皇兄,该封赏些甚么才好?若有好的想法,尽可说与孤听。说不得,孤将诸位的想法告诉了父皇,父皇心中若是喜欢,必然也会嘉奖诸位。”

    一众百姓懵懂的尚且在懵懂之中,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了,加赏?还能加赏甚么?都已经是亲王了,再加赏,那不就是要做太子了么?可是现在,已经有太子了。

    他们这样被人撺掇着跑来跪迎仪王,岂非是糊涂至极?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他们这样糊糊涂涂的来了,真真是太傻了!

    那些臣子里面,有的只是被撺掇着来的,立刻反应过来,道:“微臣却是不懂这些,只是今日恰好路过这里,这才遇到了仪王。只是不想,微沉竟如此幸运,遇到仪王后,竟还能见到太子,实乃微臣的福气!”

    四皇子脸上微微变色。

    棠落瑾只笑,良久才道:“既如此,那么,四皇兄就与孤,一同回宫罢。莲城之事,四皇兄在寄来的书信里,写得太过模糊,孤请了几位大儒来看,都看不懂四皇兄所写的意思,竟也不能及时送人送物去莲城。倒是孤的错了。”

    四皇子忙道不敢。

    棠落瑾却不在理他,而是坐在太子的车上,让四皇子步行跟着,一路往皇宫去。路上,还不忘是不是的与四皇子说话。

    等进了东宫,棠落瑾便将四皇子留在了东宫的客院里,以探讨莲城瘟疫之事,接连一月,没有放四皇子离开,也没有让任何一人见过四皇子。

    太子此举,不少被四皇子的功绩冲昏了头脑的人都反应了过来——皇上尚在,太子尚在,四皇子虽有功绩,却根本比不得太子,他们这样吹捧四皇子,就是要得罪太子了,一时之间,很少有人敢为四皇子开口劝谏。

    就是有人开口劝谏了,太子也只回他一句:“我天家手足,许久未见,留四皇兄在东宫多住几日,又有何妨?古人常道秉烛夜谈,孤与四皇兄,正是如此,需要夜夜秉烛而谈,如何能放四皇兄离开?”

    四皇子妃和三公主跑去后宫寻容妃和太后,容妃自然也着急,偏偏太后一心向着太子。

    “太子是谁?是咱们皇帝都夸过的,最最友悌兄弟的,你们啊,就是想得太多。仪王若是错了,太子或许都能饶他。他若是没错……呵呵,那你们就更无需担心了。”太后道,“还是说,你们连太子和哀家,都信不过?”

    棠落瑾如今政务繁忙,并无时间和四皇子纠缠,可是放任明显了夺嫡之心的四皇子在外,他也不能安心,于是就干脆把四皇子给关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着把四皇子关太久——突厥边境,父皇来信,说是打算趁着冬季来临,突厥缺少粮食,想要抢夺大棠边境的粮食时,一举进攻突厥,以让突厥兵退数百里之外!

    这一次,大棠筹备的极好,将士人数达三十万,马匹七万,过冬的战袍和粮食都是棠落瑾下令严查,并亲自去抽查了十几次的。而大棠东边的高丽如今正值内战,倭国正虎视眈眈的想占高丽的便宜,暂时都不需要太过担心。西面的吐蕃,早早就被打的十年之内,无抵抗大棠之力。但是前次吐蕃敢向突厥送马匹一事,大棠还给它记着呢,当下棠落瑾就写信让留在那里的刘将军空着手去和吐蕃“换”马,若不“换”马,大棠就会再次发起战争。

    吐蕃自知理亏,又未曾想到现在当家做主的这个监国太子并不像从前的皇帝那样“大度”,做不出强抢的事情来。这位太子野蛮狡猾,明明是在威胁着“明抢”,却也被他说成了“交换”,甚至双方还签署了买卖的契书。吐蕃送出去了三千好马,拿着几个空麻袋,气苦的离开了。

    如此大棠如今的战事,就只剩下突厥一战。

    而这一战,天元帝自登基时起,就开始筹备。如今正是天元二十七年的冬天。

    二十七年的时间,足够天元帝,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了。

    天元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九,大棠朝突厥开战。

    这是大棠史上,第一次明确的大棠从被动的防御和安抚,转为主动地出击之战。

    大棠来势汹汹,天元帝御驾亲征,良将世家的宁君迟还有诸多新晋的将领,俱都杀意慢慢,众将士心中只有一个“杀”字。

    他们必须要赢。

    突厥汗国素来兵马强盛,从前就百般压榨大棠,若是他们这一次输了,那么,大棠数代皇帝的隐忍退让,发展人口,养精蓄锐,就统统成了笑话。

    他们必须要赢。

    还要赢得漂亮。

    同年腊月,监国太子棠落瑾,再次从宫中放出一批宫人,并鼓励达官贵人和富商放出自己的奴仆,让他们成为大棠平民百姓,诞育子孙。

    同月,监国太子正式修改律令,严格规定了士农工商各自续奴的最大数量,同时选拔翰林院的人才,着手制定雇佣律。

    天元二十八年正月,边境捷报接连传来。

    朝廷大喜,棠落瑾主动从私库里,捐出一千头活猪,一万只活鸡,一万斤粮食,二十车药草和六十个从善堂里长大的大夫,打算送往边境。

    太子既如此做了,旁人虽暗骂太子奸诈,但也只得乖乖跟从,一则放出部分奴仆,二则也送了粮食和药材。虽单个看来,都不算多,但数量多了,也极其客观。

    棠落瑾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又下令,凡是刚刚被恢复普通百姓身份的奴仆,十三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若肯去边境服兵役二十年,无论生死,其子女和孙子女、曾孙子女,皆不受“奴仆子孙三代之内不得科考”的限制。

    棠落瑾原以为,这个法子或许招不来太多人,结果却发现,不少人都来服役。他稍稍疑惑后才发现,这些人被放出后,虽然不做奴仆了是好,但他们也同样没有了收入。棠落瑾的法子,虽然会让他们去战场搏命,但一来可以挣钱,二来可以为子孙挣得前程,如此众人哪里还有不同意的?

    知道了其中缘故,棠落瑾便不再说甚么,而是放心用他们。只是虽然说是用,他也只是将他们带回来,先训练一番——既然原先是奴仆出身,那么就该比平民更懂得“忠心”二字,这些人若是训练好了,说不得能有大用。

    正月十五,这些东西,全部被棠落瑾信任的石圆等人护送着,送往边境之地。

    二月初二,天元帝最信任的暗卫突然赶回。

    “边境大军感染瘟疫,皇上亦被感染!”暗卫直接趴在了地上,他连快马加鞭赶回,中间半步不敢停歇,如今已经累得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军中三万人马,俱都感染了瘟疫。虽然被宁元帅速速都聚集到一起,但属下赶回来的时候,瘟疫还在继续。”

    棠落瑾蓦地起身。

    暗卫已然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前,从自己的头发里头取出卷地细细小小的密信,说了最好一句话:“殿下,皇上说,要殿下无论如何,守好长安城!”

    暗卫来了之后,不过片刻,石圆身边的一名猛将亦赶了回来。

    猛将身上没有重伤,满脸是血,见到棠落瑾,立时跪了下来。

    “臣等有负太子所托,石圆大人带着臣等护送物资一路往边境去,路上却遭遇劫匪。那劫匪虽自称是劫匪,可臣从前在突厥边境见过突厥人,那些人,分明就是突厥人假扮的!而且,看他们的口音,说话和大棠人差不多,显然是在大棠生活了一段时间。”

    棠落瑾道:“石圆呢?其他人呢?大夫呢?都……”

    猛将忙道:“石圆大人见来人是咱们的三倍多,各个还都是彪形大汉。咱们的人又一下子死伤大半,便带着其他的兄弟,护送大夫们分散逃走。石圆大人知晓臣马术好,就让臣赶回来报信,他则是带着人悄悄跟踪那些人,想罢物资再找回来。”

    棠落瑾面色登时铁青。

    尔后立即召集了四位宰相、六部尚书还有他的亲信等人,商议此事。

    棠落瑾说完这件事后,明显表露出了要去边境的想法。

    李首相立时道:“殿下万万不可!朝之安稳,在于君主。皇上既已出了事情,那么,太子绝不可以再出事!况,瘟疫一事,何其难料?若是殿下去了,亦感染了瘟疫,那么,这要天下百姓该如何办?哪怕大棠出了殿下外,还有其他皇子,可是,皇上既无诏令,那么,其他皇子为夺皇权,必然还要拼死拼活的争上一番。内有皇子争斗,外有敌寇侵扰,届时只怕,整个大棠都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李首相双膝跪地:“老臣恳请,太子为大棠百姓,坐守长安!”

    其他臣子亦跪了下来。

    “请太子为大棠百姓,坐守长安!”

    “请太子坐守长安!”

    宁山和宁君榆今日也来了,闻得此事,亦跪了下来。

    “请太子坐守长安!”

    宁山父子,心中其实更想说的是,如果可以,他们可以负责去运送药物。但是很显然的,棠落瑾,不会同意的。

    棠落瑾此刻,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他缓缓将李首相扶了起来,道:“诸位且先听孤一言。瘟疫一事,着实难料,大棠将士既有了瘟疫,便会一传十,十传百……后果难以预料。且,这些将士身在边境,后头运送的物资若不及时,只怕后果难料。且一旦大棠将士得了瘟疫,死伤无数的事情传到突厥耳边,只怕突厥定要如同大棠早年一般,毫不顾忌的杀害大棠将士,侵占大棠领土。突厥汗国,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一旦他们踏破边境,侵袭大棠领土,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很可能一鼓作气冲到长安城来,像武皇初初登皇位时那般,企图再次逼我大棠称臣纳岁贡!如此耻辱,我大棠,岂能再受第二次?”

    “此次,孤,必须要去。”棠落瑾双目坚定地道,“并非是为父皇,而是我大棠,不再受那等耻辱!”

    李首相沉默的又跪了下去,当先道:“殿下英明。”

    众人齐呼这句话。

    棠落瑾再去扶李首相时,李首相却不肯起来,他如今已经七十多了,如果不是天元帝临走前请他帮着太子照看“家”,李首相根本不会再每日上朝。

    他苍老的手,抓着棠落瑾道:“太子若当真要去,老臣自无话可说。可是,老臣请太子无论如何,要安排好长安城中的事情,再离开才可。”

    棠落瑾道:“首相安心。”尔后目光扫过一众跪着的人,遥遥指着皇位,道,“那个位置,是父皇的。父皇受命于天,必将安然无事。纵使是父皇……那么,新帝登基之事,亦要等孤带着父皇回来后,再行进行。否则的话……”

    “孤并不介意,弑兄杀弟,手上染上兄弟的血!”棠落瑾蓦地拔出剑来,忽而道,“几位皇兄皇弟,今日便与孤去瞧瞧四皇兄罢。四皇兄之前意图篡位,杀父杀弟,已经被孤关了起来。孤原本想要把四皇兄交给父皇处置,现在看来……不若孤在临走之前,先处置了他的好!”

    第105章 杀兄≈易子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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