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东宫 作者:涩涩儿

    第34节

    “……不若孤在临走之前,先处置了他的好!”

    棠落瑾的话一说出口,众人就是一惊。

    处置?怎么处置?

    还有,四皇子欲弑父杀弟,这、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四皇子看起来脾气向来是最好的,身世又坎坷,这样的四皇子,即便是天元帝和太子都死了,身份所限,他也做不了皇帝的。

    除非……天元帝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了。

    众人登时打了个冷颤,一大堆人,跟着棠落瑾就往关四皇子的地方去。

    棠落瑾走到院子里,就低声对众人道:“孤先进去,尔等在外头听着便好。”

    众人自是答应不提。

    棠落瑾则提着剑,就往四皇子的房间里去了。

    “砰”的一声,棠落瑾将们直接踹开了。

    外头的众人,因门开着,竟也能听清房间里的声音了。

    四皇子虽然被棠落瑾关了许久,但他被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要求合理,周遭的奴才还会满足他的要求。日子久了,四皇子心中也就认定,棠落瑾根本不敢对他如何。

    毕竟,棠落瑾要做一个友悌兄弟的太子不是?

    既要友悌兄弟,那么,纵然是他把刀架在了棠落瑾的脖子上,只要他没杀死棠落瑾,那么,棠落瑾就该好生的原谅他的不是么?最多也不过是,和大皇兄一样,剃度当和尚而已。

    至于二皇兄……他是自作孽,豢养私兵,如此才被父皇所不容。四皇子自认没有二皇子那么不识趣,自然就只肯把自己和大皇子比较。

    可是等到他瞧见棠落瑾提着剑闯进来,一脸杀意的看着他时,四皇子心跳立时漏了好几拍。

    “七皇弟……”四皇子原本就心虚,弑父杀弟,杀兄弟这件事情,四皇子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是,弑父……这件事情,他看起来淡定,心中却早早生了愧疚和心虚,瞧见棠落瑾如此,那种心虚感,立时被扩大了,“七皇弟这是如此?难道是七皇弟终于查清楚,为兄在莲城瘟疫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过错,来接为兄离开的?”

    棠落瑾缓缓看他:“突厥边境,我大棠将士,突发瘟疫。这件事情,想来四皇兄,比孤知道的还要早上一些。”

    四皇子早就算过日子,知晓这件事情定是按计划发生了。那么,瘟疫都有了,瞧棠落瑾气成这个样子,想来棠落瑾再次送去边境的物资也被他们的人劫了下来。

    既是如此,那么棠落瑾,是不是就要离开长安城了?

    而他的机会,是不是,就要来了?

    四皇子心口处登时“砰砰”直跳,压抑着心中的兴奋,道:“七皇弟错了,这等事情,为兄哪里知道?更何况,弑父杀弟之罪,何其冤枉?这等罪行,为兄却是连背都不敢背的。七皇弟若再是将这些罪名强加于我,哪怕你是太子,我只是普通皇子,等父皇回来后,定然也饶不了你!”

    棠落瑾却是直接往四皇子身上砸了一枚印鉴,道:“四皇兄当真不知?那么,这印鉴,又当如何说起?这是罪臣平王府的印鉴,得此印鉴者,可以指挥平王府遗留下来的手下。而这印鉴,是孤从你的随身小厮身上搜查到的!”

    四皇子脸色一变。

    棠落瑾拿着剑,一步一步走向四皇子:“四皇兄以为,孤当真会无凭无据的就来寻四皇兄的麻烦么?若非掌握了四皇兄妄图弑父杀弟的确切证据,孤只会继续好吃好喝的关着你而已!而现在,既孤掌握了证据,哪里还容得下四皇兄过得如此悠闲自在?”

    四皇子原就不明白,原本对兄弟们一直客客气气的太子,为何会突然翻脸,此刻听到棠落瑾的解释,恍然明白过来——是了,依照棠落瑾的虚伪,定然是掌握了所有证据,才敢拿着剑来威胁他,否则的话,棠落瑾宁肯关着他,都不会顶着朝臣的责难来做这等事情的。

    然而四皇子心中虽有了数,但仍旧忍不住强撑着道:“证据?为兄的小厮,虽跟了为兄多年,但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收买。况,为兄已有数日不曾见他们了,他们若是被他人……譬如说是太子收买,难保不会出卖为兄。”四皇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棠落瑾,似要从棠落瑾的脸上,看出甚么欺骗他的痕迹,“再说了,你也只有这小厮的口供而已,是这样么,七、皇、弟?太、子、爷?”

    棠落瑾毫不避讳的看了回去,目光丝毫不曾逃避,道:“十二皇弟。”

    四皇子一怔。

    “十二皇弟糊涂,下药让四皇兄不能生育,四皇兄盛怒之下,跑去寻十二皇弟,险些将十二皇弟掐死。十二皇弟为保命,不得不答应四皇兄,将手上的逆贼平王的人手转给四皇兄,并答应保密四皇兄要弑父杀弟的事情,是也不是?”棠落瑾继续朝四皇子走去,他每靠近四皇子一步,四皇子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四皇兄只当十二皇弟年纪小,不敢生事。却忘了,十二皇弟虽然调皮,但仍旧是父皇的儿子,孤的胞弟。等四皇兄派去他身边的人稍一松懈,十二皇弟想通后,心有悔意,就让人传了消息给孤。”

    四皇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不,不是不可能,是棠落珉他在说谎!在栽赃嫁祸!”

    棠落瑾将手中剑拿在另一只手里把玩,叹道:“孤的手里,如今不但有四皇兄亲信和十二皇弟的口供,还有旁的证据,四皇兄莫非要孤一一说给四皇兄听,四皇兄才肯认了?退一步说,四皇兄口口声声说十二皇弟栽赃嫁祸,可是,十二皇弟,才八岁,不是么?小小孩童,如何能栽赃嫁祸得了四皇兄一个大人呢?”

    四皇子还在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棠落瑾的剑已然架在了四皇子的脖子上:“孤再问你一句,弑父之心,你是否当真有?你若爽快承认,孤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弑父杀弟,纵然凌迟也不为过!”

    四皇子眼睛通红的瞪向棠落瑾,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弑父杀弟又如何?我既做得,就敢承认!”四皇子慢慢站直了身子,眸子里一派血色,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你既找了证据来,又当真要杀我,那便杀罢!如此,也好让天下人瞧瞧,一个口口声声说友悌兄弟、孝顺父皇的太子,是如何偷偷摸摸的杀了自己的亲哥哥的!”

    棠落瑾微微扬眉:“偷偷摸摸?谁说的?”尔后朝身后喊了一声,“都进来!”

    于是四皇子就瞧见了一拥而入的众人。

    四皇子:“……”

    棠落瑾转身看向四皇子,利剑蓦地划过四皇子的喉咙,道:“觊觎皇位,当死!”

    血流喷出,飞溅到了棠落瑾和离得近的几个皇子身上。

    四皇子至死,都不曾想过,棠落瑾会亲自杀他。

    而直到他闭眼的那一刻,忽而聪明了一回——是了,他想到了。太子素来懒得说话,若是太子当真有证据和证人,必然要像从前对付二皇子那样,把证据和证人都拿出来放在他面前,直接逼他认罪。

    可是这一次,太子却是费尽心思,跟他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话。

    这只能说明……太子其实,根本没有确实的证据。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被太子套出来了不该说的话。死了。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如今太子一怒,一剑杀皇子,一众人根本连指责的念头都没生起,就下意识的跪了下来,齐齐高呼——

    “殿下息怒。”

    不少人等跪了下去,喊出这句话时,才回过神来,那应当是天子的龙威,无论做何事情,都让众人心甘情愿匍匐在地。如今,却在太子身上出现了。

    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几人心跳的最快。

    没有办法。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和太子比较。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赢过太子。

    哪怕太子远去边境,他们依旧不能去觊觎太子甚至是天子之位,否则的话,只要太子不死,那么,他们就绝不会有好结果。

    宁山和宁君榆神色复杂的和众人一起跪在地上。

    这个太子,果然不一般。

    他能一面杀鸡儆猴,威胁的一众皇子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一面还不忘将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牵扯进来——哪怕太子没有直接把弑父之罪,安在十二皇子身上,却也给十二皇子安了一个知情却没有及时报的罪,如此一来,或许不必死,但是那皇位……却也绝对不可能了。

    二人心下一叹。

    太子心思太深,饶是此刻,也不忘算计上十二皇子,让十二皇子全然没有了机会。而其他皇子被吓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没谁有这个胆子。哪怕是被赶鸭子上架,亦成不了气候。太子将来再追回时,亦不会太难。

    只不过……这位太子,仿佛还少算了一位皇子。

    长信宫,腊月出生的十六皇子。

    虽然十六皇子才刚刚出生,但是,皇位的诱惑下,也难免有人利用沈家。

    宁山刚刚想到这一点,忽而就自嘲一笑——沈家才不会那么傻,放弃已然长成的太子,而选择一个尚且在襁褓中的十六皇子。

    除非太子的死讯传来,沈家决计不会做那等事情。

    棠落瑾一剑杀了四皇子,朝中上下连一个敢指责太子的人都没有。

    棠落瑾见状就知晓,他这个时候往边境去,虽然有危险,但也并非不能一搏。

    “收尸。”棠落瑾收了剑,面无表情道,“送到无咎大师那里,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经文,然后,就近埋了罢。这等意欲弑父杀弟,不惜用瘟疫的法子,使我大棠数万将士染病的人,不配进皇陵!”

    众人都称是不提。

    一行人很快又回了东宫议事房,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是太子提议的,没有一样不通过的。

    众人都明白,天元帝远在边境,且得了瘟疫,再算一算天元帝的年纪……怕是此次,有去无回。而太子年轻,不但年轻,还早早就有了帝王威仪。等到这位太子打跑了突厥人,顺利回来后,怕是这天,彻底要变了。

    “粮草和药材一事,交由秦相、户部立刻着手去办,孤后日出发,这两日时间,秦相必须为孤备下之前送去边境的粮草和药材的数量,若粮草不够,宫中份例,自今日始,减半;药材一事,从太医院挪出一半,另外从太医院调出四位太医,后日跟随孤一同赶去边境。十日后,再送第二批,之后每隔半个月,都要送一批物资去边境。”

    棠落瑾看一眼三皇子,再看一眼十一岁的十皇子,道,“粮草和药材一事极其重要,就请三皇兄和十皇弟,监督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这批粮草和药材,三皇兄和十皇弟,务必要各自抽查十二次以上,才可将东西装车。”

    三皇子和十皇子俱是一愣。

    众人也微微惊愕。

    平日里,三皇子虽年长,但因不愿意参与夺嫡,素来浑浑噩噩,不肯与任何一位皇子交好,亦不肯参与政事;十皇子自不必说,母妃位分低微,年纪又小,亦不曾和太子亲近。

    可是现在,太子在杀了四皇子后,却又要重用他们。二人如何不惊讶?

    棠落瑾握住了二人的手,一字一顿道:“这世上,清闲之王并不缺,缺的是贤能之王。父皇与我,将来的粮草、药材,就交由皇兄皇弟了。”

    三皇子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大声道:“臣,定不辱使命!”

    十皇子亦如是。

    接着,棠落瑾又道:“防御一事,六皇兄,孤只信你。孤若离开,长安城的安危,孤,就交给你了。”

    六皇子郑重道:“谨遵太子令。”

    “还有……”

    棠落瑾又陆陆续续,吩咐诸多事情,等到一个时辰后,才道:“孤后日辰时离开长安,诸位,这两日,就辛苦诸位了。”

    说罢,起身长揖到底。

    众人皆跪下道:“臣不敢!”

    棠落瑾保持着长揖的姿势好一会,才站起来道:“大棠如今,正处为难之时。但是,孤相信,只要诸位与父皇和孤同心,我大棠,必然会更加繁盛!只盼诸位,无论往日,心中有诸多嫌隙,至少,在父皇与孤不在长安的一段时日,请务必要为父皇和孤,守住长安,守住大棠!”

    群臣山呼:“太子千岁千千岁!大棠千秋百代,永世昌盛!”

    议事毕,一众人都忙忙出去干活。

    棠落瑾这才留下了宁山和宁君榆。

    他如今,虽然仍旧称宁山一声“外公”,唤宁君榆一句“四舅舅”,但是,这其中有多少是因着真心,有多少只是为了礼数,就只有棠落瑾知道了。

    宁山二人留下来时,就知道棠落瑾虽然把长安城的安危交给了六皇子,但他仍旧不放心。

    六皇子到底年轻,又没有带过兵,太子虽信任六皇子,但,六皇子也只有这一点,是这件事中的可取之处了。

    宁山想到从前,自己的志向报复,再想到因皇后一事,自己和幼子不得不回到长安,从此留守却任事不能做的事情,心下一阵悲凉。

    可是,悲凉过后,宁山却是“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臣恳请,太子此次,带着臣的七个孙子,一同前往边境!”宁山道,“至于臣,愿意和幼子君榆,一同为太子,保住长安城!”

    宁君榆默默的跪了下来,不语。

    这些年来,他也想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幼稚了。

    良将难求,更难求的是明君。天元帝和棠落瑾都是明君,偏偏他自己糊涂,皇后糊涂,生生把一盘好棋,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也罢也罢,无论如何,守卫百姓,是宁家人的天命。无论这对天家父子是否要信他们,他们都要努力让天家信任他们,重用他们,如此才好保卫大棠百姓。

    棠落瑾本就迟疑,闻得宁山的话,微微一叹,亲自扶起了宁山。

    “外公无需如此。”棠落瑾认真道,“父皇信宁家,孤,亦信宁家。只是……”

    宁君榆忽而道:“宁家私兵,愿全数交给太子。除了她们,还有一些因身子残疾被宁家照拂的退役将士,但凡还能打仗的,都交给太子。至于如何领兵,家父与臣,家中拖累太多,竟是不能为太子分忧了。”

    宁山微微愕然,随即反应过来,看棠落瑾一眼,就见这位年轻的太子眉宇之间微微舒展,就知道是他想错了——他的女儿利用他留给她的人手,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饶是太子能考虑诸多因素,不去杀她,却也因为她,不会在真正信任宁家人了。

    “如此,多谢外公和四舅舅。”棠落瑾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若是孤走了,十六皇子……”他微微一顿,“十六皇子还小,孤却不知该托付给谁才好。”

    十六皇子出生才几个月,可是,正因为他年纪太小,馨贵妃身份足够,沈家足够清贵,若是有人想利用十六皇子,借机上位,倒也不算奇怪。

    三皇子几个自不必说,要么原本就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要么则是被太子吓得不敢动作,就是被撺掇着有所动作,也不会太过。

    可是十六皇子,太小了。

    若是有人想要借辅佐十六皇子之名,霸占大棠权利,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对棠落瑾来说,十六皇子是他的胞弟,他不能让他出事。

    宁山微微迟疑:“当年皇后换子,因此坑害了太子。今日,不若再行换子之举。”

    棠落瑾想得并不是这个主意,正要拒绝,就听宁君榆亦开了口。

    “父亲说的是。臣的小儿子,和十六皇子并没有差太多,若是太子愿意,不若就行暂时换子的法子。就算出事……出事的也是宁家的孩子。”

    棠落瑾道:“此事自然不可。”尔后才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打算把十六皇子明面上送去沈家,私底下则是送到寺庙里去。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宁家也装作多了一个襁褓婴儿的模样。

    宁君榆却坚持道:“太子狡兔三窟之计,固然是好。但若是有人太过有心,莫说是狡兔三窟,就是藏得再过隐蔽,也会被人揪出来。倒不如先行换子之举,再按照太子的狡兔三窟之法来做。如此,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棠落瑾微微拧眉。

    宁山叹道:“当初本就是臣教女无方,害了太子。还请太子,给我宁家一个恕罪的机会。”

    二人再次跪了下来。

    棠落瑾思索良久,才缓缓道:“既是如此,那么,若孤这次,能活着回来,这个孩子也能活着回来,那么,他将来若是想要往战场上闯上一闯,孤,不会拒绝。”只是皇后和十二皇子的事情,他是不会松口的。

    宁山和宁君榆终于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们原本期盼的,也只是这些了。皇后和十二皇子如今能苟活,他们已然满足,还能期待甚么?

    至于家里那个无辜的孩子……

    罢罢罢,是死是活,都看那个孩子的命罢。若活了,将来就是锦绣前程,若死了,那么,就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罪孽。

    棠落瑾安排好这些事情,接着就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闻得此事,原本是不肯棠落瑾离开。待听到棠落瑾说了若他不去,药材不送过去,这其中的危险时,太后才只得颓然道:“罢了,这些事情,哀家也不懂。你父皇跟哀家说这些话的时候,哀家只觉得你父皇说的有理;现在你又跟哀家说了和你父皇不一样的话,哀家又觉得你的话有道理了。哀家竟不知,该信谁的好了。”

    棠落瑾认真道:“皇祖母,孙儿与父皇,都没有错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我大军没有发生瘟疫,那么,即便这次大棠输了,损失也不会太过惨重,皇祖母自然该听父皇的。可是偏偏,四皇兄糊涂,令边境发生了和莲城一样的瘟疫,药材和大夫等等又俱都被拦道劫走,孙儿若是不去,边境得了瘟疫的将士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百传千,千传万,大棠这些年来养精蓄锐的努力,才真真是白费了。”

    太后终是叹道:“罢罢罢,就如太子所说。”尔后她生怕自己等不到太子回来,悄悄将天元帝告诉她的藏圣旨和玉玺的地方,都告诉给了棠落瑾。

    棠落瑾一怔。

    太后幽然一叹,低声嘱咐道:“你父皇临走前,就说了自己的身子不好,怕是这一仗之后,就不能活着回来了。小七你……到了那里,若是你父皇的病治不好,你也莫要责怪自己。你父皇他都知道的。他最心疼你,更是在乎大棠。那圣旨,你父皇写了三张,你去取上一张拿着,哀家也写一份懿旨给你,若是、若是你去了边境,你父皇提前走了,你就在边境立时登基。你父皇,他必不会责怪你。”

    棠落瑾彻底怔住。

    “好孩子,莫要怕。”太后拍了拍棠落瑾的肩膀,道,“人终有一死,你父皇知道,哀家也知道。至于四皇子,他自己糊涂,你为了长安的安稳,杀了他也是应该的。哀家不怪你,你父皇也不会怪你。……好孩子,去罢,去做你该去做的事情!皇后那边……哀家会看着她的。若是当真有人生事,哀家头一个要杀的就是她!”

    因为皇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让太子继位。所以,临时认个儿子充作嫡子甚么的,以皇后的愚蠢,并非做不出来。

    棠落瑾原本担心她,听得太后这句话,他才安下心来。

    从太后宫中出来,稍稍愣了一会,棠落瑾就让人去把换子的事情,告诉给了馨贵妃。

    ——稚子何辜?然而这个法子,的确完美。而对宁家来说,这也是宁家第三代能翻盘的唯一机会。这个孩子,不是棠落瑾选择的,而是宁家用来兑换机会的。虽无辜,棠落瑾却也不会不用,只会让人尽可能照顾好这个孩子。

    至于馨贵妃……

    棠落瑾拿着馨贵妃让人送来的衣裳和荷包,却仍旧决定,不去见她了。

    见了又如何?

    他为确保皇位,连馨贵妃刚刚出生的孩子都能在保护之余,防着算计着,虽是有理,却也无情。

    还不如不见。

    后日,二月初四,太子棠落瑾,率东宫私兵两万余人、临时招募的普通兵五千人,带着药材、大夫和粮草,前往突厥边境。

    二月十六,太子前锋,找寻到石圆留下的标记,寻到石圆护着的五十位善堂出来的大夫,又找到前次抢掠的突厥人的藏身之地,当夜以多胜少,一举攻下。

    此次捉到的突厥人,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二月二十四,太子率先锋,先到达边境。

    边境戒严,所有人脸上都是肃穆之色。

    可是等他们看到那个高高坐在马上,额间一点观音痣的少年时,心中立刻活了起来。

    是太子!

    “太子来了!”

    “太子来了!太子带着大夫和药材来了!”

    众将士齐齐高呼。

    宁君迟出来迎接他的时候,众人已然齐齐跪在地上。

    宁君迟亦是单膝一弯。

    刚刚下马的棠落瑾一把扶住了他。

    “父皇如何?”

    第106章 帝崩

    宁君迟和棠落瑾一别两年多,甫一见面,却连多看几眼的时间都没有。

    “父皇如何?”

    宁君迟看到如今个子又高了几分,人也显得越发俊俏的棠落瑾一副焦急的模样,微微定神,顺势起身,稍稍一顿,才道:“之前小七一直有陆陆续续的送药材来。莲城瘟疫后,更是送了祛除瘟疫的药材来。彼时瞧着,那瘟疫只在南方出现,你送来了药材也是白废,却不想这次竟派上了用处。皇上的瘟疫已然解除了。只是……”

    棠落瑾仿佛并不想听“只是”之后的话,而是强行打断了宁君迟,道:“既那药管用,为何还会有三万将士遭受瘟疫?且我瞧着,这边境里,包围起来的那个地方,应该不只是有三万将士。”

    宁君迟闻言面色微愠,道:“小七未雨绸缪,却不想那奸人也未雨绸缪,提前让人烧了那批治疗瘟疫的药材,咱们的人,只抢救下来少部分而已。”

    所以,瘟疫虽然没有继续扩大,但是很显然的,除了部分人外,大部分人,都只能煎熬着。

    棠落瑾面色一凝,抬眼一看,就看到宁君迟带着他站在了一顶帐篷外,不走了。

    宁君迟低声叹道:“陛下身上的瘟疫去除了,但是,舅舅也是最近才知道,陛下原就是有旧疾的,这次的瘟疫病没有夺去陛下的性命,但却让陛下的旧疾复发的厉害,大夫说,怕是……时日无多了。”

    棠落瑾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身子微微一歪,险些没有站住。

    宁君迟立时扶住了他。宁君迟知道,棠落瑾是最近赶路太久,累得狠了,又听得他的这句话,才险些歪倒。

    可是即便如此,他将棠落瑾扶稳后,就松开了手。

    “陛下原是不想你来,后来想想,又觉得你来了更好。心中一直惦记着,后来收到了快马送来的信,这才安心。”宁君迟低声道,“你来了,陛下和大军,都会安心,突厥那边暂时不敢动。你便好好陪陛下几日罢。”

    说罢转身就要走。

    棠落瑾忽而抓住了他的手。

    “谢谢。”

    他已经听说了,天元帝因年岁大了,在战场上,还要多亏了宁君迟几次出手相护,才顺利的活了下来。

    宁君迟目光温暖地看向棠落瑾。

    棠落瑾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就朝帐篷内走去。

    甚么朝堂争斗,甚么突厥战事,他此刻都不想过问。

    他只想去看看那个男人。

    他的父皇。

    是皇帝,却也是父亲。

    棠落瑾慢慢走进帐篷。帐篷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天元帝正紧锁眉头,昏睡着。

    徐有为正在一旁煎药伺候着。

    瞧见棠落瑾来了,徐有为两行老泪就流了出来,立时跪了下去。

    “殿下、殿下……”

    棠落瑾想要伸手将他扶起来:“徐公公,快起!父皇还要劳你照顾呢。”

    徐有为抬头看看棠落瑾眼下的青黑,想想从前的太子,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太子却因赶路,弄得身上格外狼狈,再回头看天元帝的样子,徐有为只叹世事无常。

    “殿下,帐篷里正好有热水,还有奴才熬得燕窝,您要不先擦把脸,吃点东西?”徐有为道,“皇上最心疼您了,要是知道了您这样不爱惜自己,肯定是心痛极了。”

    棠落瑾微微一顿:“不必了。”

    若是从前,父皇定然是会心疼他的。

    可是现在……

    他杀了四皇子的消息,并没有下令禁止传扬,并不知道有没有传到这里来。

    棠落瑾了解天元帝,知道天元帝的心里,家国天下,天下永远都是放在前头的,所以,为了大棠的安稳,即便是知道了他杀了四皇子的事情,天元帝也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并且不但不会如此,还会想方设法让他将来的路更好走一些。

    可是,天下之后,天元帝最在乎的就是诸多儿女。天元帝不会因为他杀了四皇子而罢黜他的太子之位,可是,因为对其他皇子皇女的喜爱,天元帝很可能会因为他杀了四皇子,而对他心生偏见或恨意。

    四皇子,同样是天元帝的骨肉啊。

    棠落瑾慢慢跪坐在天元帝身边,想要伸手抓住天元帝的手,忽而想到自己的手在这初春里还算冰凉的,生怕伸手过去会冻醒天元帝,可是将手收回来,又有些不舍。

    于是他的手就在半空中僵了半晌,才拿了回来。

    从前的天元帝,是很疼很疼他的。可是,现在的天元帝呢?

    前世的棠落瑾,或许一生所求,都只是钱财富贵和些许权势,若再有一心人相伴,如此便是最好;可是现在的棠落瑾,做了十七年的太子,他显然已经开始知道皇权的诱惑,到底有多大。而皇权是唯一的,天元帝既是皇帝,棠落瑾因为追杀路上劫持粮草和药材的突厥人耽搁了几日,说不得天元帝前两三日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既是这样,那么,天元帝醒来,是否会怪他呢?

    棠落瑾怔怔的跪在一旁,惶惶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的父皇,和他前世的暴发户爹娘一样心疼他的人。棠落瑾,不想让他心痛、难过或是失望。

    徐有为在一旁默默地煎药。

    他这会子也反应过来,太子为何不吃不喝了。

    天元帝终究是皇帝,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虽然明明是远离长安,可是长安城的消息,天元帝并未遗漏过,一直都有人将长安城的消息按时送来。

    而太子杀四皇子的事情……徐有为跟在天元帝身边伺候时,也知道了。

    徐有为自打天元帝三岁,就开始跟在天元帝身边伺候着。天元帝的夺嫡之争,杀兄杀弟,这些事情,徐有为都是见识过的。但是,身为皇家人,为权利一事,杀兄弟自是寻常事;但若是其中一个儿子为了权利,杀了另外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徐有为也不知道天元帝会不会恼。

    毕竟,天元帝喜欢了太子这么多年,而太子素来孝顺,对手足厚待,这一次杀四皇子,想来也当真是恼了四皇子了。

    然而徐有为终究是奴才,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天元帝醒来后的一句话。于是徐有为便静静地在一旁煎药,等着天元帝醒来。

    半个时辰后,徐有为的药煎好了,天元帝,也慢慢睁开了眼。

    天元帝原本身子就有痼疾,前些日子又遭遇了瘟疫一事,身子越发差了,单从脸上看,他比离开长安前,起码要老了十岁。

    猛地一张开眼,天元帝还以为自己有了老花眼。

    “徐有为——”天元帝声音沙哑的道,“朕怎么好似瞧见朕的太子了?莫非朕也跟你似的,花了眼了?”

    徐有为眼泪险些掉下来,跪在地上道:“皇上,那就是太子啊!太子来了,来看您啦!”

    天元帝一怔,伸出手去。

    棠落瑾忙握住了天元帝日渐苍老的手。

    一凉一热。

    棠落瑾想要松手。

    天元帝却是抓住了棠落瑾的手,叹道:“小七来啦,怎么不多穿一些?你这身子,就是不能挨冻。徐有为,还不让人多烧几个火盆来,再熬些燕窝来,朕的太子,这些日子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定要好好补补!”

    徐有为“哎”了一声,没有立刻走,先上前扶着天元帝做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掖好被子,才道:“还好皇上您醒了,太子可是等了您大半个时辰了,不吃不喝的,奴才劝甚么都不管用。”

    天元帝眉心一皱。

    徐有为说完这些,把天元帝的药和燕窝放在一旁,就退下去安排火盆和旁的事情了。

    棠落瑾看到天元帝皱起的眉头,张了张嘴,终于开口:“父皇,不孝儿落瑾,见过父皇。”

    原是要磕头行大礼的,但天元帝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捂热,棠落瑾就磕不了头了。

    天元帝原本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他只瞧着棠落瑾的神色和眉宇间难得的不安,微微有些得以的笑道:“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不孝,唯独朕的太子,是这世上最孝顺的儿子!”

    棠落瑾眼眶微红,喊了一声:“父皇!”随即低头道,“我杀了四皇兄。”

    “他做错了甚么?”

    “四皇兄,”棠落瑾微微一顿,“意图夺取皇储之位,当杀。”

    天元帝闻言却没有恼,只笑着摇头,叹道:“傻孩子。”

    他虽然不在长安,但长安城的事情,四皇子做的事情,他并非全然不知。

    虽然四皇子做事隐蔽,找的人安排得当,但是,天元帝人虽然没有发觉其中的细节,却也知道了四皇子想要的根本不只是皇储的位置。

    “边境瘟疫,是他弄出来的吧?”天元帝神色极其冷淡,“他想要的,何止是小七的皇储之位?大棠百姓的性命和尊严,边疆数万将士的性命,还有朕的性命,朕其他儿子的性命,他,都是想要的吧?”

    棠落瑾抬起头来,看向天元帝。

    天元帝叹道:“小七不必为他瞒着。朕虽病了,老了,但是,脑袋却没有糊涂,不会为这等弑父杀弟,连家国天下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奸人伤心!”

    棠落瑾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道:“既如此,父皇就莫要再想他的事情了。儿子已经说了,不让他进皇陵。”

    天元帝道:“单单只是不进皇陵,如何能够?这等欲要大棠国门不守,边境数万将士得了瘟疫的奸人,传旨下去,贬其为庶人,挫骨扬灰!”

    棠落瑾应了下来。同时心中也越发安心。

    他的父皇,并没有因为四皇子而迁怒他。很好,这样很好。

    父子二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天元帝的时日无多,而是说起长安局势。

    棠落瑾将长安城的安排一一说了出来,还把宁家愿意和十六皇子“易子”一事说了出来。

    天元帝听了,只含笑道:“小七做得很好。”又问,“那么,边境接下来当如何,小七可想好了?”

    棠落瑾毫不迟疑道:“儿子的善堂,如今培养出上百大夫,儿子这次,将他们都带了过来,还有大量的药材、粮草、马匹和人。只是儿子焦急,才先来一步,想来后面的人,最迟明日就能赶到。等他们赶到之后,给得了瘟疫的将士治完病,歇息几日后,咱们就对突厥开战。”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突厥到现在为止,只敢小打小闹的侵扰边境,也只是为着之前大棠已经把突厥给打怕了,突厥人死伤无数,没了本事能发起大规模的战争,只妄图等到大棠这边的瘟疫暴发的狠了,死的一干二净了,再一把火烧了大棠将士的尸体,跨越边境,占领大棠的城池。

    可惜的是,棠落瑾之前就送了部分治疗瘟疫的药材来,那些药材虽被烧了一部分,但剩下的药材,也足够把天元帝救回来。而宁君迟反应迅速,令得瘟疫的人俱都聚拢在一起,但凡有症状的人,必须送到这里来,如此一来,瘟疫的扩散并不严重,突厥也就只得按捺不动。

    等到棠落瑾来了,只待明日,剩下的人赶来,突厥人就更没有了气势。正是大棠反攻之时。

    天元帝听了,嘱咐道:“这次小七既带了不少人了,那么……就一鼓作气,将突厥蛮夷,打到千里之外!所有俘虏,一个不留!”

    棠落瑾肃然道:“谨遵圣旨!”

    父子二人攀谈许久,等到入夜,天元帝依旧没有放棠落瑾离开,而是继续说着一些为君之道——他明明知道,从前的二十年,他已经教了棠落瑾很多东西,棠落瑾也学得很好。可是,等到了濒死之际,天元帝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里的为君之道、帝王心术,统统教给棠落瑾。

    宁君迟在帐篷外等到了半夜。

    徐有为出来看了一眼,又进去了。

    宁君迟权当没有看到。

    徐有为重新回到帐篷的时候,棠落瑾已经睡下了。

    连日奔波,心中又记挂着诸多事宜,倒也难怪棠落瑾会比天元帝还要早一步睡着。

    天元帝瞧见徐有为进来,一双眸子里,幽深又明亮。

    “他还在?”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

    徐有为低声道:“是。自从太子进了帐篷,信国公除了安排军中事务,用膳之外,一直等在外面。”

    虽是黑夜,天元帝眼睛里的怒火,亦是半分都遮掩不住。

    徐有为忙忙跪地,看了一旁的棠落瑾一眼,道:“皇上息怒,太子……还在呢。”

    天元帝目光垂下,面无表情道:“罢了。徐有为,朕给你的两道圣旨,可要记得,都收好了。”

    徐有为道:“皇上,那圣旨,奴才不知道是甚么,可是,您还是把圣旨给别人吧,奴才、奴才伺候了您一辈子,等您前脚走了,奴才后脚定要追过去跟着伺候,您千万别留下奴才一个人!”

    天元帝脸上这才带了点笑影儿:“朕才不需要你这老骨头给朕陪葬!朕看了你这张老脸这么多年,等到了地底下,定要寻个年轻、腿脚利索的来,不要你伺候啦!徐有为啊徐有为,你啊,好好活着罢!等回了长安,去你宫外的宅子里,让你的侄子好生伺候你,把朕没能活到的岁数,都替朕活出来,活个一百多岁,到时候,小七说不得还会让你在千叟养生的书上留下一笔呢!好好活着。”

    徐有为泪流满面,在漆黑的夜里,却半点声都没有出。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后续的援兵就带着物资赶到了。

    棠落瑾先前就准备了相当多的物资,等知道了边境瘟疫后,更是将自己的私库还有他在诸多长安城附近善堂、粮铺、药店的东西,半空了大半,统统送了来。

    太子尚且如此,其余人为着讨好这位未来的君王,当然也送了不少东西来。

    这样一来,边境将士人数虽多,带来的粮草和药材、战袍等等,俱都足够了。

    上百个大夫吃过一顿热饭,又洗了个澡,睡了个午觉后,就开始起来给被集中起来的将士们治疗瘟疫,因为人数众多,又怕传染,他们俱都被安排在外面,让生病的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出来。

    等到三日之后,这上百个大夫累得嘴巴里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才把边境生病的和有一些生病迹象的将士都挨个诊治了一遍。

    五日后,一些情况轻的将士都慢慢恢复了过来,甚至可以照顾情况严重的将士。

    而原本照顾他们的健康的将士们都腾出手来,有时间可以做旁的事情了。

    棠落瑾见此,就知道,时候到了。

    天元帝和宁君迟,亦知晓时候到了。

    可是棠落瑾还在犹豫。

    他带来的特意给天元帝诊治的几个太医都说,天元帝的身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他若是带着人开战,那么,一旦开战,必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到了那时候,天元帝心系战争,只怕也会跟着他一起熬着,若是这样……

    棠落瑾始终拿不定主意。

    宁君迟来寻棠落瑾时,就看到棠落瑾正在迟疑。

    宁君迟已经有两三年没有看到棠落瑾了。

    自从棠落瑾来边境,天元帝又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不带在身边的时候,棠落瑾身为太子,又有诸多事情要做,就是宁君迟自己,事务亦是繁忙。

    宁君迟竟是想要多贪看棠落瑾几眼,竟也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有何难。”宁君迟听到棠落瑾的犹豫后,道,“小七只要去问问陛下,看陛下如何做想,也就是了。”

    棠落瑾一怔,随即道:“父皇心中,大棠最重。若是问他,必然是要我立即出兵。可是如此的话……我只怕会让父皇身子……”他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君迟却道:“既然陛下心中,国事最重,那么,若是为国事之故,陛下想来无论是任何事情都肯牺牲的。因为在陛下看来,只要大棠好了,那么,陛下心里,也就高兴了。”

    棠落瑾先是不语,后来被宁君迟看得久了,才缓缓道:“我再想想。”

    宁君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棠落瑾,忽而不知想到了甚么,道:“对了,陛下有没有、有没有特别提到我?”

    棠落瑾看他:“舅舅何意?舅舅如今是边境的大元帅,父皇自是常常提到舅舅,并夸赞舅舅不愧为宁家后人,领兵作战的本事,无人能敌。若是能一辈子戍守边境,必是大棠的幸事。”

    棠落瑾说罢,蓦地回过神来。

    不对劲。

    天元帝从前并不是这样说宁君迟的。从前的时候,天元帝根本没有让宁君迟在边境长时间戍守的打算。

    宁君迟闻言,长长一叹,笑道:“舅舅知道了。不过——舅舅不会愿意,一辈子只守在这里的。”

    棠落瑾眉心微蹙。

    宁君迟伸出手,将落在棠落瑾肩膀上的叶子轻轻拂掉,道:“回去罢。”

    二人一同回了帐篷。

    只不过,宁君迟回的是自己的帐篷,棠落瑾则是回了天元帝的帐篷。

    虽然宁君迟的提议棠落瑾心底不算赞同,但是很显然的,既然他是太子,天元帝是皇帝,他们二人都远远的在边境之中,远离长安,那么,这场战争,自然是越快越好。

    棠落瑾手心攥的紧紧地,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跟天元帝说了这件事情。

    天元帝含笑道:“既准备好了,那么,就挑个好日子,唔,后天就是好日子,那就后天直接开战好了。”

    棠落瑾蓦地抬头看向天元帝。

    天元帝咳嗽了两声,道:“傻孩子,父皇是等不到战争结束了。只不过……既然要开战,那么,咱们在开战前,总要好好大吃一顿才好。明天中午,宰上些牲畜,朕,有话要与众将士来说。”

    棠落瑾心中隐隐不安,劝道:“父皇身子不适,外头风大,不宜出帐篷。”

    天元帝只笑:“这有甚么不合适的?父皇要说的话,只几句而已。待说完了,父皇就回来帐篷,可好?”

    棠落瑾这才点了头。

    天元二十八年,三月初三。

    棠落瑾召集三十万大军,宣布明日出征突厥汗国。

    “……保家卫国,为我等责任。孤身为大棠太子,必不会推脱自己的责任,惟愿在战场之上,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保家卫国!”棠落瑾举起一碗酒来,站在高台上,将这碗酒,一口饮下,“同生共死,保家卫国,愿我大棠,永世长存!”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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